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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成沉思了良久说；“这太不近人情了。”
“那你请几个亲戚一起喝几桌，让她名正言顺过门也就算对得起她了。”
“这事要是罗水花知道那不得了的。”
李思成就把罗万宝把女疯子带来的事跟罗奶奶说了。
“李龙贵也是她的骨肉，虎毒不食子，这事你就交给我办吧。再说你们又不和她一起住新房子。”
罗水花一听说李龙贵和一个女疯子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但听罗奶奶说得也有理，李龙贵自己也是疯子，“喜事能冲病”，农村是有这么一种说法的，“指不定能给你生个胖孙子。”罗奶奶说。罗水花便想起罗艳艳这么一整年了都没有挺起肚子，就也接受了这么回事。
李龙贵的酒席那不叫酒席，那只叫亲戚聚聚，女疯子没人知道她的名字，于是罗奶奶给她取了个名叫李芸，李芸一打扮出来模样还真有些好看，那天两个疯子都显得特别开心，“人逢喜事精神爽”，李龙贵的眼就没有离开过李芸，生怕李芸会逃走了似的。
李龙贵的几个阿姨一向就是比较疼爱李龙贵，可惜就是他疯了，他能成婚，她们就都来为他操办，大姐本来是不来的，罗万宝那一顿揍还让她记恨在心，可是罗万宝是罗万宝，李龙贵是李龙贵，只是来了相互都不打招呼。
说也奇怪，两个疯子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渐渐地，李思成还会带他们一起上山，李龙贵要是看到有花了，就会摘了往李芸头上插，把个李芸打扮得花枝招展。有时候，他们的衣服会相互换过来穿。
李龙贵拿来他宝贵的书本教李芸：“这是1，这是2，1＋2=3。”“这是诗，是我写的诗。”他又拿来象棋对李芸说：“这是马，这是象，马日象田……”于是他们看书，他们读诗，他们玩象棋，他们疯疯癫癫，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好像这世界就他们最快乐了。
李思成也很多时候被他们逗笑。特别是在李龙贵手里拿着鞋子却在到处找鞋子的时候，在李龙贵摇头晃脑念他写的“诗”的时候。
疯子其实多好啊
什么烦恼也没有
爱笑就笑
爱哭就哭
天空任我飞
海阔任我游
神精那么“崩”地一下就可以胡言乱语，但是，疯子也有个性，如果你把他惹毛了他定动怒不可。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李芸的肚子却鼓起来了……
只是李思成的忧虑也愈多，疯子能生出正常的孩子吗？要是又来一个疯子那怎么办？能抱孙子不就是李思成一直所期待的吗？可是这种期待为什么这么煎熬人？李思成本来准备给李龙贵治病用而筹集的钱现在也只好用来准备婴儿用品和给李芸添加衣食。富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穷人的生活的，吃完了饭还要看一下锅底是不是还剩一粒饭，要不就是加点水进去把里面的香味也吞到肚子里。
李思成告诉李龙贵李芸的肚子里有个宝宝，不能打不能骂，要疼爱，李龙贵的神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清醒很多了。有一天，他突然对李思成说：“爸爸，您真辛苦。我妈不是人。”可是说完这句话又没了下文，又自言自语去了。
是谁
会因为我的哭泣而难过
是谁
会在我生病的时候
苦苦守候
我思念的泉水为谁而涌
我苦涩的泪水为谁而流
半夜里醒来
我最想看到的人是谁
李龙贵是疯子，从疯子的嘴里却能听到一句句感人的诗，李龙贵的神志是不是在恢复？为什么他的眼睛不那么呆滞了？难道是李思成一厢情愿的幻觉？
疯子和疯子有共同语言吗？为什么李龙贵会把李芸当成最亲的人？为什么李芸会不需要任何理由就信任李龙贵？难道他们也会“物以类聚”？他们用什么进行沟通？用他们的疯言疯语吗？孩子还没有出生呢？他们就在跟孩子昵喃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会来到世界，因此险些造成大祸……
“快啊，快去看生孩子！”
那是一个碧空万里的晴天，阳光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六月天，青柴不砍都会干，不过乡村的六月还是比较凉爽的。树荫把火辣辣的阳光挡住了，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婆婆看到因肚子痛而扭成一团的李芸。
