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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一只手指着她,用另一只手拍打他的大腿,再次发出了声音。这时格洛里亚才绷着小脸站起身来。
“你偷看了!”她成心不认输地大叫起来,“捉迷藏我玩腻了。我要骑着你玩一会儿。”
但是罗比由于受到冤枉而恼火了。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坐下来,笨里笨气地摇了摇头。
格洛里亚立刻改变了口气,连哄带骗地说:“好了,罗比,我没有说你偷看来着。让我骑一下吧!”
但是,罗比却不那么容易回心转意。他倔犟地望着天空,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好啦,罗比,答应我吧。”她用红润的手臂搂住了罗比的脖子,紧紧地拥抱他。接着,她立刻改变了主意,放下手臂。“你要是再不干,我可要哭了。”说着她的脸就非常难看的抽搐起来,装出一副要哭的架势。
狠心的罗比对这种威胁毫不理会,又摇了摇头,这已经是第三次摇头了。格洛里亚觉得非拿出最后一张王牌不可了。
“你要是再不答应的话,”她心平气和地大声说,“我就再也不给你讲故事了。好了,再也不……”
格洛里亚的最后通牒还没有宣读完毕,罗比立刻就无条件投降了,一个劲儿直点头,甚至连他脖子上的金属片也嗡嗡地响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姑娘举了起来,把她放在他那又宽、又平的肩膀上。
格洛里亚的威胁性的眼泪立刻不见了,她高兴得喊叫起来。罗比是通过体内的高阻线圈使自己的金属皮肤保持华氏七十度的恒温,所以格洛里亚感到既暖和又舒适。同时,格洛里亚的鞋后跟有节奏地撞击着他的胸膛,发出美妙清脆的声音,这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啊。
“你是一架巡航机,罗比,你是一架大的、银色的巡航机。你把两只胳膊伸直了,——罗比,你要是真想当一架巡航机,你就得伸直胳膊。”格洛里亚高兴地说着。
这样说是完全符合逻辑的。罗比的双臂是承受气流的机翼,那么他整个身体就是一架银色的巡航机了。
格洛里亚把这个机器人的头转了过来,倚在他的右肩上。他倾斜得很厉害。格洛里亚发出了“布尔……布尔……”的声音,算是巡航机上的马达声,又发出了“波威”和“嘘……嘘……嘘嘘嘘”的声音算是枪炮声。海盗船正在追击商船,商船开始用炮火迎击。海盗在一阵弹雨中纷纷中弹倒地。
“又打中了一个,——又打中了两个!”她大声喊着。
接着,格洛里亚又神气活现地嚷起来:“快点儿呀,弟兄们,我们的子弹就要打光了。”她以无所畏惧的神气向她肩膀的上方瞄准,这时罗比像一艘钝头的宇宙飞船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陡直地升到太空。
他飞快地经过了一片开阔地,一直跑到另外一头的绿草如茵的小草坪上。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骑在他肩上的这位小骑士脸涨得排红,不由得惊叫起来。就在这时,他把她在空中翻转过来,放倒在那块柔软的“绿色地毯”上面。
格洛里亚喘得几乎透不过气,心卜卜直跳,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说:“太棒了!”
罗比等她歇过气来,就轻轻地拉了拉她的一终卷发。
格洛里亚把眼睛睁得滚圆,问道:“你要什么吗?”她那造作的表情根本骗不了她的大“保姆”。他又加些力气,拉了拉那络卷发。
“哦,我知道了。你要听我讲故事。”
罗比立刻点点头。
“哪个故事?”
罗比用一个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圈①。
【① 这个手势指的是英语字母C,灰姑娘的原名是Cinderella,所以用这个词的第一个字母来表示。】
小姑娘表示抗议说:“还讲灰姑娘?我都讲过千八百遍了。你不觉得腻吗?——那是讲给小小孩听的。”
又是一个半圆圈。
“好,就这样吧。”格洛里亚镇静下来,脑子里回想一下故事的情节(加上她自己编的内容,她自己编的内容就有好几套呢。)就开始讲了:
“你准备好了吗?”好——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埃拉。她有一个很坏很坏的后妈,她后妈生了两个非常丑、非常坏的女儿……”
格洛里亚的故事讲到了高潮——“……午夜的钟声响了,一切又都很快恢复到原来的破旧的样子……”罗比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辉。——就在这时候,格洛里亚的故事被打断了。
“格洛里亚!”
