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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活路了么?陈德兴定定的站在保障河边,望着宽阔的河面,一股难以言表的悲愤顿时浮上心头。这贼老天要自己魂穿重生做什么?难道是要自己再死一次吗?
不!我不能这么死了!我要活,还要活得精彩!这一战宋军不会输,一定不会,只要能撑过一时,就有活路!这一刻,陈德兴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直娘贼的,跟鞑子拼了!”陈德兴大吼了起来,他瞪着通红的虎目环视左右,“吾乃武锐军中军训练官,承信郎陈德兴是也!诸君可敢随吾一战?”
“诸君可敢死中求活!”
“诸君随吾杀虏!”
“杀啊!”
这么一个堂堂六尺多的巨汉就在这人人惶恐,人人不知所措的绝境中一声怒吼。喊出的却是众人的心声!
没有活路了!只能死战!哪怕最后是死,也总要拉一个北虏垫背!
“愿随承信死战!”刘和尚第一个怒吼着附和。
“愿随承信死战!”一个粗豪的壮年汉子此刻跟在了陈德兴身后。只见他穿着沉重的步人甲,头上顶着铁盔,手中持着张弓,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刀,看起来一副宋军小将的打扮,也跟着一起怒吼起来。
“愿随承信死战!”
“和狗鞑子拼了!”
“杀一个够本!”
更多的人发出了怒吼,凡是还有点气力的赤佬军汉,在这个时候似乎看到了一点指望。据说普通人到了溺水的时候,连一根稻草都不愿意放过,何况是这些全副武装的军汉?
现在,陈德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而他们也是陈德兴保住性命的稻草!
第10章背水一战
“诸君,听我号令,布阵,刀枪破虏阵!”
陈德兴大吼着下令。这一刻,在生死边缘的他,头脑却是异常清晰起来!两世人生的记忆和经验,在一刹那间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即将身边这些被自己鼓动起来的宋军士卒们组织起来,布成军阵。也知道该如何调度士卒。
战场之上,只有组织起来的士兵才是军队,只有组成战阵的步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才能抵抗纵横欧亚大陆鲜有对手的蒙古铁骑!
“儿郎们!向我靠拢,大刀在前,长枪次之,弓弩居后,布阵!”
“儿郎们!肩并肩靠拢,刀枪举起,向前!”
“儿郎们!跟我喊……破虏!杀贼!”
陈德兴喊着,用足了全身力气喊着,仿佛能用这声音给战场上慌不择路的宋军溃卒吸引到自己身边;仿佛能用这声音激烈起宋军溃卒们的全部斗志;仿佛能用这声音给已经筋疲力尽的宋军将士们注入无尽的气力!
“破虏!杀贼!”
围在陈德兴身边的众人大声呐喊,这声音刺破了战场上的喊杀,一直席卷到了千步之外,两淮安抚大使贾似道所在的高台之上。
“好!吾麾下果有壮勇之士!”贾似道捋着胡须,微微点头,这一幕仿佛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相公高明!相公用的乃是背水一战之策!此战吾军必报大捷!”高台之上,一人突然高喊起来。贾似道回头望去,只见是个三旬上下的文士,身一穿对襟长袍,头戴东坡巾,腰悬一口尺余长的小剑,面目丰神俊朗,倒是一个偏偏佳公子。
此人乃是他幕中的客卿,姓梁,名崇儒,字易夫,乃是扬州本地的名士还娶了雄胜军都统制卢兆麒的女儿为妻,而卢兆麒则是武锐军都统制卢兆麟的从兄。梁崇儒本人也不简单,原是个太学生,因为上书抗蒙而颇有名气——宋朝的太学生非常喜欢上书论政,有时候还会弹劾当朝权臣,而大宋官家一般情况下也会优容这些读书种子,很少有太学生因言获罪的。因而太学也有无官御史台之说。
“原来是易夫啊,不错,不错。”贾似道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这客卿颇为欣赏。“易夫,你看那些武锐军可否破敌见功,力挽狂澜么?”
梁崇儒哈哈一笑,道:“不会!”
