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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水路安全是当时南宋朝庭的一个战略目标,焦山水战一共调集了一万多艘战船,可以说把南宋所有的水军全押上了。战败之后的后果就非常严重了,南宋几乎没有水军,根本不可能在水路威胁到元军。
董文炳字彦明,真定人,其父董俊在成吉思汗时就在蒙古为官,建立了大功。董文炳就是他的长子。董文炳自小聪明过人,小小年纪就有成人的智慧,很得里中人的信服。后来以数十骑投奔忽必烈,很得忽必烈的赏识,宠信有加。
此人也是汉人,虽然没有象吕文焕那样在宋朝为官,再投奔蒙古,却和吕文焕一样,充当了灭宋的急先锋。特别是在焦山一战,张世杰率领上万艘战船殊死力战,就是这个人率领元朝水军实行中央突破,硬生生把张世杰的攻势给遏止住了,再加上布伯在陆地上架起回回炮猛轰,才有张世杰在焦山的惨败,损失了几乎所有的水军,造成南宋水军到现在都不是元朝水军的对手。
董文炳能征善战,很得忽必烈的信任。伯颜率军向临安推进,兵分三路,右路由阿剌罕统领,从溧水,经过独松关一带过来,而中路是伯颜亲自统领。左路就是董文炳率领,走水路由长江入海,在杭州湾登陆,到达海盐,与伯颜会合。
一想到太阳出来时,宁波港将在他的迅猛攻势面前灰飞烟灭,不由得信心满满,大有踌躇满志之态,颇有曹瞒当年在赤壁之战前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自满之态,就差几杯酒,一些奴才而已。
董文用是董文炳的弟弟,为他的信心感染,道:“大哥说得是。大哥仍然采用当日焦山一战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实行中央突破,两翼跟进,对付岛礁上的火力,掩护我们推进,实是上上之策。拂晓发起攻击,太阳出来时,宁波港也给毁得七七八八了,到了中午可以收兵了,晚上就可以开庆功宴了。”
董文炳智慧过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很少有败仗,对于自己用两倍兵力打败宋军这一一点毫不怀疑,笑道:“你说得也太乐观了点,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有了宁波港,岭南的物资就运不进来,赵祺的能耐再大,也是无可如何。”董文用志得意满地笑道:“等我们的援军一到,重整旗鼓,一鼓作气拿下临安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该是丞相和忠和考虑的事情,我们就做好眼前的事吧。”董文炳笑言,道:“传令,开始进攻。”
号令一传下去,几千艘战船突然加速,象离弦的箭矢一样冲了过去。
按照董文炳的设想,港口里肯定是船只云集,一点防备也没有,他们只要放开手脚大干就行,可以说打这种没有防备之敌比喝马奶酒还要轻松。然而,事实与他的预想大相径庭,他一冲入港口方才发现几个简易码头上空无一物,不要说船只,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董文炳也是久经战阵的良将,立时意识到不妙,急忙下令,道:“两翼掩护,全速前进,向前冲。不要理睬岛礁上的火力。”
董文用就有点糊涂了,不解地问道:“大哥,我们应该后撤,怎么会向前呢?”
