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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夫人笑了笑,命小丫头搀扶我到炕上趴下,“没外人的时候,楚格格就多歇着吧,疼的脸都白了。”
“放肆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却已经是着实站不了了,“容我倒一会儿。”
“这么厉害?”纳兰忧心道:“传太医来看看。”
“千万别!”我忙道,“上过药了,今日也好多了。”
“不传也好。”明珠夫人笑道:“太医来看也就是用外伤药。”
“是。”我见他们都围着我,也觉得不安,忙道:“夫人您也歇歇吧,我略趴一会儿就好。”
“是。我也去了,珍儿和你说说话儿吧。”明珠夫人拉着纳兰的手出去了。不一时,纳兰又进来,蹙眉问我道:“究竟为什么打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还问它做什么。”我叹道,“要打怎么都能打。”
“说楚格格私下祭奠。”卢黎珍在旁道:“里头也是祭奠,外头也祭奠。又是什么大罪过了?”
“嘘!”纳兰命她噤声道,“私下祭奠本来就犯忌。”
“楚格格也没祭奠旁人,还不是祭的慧妃娘娘!”卢黎珍轻声嘟囔。
纳兰向她使个眼色,她便向我笑了笑,闭嘴不语。
“也罢了。”我笑对纳兰道,“当初我们挤兑她,如今她便挤兑我。从小的仇,哪里解得开?”
“遏必隆大人领了内大臣的空衔儿,才略安稳些,她便来生事。”纳兰蹙眉道,“今后可如何是好?”
“你住嘴吧。”我忙指着他笑道,“她是贵妃娘娘,你敢这么说她!别提了,今后我只躲着走,见着了也只管多磕头少说话。”
纳兰摇头道:“鳌拜一死,她钮祜禄氏已经是满洲镶黄旗大族,又与你是一个旗的……”
“好。”我笑道:“便是她与我一个旗的能怎么着,她不是旗主王爷,也不能找由头将我吃了。”
“还是楚格格痛快。”卢黎珍拍手笑道。
“是啊。”纳兰无奈笑道,“如今可是痛快得了不得!我先走了。”他正起身要走,卢黎珍拦住他道:“容若哥哥,你先别走。我还有事。”
“什么事?”纳兰问道。
卢黎珍走到我的跟前,俯身笑道:“楚格格,咱们来结拜姐妹,好不好?”
“结拜?”
“是啊,你我既然很投机,不如结义金兰,如何?”卢黎珍满面含笑,正如一株春花。
“好!”我不禁笑起来,“咱们便也来学一学桃园结义!”
卢黎珍也不顾纳兰的差异神色,跑去拿了个熏香用的小香炉出来,便即摆在屋子中间,又抱了两个拜褥摆好了。笔墨纸砚都预备停当,供上三支香,这才又笑道:“但凡拜把子的,都要有个见证人。这可现成,容若哥哥!”
纳兰指着卢黎珍笑道:“你真能闹,出来几天,就要天翻地覆的折腾起来,回去了一定告诉你母亲。我早就觉得你们俩在一块儿,非要弄出些故事来才罢。”说着,一手提笔,一手研磨,口中笑道:“我怕是推不了的,少不得给你们写个帖子。”
纳兰写就了祭表,焚上香,卢黎珍过来将我搀起,并肩跪倒,告祝天地:“佟楚儿、卢黎珍愿效桃园,永结金兰。自今日拜为异姓姐妹,休戚与共,祸福同当。”
我们二人磕了头,本该饮酒相贺,也只能从权改成了茶水。我们两人同为十五岁,“我是十月初五的生日,你呢?”
“我——”我心中苦笑,实在不记得,只得道,“我是夏天的生日。”这么算来,我大几个月,是姐姐。
行完礼,我从头上将别流苏用的一支短钗拔下来,说道:“我身边是别无长物,这只珠钗权当信物。你也把头上这只小钗换给我。”
卢黎珍依言将小银钗摘了,换着戴好。纳兰笑道:“这样好,换钗结义,不失闺阁之色。”
“咱们今后便是姐妹了!”我们携手笑道。
我不经意望见裙边的石榴花香囊,心中略略一惊。可笑,这么多人中,为什么我偏偏和黎珍结拜呢!
