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德兴心里有些奇怪,宋朝武人不就是因为贪花好色的吗?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恭敬敬道:“小侄知道了。”
“如此就好。”廖莹中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他方才说的话,当然是贾似道交代的。尚公主的好事,但现在还不能和陈德兴说,免得丁大全知道消息从中破坏,不过陈德兴也必须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要是太过贪花好色,让官家知道了,这一石三鸟之计可就要泡汤了。
……
“大哥,枢密相公都说了些甚?答应俺们把那七千七百个北地汉儿拿下了么?”
陈德兴回到卧虎坊家中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几号大老爷们,除了带兵守着城外“俘虏营”的刘和尚,还有正在给哥哥守灵的曾阿全没来,他的另外十八个把兄弟,还有黄百万、任道士、孔秀才全都聚齐了。都是听说他被贾似道请去吃饭后赶来卧虎坊听消息的。
对于他的这些把兄弟,郭芙儿也没有怠慢,吩咐厨房准备了好吃好喝,这会儿他们也刚刚酒足饭饱。
陈德兴却已经换上了一副沉痛万分表情,摆摆手道:“那七千多北地汉儿先看管起来……等俺从临安回来再想办法调教。眼下俺们兄弟还是先议一议怎么给阿宝弟弟发丧吧。”
这个话一出口,屋子里面的气氛顿时就低沉下来了——琼花楼兄弟是拜过把子的,但是大家相处的时间并不久,感情自然不深,真没有几个人因为曾阿宝的死而伤心。倒是陈德兴现在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像死的是他亲大哥陈德芳似的。
“另外,前日一役,俺们炮军也殁了一百多个弟兄,还有几十个伤重。”陈德兴沉默了一下,语气凝重地道,“殁了的弟兄,都要好生安葬,就在扬州城外选个地方当俺们炮军的坟地吧!大家伙活着的时候是好兄弟,死了也不能分开!
至于伤了的弟兄,不惜一切代价医治,不仅要保他们的命,还要保证伤残弟兄今后的生活。俺们也要负起责任来,不能让他们流离失所,孤苦无依。”
第99章凝聚力
巍峨的大明寺栖灵塔浸浴在苍茫的暮色之中,一行南行的大雁掠过飞挑的塔檐,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摇曳,发出清脆的响声。
站在这座位于扬州蜀冈的高塔之上凭栏远眺,宝祐城、扬州北关、碧波荡漾的保障河,甚至扬州城内繁华的十里长街都隐约可见。
当目光掠过保障河畔那处曾经爆发过血腥战斗的土地时,陈德兴的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
两个多月前追随自己在保障河畔共赴黄泉的千余儿男,现在只剩下不足六百了,连琼花楼结拜的兄弟都有一人殒命沙场。自己的功成之路刚刚开始,已经有那么多的好儿男成了枯骨,若等到自己真的扶起了这华夏的天倾,又不知道有多少中华壮士要洒尽热血!
任道士道:“庆之……真的要把这座大明寺改成道观?”
对于任宜江的询问,陈德兴很肯定地点点头。将一座废弃的寺院弄到手中改成道观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座大明观不仅是一座道观,还将是陈德兴麾下将士埋骨之所,还将是陈德兴麾下那些残了肢体的将士的养老之地。
陈德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为枯骨的将士,也该有个封神成仙,享受香火供奉的去处。吾看这大明寺的风光不错,又临着扬州,不如占下来当成将士们的埋骨寄魂之地。”
这个创意,不用说,就是来自后世那个臭名昭著的靖国神社!臭名昭著是一回事,但是不忘那些殉国而死的将士是另一回事……这个叫凝聚力!无论是谁,只要为国战死,哪怕那场战争是非正义的侵略战争,也要好生供奉起来,让后世子孙世世代代的膜拜。
这个就是凝聚力!一个民族如果有凝聚力,便可以将亿万人团结起来,发挥出他们最强大的战力!一支军队如果有凝聚力,便可万众一心,无论面对何种艰难困苦,也能百战不溃!
而眼下的大宋,却没有这样的凝聚力!空有数千万众,数万万财,却不能转化为战力,只能坐等灭亡之日的到来!
刘和尚皱眉:“俺们是武人……”
南宋的武人,既要保卫国家,去和全世界最凶残的侵略者战斗,又要夹起尾巴做官,就怕被人按个跋扈或是拥兵自重或是刁买军心的罪名!
