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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谋面的“袁蛮子”,还是在思索这一切是为什么,身边的贝勒和大臣们怎么也猜不透。
战斗进行到申时,夜幕又一次悄悄的降临了。天命汗努尔哈赤的马鞭仍然直指着前方,但是八旗兵已经没有一个敢再往城下冲了。各位额真们挥舞着马刀劈砍溃逃的士兵,驱赶他们继续进攻,可八旗兵一到城下就扭头往回跑。努尔哈赤的眼角湿润了,马鞭终于向后指了指。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呼啸的向这边砸来,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猛地向地上扑去,耳边“轰隆”的一声闷响,被炮弹激起的石块飞溅上天,连同无数血块落了下来,砸在身上隐隐作痛。这时我心中懊悔不已,明明知道努尔哈赤会被大炮轰伤,自己还往他身边凑,这不是找死么,自己光顾着看努尔哈赤和留意战局,忘记这茬了。幸亏这时的炮弹都是实心的,否则的话这么近的距离按照现代炮弹的射杀范围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那岂不是冤枉。
“大汗负伤了,医官,快叫医官!”这时有人高声叫道,皇太极也找到了我。
“先生在这里正好,快去看看吧,大汗被明军火炮击伤了。”皇太极焦急的道,毕竟努尔哈赤不光是后金的大汗还是他的父亲。
“哦,好的,快带我去!”我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和血块跟着皇太极向一旁走去。这时努尔哈赤并没有丢失刚才的那股威严,他坐在一个木墩上,用手拄着刀,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伤痛的神色。
“大汗,这位就是前些天我和您说起的李神医,让他看看您的伤势吧。”皇太极说道。
“你就是李开阳么,也好,就让你医吧。”努尔哈赤泰然自若的说道,如果没有见到他的伤口我真要怀疑他是否受伤。可是当我拨开努尔哈赤背后的血衣时,我也不禁佩服这位天命汗,伤势说不上很重,但是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像他这样泰然自若就更是难了,这个伤口是一个砸痕,足有拳头大小,在左肩稍下,已经血肉模糊了,必须要清洗,可是手边没有盐水和药品,于是皇太极又命人去“医务所”取来,这中间的过程中,努尔哈赤不断发出各种命令,几乎是忘记了背后的砸伤。当我为他清洗包扎完毕后,他冲我笑了笑,这让我摸不到边际。对于这次宁远大战的失利,他仿佛并没有像史书上所说的那样抑郁,亦或是不流露出来,只是最后望了望那座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城池一眼,目光里充满了愤怒、遗憾和迷惑。短暂的接触随后结束,女真开始撤兵,我也随着大队撤离,远远的看着那孤傲的宁远城依旧矗立在大地上,城墙上千疮百孔,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这就是战争吧,真是太可怕了。
随后的几天除了给一些伤员换药处置外我再没有别的事情做了,或许是出于对汉人的不信任努尔哈赤的伤没有再让我医治而是换成了女真人的巫医,皇太极也没有出现,只是听说女真八旗将矛头指向了离宁远不远的觉华岛。
觉华岛现在叫做菊花岛,在宁远海外,当时是关外屯聚粮草的重地,因为关外军粮靠海运接济,在觉华岛起卸最方便。寒冬之际,海面结了厚冰,变成了陆地,守岛的广东兵所擅长的水战完全用不上,只得把车辆排起来当防御工事,在冰上和八旗打陆战,结果7000多人全军覆没,岛上十余万石粮食尽被焚毁。觉华岛一役后八旗彻底撤军,返回沈阳。
沈阳这时作为女真的首都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此时叫做盛京。这时的沈阳才刚刚开发,城内的居民不多,但是依稀已经可以看到一座城池的雏形。当晚我被安排住在了皇太极的府邸。服侍我的还是那个汉人女子,多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彼此都不需要多说话,她做她的事情,我也忙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涉。经过一夜的休息我总算是从疲惫中解脱过来,说起来真是丢人,我居然不会骑马,也难怪现代社会还哪有几个人会骑马啊,我虽然是个兽医但也只会医马不会骑马。皇太极为了显示对我的重视专门挑了一匹高大的战马给他,虽然这匹战马的性格还算温顺,而且我也很好和它沟通,作为兽医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和动物沟通,在这方面我一直做的很好,光我这副善良的面孔就足以欺骗很多动物包括人,要不皇太极那么凶悍的猎犬怎么会对我如此服帖呢。可是战马虽然温顺,骑起来却不好受,颠颠簸簸的一天下来骨头都散了架。
