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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船齐头并进,冲在最前面,其它战船在身后呈扇形紧跟。
夜里绕路偷渡过江的山有溪,此时正穿着一套南丘军军服躲在江边芦苇丛中,手中的弓箭已拉弓上弦对准三条头船中左边的战船,他今日的射杀目标,就是站在船头的曹郎中。这套远程弓箭是临行前妹妹送给他的,此时正派上用场。
南丘军的弓箭队已在阵列最前方做好准备,只等船只进入射程范围,便千箭齐发——由于前三次神秘之人提供的消息都无比真实,使他们连续小胜三次,所以这次便按着密报中“梁军欲分三路,一路从正面佯攻牵制南丘主力、两路主力夜里行军由东阳和西涧分头渡江”之计,把主力军调往东阳和西涧进行设伏,本营只留下一万兵马,五千弓箭手,五千步兵。
南丘都尉运足目力看向对方扇形船队,这样的队形,很容易算出有多少船只,第一排是三只,第二排就是四只,第三排五只,共有八排,错开而行,看起来浩浩荡荡,旌旗飘扬,但也就只有五十二只船——果然跟密报中说的一模一样。虽然将军也曾怀疑过这些军情密报的真实性,但前几次的事实证明,它是可靠的——难道是王上提前安排混入梁军中的密探?无论如何,是我方军探也好,是对方窝里斗也罢,只要真实有用就行。
江面细小的波浪微漾着,山有溪目测着距离,弓弦越拉越紧。妹子说过,如果初次用箭杀人有些紧张,就把他当作山里的野猪山鸡什么的就好,反正奸细本也如同畜牲,他心里还并不太那么抵触。
十丈、九丈、八丈……
利箭“嗖”的一声,快速冲向首船之一!
“啊!”曹郎中胸部中箭,痛得大叫,手握箭支,身形摇摇欲坠!
船上军兵惊呼着,船身晃动间,曹郎中扑嗵一声,一头栽进江中!
“曹郎中!曹郎中!”军兵们喊着,却没有人下去救人——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这一船人,全是来自北方不会水的旱军!眼见着曹郎中没扑腾几下就沉了底没了声儿,他们只能面面相觑——见死而不救,而且还是领将,这下全船之人都要受重罚,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岸后拼命多斩几个首级带回去以功抵罪!
南丘都尉狠皱了皱眉:“谁放的箭?”命令还没下,竟敢擅自作主——等等,这射程,还有箭矢发出的方向……还没来得及派人探查,江中便传来呐喊声:“为曹郎中报仇!杀!斩杀敌首,加官进爵,杀!”
“放箭!”南丘都尉一声令下,既然杀的是敌军领将,那就是自己人,也不必急于查在一时,眼见对方突然加快船速进入射程,对敌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战船之上除了摇橹士卒,每人都从船上拿起一块木板,挡着自己的身体蹲在船上。
船行得越近,南丘都尉越看清己军的箭支除了射空或被拨挡掉入江中,其余的,竟然是扎在了对方军兵所执木板上!
而在船只快接近江岸时,他才惊恐地发现,扇形船队的后面,跟随着一艘艘小船,它们向后逐步内缩呈反扇形或说三角形隐藏在大船队身后,被大船和插满每艘船只的彩色旌旗所遮挡,使人很难察觉!
“不好!中计了!”南丘都尉脸色大变,“左庶长,快派人报告将军,回军支援!”
“是!”
“全速前进!”梁军将领们发出命令,橹兵拼尽全力死命摇橹,军兵们站起身一边用长枪拨挡箭矢,一边准备登陆!
“准备迎敌!”南丘都尉大吼一声,“北方之兵,不熟水性,趁他们未上岸,将他们阻杀在江中,杀啊!”
“杀!”
山有溪一边脱下南丘军服扔掉,一边冷哼:“不熟水性?打不死你!除了曹奸贼的船,前面船只上的人全是我们南郡的水兵,水中作战都没问题!傻缺儿!曹奸人,今天倒是要谢谢你前几次给敌军通风报信,让他们相信将军为你布下的假情报,不然他们还不上当呢!”