陈德兴摇摇头:“没有我们武人的奋战,大宋国祚焉能苟延至今?吾等武人不负大宋,大宋却负了百万战殁的忠魂。诸军的忠魂吾顾不了,但是吾陈德兴的麾下儿男,便是战殁了,也要有个享受香火的去处!”
刘和尚眉头紧锁,心下暗忧。陈德兴前日提出要给战殁的炮军将士建坟地,还要照顾伤残将士生活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事情,该是两淮饷司负责的,一军之主可以关心,但是不能太过,否则会招来不必要的议论。
陈德兴回头看着任宜江道:“道士,你能不能把这个大明观接手过来?你有献上火药配方的功劳,我再去和廖太丞关说,一个大明观观主之位总是能赐下的。”
任宜江闻言大喜,连忙点头答应:“真的能行吗?这个大明观可比我家老道的临安神霄宫都大,也不知能得个几品的道官?”
宋朝自真宗皇帝起就极为推崇道教,所以道士也可以做官。在道君皇帝赵佶当政的时候,还专门设立了26阶道官和8等道职。其中道官中最高的称“金门羽客”,可以佩戴金牌,出入宫禁。而高级道士不仅可以得到朝廷发放的优厚俸禄,还能在所掌控的道观另外得到一笔丰厚的收入,论起实惠的程度一点不正经的文武官员差。
陈德兴靠在栏杆上,思索着说:“这个大明观里也不能只有一个道士,我行,你那个刘师兄不如也留下当个主持。吾另外去向枢密相公讨个两三百张道牒,让伤残了的炮军士卒都当道士吧。”
“真有这等好事?”刘和尚吃了一惊,一对三角眼顿时就瞪圆了。
这和尚道士在宋朝可不是想当就能当得的,僧道是化外之人,不受差役之苦,在税赋上面也有不少优惠。所以这道牒、度牒在当下的南宋可是个稀罕东西,是可以拿来卖钱的,反倒是真的出家念经的和尚、道士是一牒难求。
“有甚难的?”陈德兴笑了笑道,“我这次的功劳太大,要是照规矩升官,别说是遥郡,就是正任也够了。想来官家也没有恁般的大方,能给个横行就不错了,剩下的叫他拿些道牒来补吧!”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在和大宋官家讨价还价呢?这种事情进士出身的文官倒是可以偶尔为之,武官可不能这样翘尾巴的……
“大哥儿,现在扬州城里已经有人议论你跋扈了。”刘和尚再一次低声提醒。
陈德兴拍了拍刘和尚的肩膀,笑道:“和尚,我自有办法让枢密相公和官家不觉得我跋扈!”
刘和尚摇摇头:“可不容易……”
陈德兴一笑:“容易得很,只是要你和尚去个地方。”
“去甚地方?”
陈德兴摆摆手,道:“现在不能说。和尚,你把右军的事情都移交给道士和百万吧。”他看看任道士,“道士,你就是当了观主,恐怕也没多少时候修炼,还得跟着某家打仗,可愿意吗?”
任道士皱了皱眉,看了刘和尚一眼。陈德兴道:“和尚还有重任,俺们一军万余人的前途,都在他的身上。”
刘和尚立即道:“大哥儿,我这就把右军的差遣交割了,说实话……打造发石、天雷我是一窍不通,造船就更不懂行了,要是能让我选,我情愿去上阵厮杀!”
“不急,不急,等黄百万从泉州回来再交割。”陈德兴摆摆手笑道。黄智深是昨天离开扬州回老家泉州的,任务是替陈德兴寻觅能打造海船的船匠和善于炼铁铸铜的匠人——这个时代的泉州可是世界工厂!是全世界最大的冶金和造船工业集中地,工匠的技术远远超过宋国的官办手工业,打造的海船不仅供宋朝商人使用,还远销日本、天竺、三佛齐、大食等地。
陈德兴如果只想打造航行于长江的江船,扬州造船场的工匠倒也够了,若是要打造海船,则非泉州的良匠不可。至于要改进冶铁技术铸造大炮什么的,就更需要这个时代最好的匠人一起研究了。靠扬州都作院里混差事的工匠可是不能成功的。
另外,现在陈德兴要弄的东西都是“防扩散”的,不仅要防蒙古人的窥视,同样要防着大宋朝廷——好东西给了他们,要不了多久蒙古人也就能有了。所以必须要把这些防扩散的技术牢牢控制住,这也是陈德兴建立大明观的目的之一。
第100章分田分地真忙
“庆之,你总算回来了。”
陈德兴回到卧虎坊家宅的时候,吕师虎已经恭候多时了。
“吕世兄来了,失迎失迎。”陈德兴往椅背上一靠,从王蓉儿手中接过个茶盏,抿了一口,悠哉悠哉地说道,“和几个弟兄去蜀冈一游,不想让世兄久候了。”
吕师虎只是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不久候,不久候,只是时候不早了,快随吾去马前街赴宴吧。”
“马前街?”陈德兴一愣,“那是……夏太尉的宅子?”
