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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线的时候，流光已经早早地等待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只是看到流光的名字，苏瑾就不由会心一笑，在会频里问道。
“今天正好有空。”流光迅速地回应道：“你昨天怎么没上线？”
“昨天有点累了，就很早休息了。”
“你昨天不是跟碧海滔天出去吗？”
“是啊，我们先去打球，然后去川菜馆吃饭了，后来……”苏瑾顿了一下，直觉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流光。这是自己的私事，应该没有必要多说吧。他这样想着，当即住了口。
流光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没什么。”苏瑾淡淡地回道。
流光似乎听出了他话语中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也沉默下来。但过了一会儿，他马上又说道：“来丹东北门仓库，我们去练级。”
苏瑾失笑道：“老是练级练级，你倒不嫌麻烦！而且带我你又没有经验。”
“早点练到满级不好吗？我可听说，你以前是个练级狂，是游戏里最早达到满级的一批人之一。”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来吧。”流光哄骗道：“练级很重要，早点练到满级吧，我可指望着你陪我去参加PVP勇者之战。”
043 谁跟你开玩笑！
流光所说的PVP勇者之战，是游戏里每年举行一次的竞技场排位赛，可以单独报名也可以多人组队参加，而多人的PK又分成了2人、3人、5人的组别。
竞技场的PK赛每天都有，榜单也是每天刷新，根据参与者的参赛次数和胜率进行排名。但是，这种日常的排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公信力，毕竟，不是所有的高手都喜欢PK，即便是喜欢PK，也不一定非要去竞技场天天跟人挑战。比如流光，苏瑾就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出入竞技场。
但是，每年一次的勇者之战的性质却很不相同，大约算是官方组织的一次大型活动，优胜者的奖励每年都不一样，但是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整个游戏之中不可能再出现相同的第二件。
此外，公会里每个人参加勇者之战获得的积分都会被加总到公会积分中，最后也会得到一个公会的PVP排名，虽然奖励也不过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公会称号，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却是比装备、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因此，许多公会对此都是非常重视，每年早早地就开始训练人手备战。
不过，魔域对于这项比赛却并不是十分关心，实际上，魔域从来没有得到过勇者之战的前三名，也没有正式地组队去参加过，多半都是公会里玩家自发的个人行为，但即便如此，魔域的排名往往也是在前十之列的。
流光本人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比赛，也无意去出风头，所以一般也只是跟几个熟悉的朋友去参加一下团体赛而已。倒是苏瑾以前年年都会参加比赛，也获得过很好的名次。
苏瑾笑了一下，说道：“没想到你也对这有兴趣，我还以为你不在乎排名这种东西。”
“排名倒是无所谓，”流光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这么大个活动，不去参加一下，好像觉得少了点什么。总之，你就陪我去吧，我还没参加过2对2的比赛呢。”
苏瑾摇头笑道：“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我的牧师操作不怎么样，害死你可不要怪我。”
“玩玩而已，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苏瑾也就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了。他玩牧师号也有些时候了，可是正式的PK也没参加过几次。先前是因为紫衣的加点乱七八糟，现在又等级太低，再加上神圣系的牧师天生不适合PK，也就尽量避开这样的场合。不过，如果是团队的比赛的话，他还是有一些兴趣的。
因此，他也就爽快地点了头，跟着流光练级去了。
随着苏瑾等级的增加，他的练级地点已经转移到了熔岩地宫。虽然地宫里练级的人多，抢点不易，但是流光身为魔域的会长，认识他的人还是挺多的，一般不会主动来找麻烦。即便偶尔有不长眼睛的，往往也讨不到好处，牧师和刺客的组合还是很适合小范围的PK的。
两人一边练级，一边有意搭没一搭地聊天。自从上次去冰封之地采矿之后，流光好像爱上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经常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弄得苏瑾很有些郁闷，有一次终于忍不住说道：“你问这么清楚，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流光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轻佻地一笑，“说不定我还真是爱上你了，以前我不是也跟你求过婚吗？要是我真的暗恋你，你接受不接受？”
这个人认真起来很认真，但是轻佻起来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够不要脸的。结果明明是苏瑾兴师问罪，被讽刺的人形色如常，反倒是发问的人脸色发烫地撇过了头，“你这人真是够了！见一个爱一个，还到处胡言乱语，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哈……”流光轻笑，“喜欢我的女人可多了，但我眼光可是很高的。”
苏瑾奉送他一个白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我姑且当作是夸奖吧。”
这种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也许苏瑾当场就会变了脸色，即便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也会因为觉得对方态度太轻佻而开始疏远。可是，这种话从流光嘴里说出来，他却只觉得满心的尴尬，说不上讨厌，只是难以应对而已。
于是，他也多次警告流光不要乱说话，可惜收效甚微，流光得意起来立即就会把牧师的警告抛诸脑后，随心所欲地开起玩笑来。
这样的事情天天发生，苏瑾也懒得多去计较了。
可是，这一天却非常反常，流光竟然不再像平常一样罗嗦，也不开玩笑，除了有人偷窥或是捡到装备的时候转身问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地打怪。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流光回头看他一眼，“安静不好吗？你平时不是嫌我太吵？”
“我只是不喜欢你开低级玩笑。”苏瑾板着脸道。
流光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苏瑾又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呢，虽然平时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把自己隐藏得很深。但是不开心的时候，嘴角就会抿得特别厉害，还会下意识地去揉额角，话也会比较少。大概你自己没发觉吧。”
流光愣了一下，然后失笑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
“那当然，这段时间，我们接触得这么频繁。”
流光笑笑，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走近了一步，靠近苏瑾。
“怎么了？”苏瑾抬头看他。
流光笑道：“小瑾，你愿不愿意出来跟我见面？我是说，在现实里。”
044 底线
苏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流光满脸的笑意，就跟平时一样温和，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很认真地提出这个要求。