正文 15、苦笑夜审
作者有话要说:
纳兰下午便回城里去了。 /我这两天便与黎珍一起住。
“你睡不着?”卢黎珍躺在枕上对我笑道。
“总这么趴着,心口憋得很。”我悄声道,背上依旧是火辣辣的,每动一动便牵扯疼痛不已,“吵你了?”
“没有,我换了地方便睡不着。”卢黎珍笑道,坐起身往床头倒了半盏茶喝了,“你喝么?”
“多谢。”我挣扎的跪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碗。
卢黎珍坐在我身边,理着一头长发,笑道:“既然咱们已经是结拜姐妹了,相互之间便不该再有隐瞒,是不是?”
我端着茶碗的手不禁一抖,心中只想起“容若”二字来,勉强笑道:“那是自然。”
“好!”卢黎珍盘膝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正色道:“我要问你一件事,你必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我竭力不露出不安神色,心中却已经打了鼓,一手不由得握住了贴身佩戴的石榴花香囊,心中迅速掂派着词句。
“你……”卢黎珍躺在我的身边,轻声道:“你肩上的疤,究竟是怎么弄的?”
我万想不到她会来问我的伤疤,登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半日才忙笑道:“前日不是都说了,小时候被烙铁烫的。”
卢黎珍歪着头向我淡淡道:“你没说实话。”
我一手按住了肩膀,“千真万确,骗你做什么?”
“让我再看看。”卢黎珍翻身坐起来,便来解我的寝衣。
“哎,你,别碰着我的伤。”我与她同睡一张床,地方狭小挣扎不开,只得让她解开了。
“下面是个‘人’字。”卢黎珍伸出一手顺着我的疤痕比了比,望着我道:“上头的字被烫花了。若我没猜错,当是‘逃’字。”
“胡说什么!”我啪的打掉她的手,用纱被裹住身子,“你再说我生气了。”
卢黎珍歪着头微笑道:“你再不说实话,我也生气了!”
“你!”
“我猜对了吧?”
“睡吧!”我背向她躺下,牵动伤处,只疼的一身冷汗,“别闹了。”
“这烙印和我父亲当年审理的案子有关,是不是?”卢黎珍扳着我的肩膀,不依不饶的问着,“你是逃人。”
“卢黎珍!”我忽的坐起身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摇,压低声音道:“你闹够了没有!”
“姐姐,你披头散发的样子跟个鬼似的。”卢黎珍靠着枕头,轻轻挡开我的手臂,“我没有恶意,何况咱们现在是姐妹啊!”
“鬼才愿意和你当姐妹!”我怒道,推开她就要下床。
“你承认了?”卢黎珍拦住我,轻声道:“我认得这样的逃人烙印,不必瞒我。其实,我也是逃人!”
我正要挑起帐子,听闻此语,猛的回头盯住了她,“你说什么?”
卢黎珍拉住我的双手,低声道:“母亲是逃人,依照逃人律,我也是。”
我惊疑之下,脱口而出:“你母亲的肩上也有这样的烙印?”
卢黎珍抱膝道:“我母亲本是江南世家之女,幼经战乱,投充到正白旗下为奴。”她轻轻一笑,“随家人数次逃跑又被追回,肩上便也烙下了逃人二字。她和我讲过,投充之人逃逸,被遣回后一律琼面,‘逃人’二字是要烙在脸上的,只有小孩子们才会烙在肩上。”
我缓缓摇头,“这不可能。你父亲是汉军旗世家,怎么会娶逃人为妻。”
“情有所中,生死也可以不顾,怎么会在意身份?你不必不信,我父母成亲后,我父亲便去求明珠大人帮我母亲抬旗。这些容若哥哥也知道,你可以去问他。”卢黎珍扬眉道,“只是你说这样的话我竟没想到!本以为你是有情义的人!”她说完也不理我,只背向我翻了个身。
我也慢慢趴下了,沉吟半晌,伏在枕上轻声道:“是,我是逃人。”说出这几个字时,只觉得心中一酸,嘴角却泛起一丝微笑来:这么轻易便说出来了。
卢黎珍轻轻的转过头来,端详我片刻,轻声道:“你哭了?”
