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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之后,之前五天一路上的虚以委蛇,他全部放了下来,露出了乔青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高高在上。再看着两人的目光,几乎就像是看两具死尸!他漠然无声地走着,一字不多语。后面乔青看似规规矩矩地跟着,实则眯着眼睛将一条条路线全部印在脑子里。曲径通幽的回廊、弯弯曲曲的小桥……
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恐怕这看见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处别院之前,龙使看都不看两人佝偻着背脊迈了进去。后面玄苦正要跟上,“铿——”守门人头不抬眼不睁亮出了兵器,漠然地表示着他们的意思:擅闯者死!
玄苦趔趄下退了回来,憋屈道:“要死了,让不让进也不吱一声。”
守门人收起兵器。
他眸子闪一闪,再近一步,“铿——”兵器再出!
这些守门的人神色木讷,就像是被下了命令的僵尸,只确保着此地无人进入。至于不触及这命令的,玩儿出个花来也引不起他们的反应。雪亮的刀尖在玄苦一近一退中亮出又收起,铿鸣声不断。这大和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摸着下巴蹦跶回来,一扯乔青袖子:“诶,你不玩玩?”
标准的弱智儿童欢乐多。
乔青汗颜地白他一眼。
玄苦干笑两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苦中作乐而已。”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从那七国比武大会开始,龙使一现身,他们这些世俗界认可的大陆上一代高手便被生生压了一头。玄苦大师如此,乔青就更是如此了,唐门、侍龙窟、异空间、破天周老,这或者是老一辈的或者是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一个个强的天理不容!一个个狂的人神共愤!乔青一脑门问号的被这些卷在里面,从来没有过的憋屈!
她垂下眸子冷冷一笑。
既然进来了这鬼地方,不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就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
龙使老头,就是在乔青这样的表情之下,走出来的步子生生顿住。
他原本神色古怪,想起刚才龙主大人的吩咐,只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他一路低头思索着,忽一抬眸,便让乔青这表情落入了眼中,玄气远比凤太后还强上一些的佝偻老头,心底咯噔一下。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吧——本就比别人黑一些的眼睛,似是两口深井,一丝光也折不出来。妖异的面容上散发着一股子亡命徒的狠戾!
面对着这让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少年,竟产生了一股几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惧意!
“大人?”
乔青的一句问候,将他的神思扯回来。
再看时,眼前少年乖乖巧巧,朝他弯起个略显局促的笑容。这一眼,便让人浮现出“精雕细琢”四个字来,似是一朵临水照影的娇花。刚才那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大梦。龙使古怪地看她半晌,终于失笑摇了摇头,老咯。
目睹了这一切的大和尚,扭过头撇了撇嘴,娇花?
——阿弥陀佛,好一朵凶残的食人花啊……
“乔小友,本使的事情办完了,劳烦小友等待。”
龙使话音一落,乔青和玄苦同时对视了一眼。搞什么?这笑的跟朵大喇叭花似的,还是刚才那鼻孔朝天恨不得吹个气儿把他们飞走的老不死?乔青压下心底的疑惑,笑着道:“不敢,多谢大人。”
“诶,”龙使摆摆手:“乔小友远道而来,应该的。”
“大人太客气。”
“什么大人不大人,唤老夫奴伯便是。”
“如此,乔青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人也莫要客气。”
“好!”
