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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璎道:“来这干嘛?”
“找人。”书生道。“嗯乾坎艮震……”皱起眉头掐指。
汲璎道:“找谁?”
“我大师兄。”
“你大师兄在‘黛春阁’里?”汲璎咬糖糕的行动一顿,“你大师兄男的女的?”
“男的啊。”书生抬起头来一笑。“我也不知道大师兄在哪,不过卦象显示,他就在这堆屋子其中的一间里。”
汲璎眼珠转了一转,“我知道一个住着很多男人的地方,就在南面。”
书生笑道:“谢谢你啊大侠,不过我伯伯会带我去的。”扬了扬手中罗盘,“我该走了,大侠,再见。”
汲璎一把拉住他,“喂!那边有人!不要出去!”
沧海的煮得糯糯的瘦肉粥还剩小半碗。
身后的窗子又响了一响。
柳绍岩抬头愣道:“这么快又有消息了?”
沧海茫茫然起身开窗,汲璎一跃而入,将手中人放坐在地毯上。
柳绍岩好奇跟了过来。
这书生坐在地上低头望着只老旧罗盘,自言自语道:“咦?难不成我伯伯失灵了?!不是?!为什么不动了?!”
汲璎叹道:“我看见这家伙要跳冰湖,就把他救了,他又说要找大师兄,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和他交流,就给带你这来了。”
书生喃喃道:“嘿?为什么卦象显示是这里呢?那么伯伯就是没失灵了?”疑惑抬头,猛然大愣。
沧海却仿佛忽从愣中惊醒,慢慢仰起脑袋,眼望房顶。
“大师兄!”
柳绍岩一愕。
书生便扑在沧海身上。
“大师兄!”书生又叫了一声,握住沧海两臂,激动得眼泛泪花,道:“大师兄,你长大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我还是一下子就把你认出来了!大师兄我好想你!”
沧海冷眼竖直脖颈,望见汲璎一脸鄙视望着自己。“嘘,”沧海道,“你给我小点声。”
“哦是!”书生立刻压低声音。
沧海转头,望见柳绍岩一脸嫌弃看着好戏。
“咳,”沧海干咳一声,“阳哥哥你……”
“哎不是呀?”书生望望柳绍岩,疑惑道:“卦象显示,屋里应该只有大师兄一个人才对啊?”
沉默。
继续沉默。
“啊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书生眼睛一亮,望另二人道:“我叫阳暮寒,暮寒呢其实是表字来的,我本来叫做‘阳阳’,是大师兄说我名字里有两个阳,又是男身,生辰八字里也是阳多阴少,那就是典型的阳盛阴衰,不平衡的,所以大师兄就帮我取了个表字叫做‘暮寒’,昼为阳夜为阴,‘暮’就是接近晚上的时候,属阴,暑为阳寒为阴,‘寒’也是阴,但是大师兄又说我是个男人,太阴了也不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一根筋书生(四)
沧海已悄悄挪到角落,面墙站着。
阳暮寒仍滔滔不绝道:“正好‘暮’字里面有两个日,正好平衡啦。又因为我属羊,大师兄说羊不能没有草,所以‘暮’字还是草头的,还有啊,大师兄说我命里缺水,所以‘寒’字底下正好是水哎!我大师兄是不是很厉害?”
柳绍岩同汲璎听得面皮抽搐。
沧海对着墙道:“对也好,错也好,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乱讲的。”
柳绍岩喃喃道:“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是很喜欢给人起表字。”
阳暮寒拱起手道:“还不知这两位怎么称呼?”
二人报了姓名。
阳暮寒笑道:“哦,原来是柳大哥,汲大哥。”
沧海对着墙道:“他们两个都没你大。”
“啥?”阳暮寒愣了愣。
柳、汲也愣了愣。
沧海对着墙道:“阳哥哥今年二十八岁。”
“不是?!”柳绍岩讶道,“你怎么保养的啊,看起来像二十出头。”
沧海对着墙道:“他在谷中逍遥自在,不问世事,一天到晚只对着乌龟壳,还经常有延年益寿的丹药可以吃。”
柳绍岩道:“那你为什么要对着个墙说话?”
沧海道:“因为我和他也没办法交流。”
“哎?!”阳暮寒突然瞪起眼睛,“汲璎!你是三点水的汲?”
汲璎只好点头。
“哪个璎?”