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多日不见的皇太极终于露面,原来他是代表努尔哈赤来邀请我的。这时努尔哈赤应该在宫中养伤的,怎么有心情找我呢,难道是伤势恶化了,皇太极也不多说,只是带着我向皇宫走去,路上全是说的一些没营养的话,诸如先生今年多大了,先生是否婚配了,家中还有何人了等等问题简直是不一而足。对付他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我自然对答如流,于是一个少失父母,立志成才,自强不息,勤劳朴实,聪颖灵慧的时代楷模就此诞生,余人更是对我的经历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是现代的时候我就曾经参观过沈阳故宫,也曾去过北京的故宫,就这两处宫殿的比较而言,最大的差别就是气势,北京的皇宫宏伟磅礴,而沈阳的则小气了很多,如今我走入的这所沈阳皇宫由于还没有完全建成就更没办法和北京的比了,最多只能说是一个放大了的四合院。进了努尔哈赤的寝殿,(他一般都是在这里休息办公的,女真人为了防寒都在屋中修火炕,努尔哈赤的寝殿也不例外),这时他正斜倚在炕上,见我进来招呼皇太极让我坐下,屋中还有几个人,经皇太极介绍方知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四大贝勒一个不少,此外还有安费扬古,额尔德尼等最开始随努尔哈赤起兵的老臣。
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站立在一边的一个汉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被历史唾骂的所谓大汉奸范文成,他三十左右岁的样子,生得十分儒雅文静,怎么看也不像是汉奸的模样。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笑了笑,这个屋子中我现在是除了他外的第二个汉人,这笑意味深长,谁说汉奸就该有标志性的长相(尖嘴猴腮,奴颜婢膝),我不是也生的忠厚老实么,如今恐怕关内的人若是知道了我的事迹都要大骂我为汉奸了,声名可以直追他范文成了,也多少分散了一些他的骂名,你说他见到我能不亲切么。
“李先生,上次我们见过面了,还没有谢谢你上次给我治伤呢!”努尔哈赤说道,声音平缓,没什么异样。
“哪里,哪里,给大汗治伤,是小人三生荣幸。”我客气的道,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呢,看来当汉奸还真不容易,是不是所有的都要违心说话。
“先生的医术我们是见识过了,据说先生是刚从关内来的,不知道如今明朝的情势如何呢?”努尔哈赤饶有兴趣的说道。考较我是不,我心里暗自叨念,你努尔哈赤最注重情报,如何会不知道关内发生什么事情,要是不知道也不会趁着明朝混乱来捡便宜,只可惜碰上袁崇焕这个“袁蛮子”碰了一鼻子灰。努尔哈赤在没起兵反明前曾先后6次自己或遣人入京朝贡,对于明朝的形势是再也熟悉不过了。可他这么问明显的是要考我么。考就考吧,这关怎么也是要过的,幸亏我有很深的历史功底,否则还真是要他轻视了,到时不能得到重用如何能一展自己的抱负呢。于是我仔细搜罗自己脑中那时明朝的资料,想给努尔哈赤一个圆满的答复。
第一卷 始于辽东 第六章 辩论
沈阳的皇宫中正在进行一场很有趣的辩论,这场辩论的主角就是我。在搜刮了肚子中所有的墨水和历史知识后,我已经在大殿中徘徊了好几圈,在场的众人都对我十分有兴趣,毕竟在医术上我给了他们很多惊奇,尽管这些只是我这个兽医少的可怜的一些临床经验,但是一旦搬到这个时代用在人身上就变成了壮举。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是十分睿智的人,不会像下面的士兵那样对我十分崇拜,在他们眼中我不过就是个医术很了不得的大夫。至于别的他们正在试图从我的谈话中逐步了解。
