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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玄真双掌合十:“大公主,既然咱们不去柳宗了,也不必这么急。现在天已晚了,众位施主都受了伤,倒不如歇息一夜,明早再行出发。”
凤无双微微一笑:“甚好。”
夜半三更,众人包扎完毕,将几个庄家的仆人掩埋了,终于各自睡下。
冬夜寒凉,不时有冷风袭来,卷的林子里叶片摇曳沙沙作响,飞鸟受惊,扑翼四散。混乱摇动的影子里,掺杂着众人疲累的鼾声,忽然,一道人影悄悄坐起,四下里看了看,无声无息不见了踪影。
沉睡着的乔青,卫十六,凤无双,同时睁开了眼睛。对视一笑,又闭了上。
月亮从阴云中缓缓漂浮出来,一点点黯淡了颜色,隐入放晴的天际。一线日光破云而出,照亮了这座并不算大的林子。众人纷纷打着哈欠爬起来,早醒的庄菲儿看一眼还倚在树干上呼呼大睡的乔青,暗自翻个白眼,冷笑道:“出力轮不上你,享乐倒是可以。”
乔青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懵着呢。
茫然的目光四下里扫过一周,拍拍屁股爬起来,幽魂儿一样飘去了河边。
“你……”庄家分属柳宗的势力范围,不算大的家族,却因为庄老爷子的为人仗义而广受美名。是以,作为庄老头的掌上明珠的这个女人,还从来没遭受到这种待遇。绝对的无视!庄菲儿气的咬牙切齿:“什么东西,一个跟着混吃混喝要人保护的,也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
知道内情的集体翻白眼。
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才偷着乐吧,等乔公子啥时候不玩了,露出本来面目,有你哭的时候。
其实这倒是他们误会了。事关重大,乔青三人并未对他们说出内情,也没有说的机会,是以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没有旁人对玄真产生怀疑。不错,怀疑,昨夜那个人影,正是玄真!
在河边洗了把脸终于清醒过来的乔青晃悠回来,正看见卫十六笑眯眯问玄真:“大师,昨夜睡的可好?”
“阿弥陀佛,出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卫十六面上笑呵呵,心下泛起冷笑,老东西,差点就被你骗过去!若非这次事发突然,连他和凤无双都没发现端倪。玄真此人,在辈分上连神棍玄苦都要喊一声师兄。他却是一心修佛,从不过问世俗事。其他人对这个高僧早有耳闻,自然不会怀疑。
可乔青就不同了,她到鸣凤时间尚短,昨夜才是第一次见他。即便在翼州已经十七年,骨子里的凉薄依旧不变,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不相信,让她发现了问题。
白头原位于大陆正中方,呈长形环布,将整个翼州横亘出东西两带。这一条平原以西,乃是鸣凤,柳宗,大燕的阵营所在。以东,则是万象岛和三圣门的阵营。战事持续了半年之久,阵营分布明确,把守自然严明。可万象岛竟有不少人能突破守卫,潜入到西边的阵营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有内应。
昨天黑斗篷人欲要逃离时的那一声大喝,更是让乔青确定了,这内应也许就在那群人之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便是最先提出去柳宗查探的人,就是玄真。
……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一百多人便一同上了路。
乔青每天看着那庄菲儿以一副大小姐姿态耍宝,再看越是临近徐州玄真的情绪就越是隐隐的兴奋,又想到白头镇里凤无绝正在坐镇,心情好的不得了。这是她和凤无绝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八个月,唔,乔青摸着下巴,还挺想他。
“别思春了。”残魂的声音响在她耳朵边儿上。
这货被她勒令隐身了一周之久,怨气越来越重,每天在她耳边聒噪不已地抱怨着。不过已经两天没听见他声音了,乔青心情不错地懒得跟他计较:“你这两天倒是安静。”
残魂沉默良久:“我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越是靠近你说的白头镇,我越是怕……”残魂形容不出这种感觉,随着一日日临近那边,他越发的紧张不安起来,似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潜藏在潜意识里。乔青想了想,眨眨眼问:“对了,睚眦对你们魂体有威胁么?”