“哦?因何?”贾似道不动声色。
梁崇儒摸着胡子摇头晃脑,道:“昔日楚项羽确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建功于巨鹿。然项羽之勇,楚军之雄,皆是青史罕见,今世所无。吾大宋欲破北虏于江淮,绝不可倚仗匹夫蛮勇,须得依靠智谋之士。某家斗胆揣测,背水一战不过是相公所用之一策,相公必定还有破贼杀虏的锦囊妙计。”
贾似道哈哈大笑,没有再和梁崇儒对话,而是扭头往战场之上,刚刚被陈德兴布置出来的宋军战阵望去。
战阵布得不算严密,不过千余溃卒,在绝境之中被挺身而出的陈德兴唤起了斗志,但仍然是溃败散乱之兵,没有军官组织,急切之下,陈德兴也无计可施,只能尽可能将大家聚拢起来。让手中有刀枪的站在前面,手持弓弩的站在后面。
“和尚,高大,你们做我的副将!”陈德兴在勉强组成的方阵前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吼道。
“某家得令!”
“某家得令!”
刘和尚和刚才第二个响应陈德兴的粗豪汉子同时高声应道,那汉子名唤高大,原是长江之上的渔霸,生得身高马大,又练得一身武艺,年前被李庭芝、卢兆麟募入武锐军中,以效用充队将,管着几十名弓箭手。和陈德兴、刘和尚相熟,还同陈德兴切磋过武艺。
“和尚,第二排长枪归你指挥,高大,弓弩手归你指挥!第一排拿刀的儿郎们,可愿跟俺一战!”
“愿意!”
陈德兴知道那些红袄甲士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组织部队,所以只能匆匆安排两个副手和自己一起指挥。至于这样的安排是不是违反大宋的军法律令,自是顾不得了。
“三郡主,俺们的儿郎都是好样的,已经在南蛮子的大阵中央打出个破口了!”
蒙古益都行省相公李璮的义子李雄大声对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李翠仙道。这时他正站立在马背之上,观望着周遭战场。蒙古汉军各部都已经和当面的宋军交战,不过除了李家的红袄军摧破了宋军武锐军之外,各部都未取得进展。
而蒙古人的八千铁骑,仍然屹立在阵后一动未动。
“三郡主,要不要从侧后卷过去,击溃南蛮子一翼?”
“已经打溃了南蛮子三阵,斩了南蛮子一个大将还不够?”李翠仙一笑,“剩下的仗就让蒙古人去打吧。”
“那俺们做甚?总不能在战场上干看着吧?”
“是得找点事做。”李翠仙美目四望,很快发现了护城河边上有个正在聚集的宋军战阵,于是抬手一指,“四哥儿,那边还有一阵南蛮子的步卒,俺们就去与之一战吧。”
“嗯,好勒!”
李翠仙嘻嘻一笑,接着下令:“来人呐,去找根长杆子,把刚才斩了的南蛮子大将的首级挑起来!”
……
“是卢右武!卢右武殉国啦……”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那颗被挑在根长枪之上的头颅是属于右武大夫、武锐军都统制卢兆麟的!
胡须花白,面孔黝黑,双目怒张,栩栩如生……
“儿郎们,替右武报仇,破虏!杀贼!”
陈德兴发现左右将士稍有动摇,立即大声呼喝。在他面前不到200步,至少2000名红袄甲士已经组成了方阵,步伐沉稳地逼近了,还带来了卢兆麟的首级!
“破虏!杀贼!替右武报仇……”
众人呐喊,他们都知道,现在是背水一战,只能死中求活!
“右武,俺对不起你!”陈德兴身边,一个上了些年纪,满脸是血,眼珠子通红的军汉突然一声发喊,就要向前扑去,却被眼明手快的陈德兴一把抓住。
“卢大安,是你么?”陈德兴隐约认出那人是卢兆麟身边的亲兵队将卢大安,主公的头颅已经高挂,而他却不知怎的站在了陈德兴的身旁……
“不是俺,俺不是卢大安,卢大安已经死了……”老军汉哭喊着就要往前冲。
“混帐,要死还不容易!”陈德兴揪他的领子大吼,硬生生将那老军汉拽回了阵中,“跟在俺身边!俺们一起去死!不过……要多杀几个北虏垫背!”
“对!多杀几个……”老军汉吼了一声,不再往前,而是托起杆大刀,站在了陈德兴身边。
“杀蛮!杀蛮!”
这时,2000红袄甲士加快了脚步,呐喊着开始了冲锋,只见无数把大刀向前,闪着寒芒,似乎要饮尽大宋将士的鲜血!
“贼老天,这还让不让人活啊!”陈德兴在心中一阵叫苦,可是却不能在面子上有分毫流露——两世的经验,大脑中最后一丝的理智,全都告诉他,现在是背水一战,只能战,不能退!