“这很简单,敌人既然有防备,自然是在后方部署大量兵力,想切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只要向前冲,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打乱敌人的部署,乱中求胜。”董文炳非常不耐烦地解说。
董文炳确实不愧名将之才,急切间就想到这一层,着实不容易。只不过,他说的是一般情况,要是不一般的情况,他的办法就没用了。
元军船只排成战斗队形,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向前冲。没冲多久再也冲不动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前面的船只突然停住,后面的船只不明所以,收势不住一头撞了上去,撞得人仰马翻的。一艘接一艘地撞上去,几千艘战船接连相撞,上演了一幕惊天动地的“追尾交通事故”。
董文炳一个收势不住,一头撞到桅杆上,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青包,忍住疼喝道:“怎么回事?”对于这个问题,谁也不能问答。
董文用气死风灯打出问询,得到前面船只的答复,报告说:“大哥,我们中计了。”
“这不是废话了,谁不知道中计了,还要你说过个屁。”董文炳在心里大骂他的弟弟,要不是看在同胞兄弟的情份上,肯定是抬手两个耳光。
董文用没有发现董文炳的脸色难看,道:“敌人太狡猾,在海里扔下了稻草,黑暗之中看不见,战船全给弄停了。”
拂晓前人最困没错,但是也最黑暗,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劲往前猛冲的元军战船哪里想得到宋军会在海里扔下不计其数的稻草,当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传令,重整战斗队形,准备战斗。”董文炳脸色铁青地下达命令。可惜的是,整个舰队相互冲撞,早就七零八落了,哪里还能重整战斗队形,就是想战斗恐怕也没得打头了。
“精彩,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这样规模宏大的追尾相撞事故,就是削尖了脑袋追求视角冲击效果的好莱坞那些导演也想不出来。我敢打赌,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请我去当动作创意导演。”李隽站在海岸边,听着元军舰队发出的人喊马嘶声,很是无聊地想。
赵良淳站在李隽身边,大拇指一竖,赞叹无已,道:“皇上,臣佩服。”虽只数字,却胜过千言万语的溢美之词。
李隽笑笑道:“你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这法子武穆早就用过了。”
岳飞又叫岳武穆,这点朋友们都知道。岳飞当年奉旨进剿杨幺起义,就曾用过这法子。杨幺的水军很厉害,多次打败宋军,自以为不可一世,岳飞把草扔得满湖都是,杨幺的水军再也派不上用场,岳飞轻松扑灭了这次农民起义。
“武穆有言: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赵良淳赞叹无已地道:“皇上料敌于机先,预为布置,正应了武穆这句话。”
李隽挥挥手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飘飘然了。这一点也不难,董文炳名将之才,临危不乱,善于机变,一发现港口里空无一人,必然会有不同于常人的反应。我就推测他会以为我们在背后设有伏兵,会断他退路,他就会向前冲,而不会向用退,扔些稻草给他正合适。”
赵良淳仍是一脸的惊叹,道:“皇上自谦,如此美德实令臣钦佩无已。不过,臣还是要说,皇上用兵真有鬼神莫测之机,难测难料。想当日焦山一战,张世杰动用了一万多艘战船,仍然大败而归。而皇上仅仅用最不起眼的稻草就把董文炳这奸贼困在这里,实在是了不起的杰作。”
李隽摇手道:“这话不对。张世杰当日焦山一战很有胜算,他之所以失败,一是他排兵布阵出现了失误,二是遭到布伯回回炮的猛轰,三就是这个董文炳死战遏止住了张世杰的攻势,才失败。”
“董文炳这奸贼,他还以为宁波是镇江,他这是自投罗网。”赵良淳很是气愤地道:“皇上,臣这就去捉拿这奸贼。”
李隽点头道:“去吧。先命令炮船围住外围,以防漏网之敌逃蹿。另外,岛礁上的火力全部投入,不要给我节约,大宋朝有的是物资,打不穷的,把两翼掩护之敌打进海里去喂王八。”指了指黑暗中混乱的元军舰队,道:“就把礼物送给董文炳吧。但愿他的命大,不要给烤成肉干。”
平平静静的数语,就把整个战役给部署好了,赵良淳想到四个字“成竹在胸”,兴奋地道:“皇上请放心,臣明白。”转身而去。
董文炳站在船头,焦虑地吼叫,要元军重整战斗队形,他这不过是痴人说梦,船只挤在一起,动都动不了,还怎么重整战斗队形。董文炳也是良将之才,看看实在不行,传令准备近战。按照他的想法,宋军下一步自然是跳上元军战船近战了。然而,董文炳这个很得忽必烈赏识的良将今天却失算了,宋军根本就没有近战的打算。
只片刻功夫,海面上就升起了无数的气死风灯,无数只船只出现在海面上,向元军压来,影影约约不知道有多少。
