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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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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出现,他抬头看着那紫色而懒散的身影,却连一个字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紫幽的双眉锁得更深,立刻蹲下来握住沧海的右手,沧海大惊还未及甩开他,紫幽伸出去的手已被大力弹开。

“啊!”紫幽忍不住惊呼出来。沧海好不容易停下的咳嗽再一次复苏。紫幽不甘的还要再来,沧海连忙摆手阻止,断续说道:“我没事……太……危险……”话还未完已然一口鲜血呕出。

“公子爷!”紫幽单膝跪地扶住沧海落叶似的身体,心焦无策。

沧海缓缓抬起头,如暴风相似的猛烈咳嗽却突然奇迹般的停止了。他伸手抹了抹口角,看着雪白虎口上触目的鲜血,呆了一阵,却道:“还好。”

“公子爷……”紫幽这下也吓得不轻,沧海都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说危险吧。”沧海又想用手背擦嘴,伸了半截又顿住,“带帕子了吗?”

“……哦,嗯。”紫幽赶紧掏出帕子递过去。沧海一边清理一边自语道:“可不能被发现了啊。”

“公子爷……你吐血了……”

“你反应怎么那么慢啊。”

“那为什么会……”

“刚才压制的时间长了点而已,调息过以后就没事了。”擦擦手上的鲜血,看着紫幽的眼睛正色道:“下次这种情况千万别出手了,我要不收力你就扔出去了知道么。”

紫幽皱眉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才反应问道:“你是因为怕我受伤才突然收力然后才吐血的吗?”

“我没事,吐出来反而更舒服。”

“那就是是了?是不是啊?我要不帮忙你是不是就不会吐血了?到底是不是赖我啊?”

“……你好烦哎,都说没事了。唉,那你信不信那次真不是我干的?”

“什么啊?哦你说那次……我早知道啦。”紫幽依然担心的眼神。

沧海一愣,随后大叫道:“赖你,赖你,都赖你!行了吧?”

“哦。”

“哎我不是让你跟着小壳的吗?快点去把帕子沾湿拿给我然后去找小壳!”

“哦,哦。”

沧海擦了把脸,又尝试着调息一遍,稍有走神便又欲掩口。

“唉,还是不到家啊……看来,是得好好放个假了。”

小壳飞奔着寻找那抹火红的身影,他没有喊叫她的名字,因为他知道她不仅不会回答,还会被惊走。像遇过艰险的小鸟。小壳焦急啊,哪怕是远远的望着她,也想留在她的附近。小壳四方追寻着,跑啊,跑。暮然回首时,原来无限惊喜。

找到了!终于。小壳两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站在远远的竹林中,望着溪边的她。刚刚差点浸湿小壳鞋子的水流,现在正濯洗着花叶深纤柔的手指,小壳仿佛能替她感受到水流的清冷。

花叶深热情一般火红的衣衫,衬得脸颊越发娇艳,她只是低头拨水,无目的的让清水流过指缝,却不握住什么。或者是握也握不住什么。她依然没有流泪。

第七十一章为谁立中宵(下)

小壳在想叶深好像很喜欢水,有不开心的时候好像都会到水边去。他英姿勃发站在翠竹中,她清丽婉转蹲在绿水旁,她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却一直在瞩望着她。少年青涩的感情就这样,在守望和沉默中不知浪费了多少光阴。

小壳慢慢开始在幻想了,她从没对别人说过她的过去,却对我说了,是不是说明她待我跟别人不一样?还是说,正因为她对我没有感觉才肯对我吐露就像对着陌生的人?小壳想到这里难过了一小下,又想到,或者,她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趁着现在,我是不是应该过去,问她……问她吃过饭了没有?还是说这水可真清啊,她若是不回答怎么办?还是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散步?对,就这样吧。小壳满心欢喜的跨出了一步,然而只有一步。

瑾汀已经先他一步站在了花叶深的身后。

时间在小壳这里仿佛凝固住了,但在另一边,它却还如沙漏中的沙,以应有的速度昂着傲慢的头颅一步不停的。行走。

瑾汀潇洒的白衫洗练的剑袖,软剑双头如意的剑柄横在腰间。他笑嘻嘻的蹑步来到花叶深身后,调皮的伸出手去,蒙住了她的眼睛。

花叶深没有说话,唇角却习惯性的微微一弯,半晌后才拉下眼前那双手,回转头来。

有人说,笑,人人陪笑;哭,独自垂泪。那么在你难过伤心却哭不出来的时候,最受不了的是什么?

