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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兵役和徭役。而两江(江南东、江南西)、两浙、福建这五个相对平静的路,则是人口密集,土地矛盾突出。差不多每个路都有七八百万甚至近千万的人口,都快赶上清朝后期的人口密度了!
吕师虎看着眉头微蹙的陈德兴,以为他不明白大宋的“封建土地所有制”,于是笑着解释道:“如今的大宋已经不比承平时了,占多少地和当什么官是挂在一起的。若是没有一官傍身,不说田税如何,光一个和买都能让寻常小民破了家……”
和买就是拿贬了值的会子当铜钱使!和抢劫没有啥两样。而且和买的尺度完全在官府和胥吏手里,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当然要看田主的背景大小了。若是平常的自耕农,和买之下,只有破产一路。而有一官傍身的地主,也不等于可以完全逃脱和买的盘剥,还是要看官多大(不是看品级,而是要综合考虑出身、文武、差遣等因素),同时也要考虑这田土在什么地方。
总之,官职越大、势力越大,并且田土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就可以占有更多土地。而不必担心和买、税赋和官吏的盘剥。不过,官员置地也不是都在自己的家乡或势力范围之内。相对安定,同样也比较有规则的江南五路,也是官员们置地兴业的重头——那里毕竟是天子脚下,纲纪还没有完全丧失,也不用太担心北虏的蹂躏,而且人多地少,这租子自然也高(没有拿着弓箭刀枪的佃户),而且在江南五路这种天子眼皮底下的地盘,想要强占田土是不大容易的,所以投资的安全性也较有保障。因而就成为大宋官员和士大夫(名士也算是准官员)投资兴业的主要地区了——哪怕是丢了官,只要不抄家,也可以通过高价出售土地收回投资。不像两淮这里,要是没有一顶官帽子保着,直接就让人囫囵吞了。
第101章真正的封建土地所有制
夜色初临,扬州城内,马前街上的夏大夫第灯火通明,花厅之内放着两张大方桌,桌上金樽美酒,玉盘珍馐,错落杂陈——宋朝似乎是没有圆桌的,宴会所用的是长条桌和大方桌。上一次陈德兴在抚司衙门赴宴时见到的是长条桌,而这一次见到的则是大方桌。
而宴会的座次,也是有严格规定的,分主位和客位,而客位又要根据地位和亲疏决定什么人坐什么位子。陈德兴现在虽然是一军之主,但是本身的官阶仍然是从九品承信郎,照例是不能上桌,只能在门外摆个几案随便吃点儿。不过今儿做东的夏宝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去得罪已经“拥万夫”的陈德兴——贾似道虽然没有立即将那七千多归正人编入陈德兴的炮军,但还是默认了由炮军负责看管他们。
这“拥万夫”的大军头,在两淮地面上,现在也就是夏贵和陈德兴二人!这安丰陈家的崛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这个崛起是实实在在靠一大堆功劳堆出来的!这陈德兴打仗的本事,在座的将门领袖是没有人不服的。因而夏宝将陈德兴安排在自己这个主人身边,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渤花被俘,红袄军北走,意味着两淮战事大获全胜。除了损失惨重的卢家将门之主卢兆麒脸色阴沉,其余诸将都如释重负,一番喜气洋洋。
待众人到齐,夏宝道:“两淮战事总算是大捷告终,今晚俺们也开个庆功宴!”