不管送哪里都来不及了，就地生产！
于是招来了很多看稀奇的人。
哦，为什么要脚先出来？哦，天啊！太可怕了！孩子，你为什么不把头先钻出来？难产！怎么办？保小孩还是保大人？罗水花在人群外大声叫“保小孩，一定要保小孩。”你知道保小孩是怎么回事吗？
在大人的肚子上划一刀，把小孩抱出来，然后大人就归西！村子里的二愣头就是这样生出来的，因此他生下来就没有娘！
“不，我要两个！不，我要大人！”李思成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是怎样一个高明的接生婆啊，孩子的脚出来她又把他推回去，几个轮回，孩子终于是横着了，手先出来，接生婆又把他的手顺针推回去，又几个轮回，疯子李芸惨痛地叫着，“哇……”孩子终于头先出来了！谢天谢地！母子平安！
新生命的到来，好像突然把李芸的神志换醒了，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十一章 把孩子还给我
更新时间2009…6…18 6：49：44 字数：2201
难道疯子就不能带孩子吗？把孩子还给她！把孩子还给她！孩子刚出生，罗水花就要把孩子抱走，李芸无力地叫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罗水花说她怕疯子会把孩子摔了，“你看她还有力气摔吗？”围观的终于有人气愤了。接生婆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李芸身边，李芸用嘴亲了亲小孩，眼角突然流出两颗很大的泪珠！围观的就很多人开始抹眼泪……
如果说在大众面前还有一点儿道义，那么，回到家里，就没有任何道义了，疯子李芸就真的没有任何期望了。
大家忙着把李芸送回家，却不见罗水花的踪影，她把孩子抱走了！
李芸许是累了，沉沉地睡着了，醒来就开始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李思成把饭端给她，她却一把推开：“我不要吃饭！我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从床上跳了起来，向门外冲去，她要去找她的孩子！
她在门口使劲地呼喊，撕心裂肺地喊：“把孩子还给我！”
疯子并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更谈不上珍惜生命，她只知道孩子是她的，她爱孩子，她要是知道罗水花在哪里这会儿估计会和她拼命。
可是她的呼喊一点作用也没有，她于是坐下来哇哇地哭，李思成一直站在旁边，他无法劝，终于李芸的哭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这时候，李思成才走上前给她递上饭。李芸也不反抗了，她接过饭扒了起来。
李思成觉得自己有一种揪心的痛，一种要医好李龙贵和李芸的强烈的愿望在撕裂着他的心！他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个能人，身上有很多的钱，疯子的心已经破碎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颗破碎的心上再撒盐？还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让人痛不欲生的呢？
李龙贵在傍晚的时候回家了，他白天在山上干活，如果别刺激他，李龙贵在和李芸在一起之后基本上可以独立了，他一个人上山干也能准时回家，只是有时候他会自言自语。
李龙贵进得门来，看到躺在床上的李芸，很是奇怪，李芸怎么不大肚子了？
李芸却突然坐起来，猛地抓住李龙贵。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孩子怎么啦？”
“没了，他不见了！”李芸又呜呜地哭起来。
“没了？真没了！”李龙贵一下子惊惶失措起来，怎么能没了呢？孩子会跑哪里去了呢？他开始在整个房子里找，看他的模样好像是大祸临头了，他到处翻开来找，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找的孩子是怎么样的，他嘴里唯一念叨的就是“没了，真没了！”
