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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
沈掌柜忙不迭地应道：“有有！谷雨茶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招待您这样的贵客，自然是要用店中最好的茶！几位请！”
三人在里间坐下，叫招贵的伙计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水，又回到前店，沈掌柜亲自陪着。
山有凤一句话不说，只是不慌不忙地品着茶，因为在顺心客栈喝过比这更好的茶，所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相当淡然，甚至第一口茶水入口时还微皱了一下眉头，让人觉得这茶对她来说太过平常甚至还稍嫌粗劣。装逼嘛，谁不会装？玩儿深沉谁不会玩儿？
沈掌柜留人喝茶又要半价相送，自然是有目的，如今双方沉默许久，他的耐心终于斗不过山有凤了，“姑娘，茶，尚还入口？”
山有凤垂目微微点头，淡淡道：“尚可。”
“姑娘是否气消了些？”沈掌柜的脸上依然陪着笑。
“想说什么就说吧！”山有凤见他已经忍不住先开口了，便直截了当，不想再拐弯抹角。
“哎哎！”沈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满脸谦逊道：“沈某请教姑娘，什么是云锦和织金锦？”
赫连皓出于配合的需要，没有看向她，但耳朵却同样竖了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称。山有溪就更不用说了，他连梁国的丝绸都还没穿过呢！
“云锦嘛，它是以纬线起花，大量采用金线勾边儿或金银线装饰花纹，以白色相间或色晕过渡，以纬管小梭挖花装彩。云锦结构严谨，风格庄重，色彩丰富多变，纹样多用表示尊贵祥瑞的龙凤、仙鹤、狮子以及梅、兰、竹、菊、莲花、石榴等花卉或吉祥文字作为主体，再用各式模仿自然界奇妙云势变化的云纹作陪衬，云纹有行云、流云、片云、团云、朵云、回合云、和合云、如意云等多种变化纹……云锦有妆花、库锦、库缎三大类，说起来有点儿话长，就免了吧！”
山有凤轻呷了口茶，虽然语言流畅，口齿清晰，但因为酒的作用，自坐下后，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沈掌柜一眼，觉得眼皮往下耷拉着比较舒服。
云锦是南京生产的特色织锦，始于元代，成熟于明代，发展于清代，就算是异世，那它也是古代中的古代，怎么可能轻易就有？
免、免了？别呀！沈掌柜心道，嘴里却没有说出来，一杯茶而已，人家不可能说太多，更不可能吐出真正的核心东西，那可是当家立业、竞争于商业对手的资本啊！
第三十五章 斗兽告示（首推三更）
“那再请教姑娘，什么又是织金锦？”沈掌柜的表情更加谦逊有礼，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别说她，单看她旁边坐着的黑脸公子，那喝茶的气势都不是来自普通百姓之家，只有另一个粗布衣少年稍显拘谨，估计真正的身份是这两人才买来的侍奴，还没养出大家子气。
“顾名思义，织金锦，就是丝织物加金，把金线织入锦中而形成特殊光泽效果。这种织物的组织，均为由金线、纹纬、地纬三组纬线组成的重纬组织，它的金线显花处的结构为变化平纹或变化斜纹组织。当然，这需要大量的黄金，它们是生产金锦的物质基础。就算你知道最成熟的织金技术，若没有国家的支持和投入，只凭个人的力量也根本织不出那种线条流畅、绚丽辉煌的极佳效果。所以，”山有凤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沈掌柜，听过就忘了吧！我们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办，不便久留。”
中国古代丝织物加金至迟是在汉朝末年，但到唐宋，织金技术才趋于成熟，织金、捻金和其他用金方法达到了十多种，到了元代，织金锦缎才大量生产达到极盛，因为蒙古族通过长期战争，从被征服地区掠夺了数量巨大的黄金，使其有了生产金锦的强大基础。现在的梁国？省省吧！
正听得入迷的沈栋见她就走就要走，虽舍不得，却也不好强留，“敢问姑娘芳名？沈某能否在姑娘方便时到贵府拜访？”