传来一个女人扯高着嗓门叫人的声音,她已经不止叫了一声,而是叫了好几声了;声调有些紧张,看来这个女人不光是不耐烦而是着急了。
“妈妈叫我哪,”格洛里亚说。从语气上判断,听得出有不太高兴的情绪。“罗比,你还是把我背到房间去吧。”
罗比俯首听命,因为不知为了什么,根据他自己的判断,最好是毫不犹疑地服从韦斯顿太太的命令。格洛里亚的父亲白天很少在家,星期日除外——比方说,今天就在家——他在家的时候,表现得总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么雍容大度,但是格洛里亚的母亲却总使罗比感到不安,所以他总是设法溜开,尽量避免和她见面。
格洛里亚和罗比从不易被察觉的草丛中刚刚站起身来,韦斯顿太太就看见他们了,于是她就回到房间里去等着。
“我嗓子都喊哑了,格洛里亚,”她说话的时候声色俱厉,“你刚才在哪儿?”
“我刚才跟罗比在一起,”格洛里亚哆哆咦咦地说,“我给她讲灰姑娘的故事来着,我忘了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嗯,可惜罗比也忘了。”这句话似乎使她想起了这个机器人也在场,她转过身,冲着罗比说:“你可以走了,罗比。现在她不需要你陪了。”接着,又冷冰冰地说:“我不叫你,就别再来了。”
罗比转过身来准备走,可是他听见格洛里亚出来替他打圆场,又停下了。“等一会儿,妈妈,让他在这儿待着吧。我给他讲的灰姑娘还没讲完哪。我答应给他讲灰姑娘,可还没讲完哪。”
“格洛里亚!”
“说真的,妈妈,他会老老实实待着的,你都会让人以为他根本没在这儿哪。他可以坐在那个墙角的椅子上,而且一句话也不说——我的意思是说他会一动也不动。好吗,罗比?”
罗比把他的大脑袋上下点了点,也表示央告。
“格洛里亚,你要是还不住嘴,我就叫你整整一个星期看不到罗比。”
小姑娘把目光移向地面说:“好,我不说了!可是他最喜欢听灰姑娘,而且我还没讲完——他多喜欢听啊!”
机器人迈着失望的脚步离开了房间,格洛里亚硬憋着没有哭出声来。
乔治·韦斯顿这时候正觉得轻松自在。他的习惯是星期日下午要过得惬意。吃一顿丰盛甘美的午饭;四脚八叉地躺在舒适柔软的旧长沙发上;看一看泰晤士报;穿着拖鞋,袒着胸,不穿衬衫;——谁不愿意这么舒坦一下呢?
因此,当他的妻子进来的时候,他并不怎么高兴。他们结婚已经十年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点儿也不懂得应该怎样做,才算爱他的妻子。当然他始终是乐于见到她的——但是对他来讲,星期天刚吃完中饭,这段时间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并且,他认为真正的舒服正是在这两个小时或三个小时当中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因此,他眼睛一直盯着关于最近拉菲布勒和吉田前往火星探险的报道(这次探险是由月球基地起飞,并且有可能成功),假装着没有看见她进来。
韦斯顿太太耐心地等了两分钟,接着又不耐烦地等了两分钟,最后才开了腔:
“乔治!”
“嗯?”
“喂,乔治!你把报纸放下,把脸朝着我好不好?”
报纸唰的一声落到地板上,韦斯顿一脸倦容,看着自己的妻子:“什么事,亲爱的?”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乔治。是格洛里亚和那个可怕的机器。”
“哪个可怕的机器呀?”