花叶深回过头来从下而上的角度望见了瑾汀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笑脸,双眸瞬间决堤。

瑾汀吓了一跳,还没等他表现出手足无措的神情,一具馨香的身躯已闪电般撞上了他的胸膛,她柔软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肩膀,进而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嚎啕大哭。

花叶深抱得很紧,就像害怕失去一样。所以瑾汀清楚的感受着她身体的曲线正带着压迫贴合着自己,每一次抽噎都会稍稍离开一些再磁石一般吸附回来,她的胸脯是那样柔软而富有弹性,就像……瑾汀觉得她抱得自己都有些发疼了,他没有回抱住她,甚至都没有触碰她,只是僵着身子由她哭得喘不过气,他自己,望着前面水流的反光,出神了。

小壳仿佛能猜想出,瑾汀感觉到的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中,她的眼泪浸湿他的领口和胸前的衣衫凉腻的触感,但是小壳不知道,花叶深有一滴清泪,已落进了瑾汀的衣领。

小壳悄悄的没有想法的转身离开。

或许他想,有时候更被需要的是无言的安慰吧。

小壳在一片紫竹林里奔驰,从南面跑到北面,又从东面折回西面。扩大的林子里只闻鸟语,不见人影。

小壳气喘吁吁的回到竹林中心,来不及歇气,便大声喊道:“紫幽!你给我出来!”旋转着脚跟转了几个圈,只有一根根挺拔的紫竹在眼前晃得发晕。小壳大喘了几次,将双手拢在口边,用尽力气嘶喊道:“紫幽!我知道你在!你快点给我出来!紫幽——我知道你一直在跟着我!出来——”但是不管他怎么喊叫,紫竹林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抓狂。看不见的鸟儿依旧啁啾。

“好,你不出来是吧?”小壳咬着一口白牙发着狠,利落的从短靴里抽出一柄匕首,双手反握指着自己咽喉,喊道:“紫幽!你再不出来我就刺下去了!”一对漆黑的眼珠子紧张的来回转动,双手不敢移动分毫。过了一会儿,缓缓回过头。

紫幽道:“你吓唬谁呢。”话虽如此,他还是全神戒备着。

小壳呼出一口气,垂下双手。“你还不是被我吓出来了?我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紫幽丝毫没有松懈,眉心紧皱。“但是我不能说。”

“我是他弟!我有权知道!而你没理由瞒我!”右手直指紫幽,胸膛大力起伏着呼吸。

“我有理由。公子爷不让说,尤其是对你。”

“你就不怕我自杀?”

“不怕。”

小壳咬着牙嗤笑了半下,将匕首架在自己上臂。“他让你保护我吧?我可以不死,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很没胆,但是如果我受了伤的话……”双目狡诈的盯住紫幽,缓缓道:“你说,他还伤得起心吗?”

紫幽审视着小壳认真的程度,最终叹了口气。

“……你比你哥还狠。”

“多谢。”

紫幽又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毛病他从小就有,但很少发作,陈超师父还有楼主和百晓生他们都知道,却从来不提,我们只问过公子爷,但他也不说。再后来,就被明令禁止不许过问。”

小壳缓缓放下匕首,犹豫着,沉声道:“会……死吗?”

“这么多年了,偶尔发作几次静心休养一阵就会没事,师父们也只是提醒他忘情忘情的,倒也不悲观,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最近的情绪的确起伏太大太频繁,本来就虚弱还操劳过度,又不好好吃饭,病情复发得要严重一些了。”紫幽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了口。

“他这是什么病?”

“不知道。”

“什么时候得的?”

“不知道。”

小壳看着紫幽微垂的担忧的双眸,确定他不是在撒谎。“那这病跟他使用内功有什么关系?”

“内功?”紫幽愣了愣,摇头道:“不知道……没想过。”

小壳垂目,又抬起,“那为什么一直没有治好?”

紫幽终于抬起眼来对视着小壳。

小壳这一回吃惊不小。

繁星满天。

一道雾峰一般清癯的身影迎风立在方外楼西南边的第八个入口处,望着前方延展向黑暗的道路,左手的大袖垂着,内衫的暗白袖口露出一截覆在手背。右手,缓缓背在腰后。一头梅花鹿嗒嗒绕到他的身侧,用头拱了拱他的腿。沧海笑了。

“你知道我在等人?”

