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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他作为教士的直觉提醒著一样,红衣主教总是无法对这个地位显赫的年轻人安心。当某个有足够权力的亲王以二十七岁的年龄成为法国的头号将领时,多疑的执政者必然会夜里睡不好觉。他不喜欢亲王那副少女似的沈静面容。太漂亮也太安宁了──简直就像一张早已看穿了这世界的声名利禄,对什麽都不会再有所欲求的苦行僧的脸。那种表情不是一个正当盛年的年轻人应该有的。这样的人要麽是太超脱,要麽就是城府太深。法国有一句谚语叫做“死水最可怕”,也就是说不动声色的人最可怕。精於算计的主教大人深深明白这一点。更何况大亲王完全不符的的柔弱外表与勇猛作风早已经名扬法兰西。以他个人来说,他倒宁愿这个年轻人和先代亲王一样做个不学无术的太平绅士。
……危险的男人……这次大捷又给他增添了骄傲的资本……处置这个男人将会变得越来越棘手。全法兰西最勇敢的亲王博福尔公爵已经关在了万森城堡的监狱里,何时才能把和他一样勇敢的孔代亲王送进去陪他?
望著高兴得热泪盈眶的摄政王後和笑咪咪的小国王、还有沈浸在胜利里陶醉到晕头转向的廷臣和脸上挂著忐忑不安笑容的埃梅里先生,一个计划在红衣主教的意大利脑袋里逐渐成型。
他立刻宣布会议结束,并一再强调要在各种场合坚持国王的权威。不过在国王与摄政王後退场、大家陆续走出大厅时,他拉住几位先生谈话,示意他们留下来开另一场更为秘密的会议。这些人是拉梅耶雷元帅、夏维尼元帅、维尔罗阿先生、塞吉埃先生以及王家卫队的正副队长吉托和科曼热先生。
“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先生们。”
红衣主教在确定廷臣都已离开後,换上一副他在亲信们面前惯用的亲切腔调说道。
“大亲王殿下不日将回到巴黎。届时鄙人打算代表法兰西宫廷和全体巴黎人民为殿下举行一场庆祝朗斯大捷的感恩弥撒。然後在那时……”
○1最高法院法官为确保其职务的所有权而须交付的税,这种税并不被认为是对这些法官自身权益的损害
○2蒙斯特位於德国,和奥斯纳布吕克同属威斯特伐利亚省。1648 年,参加三十年战争的欧洲各国分别在这两个城市签订条约,合称威斯特伐利亚和约。根据这项条约,西班牙正式承认荷兰独立。
吸血鬼饲养手记15 黑暗世界的哲学2(双性H慎)
八月十四日,巴黎。
两小时之前天就彻底黑了,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市郊圣日耳曼各处的锺楼正敲响十一点。披著斗篷,用压低的帽檐遮住面孔的男人沿著一条小巷走著。他呼吸著晚香玉腻人的花香,同时听到远处平原上偏僻的小酒店里,传来醉鬼们的阵阵歌声,隔著厚厚的窗板,声音显得沈闷。走到小巷尽头,男人向左拐,来到卡塞特街。他似乎对要找的房子没有把握,抬起帽檐辨认,停了一会儿,转身走开,又走回去,一个个地数著窗口。这次他成功了。他屈起指头在护窗板上间歇均匀地敲了三下。三下刚敲过,里面的窗门就被打开,玻璃窗里漏出一道灯光。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两声干脆的敲击声。 男人敲了一下作为回答,护窗板推开了。
“嘘!”一个年轻女人把食指按在嘴唇上,用眼神示意他从窗子爬进去。男人没有丝毫怨言地照办了。女人在警觉地扫视过四周之後小心翼翼地关好护窗板,於是一切重又回到黑暗中。整个事件无论怎看看都像是一桩精心计划的幽会:男人冒著风险,躲开爱吃醋的老婆,到早就租好的房子里和年轻的情人会面。这场景就算被红衣主教马萨林大人的密探看见,相信也不会嗅出什麽特别的味道来。
“费尔南先生已经到了吗?”男人进了屋子就急切地问道,女人一言不发地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随後便走上楼去。像是预见了男人的到来一样,穿著寻常市民服装、神情沈静的的费尔南恰巧出现在门口,随即向著男人绽开迷人的笑容:
“尊敬的贡戈先生,我是多麽高兴看到您!希望您没有因为我选择的地点而感到不快。但我们在您和我的寓所都已经见面太多次了。您知道,我们的红衣主教大人总是喜欢捕风捉影,胡乱给正正经经聚会的市民安上乱民的罪名;而且,您知道我是多麽不想看到您,我重要的朋友,受到任何伤害!”
