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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样极端的发泄起了作用,亲王很快就恢复回原本镇静、傲慢的表情。他放开罗亚尔,对方立刻缩回床帏的阴影里不快地舔起焦黑的半只手掌来。那动作看起来像一只跟主人赌气的红毛小兽。
“抓住那个人。给他用刑,一定要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吐出来。”
留下这样一句硬邦邦的话,亲王甩上门离开了。罗亚尔被那声巨响震得缩住肩膀好一会儿,直到灵敏耳朵里苍蝇似的嗡嗡声全部退去。“真是性格恶劣的王後啊……”他没精打采地继续舔著自己受伤的手:一股难吃的灰味儿。昨夜完美的的情欲画面不由得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唉……谁叫我迷上了您呢?我就把它当作王後送的爱情礼物好啦!”
他发出一声故意拉长的完美叹息。受伤的手在一瞬间痊愈了。而他的身体却再次变回到小孩子模样,只有混合著饥饿与恶毒的棕色眼睛里流动著令人畏惧的笑意。
吸血鬼饲养手记35 二重螺旋1(双性H慎)
Opposites plementary
Le Temps mange la vie 时间吃尽生命
Mes peurs de n’!tre plus qu’une 只有我对生存的惶恐残留
人类的脑是一件多麽完美、复杂而精密、又富於怪诞的艺术品!
仅仅是一团布满沟沟壑壑的皱巴巴肉块──不,甚至远不如强健而坚实的、拥有美妙的鲜红色彩和细密肌理的肉体,而只是一团极为脆弱的粉团样物质──却在其中储存著无数文字、声音、图像,各种各样愉快或悲伤的回忆,种种的计谋和手段和迫害,以及,感情。
没有了头脑,人会变成兽,而人与人之间的爱恋和伤害不管有多麽的轰轰烈烈,也只得沦为兽与兽之间为了繁衍生存作出的赤裸裸争斗。反之,当有了头脑时,所有的爱欲、贪恋和痴缠就都有了意义。它们褪去了单纯的使命意义,而用头脑殚精竭虑织出的华纱伪装自己,把一场又一场相遇演化成两颗头脑之间不见血的致命游戏。
在游戏中确实有人胜利,而更多人失去一切、一败涂地,然後心甘情愿臣服於另一颗头脑,愿做它的奴隶。
但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或显赫或惨淡的相遇之後,在宿主们自身发现不到的地方,这些头脑们却渐渐地变质了。为了保护自己柔弱的身体,它们在一次次战役中累积起层层盔甲, 以五花八门的伪装方式隐藏起真正的自己,才不会被对手一击必杀。
有一些用虚假的记忆填补由於失败而变得空荡荡的心房,用捏造的甜言蜜语注射进它们宿主的耳朵,用幻影的翅膀掩著他们的眼睛,引导他们茫然走上荆棘之路。
有一些则干脆扔掉所有不愿想起的回忆,从此微笑著做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
有一些在苦难的阴影中麻醉,又立刻被捞起来浸泡在豪奢中,於是在大起大落的肆意纵情中丢失了关於正常的定语,变得会用天真的残忍方式折磨别人,而用残忍的天真方式对待自己。
有些命令宿主将自己捧得很高,而有些将自己踩得很低。
有些说谎。
有些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并以此为消遣。
於是,它们彻底的忘记了该如何以轻柔得不会伤害对方脆弱身体的动作互相靠近、互相倾诉。而只记得要如何保护自己,或者,更进一步地,打败对手。
这就是拥有思想的人类的悲伤之处。
吸血鬼饲养手记36 二重螺旋2 双性群P有慎~
八月十九日,巴黎。孔代亲王府。
亲王的凯旋而归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热闹。他是沿著一条秘密楼梯直接回到府里的,侍从们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回来。
他正被不为人知的苦恼所折磨,而这种苦恼无人能够分担。
因为他的傲慢绝不允许他将其与任何人分享。
没有更衣或是用餐,他就穿著一身旅行装板著脸穿过走廊,对遇到的任何人都不打招呼,而是径直进到一间卧室里去反锁上门。里面静得可怕。地板上铺著深及脚踝的厚绒毯,而每块绒毯上又交错有致地铺著小地毡。这些繁复的织物把屋子里的每一点声响都吸收殆尽,以至於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明亮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锦缎窗帘缝隙照进空荡荡的大屋里,灰尘在阳光照亮的一小片空间里孤独地飞舞。仿佛这里并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除去床上那位双手合握、身著金丝绒长裙的美妇人。
单看那美丽的脸庞似乎不满三十岁。她扇子似的长睫毛不断翕动,丰满的胸部也一起一伏,似乎是活著的,可那双唇紧闭、安详而肃穆的姿态却恍若一位死之天使。
她虽然未死,却陷入了远比死亡可怕得多的境地。──这就是她与罗亚尔交易而来的“永恒的美貌”。
为了这个结果她曾付出了极为不相称的惨痛代价。虽然惨痛并不只是对她而言。
而如今这代价之一正站在她面前,俯视著她,脸上挂著的不是尊敬而是轻蔑的嘲讽。
“您今天也十分美丽。”亲王含讥带讽地说,一面仔细端详著她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精美容貌,尤其是一头根根犹如金丝般纤细、却带有凝重彩色的金发。他伸手去触摸母亲饱满鲜豔的红唇,感受到她的呼吸,忽然再也隐藏不住自己蚀骨的怨恨;
“为什麽像您一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废物也可以逍遥自在地以这种姿态活著?