花妞也像怕惊动什么似的轻轻叫了一声,又拱了沧海一下,沧海不禁向道侧踏了一步。“你觉得,我应该躲起来吗?”花妞没有回应,还是用力推着沧海将他拱进了薄荷丛。一人一鹿,没入了道旁几株紫檀树的影。

第七十二章下一个决心(上)

远远传来衣袂临风激荡的声音,偶尔掩过奔行的脚步声,偶尔这两种声音都会被风声掩盖。沧海叹息一声。

一个矫健的人影飞快的奔近,吐息绵长而轻稳。在不到西南方入口处一丈的地方人影猛然收势停住,那一住就如突然被钉在了地上。那人得意的两手叉腰,仰天笑了三声,眼睛亮得就像夜空里的星星。沧海心中依然抱有一分期待,他试着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安静的一动不动。他身侧的花妞也竟然一声不响。

那人站在原地,两手环胸,对着西南方入口处的松树林随意看了两眼,意兴阑珊的撇起了嘴。忽然耸起鼻尖在空中嗅了嗅,舒爽的叹了一声,一边嗅着一边往沧海藏身的薄荷丛寻来。沧海也不知为何背上竟会开始冒汗。花妞还是一声不响。

那人走近薄荷丛,好像是欢呼了一声,便在道旁蹲下身来,拔了一大把薄荷叶,叼一片在嘴里,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了大把薄荷梗儿,清凉的气味立刻随风飘飞,冲进鼻腔,将口、喉、鼻三腔打通贯透直达印堂。沧海忍不住轻轻深呼吸了下。

那人收起火折子,挑了几朵该是淡粉红的薄荷花别在衣襟上,又薅了一大捧薄荷,满意的转身看样子是打算离去。沧海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就在那人走得不算远的时候,沧海刚刚放松下来,忽然有一团白花花的不明物体冲着沧海胸口猛扑过来,沧海下意识的两臂一环将那团东西抱了个满怀。

“谁?”那人摘了片薄荷叶猛然反手打出,目标赫然就是不明物体所在的沧海胸口。那人暗器出手方才回头。

“小石头!”沧海叫了一声赶紧从阴影里逃出来,薄荷叶虽不很凌厉但速度奇快,位置奇准,沧海狼狈的闪过暗器已经站在青石路上。道旁的草梗被踏断了几根翻折歪斜。薄荷叶暗器去势慢衰飘落在地。

石朔喜对着那个从薄荷丛里面飞窜出来的雾峰一样的身影呆了一会儿,打量着他雾峰一样蓝紫色的长衫,只觉得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颜色那么淡那么淡,就像蓝得发紫的幽兰靠近花心的那种浅淡和宁雅,遂呆呆的唤道:“小白?”略微低眼看了看他怀中的白兔子,犹豫道:“……二白?”再低了低眼光,欣喜道:“花花!”

墨蓝色的夜空给每一样祂胸膛里的物体都镀上了一层幽蓝的光。沧海一口气还没喘回来,又听石朔喜狂喜道:“怎么你们一家三口都在这?”沧海差点摔倒。

“你才跟兔子一家人呢!”沧海毫不示弱的吼回去。二白却不满的在他怀里跳了跳。鹧鸪像夜枭一般长啸一声,带起一片未知的蜇鸣。

石朔喜开怀掩口,眼眸却陡然一深,“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沧海抱着兔子没好气的反问。

石朔喜眼中带着探究的笑意,慧黠而沉声道:“我那手暗器虽然比不过秋池兄,但也没那么容易躲过,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怎么能毫发无伤?”

“怎么你希望我有事吗?”

“回答我!”声调其实不高。

沧海一凛。怀抱着兔子微微仰起脸看看石朔喜的左眼,又看看他的右眼,再看看他的两只眼,愣愣的没有说话。二白半蹲着紧张的嗅了嗅沧海的领口,蠕动着像个大肉球。

石朔喜的目光像鹰爪一样紧抓着沧海,严肃得都严厉了。后来看见他纯情的眼眸转动时湿润的光点,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直到二白在他怀里转过身来面对着石朔喜,那茫然受惊的表情竟然跟抱着它的那个兔子一模一样。

“你笑什么?”兔子终于开口了。提防的颦起眉心。

“你先回答我。”石朔喜再想绷起脸已经无能为力。“你告诉我,我不会对别人讲的。”

沧海安了安心,道:“本能。”

“你以为说这样我就会信么?”

“随便你信不信。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手心的汗水沾湿了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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