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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探密
鲁山，峰势险峻，草木灵秀，在山东鲁中一带乃是第一高峰，当地人又称之为“小泰山”。在春秋时期曾是齐鲁两国的分界之山。此山高达千仞，常年雾气笼罩，寻常之辈极难攀到峰颠。而在山顶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却建有一座小庙，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和尚看护着。
小庙何时修建，老僧又何时而来，就连当地最年长的老人也不知晓。小庙西侧有一奇洞，名曰九天洞。此洞极为幽深，传说里面有神仙居住其中。鬼神之说，在村野小镇殊不足怪。
有些胆大好奇的年轻人甘冒大险探寻此洞，只为一睹仙颜。然而往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九天洞初始进入只容一人走行，可是走进十几丈后，洞里却变的异常宽阔，同时里面也无比黑暗，手里的火把全然失去照明的功用，恍若萤光。
洞中既黑，路又崎岖难行，如果前面忽然变为无底深沟，一个不小心跌下去，送了性命，那可不值。这时探险的人们就打起退堂鼓。因为无人走到洞底，所以九天洞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更显神秘。
左家村坐落在鲁山脚下，是一个人口不足四百人的小村庄。村里人大都以务农为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时值酷夏，天气炎热，即便到的晚上，也是闷热难耐。
于是乎手拿板凳外出纳凉的人就多了起来。一般说来，都是附近邻里之间聚坐在一起，谈说着白天或以前发生的奇闻佚事。少年人则对大人们的谈论不感兴趣，他们往往坐在远处说着一些自己觉得很深奥的话题。
在村子西侧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间有片空地，这里自然就成为村民们晚间乘凉的绝佳场所。只要不是雨天，这里总有人在此谈天说地。至少，龙经天和应天才还有风天来他们三个少年人是必来的。
月光皎洁，晴空万里。龙经天来得早了些，那两个同伴还没有来，三五个长辈在另一旁谈说着什么。斑驳的月色落进竹林，在一株粗壮的竹杆上隐约可见 “龙经天到此一游”七个有些歪扭字。
这是龙经天第一次在竹林里见到林紫燕后刻上去的。现在他正凝视着这几个字，心里涌起一阵温馨的感觉。那时林紫燕跟随其父林苑初来加入聊天的行列，见到龙经天他们显得有些羞怯，常常躲在父亲身后远远地看他们。
如今他们则经常在一起玩游戏捉迷藏。应天才时常猫着身子屏住呼吸躲在竹子后面，待得林紫燕走来便举着双手突然跳将出来，吓得她一声惊叫，随后便伸手去打他。应天才哈哈笑着跑开。两人就在竹林里追逐起来。风天来有时忍不住也跑去凑凑热闹，拦拦应天才或者林紫燕，引得两人呵斥不已。
龙经天那时候只是微笑看着他们，虽然在他们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也有些心动，但他却从不加入进去。他觉得捉迷藏是小孩子才玩儿的，自己长大了，怎能再去玩如此幼稚的游戏？不过龙经天不得不承认，如此幼稚的游戏的确能吸引女孩子的心。
林紫燕喜欢应天才，恐怕并不仅仅因为他衣衫得体长相英俊的缘故吧。龙经天心里黯然想道：“紫燕，你可知道我也很喜欢你吗？我天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见到你呵。甚至下雨的时候我也偷偷摸黑而来，我明明知道你不会在的，可是我忍不住啊。虽然，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我。”
忽然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龙经天心里情不自禁地腾起一股暖意：“她来了。”接着又听到风天来笑着说道：“那姓龙的小子可能早在等着了。”应天才沉吟道：“他果真在等？”林紫燕说道：“今天晚上咱们猜谜语。看看谁的谜语多，又看看谁是真的天才！”