但苏瑾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当然也想见见你，当面跟你说声谢谢，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忙。”
“合适的机会？”流光挑眉。
“嗯，比如公会聚会之类的，魔域之前也举办过吧？”
流光停了一下，然后微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好，我不急。”说完，他重新抽出了匕首，看准了不远处的一只炎火妖兽，发出了一个凿击。妖兽只略微挣扎了一下，就化作了白光，消失在两人眼前，流光又继续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苏瑾自己也曾经多次想过，不知道流光在现实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曾经设想过见面的情景。但他总觉得，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有这一天固然很好，但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为之的意思。
他本来以为，流光的想法应该也跟自己相差不远。因为如果他真想要跟自己见面的话，其实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比如上次他去医院看自己的母亲，只要他愿意多停留一会儿，两人必然已经见面了。而苏碧文出院的时候，流光也曾经让人送了一束花过来，送花的年轻人说花是严先生亲自挑选带来的，只是他并没有进医院来送而已。当时苏瑾走到窗边的时候，还亲眼看到了流光的车子从楼下缓缓开过离开。
于是，他就忽然觉得安心了，并没有去深思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流光有些不同，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但却总觉得他眼底隐隐透露出焦躁的情绪。尽管他似乎想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还是让人觉得神思恍惚。
苏瑾在一旁偷偷打量着流光的神情，流光好像注意到他在看着自己，回头笑道：“怎么了？难道我今天特别帅吗？你一直盯着我看。”
苏瑾道：“流光，我没有答应跟你出来见面，你不高兴是吗？”
“怎么会？”流光迅速地回答道：“你想太多了吧？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实际上，是我操之过急了。”
苏瑾低下头，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并不是完全不懂你的意思，可是有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轻易地作出决定。而且……”他停了一下，“说不定我是注定要让你失望的了。如果真有那一天……”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流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含着温柔笑意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他微微皱着眉，目光也显得格外炽热灼人。
苏瑾沉默着，流光也就没有说话。苏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流光对自己跟对别人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一点他向来是知道的。只是，这种不同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他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底线，于是谁也不去揭破隔在两人之间的那一层纸。
但是，今天，他却不由自主地说了这样的话。是因为昨天的约会，让他想到了他以前不会去想的事情吗？还是只是因为流光本身的失常？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过了很久，流光才摇了摇头，说道：“你……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碧海滔天对你说了什么吗？”
苏瑾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才道：“他？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
“什么事？”
苏瑾想了想，还是不想把温蕊的事情说出来。他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明明觉得自己应该交一个女朋友，也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因为他跟流光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其实也根本没什么，真要对外人形容他们的关系，最终也只能是留下“很好的朋友”这样一个称谓而已。但是，他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也……没什么。”苏瑾迟疑着，“我只是想到了……将来。”
“将来？”流光面无表情，只是有些茫然地重复着。
苏瑾慢慢地说道：“没有错。上周去医院看妈的时候，她反复说我该找个女朋友了，她好像很想看到我成家。姐姐上个月生了一个女孩子，非常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皮肤白皙，像个洋娃娃一样，姐夫一家都快高兴疯了……”
“所以？”流光忽然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打算做一个乖儿子、好哥哥，或者说……好丈夫、好父亲？苏瑾，我原来以为，你并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苏瑾能够感觉到流光的视线，尖锐地像是刀割一样划过自己的脸。他忽然觉得有些酸涩，这向来是他最害怕的场景。
他很喜欢流光这个人，但是却并不敢去想象两个男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的感情。所以他一直在装傻，也一直在暗示，希望这个人能够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只是把自己当成好朋友，非常亲密的朋友，除此之外，再也不要更进一步。
他本以为，最终，还是可以得到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的。
045 没有回头路
苏瑾默默地站在原地，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化解这种尴尬的情况，流光却已经开口道：“好吧，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苏瑾赶紧说道：“不是的，流光，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在这个游戏里，我获得的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
流光并不让他说完，只是摇头道：“不用说了，我需要想一想。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他已经捏碎了回城卷，消失在白光之中。
苏瑾也紧跟着回了城。可是，当他在丹东驿站站稳了脚跟，往四周望去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到流光。不知道他是回去了别的城市，还是动作太快、已经离开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故意避开自己了。
流光已经退出了队伍，苏瑾切换到公会频道，但想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早早地下线了。
从那天开始，流光就刻意地躲避着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