“武锐军!举刀!”陈德兴大吼一声,高高举起了手中三尺多长的环首大刀,这是他养父陈淮安生前所用的宝刀,用镔铁打造,削铁如泥!
“杀虏!砍……”
第11章可愿随某赴黄泉!
宝刀挥下,血光闪过,锋利的刀刃斩破了皮甲,切入了身体,斩断了肌肉骨骼,一名身形不亚于陈德兴的红袄甲士惨叫着倒了下去。
头盔之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孔,痛苦的拧成了一团。
“娘亲,救救俺,娘亲,俺疼啊……”
又杀了一个人……是汉人!陈德兴的钢牙几乎都要咬断了。在后世也算熟读史料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宋蒙之战竟然是一场汉人杀汉人的战争,是蒙古强盗驱使北地汉儿同南方的汉人同胞自相厮杀!
今日一战,战场之上已经血流成河,可是却没有一滴是蒙古人的……华夏民族的悲剧,莫过于此!
“举刀……砍!”战场之上的陈德兴根本顾不得去思考这场民族悲剧的成因,只是大喊着举刀劈砍——战阵之上的刀法非常简单,就是举刀挥砍,近两百把乃至上千把环首大刀,同时举起然后重重砍向敌人……同时也是同胞的头颅!
而在陈德兴的对面,同时也有无数把大刀劈砍而下!
“举枪……刺!”
“张弓……发!”
同一时空,刘和尚和高大两人也在大呼酣战。指挥着长枪手和弓弩手拼死作战……他们背后就是护城河,没有退路,只能死战,直到战死!
当当当当……
鸣金之声响起,红袄甲士们闻金而退,留下了一地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地面。
且活着……陈德兴已经战得浑身是血,拄着大刀立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吸进嘴里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道。
“儿郎们,尚能战否?”陈德兴知道红袄甲士很快就会再次进攻,于是抓紧时间鼓舞士气。他用目光左右一扫,发现自己身边还能站着的战士已经不足千人,前排的士卒都已经成了血人!
“能战!”
众口一词!现在已经没有不战的可能了……
“可愿随某赴黄泉?”陈德兴又一声大吼。他不认为自己能逃过此劫了,因为他发现又有一个红袄甲士的大阵朝自己这边靠了过来!敌人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4000,而自己这边,兵不满千,后无退路。已然是必死!
“愿随承信赴黄泉!”
众人依旧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他们面前只有一条通向黄泉的血路!
“愿随承信赴黄泉!”悲壮的吼声,再一次响彻战场!
“可愿随某赴黄泉……”红袄甲士的战阵之后,益都李家三郡主李翠仙低声重复着陈德兴的话,尔后轻轻点头,“不想南朝竟有此壮士!”
在他身旁,已经骑在马鞍上的李雄冷冷一笑,“南朝甚时候缺过壮士?岳武穆、毕再遇、孟珙、余玠……谁人不是英雄,就连老恩主昔日也在南朝为将。只是南朝的官家只知道有文章,何时爱惜这等赳赳武夫了?”
李翠仙低声一叹,点点头:“此等壮士若能在吾李家帐下就好了!四哥儿,莫如让吾去说降他吧。”
……
战场之上,两个红袄甲士的大阵已经靠在了一起,刀枪林立,旗幡招展,杀气冲天。陈德兴深吸了口气,紧握着手中的大刀,只是等待着死神的逼近。
就在此时,数十红袄骑士从红袄甲兵的方阵后面绕了出来,他们大部分人手中都持着蒙古式样的弯刀,还有一人举着面绣着黑色李字的红旗,当先两人却没有手持武器而且甲胄特别精美,多半是这支红袄军的主将。
他们想干什么?想见识一下将要被杀死的敌人么?陈德兴紧紧咬着牙关,将弓箭拿在了手中,只等对方靠近些就射上一箭。
只可惜这一行人到了陈德兴面前百步开外就不再向前,不等陈德兴张弓搭箭,一众骑士将原本走在当先的两人围在了中间。
陈德兴凝神注视着那两人的面容,其中一人相貌普通,脸上似乎挂着微笑,看上去不是个小商人便是个小官吏。而另一人长得……很俏。柳眉飞扬,肌肤赛雪,双眸明丽,红唇动人。很美,很惊艳——有点伪娘的意思。这年头连伪娘都上了战场,还真是个末世啊!
这时伪娘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尖细,有点娘娘腔,“某乃大蒙古益都行省相公三郎李催,奉诸翼蒙古都元帅钧命,前来说降尔等,尔等可愿归顺大蒙古,为大汗南征前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