难得他们这次没有跑闹着进来，坐在了那里。风天来向四周看了看叫道：“龙经天，在那里啊？快来猜谜！”龙经天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笑道：“你们先猜着，我这就来！”风天来嗯了一声，对林紫燕说道：“我出一个字谜，‘人在草木中’，小燕子能不能猜的出来？”龙经天心想：“嗯，这是个‘茶’字。”
果然听林紫燕笑道：“是不是‘茶’字？”只听风天来赞道：“厉害，猜对了。”应天才微笑道：“紫燕秀外慧中，你这个字谜可难不住她。”风天来“嘿”了一声道：“那你出个难的！”应天才微一沉吟，望着林紫燕道：“二人非天。”龙经天一怔，心道：“这是个‘夫’字，有什么难猜？是了——”龙经天忽然明白，他们故意出些简单的字谜来，引她欢心。林紫燕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是不是‘夫子’的‘夫’？”
应天才笑着问道：“为什么是‘夫子’的‘夫’，而不能是‘夫君’或‘夫妻’的‘夫’呢？”林紫燕羞笑道：“都一样了，都是同一个字。”应天才微笑不语。龙经天心里一酸，暗道：“应天才的字谜看似无心，实则大有深意！林紫燕道：“你们的字谜很容易猜，我要出个比较难些的。如果能猜出来算你们厉害！”
这时龙经天已看到林紫燕，一缕月光透过竹林缝隙照在她的脸上，本来就清丽的脸庞益发显得娇艳动人。长身玉立的应天才站在她旁边，风天来则双手负后，背倚着一根粗竹。龙经天走过去笑道：“我觉得我比较厉害。你把谜语说来听听。”
不知为何，他在林紫燕面前总想把自己装成很自信的样子，这明明不是他原来的性格。林紫燕娇嗔道：“你躲在里边干吗？哼，就会说大话！”风天来嘿嘿笑道：“这不是说大话，这叫自信！”应天才说道：“紫燕这次出的谜语想必难猜地紧，咱们不可大意。”
林紫燕娇笑道：“看来还是你聪明些。听好了，我的谜面是‘鸟唱歌’，属于‘求凰格’的谜语。给你们提示，谜底可不是一两个字。你们猜吧。”风天来忍不住问道：“什么是‘求凰格’啊？”林紫燕笑着望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龙经天解释道：“所谓‘求凰格’，格名取‘凤求凰’之意。要求谜底与谜面成对仗，讲平仄，还要在谜底附加对偶之词。如‘双，和，匹，同’等字。”风天来点点头思索起来。
龙经天说完也在心里想着与“鸟唱歌”成对仗的词语：狗跳墙？打狗跳墙？呵呵，不是，好像只有‘狗急跳墙’一说。鸡起舞？闻鸡起舞？也不是，平仄不符。……牛弹琴！是了，谜底是对牛弹琴！心下大喜，正欲开口，忽见应天才对林紫燕微笑道：“这里难道没有你的知音吗？”龙经天心中一凛：他不动声色便即猜猜到，我却要苦苦思索。
林紫燕又羞又喜，说道：“你……你猜出来啦，你先别说出谜底。”转身对龙经天说道：“喂，人家已经猜出来了，你呢？”言外之意是说，你事先便夸下海口，却不及应天才反应敏捷了。
龙经天心中喜悦顿消，淡淡地说道：“是不是‘对牛弹琴’！”林紫燕微微吃了一惊，说道：“你……也猜出来了？不过，你可没他反应快。”龙经天缓缓点了点头：“我不是天才，当然也远远及不上天才。”林紫燕笑道：“这次算你老实。”这时风天来插口道：“天才固然聪明，经天也不弱啊！”
林紫燕哼了一声道：“你呀就会帮他来欺负他。”说完含情脉脉地望了应天才一眼。龙经天见此情形心下蓦然醒悟：夫君？夫妻？凤求凰？应天才和紫燕是在借助字谜传情答意啊！心里不禁更觉酸楚，脸上却强笑道：“天来，咱们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打肿脸来充胖子。”
应天才笑道：“我也有自知之明，经天的胆量我从小就很佩服的。”林紫燕道：“他胆子很大吗？怎的没去过九天洞？听说那里面有仙人。你们有谁见过神仙？”
风天来笑道：“明天就见到了。”林紫燕眨眨眼睛不解的问道：“明天你就见到神仙了？”应天才咤异地说道：“你们明天去九天洞吗？有几个人？”风天来点点头道：“我们早就定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去。和刘峰王刚永生他们三个。嘿，我们这次一定走到洞底看看究竟有没有神仙！”
林紫燕娇笑道：“我也要去。”风天来笑道：“这个问题你可得问问他。”林紫燕一撇嘴，对龙经天道：“喂，姓龙的，我可不可以去啊？”龙经天想了想说道：“那里很危险，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林紫燕道：“哼，不让人家去也不要找那么多理由。”