众人轰然叫好,连卢兆麒也勉强挤出些笑容——他的雄胜军虽然在蒙古骑兵扑击下崩溃,但是因为炮军设计炸死了上千蒙古人,还炸死了也柳干,让全军大胜,所以贾似道也没有追究。
还批了一百个鞑子头,五百个北虏汉军的头颅给卢兆麒。这回陈德兴没有再吃独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队伍和基本盘,没必要再那么遭人恨了。
虽然不是讲好的首功,但好歹能让卢家再出十几个官,勉强保住将门的地位。但是,这些新官是不能和战死的卢家老将们相比,大多是没有打过硬仗,武艺兵法都很平常的大少爷,还有一些甚至是预备走科举仕途的文士……这卢家将门如果在未来一二十年不出一个吕文德、夏贵级别的名将,彻底衰弱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身为将门之主,卢兆麒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为整个家族谋退路,保住元气,以图将来的复兴,而不是继续和陈德兴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怄气——而且他已经知道贾似道对陈德兴所献的可以在川江中逆流作战的三层浆舰抱有极大的期望。这个时候要跳出来惹陈德兴,就等着被贾似道整死吧!能当到一军之主,打造出一度可以和吕家、夏家相比的卢家将门的卢兆麒,是不会干这等蠢事的。
看到卢兆麒一副萎靡的样子,陈德兴也在心里暗自叹气——卢家将门的元气损了,但是却没有最后垮台!只是自己现在也不能狂打落水狗,要不然吕文德和夏贵一定会看不惯的,这个卢兆麒毕竟是安丰系的长辈。自己暂时只能小心提防了……
夏宝说着堆花团锦簇的场面话,下面的人也是嬉笑附和,一次次的举杯为这个贺为那个贺。在花厅里面伺候的美姬更是殷勤地上菜倒酒,伺候着一众将主。
夏宝的话说完,轮到陈德兴起身,他一手拿着酒杯,收起笑容,肃然说道:“保障河、扬子桥两战,吾淮上诸军虽然大胜,但是将士伤亡也颇众。至少有一万两千好男儿马革裹尸,这一杯酒,就敬这些壮烈之士的在天之灵。”
陈德兴将酒水泼在地上,然后又道:“这一万两千好兄弟的尸骸眼下都没有好好收敛,还有两三千残了肢体的将士也没有办法继续在军中效命,这么多还有妻儿父母要养……虽说官家会有抚恤下来,可俺们这些靠着将士拼命方得富贵的将门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吧?不如我们一起上个奏折,恳请官家拨出些无主的田地赐给阵亡、伤残的军将还有有功的士卒,让他们也能得份产业。”
听到陈德兴的这番话,在座诸将的脸色顿时就抹上了一层阴郁,全都一声不吭——分配土地给士卒这事儿可有点破财不讨好了!同样这些土地,两淮将门自己分了,上面是不会说什么的,现在已经不是承平时了,朝廷和文官虽然还在压制武人,但还是做出了不少让步。任凭武人们大捞特捞,如吕文德、夏贵、卢兆麒这个级别的武人,个个都富比王侯。
但是要把土地分给下面的军卒,这个性质立马就不同了!谁都知道,眼下的大宋是没有多少小农生存的空间的。想要在和买制度和胥吏的威胁下保住田土,就一定要有背景有靠山。而能够充当这些军卒靠山的,自然就是分给他们的田土的将主了。
这样一来,军卒在经济上可就要依附于将主了!军卒替将主打仗,将主给他们分配土地并且提供保护,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将主就是封君,军卒就是封臣!相比之下,后世建立于买卖基础上的“封建土地所有制”顶多就是个变相再变相,是既没有封,也没有建的封建。
“吾等皆老,只愿得些田土以传子孙。”
卢兆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淡淡地道:“陈都统少年英雄,乃是国家将来的柱石,莫如就先在炮军中试行此法吧。”
夏宝微微摇头,这是要把陈德兴往火上架啊!
陈德兴正容道:“吾正有此意,如果诸位前辈不愿意和德兴一起上奏,那德兴也就不为这等小事扰了官家的清净,就自掏腰包买些田土分给炮军士卒了。”
这可不是什么保家之道啊!夏宝眉头紧皱,他在日前的扬子桥之役中托陈德兴的福,立功不小,眼见就能升到落阶官(正任官)了。所以对陈德兴很有些好感,不大愿意看他步了岳武穆和余樵隐的后尘。
他刚想开口规劝,卢兆麒却先开了口:“既然陈都统爱兵如子,老夫也就相助一二……老夫在扬州城西北有一万亩上好的田土准备出手,就作价一万贯让与陈都统吧!”
陈德兴当然知道卢兆麒没有按什么好心,但还是站起身一叉手,笑道:“那晚辈就替炮军的2000将士,多谢左武好意了。”
听陈德兴这么说,夏宝只是轻轻叹气,没有再说什么了。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散,关于如何分配两淮“无主之田”的章程,也在酒宴上达成了一致。原则上只要有官身就人人可以参与,根据转官的级数决定可分配的土地——当然得从得到官身的承信郎开始计算,凡是新升任承信郎的,都可以占有五百亩土地,再往上转一阶官再多占五百亩,遥郡官升一节可占田三千亩,落阶升正任的话再加五千亩……
第102章军功田制
“甚么?大哥儿,你真要给俺们炮军的军卒分田?这可不行啊!”