结末一句话使这位可敬的先生脸微微一红。他有点不自然地被费尔南挽著手臂走进房间里。实际上,尽管两人已经成为朋友,或者说至少在贡戈先生看来已成为朋友,贡戈对费尔南依旧知之甚少。一切就只限於这个年轻人在某个以占卜而著名的沙龙里活动,似乎曾在耶稣会学校接受教育,以及拥有特殊的“才能”等几点而已。
“那麽,今天也是想与夫人会面吗?”费尔南用温柔的目光直视著贡戈的眼睛。在那般坦诚得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视下,贡戈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歉疚、一丝不安,还有生怕某些秘密被识破的恐慌,不得不心慌意乱地把脸转向别处。他常常在费尔南面前陷入这种境地:尽管费尔南对他的热情和帮助似乎是确实的,并且早已不自觉地被年轻人的魅力所感染,但贡戈却忍不住去揣测费尔南笑容背後的另一张面孔,有时候在背对费尔南时,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出那张脸孔一瞬间溢满了不动声色的轻蔑。“是的,”他尽量平静的说道,“真得很多谢您!费尔南,能够再次见到已经永远失去了的人……这种事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象过……”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费尔南和煦地微笑著。贡戈显得更加手忙脚乱了。
“但是,一直这样让您帮忙,难道不会对您的身体……?说真的,我一直有点担心……毕竟您…………”
原本打算尽量不露声色的谈话,在费尔南令人放心的碧玉般眼睛引导下,逐渐的表现出贡戈内心复杂的感情。费尔南爽朗地笑了,走进贡戈身边,似乎是无意地把手指搭在他肩头:
“您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请不要为这样的事情担心。因为我只是通过契约召唤灵魂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让灵魂直接附到我身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费尔南一直非常留心地让贡戈逃不出自己的视野。
“是吗……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几乎很少关心我的家人。……甚至在妻子去世的时候也还在诺德林根跟著大亲王先生打仗(费尔南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毛)。所以我现在才更加担心您……唉,天啊,我到底在说什麽……费尔南,您、您不会怪罪我吧?”
“亲爱的贡戈先生,请不要再为您妻子的死如此责备自己了!您很重视和夫人的会面不是吗?要是您郁郁不欢的话,被呼唤来的亡者也会於心不安的。”
贡戈如梦初醒地後退了两步,无意中挣脱了来自费尔南眼睛的无形束缚。他一下子觉得清醒了许多,刚才差点失去的理性又回光返照了。
“啊……对不起……您说的对。”
“那麽就开始吧!”
费尔南向贡戈略略欠了一下身子,从壁炉上的一只铁匣内取出一样令人生畏的道具来:
“荣光之手”。
以绞刑犯的手掌腌渍并加以干燥後,在每根手指上加上同是因绞刑而死的犯人的脂肪所制成的尸体蜡烛。
尽管费尔南小心翼翼地捧著它,那些干瘪的手指还是颤抖著,仿佛正指著什麽东西大声嘲笑似的。这只风干的手怎麽看也不象曾经是人体的一部分,倒像是一段混合了许多杂色与奇怪形状的枯干树根,皮肤看来就像是带有细碎龟裂的羊皮纸,而完全看不出肉体的痕迹。那五根白色的死尸蜡烛倒与一般白蜡烛并没有什麽不同。但是当费尔南将它们一一点燃,火舌从左侧边缘开始逐次移动时,尸体蜡烛随即放出劈啪的、近似人语的呢喃声,赭红色──恰似稀释了的鲜血颜色──的光线扩散至房间里各个角落。不久,贡戈的眼睛就被一层奇异的阴影所笼罩。那似乎是一股带有奇怪气味的雾气,而那味道也是飘忽不定、无法捉摸的。朦胧的雾气逐渐由底部包裹住五根蜡烛,火焰开始摇晃闪动。室内光线一下子变得极为昏暗。
此时,费尔南开始一心一意念诵诗一般的咒语:
“Fiez…vous donc ! moi; la foi soulage; guide; gu!rit。 Tous; venez; que je vous console; qu’on r!pande pour vous son coeur。 Je ne demande pas de pri!res; avec votre confiance seulement。