董文炳粗略计算了一下,宋军的船只远在元军之上,也就是说他的兵力并不占优,要是近战的话,他肯定不利,绕是他胆子再大,也是由不得不变色,他做梦也弄不明白李隽在哪里弄出这么多的船只。
直到船只到了近前,他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原来这些船都是渔船,不是战船,他自然是不怕了,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们这是疯了,就凭抓鱼的渔夫也想和我们精锐的水军作战,他以为我们是鱼?这是异想天开。”董文用很是闹不明白李隽的用意,不免几分自得地讥嘲起来。
对这话,董文炳也是赞同,就是觉得不太放心,放眼四下里搜索,看明白了情势,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失声叫道:“他们不是来跟我们近战,他们是来抓俘虏。”
董文用一脸的迷茫,道:“大哥,你别长他们的志气,灭我们的威风。我们的水军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几个渔夫想抓我们,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你真是猪脑子,也不动脑筋想想。”董文炳要不是看在同胞兄弟的情份上,肯定是两个耳光打过去了,恨恨地骂起来,道:“你看清楚了,前面那些船上装的是引火之物,他们是想靠近放火烧船。”
仿佛是在为他的话作注角,他话音一落,百多艘最前面的船冲进元军阵中,立时起火,瞬间就有一百多个火头,给烧着的元军船只不在少数。元军船只挤在一起,连调个头都不行,放火来烧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李隽思维严密,滴水不漏,给董文炳准备的礼物远远不止这点,火船放火的同时,战船上的回回炮开始发威了,巨石、铸铁炸弹给扔过去,打坏炸坏不少船只,给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元军再添一乱,乱得一塌糊涂。
也许是天佑好人,火势刚刚成形时,居然刮起了大风,一股强猛的海风吹过,火势瞬间扩大了十倍,烈焰腾空,火舌吞吐翻卷,无情地吞噬着元军的战船。
当日焦山一战,元军就曾放火烧张世杰的战船,没想到这一幕又复现于今日,只是主客易势,攻守易形。元军给火烧得无处可藏,只好跳入冰冷的海水里。这一来就便宜了渔夫,渔夫们在宋军的保护下兴奋地抓俘虏,海水冰冷刺骨,不一会儿功夫元军的四肢就僵硬了,抓惯了鱼的渔夫们抓他们比抓滑不溜手的鱼儿还要轻松,一点也不费力。
蒙古人在江南的恶行太多,宋朝老百姓恨之入骨,没少趁这机会收拾元军,用渔叉捅的有之,又打又踢的有之,还有抓起来再装进渔网里重新放进海水里浸泡的有之,更干脆的做法就是抓起来给绑一块石头在身上再扔进海水里沉到海底去喂王八。出于民愤,给弄死的元军不知道有多少。
董文用说的到了天明的时候,宁波就给毁得七七八八了,他这话说得有点颠倒,到了天明的时候,给毁得七七八八的不是宁波港,而是元军舰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给美丽的早上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望着美丽的朝霞,听着将士们胜利的欢呼声,李隽一阵心潮澎湃,忍不住轻轻哼唱起自己无数次唱过的一声军歌:“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的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又要起锚。”这首《军港之夜》李隽唱过无数回,唱来字正腔圆,很是地道,富有感染力。
歌声一落,就听有人大声叫好:“好好好,好词。”李隽一瞧,不知道赵良淳什么时间来到他身旁,他唱得太投入了,没有发现赵良淳来到。
赵良淳并没有马上向李隽行礼,而是打着拍子唱道:“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他才唱得两句,身边数百个宋军也跟着他唱起来:“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这歌轻快,亲切,很有感染力,更难得是契合眼前之景,参战的水军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先是哼唱,到后来是放开喉咙尽情地歌唱,一时间,整个宁波港都是《军港之夜》嘹亮的歌声。
这首《军港之夜》给《大宋度宗皇帝诗词选编》收录,点评是“此词轻快、简洁、亲切,极富感染力,自宁波首唱之后很快就传遍天下,水军犹为喜爱。”
李隽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唱,没想到这首《军港之夜》居然成了大宋皇家海军的军歌,很为将士们喜爱。当强大的大宋皇家海军满载大宋皇家远征军出现在远方时,这首《军港之夜》就会唱响在世界的尽头!
好不容易歌声平歇,沸腾的宁波港重新归于平静,李隽问道:“赵将军,说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