扬州城内,炮军大营。炮军随营武校再开的当日,陈德兴就在挪作课堂的厢房之内,向二十几个学生,也就是包括琼花楼兄弟在内的炮军骨干宣布了自己的最新决定。
刘和尚顿时急叫起来:“万万不可啊!一个大明观和几百张道牒已经够遭忌的,还要给上万军卒分田,这等事情就是岳武穆和余樵隐都没有做过啊!”
“是啊,所以他们都死了!”陈德兴心中一声冷笑,“若是岳飞、余玠麾下的士卒都能和他们一体,大宋官家还敢害死他们么?”
陈德兴的目光在课堂上缓缓扫过,将每个人的容色都收入眼底,包括吕师虎在内,所有人都浮出了忧虑的颜色。
陈德兴淡淡一笑道:“哪有上万军卒?那些归正人可甭想在淮南得土地,想要地就打回北方去问蒙古人要!”
众人脸上的忧色更浓……北伐中原和武人拥兵差不多犯忌——这倒不是犯了大宋官家的忌讳,除了宋高宗是真心不愿北伐,宋光宗在位时间较短且困于家务(怕老婆,大权旁落)之外,孝宗、宁宗和当今的官家赵昀都发动过一次失败的北伐。到了如今,这北伐恢复中原已经成了江南百姓和士人心中的一根刺儿,人人都不愿意去想去提了。
不过陈德兴也没有再提及北伐,话题一转,又提到了分田,“此战吾炮军上下皆有功劳,可以得官着当不下五十人,可升任副尉、校尉着当有三百余,剩余的一千多人,人人皆是效用身份。吾的意思分田应该是俺们炮军的一个制度,有功兵将除了升官之外,还要额外授田。凡是有官身者,按照昨日我和诸将商量好的章程分得土地,不另行增加。校尉、副尉、效用一共九级(校尉、副尉有八级),凡是效用都可得田三十亩,托庇于吾陈家,效用以上,每一阶增加十亩。凡是保障河血战起随吾之将士,凡阵亡者,按照阵亡时的品阶分配土地与家属。伤残者,有家属者分配田土,无家属者赏赐道牒,可在大明观安置居住,跟随任道长、刘道长学习法术。”
学法术……不是学捉鬼画符看风水,而是学习提炼火药!这大明观不仅是陈德兴安置伤兵,供奉战殁将士灵位的地方,还是一个生产配置火药的秘密据点——当然,只是暂时的据点,等到将来陈德兴的舰队真的能纵横海上之时,自然可以在海外找个更加安全的岛屿作为根本据点。
陈德兴顿了下,又道:“以上这些,就是俺们炮军的章程……俺们炮军上下的将士都是一家人,是兄弟!俺们这些做哥哥的照顾下面的弟兄理所当然,没有甚好讲的。”
“哥哥,俺恶虎知道你够义气,可是朝廷……”陆虎这个恶汉也起身拱手,“庆之哥哥,要不俺们还是再议议?”
“不必!”陈德兴摆摆手,肃容道,“此次西援,吾军必是先锋!将士们在两淮是卫家乡保父母,自肯出力死战,到了四川他们又是为何而战?为何而死?吾等若不能替他们免除后顾之忧,西援之役有败无胜,吾等兄弟自是有死无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西援得胜,吾大不了就自解兵权入朝,去好生读书考个进士总行了吧?”
陆虎跺跺脚:“唉,哥哥要去考进士,恶虎该怎么办?莫不成也要去读书习字么?”
高大苦笑道:“恶虎,这读书习字也是童子功,俺们一大把年纪,学不会了,到时候只好回家养老了。”
刘和尚也道:“若是大哥不从军了,俺刘和尚也辞官回家养老!”
“对!大哥不干了,俺们也不干……与其跟着别人受鸟气,不如辞官养老!”
“俺们的官是大哥给的,俺们只听大哥的话!”
厢房内的琼花楼兄弟纷纷表态——只听陈德兴的!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当真的!如今已经不是高宗朝,更不是承平时的北宋了。随着大宋财政的日渐崩溃,已经没有足够的财力发放铜钱当军饷了。下面的一干骄兵悍卒当然不可能饿着肚子去打蒙古人。他们都是自有财路的,或是侵吞战区土地,或是经营各种买卖,或是挪用侵占官财官物。总之,都有不依靠朝廷的财源!两淮、京湖、四川诸军在财政上,已经是半独立了!
而财政半独立的军队,自然也不会如过往一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