“玉字旁……”
“啊!我想到了!”阳暮寒两手一拍,喜形于色,道:“卦象中的‘水’和‘木’不是指结了冰的湖水和汉白玉的栏杆,而是说‘汲璎’!玉虽属‘土’,但是汉字当中是属‘木’无疑呀!而且当时汲璎你是从东南方巽位踏风而来,正是为‘木’,之后我们又来了正北方,岂不正好又是‘水’?唉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居然想不到?”又向沧海道:“哈哈,大师兄我终于明白了!”
沧海回过头干笑道:“明白了就好。不过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算卦。”
阳暮寒点一点头。半晌,又道:“师父师叔和其他师兄也都说,和大师兄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如何卦都是算不准的。”
沧海翻眼睛。
柳绍岩倒幸灾乐祸问道:“那是为什么啊?难不成是他和有些人‘克夫’一样‘克卦’?”
阳暮寒道:“我也不知,只听说如果有比你高明的人在场,你的本事就定然显不出来的了,就好像被镇住了一样。嗯……大概就像县官遇上皇帝那样的罢。”
柳绍岩立刻瞥着沧海不屑哼了一声。
“啊对了大师兄!”阳暮寒又忽在布袋内找寻,边道:“师父知道我来找你,叫我给你带的丹药,”掏出一只鼓囊囊的小布袋。
柳绍岩一把抢过道:“他才用不着吃呢!给我罢!”说完已拈出一颗飞速塞入口内咀嚼。
阳暮寒又掏出一只小盒,接道:“和一袋鹰屎。”打开小盒,里面一粒药丸。
柳绍岩脸都青了。
“你干什么!”阳暮寒忙抢小袋,急得蹦脚。
第二百八十九章一根筋书生(五)
“你怎么把这么珍贵的药材给吃了?好容易攒的呢!”
柳绍岩大叫道:“重点不是这个?!”
阳暮寒伸高了手揪着柳绍岩衣领。“你快吐出来!”
柳绍岩嚷道:“我都咽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沧海冷眼道:“柳大哥,你还是先运功逼毒比较好,鹰粪白是有毒的。”
柳绍岩惊呆半晌,望沧海大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揪阳暮寒衣领嚷道:“你为什么不拿哪个说哪个?!偏要反着说?!”
阳暮寒委屈道:“我先找到的鹰屎,后找到的丹药嘛……”
“唉!”柳绍岩不耐烦叹了一声,丢下阳暮寒,自去床上盘膝运功。
阳暮寒又凑到沧海身边,仰着脸笑道:“大师兄你个子长高了很多啊,比我还要高了!啊,大师兄你过来坐,”拉沧海向桌边,“出来前师父亲自给你卜了一卦,还像以前一样,算不到。”
沧海坐了,点了点头。“我自己也是算不到。只有小时候遇到一个看相人,说我命犯桃花,这辈子要栽在女人手里,”耸了耸肩膀,“其他的就没有了。也不知那人是怎么算出来的,总之也有他的道理。”
“哦……”阳暮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沧海蹙眉翻了个眼睛,又不敢太发作,只不悦道:“汲璎,你觉得命犯桃花很好笑?”
汲璎背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笑?”语中带笑。
沧海呼了口气,“我实在忍不住了,汲璎你能不能把糖糕分一块给我?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一块就够了。”
汲璎诧异转身,见沧海神色正经,只眼珠子水汪汪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纸袋子。
“你怎么知道的?”汲璎道。见那人抬起眼来盯在自己面上。
“闻见了。”沧海低声,又道:“你嘴巴没擦干净。”
汲璎连忙去抹,却只有几粒糖渣。
沧海道:“我能凭一小粒冰糖分辨出它的来历和出处。”
汲璎长叹着气将纸袋递了过去。
沧海没有笑。但是他打开袋子嗅着香气眼珠子猛然炫亮边吞口水的神情,让汲璎肯定,若是无人在场,他一定会开心得合不拢嘴。
“一块三文钱。”汲璎道。
沧海将糖糕往口中送去。“……啊?”将糖糕完好举着,闭上嘴巴。
汲璎又道:“都吃了也没关系。”
沧海吞了口唾液。“……我身上没有钱。”
汲璎道:“你可以把一样东西压在我这里,等有钱了再来赎。”眼神示意,“比如你左手无名指上那只金戒指。”
“这个不行!”沧海立刻拒绝。
汲璎耸了耸肩膀。“别的也行。”
“让我想想。”沧海说着,已将糖糕咬了一大口。“唔阳哥哥,你要不要吃?我请你。”
“不了。”阳暮寒笑笑。
沧海食得幸福,边道:“师父好吗?”