应天才忽道：“让紫燕去吧，我也去。她的火把我给她拿。” 龙经天之所以拒绝，是因为那九天洞太过于神秘，鬼神的种种传说皆是因此而来，他实在不愿紫燕去冒险。不料被应天才如此一说，倒成为自己怕麻烦才拒绝一般。龙经天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上午，龙经天他们六人终于攀到了峰顶，看见那座有些破旧的小庙。一名老僧定定地站在庙院门前，向他们望来。山风呼呼作响，把他那身灰白色的长袍吹得鼓荡不已。这时众人皆已汗流浃背，稍一驻足，阵阵清凉的山风袭过，无不感觉清爽无比。林紫燕讶然道：“那老和尚在那里站着干吗？”众人不禁向那老僧走去。
待得龙经天走到跟前，那老僧忽然双手合什，施了一礼。龙经天急忙躬身还礼，心下不由大惑不解：“这老僧怎的给我这少年人施礼？”抬眼向那老僧望去，只见他黝黑的脸上皱纹密布，须眉皆白，一脸风霜之色。想是孤身一人在这山顶寺庙中，生活艰苦所致，不过他的目光中倒是含有和蔼慈祥之色。
林紫燕问道：“老和尚，你在山上呆了多少年了？你认识龙经天吗？”那老僧转望着她，并不答话，目光忽变为怜惜和无奈。应天才道：“这老和尚是聋哑人。”林紫燕登时醒悟：“啊，我倒忘了！他怎么对龙经天这么客气？”说完望了龙经天一眼，众人带着同样的疑问都看着他。
龙经天用手挠挠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老和尚，心里也感到奇怪的紧。”这时刘峰对王刚施了一个眼色，两人满脸狡赖之色，悄悄走到老僧身后，永生见状捂起了耳朵。那两人分左右，一人对着一只耳朵忽然大声怪叫起来。
老僧恍若未闻，伸手指了指龙经天，又指了指西侧的九天洞，脸上露出微笑。风天来惊讶的说道：“这老和尚竟然知道我们要去九天洞。”应天才沉吟道：“我们身上带着火把绳索，他能猜出不足为奇。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怎的只关心龙经天一个人，对我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龙经天身上。龙经天苦笑道：“我也不明白，又不能问这老和尚。”这时老僧又对龙经天合什一礼，在六人惊讶的目光中转身走进庙去。林紫燕望着老僧有些拘搂的背影道：“这老和尚有些古怪！”
龙经天等人来到九天洞的洞口，众人心里除了激动兴奋之外又有些惧意。点燃了火把，除了林紫燕外，每人又带了根备用的。龙经天道：“大家进去后不要走散，注意备用的火把和绳索，不要丢掉了。”应天才道：“大家跟着龙经天走，千万不要鲁莽冲动，以免发生危险。紫燕，你跟在我身后，可别走远了。”
林紫燕点点头。龙经天转眼望去，只见林紫燕走到了应天才的身后，脸上带着欢欣之色。风天来呵呵笑道：“走啊，咱们这就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神仙还是妖怪！”走进十几丈后，洞里忽然变得宽阔起来，一阵阵森森凉气扑面而来，里面还隐隐传来时断时续的奇异声响。那声音极为轻微，像是婴儿啼哭，又像是怨妇呓语，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心里骇怕，初来时的激动兴奋顿时消散，一言不发，举着火把紧紧跟在龙经天的身后。即便是六只火把聚在一起，照亮的范围也是极为有限，只能勉强看到前面尺许方圆。
每往前走一步，龙经天心里都是“突”地一跳，好像前方的黑暗中潜有什么怪物，随时可能扑过来一般。他终于明白以前来此探密的人们为何打起了退堂鼓，在这个漆黑恐怖的洞里每前行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龙经天忍不住转身向洞口看了一眼，只微微见些亮光，他心想：只需再前行几步，我们就超越以前来此探密的人们。这时永生忽道：“我……我怕！我……不去了，我要出去！”他的声音发颤，显然心里极为害怕。同时洞里四处回荡着“我怕，我要出去”的声音，像是百十个人一起发喊一般。
众人的心里惧意更浓。龙经天尽量平定自己的声音安慰道：“不要怕！这里除了有些黑暗，什么也没有。”又往前走了会，洞势逐渐变得狭仄，需低下头才能行进。龙经天问道：“大家都跟进来了吗？”众人道：“进来了！”“都来了”“嗯！”几人的声音同时在洞里回荡，要分清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