“奴伯先请。”
玄苦大师:“……”
玄苦眼睁睁看着乔青飞速变了脸,什么疑惑什么古怪一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在这老头的笑脸之下笑的比花还美。两人以一副虚假的嘴脸叨叨咕咕了大半天,竟然屁大点内容没有,真有你们的,够不要脸!玄苦一脸佩服地咂了咂嘴巴,一转头,乔青和龙使奴伯已经“忘年交”一样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他正要跟上——
“跟我来。”
玄苦眸子一闪,看着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侍龙窟中人。指着远远走去的乔青:“我和她是一……”起的。
“跟我来。”
那人重复着这句话,不见表情,庞大的威压却轰然落了下来。这是威胁。玄苦动作一顿,又看了乔青那个方向一眼,老老实实跟着去了。已经走远了的乔青,余光朝后瞥了一瞬,继续谈笑自若地跟奴伯瞎扯着。
不知扯了多久。
两人的嘴巴都快笑干了,奴伯带着乔青进入一个独立的小小别院内,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友初到此地,不妨先休息上几日,熟悉熟悉环境。至于历练一事嘛……在这儿可是得呆上三年呢,先不用着急。”
乔青心下冷笑,打量了一周这个院子,静,偏僻,却精致到极点。房门口两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半弓着身子恭敬以待。这老头去了一趟刚才的别院,忽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绝对是有人吩咐了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急着回复奴伯,她大步走进了房间。
吱呀一声,推开门,同样精致的家具摆设。
乔青走到桌前坐下,门口的小厮立即进来了一个,给她添上了茶水。她浅浅饮了一口,皱眉:“喝不惯。”
奴伯的脸上分明闪过丝怒意,硬生生压了下去:“远来是客,倒是老夫招待不周了。”他一招手,门口的小厮立即给换了一盏新的过来。
乔青闻了闻,这才慢悠悠点了点头:“多谢奴伯。”
“客气了,小友远道而来,难免有少许不习惯。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便是,这两个小厮自会前来寻我……至于这异空间里嘛,没人带着小友莫要四下里乱走,省的迷了道路可就不美了。这两天就在这里休息……”
不待他软硬兼施地唠叨完,乔青一抬头:“什么要求都可以?”
奴伯皱了皱稀疏的眉毛,心说这小子太不识抬举:“呵,只要无伤大雅,自是可以的。”
“那把这两个男人换了吧。”
“……小友哪里不满意?”
“两腿中间那根儿把。”
“你……”
“换两个小娘子过来,水灵点儿的,皮肤好的,胸脯大的,哦对了,还得会笑会唱曲儿。啧,看着这两张死人脸就心烦。”
“乔青!”
奴伯终于压抑不住,怒喝一声。
乔青假装没听见,低头摆弄着一把寸许长的小飞刀,一会儿擦擦刀刃,一会儿锉锉指甲,忙的不得了。她倒要看看,这侍龙窟对她的忍耐力,能达到什么程度!
可出乎她预料的,奴伯冷冷盯了她半晌,忽而扯着僵硬地嘴角道:“好,小友先行休息,明日一早,老夫给小友把小……小娘子寻来。”
乔青终于从小飞刀上抬起了头,微微一笑:“多谢。”
奴伯拂袖而去。
她悠然自得的面色倏然变了。望着那老头佝偻的背影,乔青的眉峰缓缓地、缓缓地拧了起来。眸色变换着思索了良久,乔青仰头伸了个懒腰,既来之则安之。衣袖一拂,房门瞬间关闭,她晃到床上享受着这诡异的高床软枕,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一睡,倒是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原本以为,在这诡谲之地应该睡不着才是,可到底连续五日快速行路,疲累了。
乔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自然,这侍龙窟里的晌午,也不过是灰蒙蒙的一片压抑。门口早早地似有那奴伯的敲门声,乔青没理会,过了一阵子,不知多久的时间,他便径自离去了。脚步声走远,倒是还有两个人的呼吸落在门外,想来该是给她找来的小娘子了。乔青打个哈欠爬起来,敲了两声桌子:“进来。”
房门开启。
听着两个人朝她走近,她没什么兴趣地喝了口茶水。一抬头,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喷了其中一个女子一头一脸。
☆、第二卷 夫妻并肩 第三十三章
你能理解本以为一抬头应该看到如花似玉小美女水灵灵含羞带怯朝着自己抿唇一笑的娇媚万千结果苦逼的竟被一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呲牙咧嘴的秃驴所取代的那种视觉冲击力和巨大的心理落差么?