“为什麽无罪的我却要隐藏自己躲避光亮、时时刻刻提防著明枪暗箭、背负著一生难以消除的秘密而活?
“假如我就这麽甩手离开、让依靠著我生存的您就这麽干枯死掉怎麽样?
“我恨您……!为什麽可以如此自私?为什麽宁愿用异样的秘密困扰我们一生?为什麽为了注定会消失的、根本无所谓的东西牺牲我和哥哥?”
“……”
在一连串暴风雨般的责问後,他颓然跪倒在床前,依偎著美貌女子仍旧温暖的身躯,仿佛全身的气力都已被抽净似的。
“母亲……到底为什麽要生下我们?
“难道我们从诞生开始,就不得不沦为你们欲望的工具?这样的人生又有什麽意义?”
他的声音泫然欲泣。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会流泪的路易了。
那个路易已经在三年前死去,是他亲手扼杀的,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孔代亲王”。
“不……也许只有一个意义。”
语调一转,亲王的手指充满恶意地在母亲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没有血。
“假如把你的脸毁掉怎麽样……?用强酸的话……
“我已经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就在於痛苦。如果自己不制造痛苦的话就只能心甘情愿做痛苦的奴隶。所以现在的我只是为了报复而活,仅仅是为了将曾毁了我的一切打破、碾碎而活著。
“假如不是这样……假如不是这样的话……这样的我还会有什麽别的活下去的理由吗?母亲?请告诉我……”
亲王呢喃著凑近母亲的脸庞。从如此接近的角度看,他仿佛从母亲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那“另一个路易。”
“我是多麽爱您。”他轻声说。
“我也是。”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亲王迅速转身,脸上已堆积好凛然高傲的另一副表情。面前的女人有著一张熟悉的脸,一望而知与他有血缘关系。她的头发是金褐色的。
“您打算做什麽,我的宝贝弟弟?这儿可不是佛兰德尔!”隆格维尔伯爵夫人挑逗似的举起双手向他走来,还不忘用右手里桃红色嵌珍珠的大纱扇为亲王扇著风。“冷静下来!”她咯咯笑道,肉感而妖娆的的肩膀、胸脯和长腿仿佛要从裹紧的衣料里面挣脱出来似的。
“您没有敲门。而且我锁过门了。”
“我也有钥匙。”她晃荡著手腕上一个用珍珠穿著的小玩意儿。“而且,难道姐姐找弟弟也需要先敲门吗?”
“您听到了什麽?”他警觉地问。
“喔,您说了什麽吗?这间房子里大声喊起来外面都听不见,您知道的。”
亲王不置可否地盯著自己的姐姐。他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秘密”在某种程度上也与她的声誉有关,毕竟他们之间也算是有著血缘关系的。不过,现在这两人只是单纯的、相互利用的政治同盟而已。
“您为什麽没有在隆格维尔伯爵府邸、马尔西亚克亲王府,或是干脆在诺阿西的某个修道院里面寻欢作乐,而是怪怪的跑回家里说我爱你来了?”