“没有,我不会再哭了。”我笑着数着手指头道,“这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别说出去。”
“我知道这是大罪,绝不会说的。”卢黎珍点点头。她犹豫片刻,终于问道:“你是肖家村的人吧?”
“你猜的都对。”我将头埋在枕头里,轻轻叹了口气,“肖家村圈地那一天,我就在人群里:人哭马叫,火光冲天,我常会梦见那时的情景。”
“你家人呢?”
“都死了。我就是看坟爷爷说的陈家收养的孩子。”我透口气,只觉自己的声音干涩阴沉,“肖家村的几个孩子都被烙上了‘逃人’二字,不知活了几个。我逃了出来,本以为必定要冻饿而死,却被捡着佟国维了,阴差阳错,都是想不到的事情。”
卢黎珍已是满眼含泪,拭泪道:“你的亲生母亲呢?”
“生下我就死了。”只觉得脸上冰凉湿腻,原来早已泪流满面了。我在枕上随意擦擦,笑道:“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卢黎珍推我一把,破涕道:“人家就想听实话,又不是来审你的。”
“傻子,哪有你这样审人的?我还没招供,你倒把自己的事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卢黎珍枕着手臂,似乎轻松不少,“当日你追问此案,我便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与众不同。”
我笑道:“我也看出你出类拔萃之处了。”
“哪里?”卢黎珍好奇道。
“你的眉毛漂亮。”
我二人相视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才意识到此刻是深夜,又忙着掩口低声。
“珍儿,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的真名叫‘周晚’,咱们要再结拜一次才行。”
“周晚——”卢黎珍点点头,便将我搀扶起来。我们两个便在床帐中相对跪好,轻声念道:“周晚、卢黎珍结义金兰,姐妹再无隐瞒。”
“姐姐,咱们这次是真的结拜了。”黎珍在我耳边笑道,“姐妹再无隐瞒,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
“我母亲是江南世家之女,也是家道中落后嫁给我父亲的。”黎珍低头扑哧一笑,“不过,我母亲不是逃人。刚才的故事,是我编的……”
“你!”我腾的立起身,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别生气。”黎珍连忙抱住我央求道:“好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是太好奇你的身世了。关于逃人身上的烙印的故事,我都是听我父亲讲的。别怪我了。好姐姐……”
“死丫头,你也太聪明了。”我缓缓的倒下,苦笑道:“别再动我了,这伤疼死了。”
“你要是早肯说,何必让我审你大半夜啊?”黎珍帮我盖好被子,“快歇着吧。”
又过两日,德寿寺道场已毕,命妇们各自散去,小太监来接我回宫。与黎珍分别时候,我特意叮嘱道:“我的身世万不可对人言。这些事连佟家人都不晓得。”
“放心,此事牵连深重,我绝不会对旁人讲的。”卢黎珍郑重道。
“对你容若哥哥也不能说。”我笑道。
“我……”卢黎珍眼睛转了转,啐道:“我都答应不会和外人说了。”
我掩口笑道:“是,我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背上的外伤已经结痂,瘀伤自然还要养好久。虽说口中说着不往心里去,可想起在紫禁城的将来,仍不免惴惴不安。
如果我能托生成黎珍就好了,不止一次这样想过,每一次转起这个念头,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不许想!
回到了乾清宫,已是中午。春玲子迎了出来,急急道:“格格不是说跟荣贵人一块回来吗?怎么又想起做完道场了!这几天主子……”
我正要想辙挡开她回屋歇会儿,见梁九功从里面一溜烟出来,“楚格格,主子叫你呐。”
“给皇上请安。”我进了里屋暖阁,康熙正在炕桌前批折子,“皇上传膳了?”
“朕进过了。”康熙放下了笔,将桌上的奏折理了理,便侧身靠在迎枕上,蹙眉道:“一去好几天。也不请旨,自己躲没影儿了!”
“奴才看灵前还有些事没安排妥当,就想等着做完了道场再……”我低眉缓缓的说着,余光见康熙挥手命其他人退下了。
“上来坐着。”康熙不等我说完,便吩咐我。
我心中极不情愿,颠簸一路,此时疼痛难忍,腰背上一点劲儿也用不上。可是他吩咐了,只得脱了鞋子屈膝上炕。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