“呵呵，我找到了！”李龙贵突然哈哈哈笑起来，原来他看到了一个木偶，是他小时候李思成还在的时候给他们雕的，村里那时候有木偶戏，用木头雕成各种各样的人物造型，有小姐，有七品芝麻官，有相公，有恶棍……本来有一整套，但其他的已经丢了，就留这么一个了。他兴奋地把它拿来给李芸，可是李芸哭得更伤心了。
“不是这个，是会哭的！”
“没了，真的没了……”李龙贵又陷入的痛苦中。
家里没有，那么是到外面去了，于是，李龙贵就到村子的每个角落去找。
唉，怎么会那么巧呢？村头有户人家的小孩才三个月，刚睡着，她妈妈把她放在院子的摇篮里，自己一边洗衣服去了。李龙贵看到小孩眼睛都发亮了，抱了小孩就往家跑！
“孩子！孩子！我找到孩子了！”李龙贵把孩子抱到李芸面前，脸上笑开了花。
看到孩子，李芸也笑了，孩子被吵醒了就哭，李芸掀起衣服把奶往孩子嘴里塞，呵呵，孩子真不哭了！李芸像是打胜仗的将军乐开了花！
孩子的妈妈一小时后就找来了，可能是有人看到了跟她说的，她也是吓得六神无主，看到李芸手里的孩子她既喜又惊和怕，喜的是终于找到孩子了，惊的是孩子居然在李芸怀里笑！怕的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孩子要回来！很显然，硬抢是不行的，那会伤到孩子。可是，怎么办呢？
“孩子她妈，真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李思成也吓坏了，他忙向人家道歉，“李芸也是想孩子心切，她不会伤害孩子的。”
“既然不会，那罗水花为什么不把孩子还给她带？”
“我是说就这会儿，我会想办法把孩子抱出来的。”李思成为难地说。
“我不管，我要我的孩子！”
罗奶奶是李龙贵喊来的，李龙贵跟罗奶奶说有人要来抢他们的孩子。
罗奶奶好说歹说把孩子的妈妈先劝说：“孩子她妈，你是知道，他们俩都和我们不一样，硬要看来是不行，这会儿小孩是应该没事，你看她笑得多甜，要不，我来想办法。”
“这罗水花也够缺德，疯子就不是娘吗？”
李思成于是跟罗奶奶说，他这就去向罗水花把小孩先抱过来。
“把孩子还给她吧。”李思成进门的时候，孩子正在哭，刚出生的婴儿怎么能喝米汤呢？罗水花算是花了大本钱给孩子买了包味乳精，可是，小孩好像不喜欢味乳精。
“你也疯了！”罗水花瞪着眼冲李思成吼到。
“李龙贵把别人的孩子抱回家给李芸了！人家的孩子在李芸的怀里笑得很开心！”
罗水花也呆了一下。孩子这样子哭，可能也真是饿了要吃奶。可是，李芸是个疯子啊！
“她要是疯劲一发作怎么办？”
“但是你有那么多钱给小孩买味乳精吗？”
这才是说到了罗水花的心坎上，好吧好吧，把孩子抱去喂一下奶。
孩子真的是饿坏了，往死里哭，又好像是在对世界的不满，他的脸因为哭而弊得通红。
李思成把小孩抱到李芸面前说：“这个才是你的孩子，你抱错了，李芸，你看，你的孩子哭得好可怜……”
李芸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孩，又看看李思成手里的，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错了，错了，我孩子多可爱，你看他在笑……”
大家没法子了，那小孩的母亲就急得直想哭。
“是是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但是，你看他哭得多可怜，他饿了，你喂一下好吧？”罗奶奶好声好气地劝。
李芸看看李思成手里的小孩，他是哭得好可怜，她于是真的把手里的小孩递给罗奶奶，“拿来吧，我喂他，可怜的孩子！”
孩子咬着奶，一下子安静下来，一旁看的人便都一阵心酸……
第十二章 孩子是谁的
更新时间2009…6…22 6：50：04 字数：2861
为了省点钱，为了给孩子吃奶，罗水花总算是把孩子抱到李芸身边来了，尽管只是喂奶的时候给抱一下，李芸也开心了。
“好了，孩子已经吃饱了，把孩子给我吧！”罗水花总是站着盯着李芸给小孩喂奶，小孩一吃饱奶她便迫不及待地要把小孩抱走。
“他还没吃饱呢！”李芸很是舍不得。
“快点！孩子尿身上了要生病的！”罗水花一把抢过小孩。
李芸便战战兢兢地把孩子还给罗水花。
这边的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因为她是疯子，只要知道孩子存在着，她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孩子
就算你躺在摇篮里
摇篮就在我身边
我也依然会想你
想你天真无邪的微笑
想你伸出胖嘟嘟的手
想你哪一天突然会走了
想你什么时候会叫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