“哦,别说得这麽刻薄!我当然是来祝贺您被任命为负责巴黎军防的近卫军元帅啦。”
“这件事还有多少人不知道?”
“红衣主教打算镇住最高法院,现在正在四处宣扬什麽有了忠诚勇敢的孔代亲王守护巴黎,内战绝对不可能爆发之类的蠢话呢!”她向亲王一展动人的笑靥,把声音刻意装出慷慨激昂的样子,“可是,谁又知道对王室无比忠诚的孔代亲王实际上却是反对王权的投石党人呢!”
“我可没有加入过那个什麽党。”
“那您就不要再为我们提供情报啦!大元帅!”
身材高挑的伯爵夫人向他探过身,用扇子故作娇嗔地拍拍他的脸颊。他看见她呼之欲出的圆润肉体、一对高高胸脯之间深刻的沟壑,吹弹可破的肌肤敷了厚厚一层粉。白色和嫩粉红色。亲王不由得一阵恶心。
……好肮脏。盛装打扮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诱惑男人做污秽的事情吗?
而且还是自动献出身体?
完全女性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会走动的性交广告。
“有一个消息,”亲王强忍著胃里翻腾的感觉说道,“红衣主教定下计划逮捕最高法院的人,就在下周日朗斯弥撒的时候。”他很高兴这个情报起了作用,因为隆格维尔夫人竟然忘了要展现她的女性魅力,而是吃惊地把嘴张成o形,不停地挥动手中纱扇。
“您说的是真的吗?这是哪里来的情报?”
“和以前一样。”
“也就是说和以前一样千真万确咯?
“百分之百。”
“名单呢?”
“夏尔东。现在只能确定这一个,其他的正在打探消息。您应该提前通知他逃走,但是不要太早──以免打草惊蛇。”亲王根据计划说道。至於挑起暴乱的关键人物布鲁塞尔,他打算等到弥撒进行时才
隆格维尔夫人啪地合起扇子,踌躇满志地昂起头来:“我们要营救他们!”
“当然……”亲王无可奈何道。“绝不能让他们落入残忍邪恶的红衣主教手中!”
“您在敷衍我!”她叫道。亲王善意地看著姐姐:“我只是老了。”
“喔,好吧!那麽作为交换,您需要我做什麽吗?”
“的确有些事情……”亲王对姐姐莞尔一笑,“不过更像是一些私事。”
他向夫人压低声音说了些什麽。夫人疑惑地反问:“为什麽?我看不出这样做有什麽深意?”
“您不必管,只要去做就好啦。”
“好吧!我喜欢这句话!”她拍著手,“那麽,私事先放到一边,重要的是国家大事!您愿不愿意给我点建议?关於现在该做些什麽安排?”
“直觉告诉我您比我更加清楚。”
“我倒宁可认同您是对的。因为现在我生了热病的脑袋除了发动一场暴乱之外想不到更好的什麽事情。”
“那就一场暴乱好了。”
“您真是个坏孩子!”夫人箍著他的脖颈在他颊上重重亲了一下,留下一个丰满的口红印。
“我都等不及要去发动这场您指定的暴乱啦!谢谢您!亲爱的!希望您等一会儿在杜伊勒里宫玩的愉快!那些老僵尸似的前朝贵族们都等不得要握您的手、亲吻您的脸颊了呢!我的小可爱!”
“怎麽?您这就走?才说过‘我爱你’就走!”
“别傻啦!这句话我只对讨厌的人才说!”
她连珠炮似的飞快说著,一手拖起裙裾、一手按住头上层层叠叠的发卷小跑起来。那姿势相当有趣。不过有幸望著宫廷贵妇这出糗一幕的亲王可笑不出来。隆格维尔夫人的话让他原本就恶劣的心情更糟了。
他不想进宫朝见,因为那意味著有可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关於他身份、甚至也许是身体的一系列责问,而那些责问,且不论他能否对答如流,每一个对他而言都是肢解般的痛楚。
曾经任人蹂躏的下等玩具,假若有一天突然大权在握,那是如何的感觉?
这个答案当然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梅菲斯特才知道。
吸血鬼饲养手记37 二重螺旋3 双性群P有慎~
啪嗒。
是水滴从岩缝里渗出的声响。他静静望著一滴滴辨不出颜色的水滴在面前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