“好啊,”阳暮寒笑道,“师叔也好,师兄们也好,只是都想你。”
沧海点头,又道:“那你这么远找我有什么事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一根筋书生(六)
阳暮寒笑道:“啊,是这样,半年前我偶然一次占卜,算出家中要出事,我以为是错了,便去问二师兄,二师兄用蓍草演算之后也算出家中要出事,于是我们两个便去问师叔,师叔用铜钱算也是一样,结果我们便去问师父,师父就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方才算出咱们家里要出事,而且这事还是出在东北边,结果我想起你们大师兄,也卜了一卦,可巧你们大师兄也是要去东北边,’”耸了耸肩膀,“结果师父就叫我找你来啦。”
“半年前就算出白要去东北边?”柳绍岩睁眼,仍在床边盘膝坐着,“这么厉害,那你师父有没有算出是什么事啊?怎么化解啊?”
阳暮寒道:“师父没有往下算。”
“为什么?”
阳暮寒道:“因为师父说这件事关系自身,再往下可能便算得不准了,就算是什么事都被你知道了,不过也是顺天意而行,可是对于你自己却要平添烦恼。所以不如来找大师兄。”
沧海一头黑线。“所以不如让我来平添烦恼。”
“那倒不是。”阳暮寒认真道,“师父说大师兄不是凡人,凡人的烦恼在大师兄这里不过是吃饭睡觉一般容易。”
柳绍岩道:“你应该说你大师兄不是‘人’。其他的我不和你抬杠。”
汲璎笑了一笑,递上一本卷宗。“今早我去分站取来的。”
沧海接过,望汲璎道:“取卷宗,顺便买的白糖糕。”微微一笑,低头翻阅。“阳哥哥,师父也没有说是什么事?”
阳暮寒道:“师父说是官府的事。”
“官府的事?”沧海抬眼,眉尖惑蹙。又低头浏览,随口道:“师父为什么不叫梅哥哥来,倒叫阳哥哥来了?”
阳暮寒道:“自从算出家里要出事后,师叔就带着师父和所有师兄闭关了,外面只剩我一个。”
柳绍岩道:“那你为什么不用闭关?”
阳暮寒道:“我要给师父师叔还有师兄们送饭啊,都去闭关我们就都一起饿死了,也不用来找大师兄了。”
沧海冷眼道:“那现在你走了,谁给师父他们送饭?”
阳暮寒道:“二师兄呀。我来找大师兄之后,二师兄就提早出关来做饭送饭了。”
沧海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便闭上嘴巴,重重叹了口气。
柳绍岩自己乐了半天。
沧海捧着卷宗忽然大叫道:“我去!”
“怎么了?”柳绍岩忙问。
阳暮寒也道:“什么事啊大师兄?你为什么讲粗口?”
众人只见卷宗纸页在轻微颤抖。
沧海沉声道:“有回天丸的情报。”眉心蹙起,“正月二十三左右,永平附近出现大量邪道打听镖队消息并伤人和至死的事件,最后密探查出是有人将回天丸托镖于某镖局,接收人是周阳城清溪鬼谷子。”
阳暮寒愣了愣。
柳绍岩讶道:“鬼谷子有传人难道不是传说吗?”
沧海蹙眉长叹。
汲璎道:“这你有什么可烦恼?”
第二百九十章管园梅自香(一)
阳暮寒道:“周阳城清溪鬼谷子?谁呀?”
沧海慢慢扭过头,斜眼瞥着阳暮寒。
“哈,哈,”阳暮寒干笑道:“听着挺耳熟……”
沧海冷眼道:“你们家地址在哪?”
阳暮寒想了想,方道:“河南省卫辉府……嗯……淇县……?”
沧海冷眼愠气。
柳绍岩忽然笑道:“哈!哈!”指阳暮寒向沧海道:“他师父算的不会就是‘回天丸’的事?东北边嘛,对?那他师父绝对算错了!这明明是江湖的事,为什么又说和官府有关呢?”
沧海无力大叹一声,冷眼觊着柳绍岩道:“他师父便是周阳城清溪鬼谷子,你说会不会算错?”
“哈……”柳绍岩的嘲笑猛止,呆呆望向前方。
阳暮寒茫然道:“师父不是‘吕次尚’么?还有咱们家不是住在云梦山吗?”
沧海抱着卷宗趴在身旁绣墩上。
阳暮寒忙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柳绍岩将沧海扶起,幸灾乐祸笑道:“没事没事,你大师兄过一会儿就好。”
沧海连叹道:“你记住了,你家住在河南卫辉淇县淇谷。”
“哦,”阳暮寒默默重复一回,点头道:“我记住了大师兄。那云梦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