露出自己的粗麻布梁军军服,山有溪把弓箭藏好,背上箩筐,拿起军中兵器——戈矛分铸联装的铁戟,但想了想,还是将它扔在地上,抽出妹子给的砍刀,在两军交战于岸上时,从后面偷
第一百零八章 将军夜宿天水村
女子拳头一拳打在他肩部:“想要直说嘛!扭扭捏捏跟个女人似的!不过,你个将军只用一百五十步的弓,太没档次了,用就用劲弩!再说我制弓的材料也用完了,要不,你给我弄来我需要的东西,我给你做把比你们的弩机射程远的新式弩机怎么样?那东西可是比弓箭射程远又省力!”
这算是额外惊喜吗?赫连蕴澜意外之下,看着她,语气温和:“好。”
“那走,先回家吃饭!”山有凤豪爽之气一上来,伸臂跟他勾肩搭背起来,可他身又高、肩又宽的,还真是不太舒服,也不太协调,只好自己又放下来。
山有凤一路走一路说:“我哥回来都说了,所以我们全家人都无比感谢你对他的保护和栽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定会尽力而为,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做个小小的回报,我们心里也舒服些。再说你跟我认识的人都认识,就更不是外人,所以你一定不要客气!”
赫连蕴澜微微点头,一阵大片清草被割断时的新鲜香气飘来,他顿了顿脚。
“怎么了?”山有凤问道。
“好香!”
山有凤轻轻握了握手心,环视四周笑道:“你现在在农村,这里都是稻田和野花儿野草,当然香,而且还是大自然的香!”
赫连蕴澜摇摇头:“不应该这么近。”
山有凤故作恍然大悟般拎起腰上的青草香袋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赫连蕴澜十八度微微倾身闻了一下,点点头:“嗯,很像!”
“不是很像,而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因为我特别喜欢这种气味儿,小牙儿也喜欢这种大自然气息,所以我娘和我嫂子就每天为我装进新鲜的青草让我佩戴!”
见他轻点一下头,山有凤才暗暗呼出一口气。
眼角余光瞟到她压着那口气缓缓呼出的赫连蕴澜垂下眼帘……
过了半饷儿,他才道:“一年之期早就过了。”
“嗯,我知道,既然我哥已经回来,我就能放心出远门了。皓还没回来,我要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启程进京去找他。”
赫连蕴澜停下脚:“如果他不想再娶你呢?”
“不想娶?”山有凤愣了愣,笑道:“你这个如果不成立。退一步说,就算他反悔不想要我了,我也要听他亲口说。我等了他三年多,总要有个答案吧?不管他的想法如何,这个答案都不能由别人代为转达,而要由他亲自给,何况别人转达的我也根本不会信,谁知道是真是假?也许是哪个想跟我抢男人的女人的阴谋诡计呢?轻易相信别人的几句话、轻易中计岂不是太蠢了?”
你这是指我?赫连蕴澜又问道:“如果是真的呢?你如何自处?”
山有凤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什么自处不自处的?为一个负心人而跳河、喝药、拔刀捅自己的事儿我不会干,他不要我是他的损失,我没理由为了一棵歪脖子树而放弃身后整片森林!一时眼瞎不代表一辈子眼瞎,总有真心待我的男人!”
山有凤说着,迈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不在乎我的男人,我也不在乎,不再爱我的男人,我也不会再爱,死缠烂打不是我的风格,由爱生恨拔刀相向没有必要,这个世界缺了谁,天都依然那么蓝,云都一样那么白,水都依然那么清,丝毫不会改变!”
赫连蕴澜看着她背起双手甩开大步与白裙不再协调的背影,不发一语。
“怎么不走了?不饿?”山有凤突然转身,眼神清明。
“我,”赫连蕴澜跟上,“可否住一晚?这儿,环境很好!”
山有凤“啪”的打了个响指:“没问题!有点儿内涵的京城官家子弟都会喜欢我们这里,你尽管住,我家房子绝对够!耶?要是把天水村的名气打出去,吸引富家子弟花钱来游玩也不错哈?弄个售票口,弄个饭庄,再弄个客栈,哈哈,那钱就会像流水一样流进我们的口袋!嗯,不错,不错!等从京城回来我得再好好琢磨琢磨,河塘里多种点儿荷花?再打些木桩在水上漂点儿木板桥?再弄几条游船?再弄个打猎烧烤项目……”
看她一次次掰着手指头自顾自说着数着,赫连蕴澜嘴角微动,这样的女子,应该不会因为感情上的挫折和打击而消沉的吧?她想做的事、想赚的钱太多了!一生恐怕都不够给她用,哪有多余的命浪费给抛弃她的人?她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六弟也应该、必须给她一个答案,那,就进京吧!