残魂使劲儿翻了个白眼,想起她看不见,又翻了一个:“我是修为凝聚而成的神念,又不是鬼魂。”
“差不多吧,反正都是飘来飘去的玩意儿。”
残魂气哼哼地不再出声了,不知道躲去了哪个犄角旮旯里生闷气去。乔青咧嘴一笑,便听见一边一道刺耳的声音:“整日里自言自语,神神经经的。”
这种有事儿没事儿都要找点儿事儿的,自然就是那个庄菲儿。这女人似乎是大小姐当惯了,这么一群人里又全是她招惹不起的,于是有点儿什么不痛快了就想找她发泄发泄。乔青耸耸肩,小声道:“庄姑娘,在下可不是自言自语。”
庄菲儿一愣:“那你跟谁说话?”
乔青还不待回答,庄菲儿已经明了地一撇嘴,满目鄙夷:“原来你是故意的!想以这种方式引起本小姐的注意?”乔青睁大了眼,心说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卫十六和凤无双都是一脸惊奇,果然人傻没的医啊。庄菲儿还在犹自撇着嘴:“我劝你别再动这心思了,以为长的漂亮点儿本小姐就会看的上么?哼,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没用的花架子!”
乔青眨眨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庄姑娘误会了。”
“哼,你继续装。不是这样,那你跟谁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竖起根手指,抵在唇边:“佛曰,说不得。”
“你……你什么意思?”庄菲儿大怒,以为乔青在戏耍她,正要上前一步。却见乔青的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飞快闪了两闪,移开了。视线恍惚着不敢朝她这边看,庄菲儿四下里看看,此刻太阳方方落山,官道两侧枯树摇曳,洒下一地斑驳的影子。她正害怕着,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像是有什么站在了上面!
庄菲儿哇一声大叫起来,跑到庄老爷子身边去:“爷爷!”
庄老爷子摇摇头,朝乔青拱拱手:“小兄弟,菲儿年纪尚小,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乔青赶忙也拱拱手。
这个时候,肩头的重量又消失了。庄菲儿脸色煞白,几番解释,庄老爷子都是一脸疲累的很。一旁走着的人尽都摇着头,这大小姐咬着嘴唇一瞬脸色涨红,狠狠瞪向乔青:“你说……你到底对本小姐做了什么?”
乔青嗤笑一声:“傻逼。”
“你……”
乔青却不再搭理她,看向一直盯着自己,充满了疑惑探究的玄真:“大师?”
玄真微微一笑,尽显得道高僧的姿态:“阿弥陀佛,这些天一直看施主背着这个包袱,从不离身,想必是极重要的了。”
乔青将背上的包袱紧了紧,好像那包袱里是什么宝贝一样的紧张,玄真见她不答,也不好再问。
他扭过头,看向官道的尽头处,远远的,徐州的城门已经能看到一个虚影了。原本一路上的兴奋,到了这里,反倒忐忑了起来。好像将有什么不可预计之事,会发生。玄真想了一路,这唯一一个不在预计之内的,便是这个年轻人了。先前得到了那群人的消息,他反倒忽略了这个年轻人。
什么修为?
哪里人士?
姓甚名谁?
到了这会儿,他才猛然想起,竟然对这年轻人一无所知!玄真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从一开始就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先前不问,此刻要是再问,反倒容易引起怀疑。他想着这年轻人一路上偶尔自言自语的古怪,似乎现在看来和之前初见时又有少许不同,没了那等怯懦的样子。玄真的目光落在她背后一人高的包袱上,不由心头直跳:“这个时候,可别出什么岔子。”
“大师你说什么?”乔青猛然靠了过来。
玄真眸子一缩,干笑两声应付了过去,眼底一丝阴狠闪过。说不得,进城之后,想办法先把这个异数给杀了!
这阴狠之色,让一旁的乔青冷冷勾了勾嘴角。尽数落在了庄老爷子眼里。再看时,那边两个人,又是一个慈眉善目,一个懵懂无知。哪里有什么阴狠,有什么冷笑?庄老爷子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疑的深思。一边庄菲儿挎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恨恨鄙夷道:“带着那个没用的东西,咱们连行程都慢下来了。”
庄老爷子一皱眉:“菲儿,你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庄菲儿一愣,还从没听过爷爷如此严厉的语气。即便是那日给了她一巴掌,都不似此刻这么郑重:“爷爷?”