Ah! remonter ! la vie! Satan; piti!! … Je suis cach! et je ne le suis pas。 Les nobles d!mons。“
温暖的空气里,一个珍珠白色的稀薄影子正逐渐现形,看起来是一个身穿丧服的女人。她模糊的唇微张,似乎有无数的话未曾说出口。“安……!”贡戈先生低低唤著,焦急地揉搓著双手。
吸血鬼饲养手记16 黑暗世界的哲学3(双性H慎)
见此情景,费尔南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其实只是推开门又把它关上,费尔南本人仍留在房间里,静悄悄地站在贡戈身後,抱著双臂冷眼观看著贡戈先生独个儿演出一幕悲喜剧。
为什麽说是“独个儿”?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什麽被召唤的魂灵。贡戈以为自己看到了亡妻的幽灵,其实那只是费尔南对他施的催眠术罢了。与贡戈对话的一直都是费尔南本人。“荣光之手”是费尔南自己的藏品,不过蜡烛只是加入了催眠剂和魔药的便宜货,所谓的咒语也是费尔南自己胡编的,结尾那句“Les nobles d!mons(高贵的魔鬼)。”就是进入催眠的暗号。
他的目的很简单,调查出“那位大人”所憎恨的孔代亲王的把柄,让“那位大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收服如日中天的亲王。贡戈身为亲王的前书记官,现在并不富裕、爱面子,又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说是收集情报最佳的突破点。
而目前的疑点主要集中於洛克鲁瓦大捷上。那次大捷作为一个年轻将领初次领兵的首战,未免也太过辉煌了。
“喜欢上年轻男人,与情人合夥逼死自己的妻子,结果情人反倒卷走财产跑掉了──现在又惦记起被妻子藏起来的宝石,打算召唤妻子的亡灵了?真看不出来您这受人尊敬、还有点木讷的外表下面,居然有一颗这麽毒辣的心啊,亲爱的贡戈‘先生’。”
这些都是费尔南一点一滴从被催眠的贡戈口中探听出来的。但是,费尔南花那麽大力气接近他,设局让他一步步受自己的催眠术控制,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其目的当然不只是打探这些家庭琐事。他很不耐烦地把双手撑在椅背上,低头俯视贡戈:“贡戈先生,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们确认一下。您说过,您从洛克鲁瓦一役开始,直到诺德林根战役为止都作为书记官跟著大亲王先生打仗。洛克鲁瓦大捷的那一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5月19日吧?”
“是的,当然”,贡戈回答道,像背书一样机械地呓语著:“那一天,当时还是昂吉安公爵的大亲王孔代先生第一次正式领军作战,就在佛兰德尔的土地上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由佛兰德尔总督堂?弗朗西斯科?德?梅洛斯率领的西班牙人一万八千人的军团,被我们包围在四面林地的战场上。大亲王先生将西班牙最精锐的中央步兵方阵全部歼灭。总共消灭了九千余人,俘虏了剩下的七千余人全部……而且……”
“好了好了,先生,我不是您的上司,不想听您汇报这些官样文章。我再问您一次,贡戈先生!一开始大亲王和梅洛斯将军都各自击败了对方军团的左翼,应该说是势均力敌的──不,应该说双方都有崩溃的可能,可是从哪方面来数都是熟悉地形的西班牙人会比较有利。之後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法国部队转败而胜的?”
“当然是因为大亲王先生的计策。他在将西班牙左翼骑兵逐出战场之後,又率领法军骑兵兜了一个大圈子,从西班牙的阵线背後绕回来,打击在正在乘胜追击的西班牙军阵线另一端背後……”
和上次一样!不仅是上次,上上次也完全一样。费尔南暗自思索著。除去诱惑贡戈上套的时间,从正式与贡戈单独相处以来,此人的叙述中唯一可疑的只有几个数字的问题。而且这些数字极有可能只是错报或是被夸大了。虽然贡戈的表述模糊,但陷入瓶颈的费尔南还是决定大胆一试。毕竟自己等待“那位大人”召唤的时间已经太久,久到令他的身体和思想都无法忍受更多的耽搁,而这次也许是有所突破的最後希望了。假如下次他再以“出去买XX、XXX和XXXXXXX”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