她和六弟的事,只能在她进京后解决。可,天水居士进京,皇上赫连彻陵……
赫连蕴澜轻轻摇头,一切都没有定数,只能看命运了。
吃过午饭,山有凤被赫连蕴澜要求一起上山,他说想看她打猎、看她布的陷阱。山有凤翻了翻眼睛,男人都这样没跑儿!不过也好,不然一下午时间,她还真不知道陪他干什么打发过去!
“没问题!不过为了不弄脏弄破衣服,你最好换一件儿,再帮我背箩筐!”
她这一说,赫连蕴澜就想起军中奇葩山有溪用箩筐装人头的事……
上了山,赫连蕴澜看着一个个简单而精巧的陷阱,道:“这些陷阱,军事上也能用得上。”
山有凤背着弓箭、拿着打狗棍边走边道:“当然!不过那肯定是有一方快被逼入绝路了,不然谁往山林里跑?春夏之时放
第一百零九章 初到京城进密山
俗话说,七不出,八不归,意思是逢七的日子不出门,比如初七、十七、二十七;逢八的日子不返家,比如初八、十八和二十八。经过数日的长途奔袭准备,山有凤于六月初九动身前往京都永安城。
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子,又从未出过远门,如今不仅要去京都那么远的地方,还是独自一人,让人怎么放心得下?梅映雪两眼泪汪汪,拉着山有凤的手不松开,山有凤安慰她道:“娘,真的不用担心,女儿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我又不会再惹事,若路遇别人的闲事我也不会管,不会有问题的!再说我还带着小牙儿呢,人家就算不怕我,看见小牙儿也会躲我远远的!”
梅映雪鼻子酸得很,只是顺着她的话微微点头,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山有凤对山石刚和山有溪道:“爹,哥,娘和嫂子以及这个家就交给你们了,窑场的事我都已安排好,有路哥和有林哥办事我放心得很,但你们没事时也去转一转。”
两人应着,梅映雪眼泪直往下掉,山有凤伸指替她擦着:“娘你可别哭,窑场的钱账我可还指望着你管呢,若是哭花了眼睛,不该支出的多花了出去,该进账的没进来,我可不依!”
知她是故意,梅映雪泪中带笑,鼻嗓中的酸梗一时缓不过来,只是“嗯”声简单应着。
“哥,如今小牙儿不在家,他们的安全可都交给你了,村子的格局你也已经熟悉,要和吴二叔、陶大哥他们一起帮着鲍叔维护整个天水村村民的安全,只有整个村子安全了,我们家才能更安全!”
山有溪点着头,旁边的鲍永才也微微点头,凤姑娘有大局眼光。
“我不在家,你的责任就更大,所以每天武艺上的练习不能断,还要多去窑场帮帮忙。总之,家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山有溪道,“等你回来,所有的人和事都原样交还,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嗯!”山有凤点头,抱了抱梅映雪,又连同孙思夏怀里的小侄子一起抱抱嫂子,才转身欲上马车。鲍有德这时却冲了过来:“姐!”一把抱住她,紧紧的,不撒手!
被个子比她还高些的少年这么紧抱着,山有凤快喘不上来气,“有德弟,我快没气儿了!你想谋杀亲姐么?”
鲍有德这才放开她,一双多情的大眼看着她道:“姐,你可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可要去京城找你!”
山有凤伸指一点他的脑门儿:“敢不在家用功读书,看我回来不揍你!照顾好你爹,也照顾好自己,没事儿时来陪陪娘说说话儿,别给我到处乱跑,听见没?”
“哦!你要是早点儿回来我就不乱跑!”既然你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那我就就着劲儿撒娇!
“哼!”山有凤斜瞪他一眼,气笑了:“知道知道,臭小子,是长本事了还是长胆子了?敢威胁姐了!”
两人这一笑一闹,离别的悲伤气氛有些缓和,梅映雪的眼泪也止住了,只是和孙思夏一样红着双眼。
这时,孟春小跑着赶了过来,手中提着一篮子吃食,塞给山有凤道:“凤儿啊,婶儿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带路上,就自己做些吃的,手艺及不上你,你可别嫌弃!”
说着,眼圈儿也渐渐红了起来:“你路上可要注意安全,我和你爹你娘,我们都等着你平安回来呐!”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