“别装不知道了。就是格洛里亚管它叫罗比的机器人啊!罗比一分钟都不离开她。”
“哦,他为什么非得离开她呢?他不应该这样啊!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什么可怕的机器。他是用钱能买到的最好的机器人,我记得,买他的时候花了我半年的收入哩!但是,这钱我花得值——我们公司的职员,有一半人都远远赶不上他那么聪明呢。”
他刚要去拾报纸,他的妻子却比他来得更快,一下子就把报纸抓在手里。
“乔治,听我说。我不愿意把我的女儿交给一个机器——我不管它多么聪明。它没有灵魂,而且谁也不知道它可能在想些什么。绝对不能让一个金属机器来照看孩子。”
韦斯顿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他到现在为止已经跟格洛里亚两年了,你不是一直挺放心的吗!”
“当初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当时它是一件新鲜玩意儿;它减轻了我的负担,而且——那样做是一件时髦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邻居们……”
“哦,邻居们才不管这个哪!我告诉你,机器人比一个真正的保姆要可靠得多。罗比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设计的,——他是小孩子的伴侣。他的整个‘心灵’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他总是那么忠实、可爱,而且善良。他是一个机器——机器把它专门做成这个样子的。没有一个保姆能赶上他。”
“那么,它也许是出了点毛病。有点……有点……”韦斯顿太太疑心机器人的内部出了毛病,“也许某一个小零件松了,这个倒霉的东西失去了常态,还有……还有……”她自己也不能把她的想法完全表达清楚。
“胡说,”韦斯顿表示不同意,激动得不由自主地直哆嗦,“这可大滑稽了。我们买罗比的时候,长时间讨论过机器人学的第一定律。你知道,机器人决不可能对人有妨害;根据这一条定律,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这在数学上也是讲不通的。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美国机器人公司的工程师每年对这个可怜的小玩意儿进行两次彻底检修。也就是说,罗比出问题的可能性并不比你或者我突然发了疯的可能性大——实际上,还要小得多。还有,你准备采取什么办法让他离开格洛里亚呢?”
他伸手去拿报纸,可是又白费了心思,他的妻子怒气冲冲的把报纸掷到隔壁的房间里去了。
“问题就在这儿,乔治!她再也不跟别人玩了。她本来可以跟几十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交朋友,可是她不愿意。除非我逼着她,她才接近他们。这对一个女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你希望她成为一个正常的人,是不是?你希望她在社会上能做一个有用的人吧!”
“你简直是在捕风捉影,格雷斯。把罗比当成一只狗吧!我见过成千上万的孩子,他们要的是狗,不要他们的爸爸。”
“狗是不一样的,乔治。我们肯定不能把这个可怕的东西留在我们家。你可以把它退给公司啊!我请求你这样做,你也能做得到。”
“你请求我这样做!好了,格雷斯。咱们做事不要连一点儿余地也不留。我们让这个机器人待到格洛里亚长大一点的时候再说,我希望今后不要再谈这个问题了。”他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两天以后的晚上,韦斯顿太太在盥洗室门口遇见了她的丈夫。“乔治,我还得跟你说。镇上的人都有意见呢。”
“什么意见?”韦斯顿问道。他走进盥洗室,开大了水龙头,尽量避免听见她的答话。
韦斯顿太大等了片刻。她说:“关于罗比的事。”
韦斯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毛巾,脸涨得通红,显出非常生气的样子。“你说什么?”
“哦,不断地有一些流言蜚语。我一直尽量不理会。可是我再也不想听下去了。镇上大多数人都认为罗比危险。晚上不让孩子们走近我们家。”
“我们相信我们的孩子跟罗比在一起没有问题。”
“可是,别人对这件事想不通呀。”
“那么,叫他们滚蛋!”
“这么说是不解决问题的。我得出去买东西。我每天都得遇见他们呀!这些天,市里的人谈到机器人的时候,情况可更严重啦。纽约刚刚通过一项法案,在日落以后,日出以前不准机器人外出。”
“好了,好了,他们无权禁止我们在家里有一个机器人。——格雷斯,我知道,这是你的宣传攻势。这没有用。回答还是:不行!我们就是要让罗比待下去!”
可是,他爱他的妻子——更糟的是,她的妻子知道他爱她。乔治·韦斯顿毕竟不过是一个男人——可怜的东西——,何况他的妻子充分施展了她的浑身解数。对于显得比女性更粗俗、更拘泥的男性来讲,是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