“我家小门小户，就不必了，有缘自会再相见。把丝绸和麻布各给我包一些吧！”我只是会说，可不会织，说出来是为了你的半价，可别跟狗似的咬住就逮着不放。
山有凤先将青、赤、黄、白、黑所谓正色的布料各选一些，听说王戚贵族对所着服装的颜色十分讲究，非正色不穿呢，咱也贵族一下呗！
选了正色，又选了些绿、红、碧、紫和骝黄五方间色的布料，听说权贵们视正色为尊、间色为卑，那我就两者都穿让你乱套，怎么滴？一个颜色也分个尊卑，真是够讨厌！
既然是半价，自然要比原计划多买些。选好布料和颜色后，山有凤刚要算算需要多少尺，赫连皓手一挥：“掌柜的，这些全要了，烦你差人送到顺心客栈直接给费掌柜的就行！”说着，从钱袋中掏出形状像贝壳的金币付账。
沈掌柜一见，更加笑得只见鼻子不见眼睛，点头哈腰道：“好咧好咧！您就放心吧！”
居然用金币而不是铜钱付账，恐怕真是故意身着布衣出来消遣的贵族！如今知道他们与顺心客栈费掌柜相熟，即使打听不到他们家住哪里高攀不了，起码也能多了解些吧，既然有运气遇到贵人，难保将来不会有更大的好运落到他头上！
山有凤举手臂拍了拍赫连皓的肩，笑眯眯道：“土豪啊土豪！我最爱跟你这种出手大方不吝啬的土豪在一起了！”
幸好他有金币，不然用一枚一枚的铜钱得数到什么时候啊。
这里的尺子长短跟汉代一样，同时，也跟汉代一样规定每匹布长四十尺、幅宽二尺二。而汉尺比现代市尺要小，一汉尺约合今天的零点五九三市尺。等于幅宽约合今天的一点五市尺、一匹布的总长度约合今天的二十七点七市尺。她选了十种颜色，打算各扯一些，他却要把整整十匹布全买了！
唉，有人痛快掏钱购物的感觉就是爽到顶啊！难怪现代的女人要傍大款、现代的男人要傍富婆！她也要使劲挣钱去青楼包个小白脸儿，哈哈哈！山有凤在心里笑得邪恶而又爽歪歪！
赫连皓看着她笑弯的一双还微带着醉意的月牙儿，点了下她的鼻尖道：“咱们五个人都多做几件儿！”
“五个人？”山有凤止住笑，疑惑地掰起手指头，“爹爹，娘亲，哥哥，我，一共四个人啊！哪来的五个人？我哥还没娶媳妇儿呢！”
“你把我算漏了！”赫连皓表情自然道。
“你？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家人了？”
“我在你家住了那么久，又喊你师傅，难道还不是一家人吗？做衣服难道没有我的份儿吗？”
“哦哦，也是，你是我徒弟，是我徒弟……”
山有溪牵住她的手道：“叫你别喝那么多吧？还偏不听哥的话，看，不清醒了吧？”
“谁说我不清醒？你看我刚才选的布料，都是最合适的！我这眼神儿，杠杠的！走，咱们去买两把好弓箭！”说着就拉山有溪奔出如意布店的店门。
沈栋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瞬间凌乱了，那个最土的少年是她哥？而那个气度最好的却是她的徒弟？嗯？徒弟？什么徒弟？
三人来到大街，却见一群人围在前方议论着，向来不爱凑热闹的山有凤借着酒意也要去看个究竟，牵着山有溪就往人群里一冲二突三扒拉，一会儿工夫就挤到了最前方。
可看着那木板栏上的红纸黑字告示，她却无法完全看懂上面写的到底是个啥意思！
“哥，娘教你认过字，这上面写着啥呢？”告示上写的虽然也是汉字，可却是严重繁体，她认不全啊认不全！
“斗兽。”
“斗兽？啥玩意儿？”山有凤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得满头雾水。
“就是，兽和兽斗，人和兽斗。”
“什、什么意思？哥你这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也没明白！兽和兽斗，人和兽斗到底是怎么个斗法儿？是不是跟斗鸡斗牛斗蛐蛐儿似的，还能赌钱？”
这时，赫连皓也从前侧方人少的地方来到了他俩身边，山有凤见他来了，忙问道：“小耗——皓哥哥，你来跟我说说这告示上面写的是嘛意思？”
“意思是两刻钟后将有一场免费观看的人兽斗，有兴趣和勇气的人可以报名参与，赢者可得两万钱的奖励。而人兽斗的意思就是人和野兽搏斗，比如牛、狮、虎、豺、豹等等。”
两万钱？山有凤眼里直冒金子做的星星。“那兽斗是指野兽跟野兽相斗？”
“对，比如虎牛相斗、熊虎相斗、狮豹相斗等。”
第三十六章 县令杨渤（首推四更）
“是谁都可以报名吗？对性别、年龄、身高有没有限制？”
“这个，上面倒是没有说，应该是没有，但向来都是成年有勇力的男子，而且，大部分都是为了减刑的死刑犯，百姓中人虽也时有参与，但却是少数。”
“那皇亲贵族就更不会亲自上场了。皓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我真的好好奇，好想看！”山有凤拉住他的小臂道。
