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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脸埋入抱枕，闷笑了好一会，才抬头道，“那个……”她咳了咳，故作严肃地道，“前几天哦，我不小心破译了密码，打开了主席办公室的摄像头，然后……看到了好缠绵的一幕呢！”
陈志燚的脸当即黑了，不小心？亏她说得出来！明明是有计划、有预谋！
“张、雅、薇！”连雨馨红唇紧抿，随手抄起抱枕就扔了过去。
其余人则是面面相觑。
“薇薇……”尉临风叹息道，“你怎么可以……”
“Kiss而已。”她将身躯后仰，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眸光带笑，别有深意地一转，停在连亦寒和穆颜的身上，“……又不是没看过。”
寒假，陈志燚和连雨馨举办了一个盛大的订婚典礼。两家的父母特地从国外赶回，因为双方都还未大学毕业的缘故，邀请的宾客除了两家的世交，便都是圣罗德的学生们，并未放出消息给媒体。她陪着连雨馨挑礼服、挑戒指、布置场地，几乎是全程参与。
那一晚的气氛很好。
虽然采用了自助餐的形式，又是全程交给司仪主持，两个主角一反常态地低调，只在婚宴开场时携手跳了一曲默契十足的唯美华尔兹，接着便看见陈志燚搂着连雨馨的腰，四处敬酒。
订婚宴的最后，放了一小段完全由照片剪辑而成的视频。
被一条浓重黑带一分为二的屏幕，从两人躺在摇篮的婴儿时期放起。
蹒跚学步。
牙牙学语。
坐在书房里。
舞蹈室，社交场合，携手而立。
随着一帧一帧的照片，中间那条代表隔阂的黑带也一点点消融，直至最后一副照片闪过，屏幕上，忽然跳出陈志燚的脸孔。
“你知道，在千万个人当中，我依然选定了是你。”依旧是那副没点正经模样的脸孔，依旧是能气活死人的语气，眸底，却是满满的柔情，“……其实，真的很不容易。”
话音刚落的霎那，镁光灯下，陈志燚搂紧了连雨馨的腰，低下了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连雨馨。
陈志燚那一低头的温柔，感动得她差点想立刻找个人订婚。
订婚宴当晚，她和尉临风就按照一早预订好的行程，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坐在头等舱，灯光渐暗，她却忽然想起订婚宴后，陈志燚随手塞给她的红包。
“怎么了？”
闭目养神的尉临风听见身侧一阵骚动，睁眼一看，就见她上窜下跳地四处翻找。
“陈志燚塞给我的红包呢？”听见他的声音，她立刻回过头道，“我是不是塞给你了？”
尉临风微怔，回忆了一下，这才记起自己换衣服时随手塞在了贴身口袋，于是抽出已经被对折了的崭新红包，叹息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家订婚，你收红包。”
“你不懂。”她皱了皱鼻子，神秘兮兮地将红包抽走。
那可是她的媒人红包。
打开一看，她却傻了眼。红包里，只有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块，根本没有钞票的影子。
“小气鬼……”
她嘀咕了一句，重重坐下，摊开纸条，又立刻转悲为喜。
“写着什么？”尉临风凑过头来。
纸条上，是和陈志燚的一贯风格极其相符的飞扬跋扈字迹。
“本来想多包一倍给你的，不过你居然敢偷看……少掉的那一半，当作偷看的罚款。”
里面还另附了一张十万美金的支票。
她笑嘻嘻地瞥了尉临风一眼，得意洋洋地感叹，“赚钱……好容易啊。”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美国阿肯色州，占地15公顷的钻石坑州立公园。
9500万年前的火山通道，岩浆将珍贵钻石带到地表附近形成的特殊地貌，据已知统计，已发现了包括钻石在内的40多种宝石和矿物。也是世界上唯一对公众开放、并允许游客自行挖掘且拥有采到的宝石的钻石矿公园。
自从无意中在杂志上看到，她便嚷嚷了一个学期，想要试试能不能自己挖出钻石。
到了公园，她和尉临风跑去租了一套工具，随便选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去就开始挖，微风习习，他们挖出了一身大汗，也没看到钻石的影子。
如是三日，她终于失去耐心。