乔青喷完了一口茶,险些把胆汁都喷出去。
玄苦一把抹去脸上的茶水,呸了两口,朝她打了个眼色。
她苦哈哈地咂了咂嘴巴,从眼前大和尚的粗布衣裙看到波涛汹涌的胸前看到清晰无比的喉结再看到帽兜下方斜斜飘出来的一根细长的麻花辫。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半晌,反应了过来:“小、小、小娘子,进来。”
“是,公子。”
这捏着嗓子憋出来的尖细声音,成功换来走进内室的乔青一个哆嗦。
门一关上,乔青便干呕了一声。
大师恢复了男声,难为他顶着这副尊容也好意思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你执妄了。”
乔青虎躯一震。忍了半天,终于忍住了一脚踹飞他的冲动。两指捏着那根无限吸人眼球的辫子梢:“啧,真头发,哪搞来的。”
“别动,搞坏了你赔啊?”
玄苦一把拍下她的手,扯下头上摇摇欲坠地一坨“海草”,丢开。摸着一头溜光水滑的秃瓢:“总算痛快了。”他环视一周,仇富地嘀咕着:“我说,这儿的人简直脑子有病,咱俩明明一块儿来的,竟然搞区别对待!”他拉了把椅子过来,四仰八叉地窝了进去:“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住那地方,简直就不是人呆的,有这么歧视佛家弟子的么?”
他这一坐下,胸口那两坨更是明显。
他说的什么乔青一概没听见,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处E罩杯。玄苦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一眼:“哦,这个啊。”从怀里大喇喇掏出俩苹果,举着一个咔嚓一口,另一个递出去:“吃不?”
乔青的表情,就跟这苹果一样,咔嚓一声,裂了。
玄苦体贴地给她留出修复世界观的时间,嘎嘣嘎嘣很欢腾地吃完半边儿胸脯,苹果核一丢,又开始啃另半边儿,口齿不清地催:“赶紧的,外面还有一个等着呢。”
乔青虎躯一震:“嗯,一件一件说。你是说,你住在另一个院子?”
玄苦叼着苹果郑重强调:“别说这么好听,那就是个鸟不拉屎的贫民窟。我昨天等到大半夜都没个人给送饭,靠!”
“没人看管?”
“这还真没有。”
乔青想了想,沉吟道:“我这里也没有。”
“嘿,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先不说那龙使老头前后变化也太大了,老子还以为他精神分裂。就说咱们两个吧,我那边冷冷清清破砖破瓦,连个送饭的都没有。你这边还小娘子侍候着,好吃好喝高床软枕,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儿!”
这货叨叨咕咕翻来覆去,还在愤愤不平着待遇问题。
乔青懒洋洋斜他一眼,心说你还有脸说别人,一时高僧一时神棍,就没见过比你更分裂的。
不过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明明同时来的两个人,待遇却全然不同。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奴伯进了别院之后,得到了什么人的吩咐,让他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而那个人重点关注的对象只有自己,不包括玄苦。恐怕这侍龙窟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而至今为止,最有可能的,也就只那个不知道哪门子蹦出来的血脉了。
“这个先不说,外面那个是怎么回事。”
两人在这说话的功夫,外面那女人就没停止过哭声。不断有压抑的抽噎声传进来。玄苦站起身,把那坨海草样的发髻又盖回头上,戴上帽兜,从里面揪出那麻花辫垂在一马平川的胸前。一切整理好,才道:“不知道。”
“你不知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好说话!”
乔青终于忍不住了,从桌子上抓起盘儿橘子摔过去。
玄苦顺手一接,挑了两个大的不甚满意地塞进衣襟里。低头看着俩小笼包嫌弃地撇撇嘴:“真不知道,骗你有银子啊?我这是饿狠了,一大早就顺着你留下的香循着过来。别说,这侍龙窟里的路太难走了,你留了记号我都差点迷路……你出声的时候,我这才刚来,外面正好站着两个姑娘,玄气很低,像是周边镇子上的普通百姓。一个就拼命的哭,一个就拼命往茅厕跑。”
“茅厕?”
“吓尿了呗。”
“那么,上茅厕的那个,你解决了?”
“什么话!出家人怎能杀生?”
“所以……”
玄苦干笑两声:“所以我把她弄晕了,剪了她的辫子。”
得,剪了古代女子的辫子:“你还不如杀了她。”乔青又抓住另一个重点:“你还扒了她的衣服吧?”
大师顿时严肃了起来。即便是此刻这等诡异的装扮,也没妨碍住他一脸的宝相庄严,周身泛着让人肃然起敬的佛光:“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