赫连皓见她终于在他面前显露出一分小孩子心性，心情大好，看向山有溪道：“有溪弟，你说呢？”
“凤儿难得来，她想去看，我自是不会反对。只是，凤儿，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不然回去晚了，爹娘会担心的！”
“哥，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们看看斗兽场到底是什么样儿、到底是怎么个斗法儿就回家，行不？”山有凤一脸期望，终于出现个让她感到兴奋的事了。
“好。”
三人随着别的去看斗兽的人群向城西走去，远远便能见到一圈环形高台。到了场地，上了高台，站在半人高的木栏外，山有凤才发现斗兽场是一个似半地下室结构，人站在高处向下望，一个如现代小学操场那么大的圆形斗兽场霍然出现在眼前，很显然，地面以下五米的大型深坑完全是人工挖出来的，地面以上五米的高台是人工堆砌而成。
南面有一方再高出两阶的台面，应该是贵宾席位。果然，不多时，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在身后一群人的跟随簇拥下，来到了斗兽场，先来的民众立即原地下跪喊道：“县令大人！”
山有凤虽然有点儿跪不下去，但身在这个时代，也不能不跪，只好和山有溪随着众人一起跪下，只不过她不是两膝同时着地，而是一先一后，缓缓落于地面，免得磕得疼。
所有人都跪了，只有赫连皓一人独立其中，显眼突出。山有凤抬头看了他的侧影一眼，想拉拉他的衣服开口提示他，但终究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他是富贵子弟，敢这么做，定然是有不跪的实力和背景。她一个小小的村姑，既无能力去调查他，也不想问得太清楚，就这样相处，反而轻松愉快。
“大胆刁民，见了县令大人为何不跪？”县令右手边的中等身材男人对赫连皓厉声喝道，人群中也有少数人悄悄抬起头往赫连皓身上瞄了一眼，但没有人说话。
赫连皓看着斗兽场，连眼皮都没抬，更没有答话，就如不知道有人在和他说话、犯了痴呆症一样。
“嘿！我说你是痴儿还是聋——”那人刚出口几个字，却见县令摆了摆手，“算了，不要耽误时间，尽快开始吧！”
“是，大人！”随后向民众喊道：“大人让你们都起来！”
“谢大人！”
山有凤一边站起身一边拍着膝上的尘土一边咕哝道：“尼玛老子向你下跪、跪得满身灰跪得膝盖疼，还得跟你道谢，哪儿说理去！我们才是嗑了脑残药儿的傻缺儿！”
赫连皓听见了，嘴角咧出一条缝儿，脸上又现出淡淡笑意。
山有凤朝那县令大人细细瞧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县令还挺年轻的呀，才二十多好像不到三十岁，长得也不错！这要是脱了官服穿上常服，应该更好看吧？”
分立在她左右的赫连皓和山有溪闻听，也朝那县令看去。
“这样的也叫好看？丫头，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赫连皓嗤笑。
“你也不看看这满大街有几个男人是年轻养眼的，何况还是个县令，估计在县令这一级的官员中，像他这样年轻又有些气质的压根儿就没几个。看看咱们村儿的宇文大叔，儿子都这么大了，连个乡官儿都没捞上！能当上县令而又年纪轻的，不是贵族子弟，就是朝中有人，要不就是罕见的神童。”
“那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不知道，我一向大喇喇的，比较木头，没有一般女人口中所谓的直觉！”
赫连皓闻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木头？”
“哎哟别揪我的脸！最讨厌别人弄我的脸！”
“最讨厌？”赫连皓歪了歪头，松开手，“知道了！”丫头，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不能怪我哦！
山有凤来回摸了摸脸，似要把被弄皱的粗糙草纸抚平，“知道就好，以后可别再犯这毛病！”
凤丫头，我是知道该怎么惹你炸毛儿了！哈哈！
两人正说着，地下环形墙边的四个门洞中已有一个门洞被打开，围观之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因为，将有一个斗兽之人从其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