“你若再如此娇蛮下去,总有一日要吃大亏!”
“爷爷,你为了那个没用的东西,这么骂菲儿?”
见她犹自不知悔改,庄老爷子叹口气,不再多说。庄菲儿死咬着唇,努力扯开笑脸儿道:“是是是,菲儿知错了,爷爷放心,菲儿再也不说那没用……那公子了。”她落后两步,回头狠狠瞪着乔青,都是她,都是那个没用的累赘!等到安全去了白头镇,不需要卫十六和凤无双的庇护的时候,有你的好看!
凤无双摇摇头,庄老爷子一生威名,可别毁在了这么一个蠢货上。
望山跑死马。
即便远远已见到了徐州的城门,等到真正到了城门脚下的时候,也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城门正要关闭,在地面上刮擦出沉重的闷响声。遥遥见着一群人走来,守城的小兵大喝出声:“什么人?城门要关了。”
卫十六取出一方令牌。
守城的士兵细细看了,躬身道:“原来是鸣凤驸马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驸马爷赎罪。”
“无妨,是咱们来的晚了。最近几日,可有大批的支援队伍进城?”
“有的有的,就这几天,从好几个方向来的好几拨人,数量极多,最后一波还是今天上午才到呢,这会儿还都停留在城里,估计是要明天才出城呢。驸马爷可是寻他们有事?”守兵拉开了城门,指着几乎无人的一条宽长街道:“咱们徐州是棋盘格局,从这里一直走,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有一个福临客栈,是咱们这边最大的客栈了,那些人哪,就在那里落脚。”
卫十六谢了,带着大部队进了城。
待到百多人全部走在了街道上。
那小兵关闭城门,落了锁,扭头盯着最后一个红衣身影,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闪亮亮的小虎牙。
乔青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朝他一挑眉,满面欢喜的笑意。
夜幕降临,街道上几乎没了人影,只有这百多人越走越是紧张。越是靠近白头镇,气氛就越是紧窒,可也不至于,像是一座死城一般的。要不是刚才城门口有那小兵,他们还当真会怀疑,是不是落进了什么陷阱里来了。
“怎么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一样?”一个庄家的年轻人,四下里看着,摸了摸手臂。
这话一落,众人更是紧张起来。
卫十六皱起眉头:“大家小心些,有些不太对。”
玄真的眼中一丝异光闪过,很快在夜幕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渐渐地,终于有了吆吆喝喝的说话声,响在远方。福临客栈不愧为徐州第一大,占地足足有四层之高,离着老远就看见了那一方巨大的匾额,极为显目。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映照着里面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总算是有些人气儿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周边栽种的大树上,响起一长两短的鸟叫。玄真眸子一闪,心下已经没了顾忌——这是暗号!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乔青,手中蓄积起玄气缓缓抬了起来。忽然不知谁叫了一声:“咦,怎么没有小二出来迎客?”
玄真的手一顿,玄气消散了去。
就在这个时候,乔青忽然回过头来:“对了,大师,你刚才不是问我背上背着的包袱么?”
玄真的心思,还停留在刚才那人的话上。不错,没有小二出来迎客,他们百多人的动静可不小,可客栈里的人就似乎没有发现一般,喝酒的喝酒,说话的说话,凌乱的人影晃动在窗影上。玄真的心下升起个不好的预感,随口应了句:“阿弥陀佛。”
乔青靠近他,羞涩一笑:“不瞒大师,这包袱里,是在下一位恩人的骸骨。”
玄真皱着不断跳动的长眉毛:“施主真会说笑。”
“大师你怕?”
“……”
“想来是不会怕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常伴青灯古佛,一心慈悲为怀,又怎会怕一副区区骸骨呢。”乔青再近一步。
“……”玄真猛的倒退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倏然反应过来,眼前这红衣人周身的气息完全变了!还是那副模样,看上去并不像一个高手,可她就似突然成为了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那漆黑的双目陡然凌厉起来,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