“回禀大汗,小人一直于江湖草莽中游荡,对于朝廷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是也多少有些耳闻,若是说的不对还请大汗见谅。”有了这番开场白,我就不怕你努尔哈赤挑我的不是,接着我酝酿酝酿了感情,拿出从前在大学里参加演讲比赛时的那股劲开始了我的阐述。
“自从天启皇帝登基以来,宦官魏忠贤与天启皇帝的乳母客氏互相勾结,二人甚得皇帝信任,客氏被封为奉圣夫人,魏忠贤则为司礼秉笔太监,并且提督东厂,魏忠贤的爪牙田尔耕掌锦衣卫事,许显纯掌北镇抚司狱。皇帝深居宫中,政事一听魏忠贤所为。
皇帝糊涂不等于作臣子的也糊涂,天启四年(1624年)的时候,东林党人杨涟首先上疏参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一时群僚响应,交章论魏忠贤不法。天启五年,魏忠贤大举反扑,逮东林党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下狱,乃借边事加以陷害,诬其曾受杨镐、熊廷弼贿。六人均死于狱中,时称为六君子。就在今年,魏忠贤又兴大狱,逮东林党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缪昌期、李应昇、周宗建、黄尊素七人。高攀龙投水死,其余六人死狱中,时称为后七君子。魏忠贤党羽又撰《缙绅便览》、《点将录》、《同志录》,提供东林党人名单,按名捕杀斥逐。魏忠贤又命人编纂《三朝要典》,颠倒三案是非,定东林党人王之寀、孙慎行、杨涟为三案罪首。至此,东林党人被杀逐殆尽。魏忠贤总揽内外大权,自内阁、六部至四方总督、巡抚,莫不遍置死党。朝中官僚为其走狗者,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名号。凡内外章奏无敢称魏忠贤名者,均称为“厂臣”。即内阁票旨,也必称“朕与厂臣”。诸官皆称魏忠贤为九千岁,甚至称为九千九百岁。又浙江巡抚潘汝桢首先为魏忠贤建立生祠于西湖。由是四方效尤,魏忠贤生祠几遍天下。又监生陆万龄请以魏忠贤配孔子,忠贤父配启圣公。此时魏忠贤毒焰之烈可以想见。真是国之将乱,必出妖孽。这个宦官,因为少了某样男人的功能,不能纵欲,所以于这些金钱权势看得越发重了,才会如此祸国殃民。”
末了,我给太监乱政盖了这样一顶帽子,安了一个这样的缘由,让努尔哈赤等也颇为信服,在场的都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少了那东西,是如何可悲,对我这样的论断均是表示同意,再加上我精于医术,这些人对我的这种解释也就深信不疑了。其实现代的医学家作了大量的研究,研究结果也证实确是太监的这种生理缺陷导致了他们将欲望转移到权势金钱上,这是一种严重的生理心理畸形。
众人听我说到这里,都是意犹未尽,见我蔼然而止也都是惋惜还想听一些。见到这种情景,我心中十分满意这次“演讲”的效果,就是让这些人食髓知味。
努尔哈赤对于我的话十分满意,稍稍思考问道:
“像李先生所讲,如今明朝是内忧外患,国力衰弱,那李先生觉得,我大金能否取得中原江山呢?”
来了,来了,果然问道这个了,我心里说道。史书上记载努尔哈赤有雄才大略,堪称枭雄,野心极大,果不然,他一直垂涎中原,也难怪,若是换做别人,长期生活在这关外苦寒之地,又曾见识中原的繁华,能不动心么。
“不能!”我神情肃穆,认真而又庄严的回答道。这个答案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吃了一惊。皇太极更是神情紧张,一个劲地向我使眼神。表面上看这些人都认为我是要投靠女真的,那么也就没必要说出这样忤逆努尔哈赤的话来,惹他不高兴,没准还丢了小命。但我不这样认为,努尔哈赤能有今日成就,度量自然不比寻常,见识也不是一般,他问这话肯定还有别的目的,我若是阿谀奉承,讨他欢心倒是让他小瞧了我,所以实话实说。
“哦,李先生为何如此认为呢?我大金如今八旗铁骑十数万,虽然宁远受挫,但是只是小挫而已。想我自起兵起,战无不胜,被我歼灭的明军总数不下数十万,望眼中原,谁可挡我八旗雄风。”努尔哈赤傲然道。
我恭敬的施了一礼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充满昂扬战意的脸说道:
“小人虽然是个郎中,懂得也不多,但是对大汗的兵威确实极为敬佩,想当年大汗以十三幅铠甲起兵,征战数十年未尝一败,如今虽在宁远小遇挫折,但是于大汗以往战绩比起来的确不值得一提。论武力,整个明朝百万军队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大汗的对手。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