第四天一进公园，她便直奔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用挖土工具漫不经心地破坏树下的蚂蚁洞穴。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不要。”她恶狠狠地道，“这里凉快。”
“我的意思是……”尉临风忍笑道，“要不要换个地方玩玩？去迪斯尼公园？还是要去梦工厂参观？”
她挥挥手，一脸不屑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去那种地方。”一边继续搞破坏。
尉临风叹息着摇头，一脸好笑，却仍是学着她，选了根冒出地面的粗壮树根坐下，一铲一铲地虐待可怜蚂蚁们好不容易建设出来的家园。
十几分钟后，尉临风掀开又一铲子泥土，无家可归的蚂蚁们作鸟兽散，他却看见了新露出地面的泥土里，微弱的奇异闪光。
放下工具，伸手拨开泥土，尉临风啼笑皆非地看着泥土里并排呆着的两颗绿豆大小的绿色宝石。
她几乎是立刻凑了过来，“是钻石吗？”
尉临风摇了摇头，“得拿去鉴定看看。”
“我就说吧？”她更加得意洋洋，“还是我选对了地方。”
在公园管理处做了鉴定和登记，尉临风便将两颗已被确认为绿钻的宝石送到了当地的Cartier珠宝，说是要委托他们打造成首饰。她垂涎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看到成品，却被告知设计加上加工，然后空运至台湾，至少要等上一个月时间。
有了收获，接下来的几天她兴致大涨，恨不得把整个公园都挖了，却苦于公园里的规矩，不得动用任何带有驱动装置的工具，只好采取最原始的手挖，可怜尉临风整天陪她风吹日晒，又连挖了三天，都没有收获。
“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到最后，她自己想通，很是遗憾地决定打道回府。
回到台湾没多久，便迎来了西方的情人节。
圣罗德每年舞会无数，情人节舞会、圣诞节舞会、开学舞会、毕业舞会……虽然皆不尽相同，但参加多了也很烦，尤其身为学生会干事，想逃都不能逃。
她站在重重的白色垂帘后，试穿一早订做好的礼服。
“你的身材倒是越来越好了。”Jeff感叹。
她微微一笑，“对了，你这里……有面具吧？”
“有。”Jeff示意助手推来一个长型架子，大手一挥道，“自己选吧。”
她低头瞥了眼身上的简单黑色V领礼服，拎着裙摆走下圆形高台，走到摆满面具的架子前，目光浏览而过，却没有看到能够让她满意的。
Jeff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会，偏头和助理一阵嘀咕，没一会便见助理捧着一个盒子从垂帘后走出。
“这个怎么样？”Jeff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面具，“我上次去威尼斯的时候带回来的，是Dama面具。”
Dama？
她微笑着回身，却被面具的造型摄住了呼吸。
Dama，在意大利语里，代表着高雅的角色。
可让她惊讶的，却是那全覆式金色面具上半部分似曾相似的蝴蝶造型。
“公主”与“骑士”。
一阵痛楚从她毫无防备的心口掠过。
“怎么？不喜欢？”Jeff看不懂她的表情，皱眉道，“相信我的眼光，这个面具，绝对适合你。”
她垂眸淡笑，良久才抬起头，道，“……好吧，那就选这个吧。”
☆、52第六章
情人节当晚，她随手端了杯饮料站在角落里，因为觉得气闷，便随手摘了面具。不远处，戴着彩羽面具的窈窕女子看见了她的真容，缓步走来，面具后的眸光凌厉无比。她猜到了来人是谁，却只是懒懒一笑，根本不想躲避。
“张雅薇？”
一个清雅的嗓音突兀地插入，戴着彩羽面具的女子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淡笑回眸，来人摘下面具，露出清雅容颜。
一身白色流苏垂坠而下，集高贵典雅婉约，万种风情于一身的学生会新闻部干事，李司棋。
看穿了她眼底的惊艳，李司棋却只是淡淡一笑，迎着她的目光，柔声道，“莫名在找你。”
她微讶，一边好奇莫名和李司棋的交情，一边直起身，挑眉道，“在哪里？”
李司棋随手指向身后，转身对戴着彩羽面具的女子挑眉道，“文月，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唇角微翘，转身离去，隐约间听得身后传来细微的争执声，好奇之下回过头，李司棋正低声说着话，文月摘了面具，像是聆听长辈教诲般，乖乖地低着头。
华尔兹圆舞曲的间隙，音乐骤停，对话的片段毫无预兆地飘入她的耳朵。