夏太尉就是夏贵,他是两淮将门的领袖,在扬州城内自然是有良宅美第的。
“夏太尉回扬州了?”陈德兴隐约记得夏贵领兵外出了。
“不是夏太尉的宅子,是夏左武的宅子。”吕师虎道,“夏太尉的捷报刚到扬州,在濠州设伏大破北虏,生擒了北虏副帅渤花!两淮之役,大获全胜了!”
“生擒了渤花……”陈德兴微微心惊,不过脸上却不露声色,“可有红袄军的消息?”
“有啊,红袄军跑了,从寿州渡淮而走,真是可惜了。”
还好,还好……
“可惜,”陈德兴大松口气,点点头笑道:“不过生擒渤花亦是大捷,是该摆酒庆祝。”
吕师虎笑着摇头:“今晚的酒宴可不是庆功宴。”
“不是庆功宴?”陈德兴愣了愣,“那是……”
吕师虎哈哈一笑,“今晚酒宴上要说的是分田分地的事情。”
分田分地?这听着怎么恁般的亲切呢?莫不是红朝太祖也穿越了?
“什么分田分地?”
“呵呵,就知道你不懂规矩。庆之,你知道我等做官是为什么么?”
陈德兴一脸正色:“当然是为国为民!”
“呃……”吕师虎却是一愣,陈德兴怎么连假话都不会说呢?怎么能说为国为民?应该是报效官家厚恩啊!
吕师虎嗯咳一声:“庆之的志气,愚兄是非常佩服的,但是吾等都是食五谷的俗人,谁家都有一大家子等着吃饭,这个……官家给的会子现在也低贱得厉害,若是不能另外找点财路,谁还肯出来做官?”
哦,看来这个分田分地和红朝太祖的分法是不一样的。
陈德兴装出好奇的样子道:“想来分田分地就是另外的财路吧?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分法?”
“这便是今日宴席上要商量的……这个大家要先商量出个章程,到时候就不会伤了和气啦。”
原来如此。陈德兴也听说过一些两淮将门强占“无主之地”的事情——不是两淮将门这样干,京湖、四川的将门一样如此。每一轮蒙宋大战过后,这些将门的土地都会增加不少。而如何强占扩充土地,向来是将门之间矛盾的焦点。
“有没有大概的方向?”陈德兴追问一句道。
“过去一向是看官阶分配的,”吕师虎意味深长地撇了陈德兴一眼,“主要看升了几阶官!升官多的多占,升官少的少占,没有升官的不占,若是被罢了官或是战殁了,就多少要让出一些土地了……”
陈德兴一怔,这官原来还有这样的附加利益,怪不得卢家为了七个官就要和自己拼命呢!这七个官的背后,可是大片土地啊!
吕师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微笑着道:“规矩大约就是这样的,如果庆之你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要谈些具体的事情,比如……打算吃下多少地,那些拿出土地的将门,又该如何做价。”
“拿出土地?”陈德兴又愣了下。
吕师虎摇摇头,道:“安丰卢家要拿出些土地了,就如当年你们陈家一样!不过破落将门拿出的土地是可以卖几个钱的,这个……当年你们陈家也拿了钱的。”
“原来如此。”陈德兴若有所思,他所想到的是土地问题。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时代中国的土地问题是两个极端,在辽阔的被占领土,因为蒙古人的屠杀和百姓的流亡,人口数量不多,可能只有一千多万(在蒙古人账面上只有七百万,实际肯定要多些),自然没有什么土地矛盾,只有大片土地荒芜,成了“狐居兔穴”。而在江淮、京湖、四川这样的蒙宋激烈交战区,人口同样不多,土地虽然集中于少数将门和士大夫之手,但是地租不高,佃户的负担主要来自兵役和徭役。而两江(江南东、江南西)、两浙、福建这五个相对平静的路,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