“……就算是看着我的面子也好，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她身躯微僵。
文月身为校长的孙女，在圣罗德人缘极好，除了对她素来不善，从来没有听说还与谁结过仇。所以李司棋的话，逼得她不得不产生一定的联想。
李司棋……是在维护她？为什么？
念头稍动的瞬间，还来不及深想，她却恍然惊觉自己的改变，忍不住呵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再也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好。
她笑容微讽，抬手重新戴上面具，转身快步离去。
莫名等在厚重垂帘之后，直至她走进，方才现身拉住她的手，“跟我来。”
莫名带着她一路穿行，来到无人露台，这才放开了她的手，回身关紧了落地窗，又严严实实地拉上窗帘。她呵笑着，自动走到沙发前落座，调笑道，“怎么……又打算陪我看星星了？”
“今天是情人节。”莫名回身走到她的面前，屈下身，仰起头看她，“你是不是……还在等他？”
她瞳孔微缩，抿唇不语。
莫名淡淡一笑，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这几年，你变了好多。”
她靠上椅背，懒懒地撑首，目光宁静地看向莫名。
“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她怔住。
莫名嘴角微翘，“这一次，你总不能再说，我不懂你了。”
她淡淡一笑，微湿了眼眶，“莫名……”
“三年前，你说我不懂你，我认了。可是张雅薇，已经三年了，你在等他，而我在等你。我不清楚你和他的过去，也不清楚你和他究竟是有什么约定，能让你等了这么久，也不死心，可是……你真的确定，你在等的，还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人么？”
她心头一恸，呵笑着垂下眼眸。
莫名淡淡地道，“你看，连你自己也不确定。”
她沉默不语。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还不和文月分手？如果真的喜欢你，怎么可以对你这么残忍？现在的你，到底是哪里配不上身为简氏继承人的他了？”莫名嗓音低沉地道，“忘掉他吧，现在的他，已经不值得你再等。”
她惨惨一笑，终于开口，“忘掉他……然后呢？”
“然后，到我的身边来。”莫名笑容温润，一字一句地道，“你要自由，我给你，你要安宁，我也给你，看你是要把我当作挡箭牌也好，看你是要利用我来填满你的空虚寂寞也好，我统统不在乎。我只要你如同从前，大声笑，放声哭，不管高兴悲伤，都写在脸上，活得单纯纯粹一点，张雅薇，这个要求，算不算过分？”
她轻颦浅笑，伸手轻触莫名的脸庞，“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为了什么？”
“你的爱情叫做等候，而我的爱情，叫做纵容。”莫名抬手握住她的手，眸光温润，“试试看，能不能喜欢上我。我想，我至少还算一个不错的男人。”
她微怔，旋即笑开。
其实她真的很累了，漫长不知结局的等候，能将一个人的所有热情、所有希翼一点点地掐灭，如斯地钝痛难忍。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曾经发生在英奇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梦。
“好。”她终于笑道，“我答应你。”
露台的落地窗外，尉临风生生止住脚步，骤然抬首。
她和莫名终究还是没有参加完全程的情人节舞会。中途逃出的两个人穿着宴会礼服，开车去了台北最有名的一家夜店，坐在吧台边的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啜饮，一边看着光怪陆离的舞池中央，无数俊男美女贴身乱舞。
莫名一直守在她的身侧，推掉无数美女的热情邀约，又替她挡掉了不知第几个上前搭讪的男子，好不容易抽出空隙回头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她撑首，回眸看向莫名，一脸宁静地淡笑不语。
眼角瞥见又一个目光犹疑、试图上前搭讪的男子，莫名笑容温润地回眸，“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