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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今天要见向往以久的章盛,二人心情均是有些紧张,一路上竟少有言谈。就这样径直赶到大将军府。一到大将军府门外,两人均是有些惊讶,虽然公孙无忌说过章盛一向简约,但毕竟地位崇高。哪知道章盛的府外,却是冷清之极。不仅没有一点喜庆的布置。连来贺寿地人也不见一个。
“不会吧,难道真只请了我们几个?”刘虎摇着头。不可置信的说道。
杨诚也是一脸疑惑,照理说大将军的生日,就算那些豪门世家不来参加。那京畿附近这二十多万大军的将领,总该来道贺一下吧。毕竟这些人都是章盛的直属部队,不少人都是由章盛一手提拔起来的。看到现在这冷冷清清
,连杨诚这样简朴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意。
“嘭嘭嘭!”拾起门上那个略有锈迹的铜把手,杨诚轻轻的敲了起来。
“吱呀!”没多久,大门应声而来。看到开门地人,两人差点吓了一跳,竟是章盛之孙章明忠。杨诚和刘虎均是有些心虚:“参见驸马。”
与那晚在碧玉轩相比,章明忠已是判若两人。或许是章盛的家风之故,章明忠比起其他的世家公子,倒少了那股浮气,不过眼神里隐而不露的骄傲,却是更盛。
“两位来了,请随我来吧。”章明忠开始还一脸平静,不过听到二人称他驸马,脸色却禁不住微微一变,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二人相视一眼,皆想到因为紫玉公主的缘故,这驸马地称谓,恐怕是被章明忠引以为耻。这也难怪,像章明忠这样骨子里傲气凌人地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地身上。
一路上,章明忠一语未发,二人也不便开口。三人气氛沉闷的绕过几片绣林,径直走到一个小院门口。章盛虽然生活简朴,但这院子的布置倒颇为雅致。一草一木,一石一池,均是布局严谨,看似清雅,却隐含着杀伐之气。这院子显然是由章盛亲手布置,虽然章盛在长安过了二十年近乎隐居地生活,但当年那种纵横天下的霸气,却仍让二人感触颇深。
“你们等一下,我去通传。”章明忠不冷不热的说道。正跨进院门之院,一阵宏亮的声音从院内传来:“是杨诚和刘虎来了吗?快快进来。”
声音中透出一股亲切和威严,章明忠向二人耸了耸肩,示意二人自己进去后,便转身离去,竟连进去打个招呼的意思也没有,看来祖孙两的关系,恐怕闹得有点僵。
二人相视一眼,稍稍平复心中激动的心情,并肩而入。这个小院的布置,却和外面的完全不同,除了中间的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之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布置。整个小院均以青石铺就,院子正中的大树下,摆放着一张古朴石桌。茂盛的树冠,几乎遮住了整个小院,让炙热的阳光,消失无踪。
两老两少正围坐在石桌周围,除了立在一名胡须银白的老者身后的公孙无忌,其他三人均是杨诚和刘虎未曾见过的。那名老者虽然是坐着,但仍无法掩饰其魁梧的身材,隐隐之中,更有一种让人油然生出敬意的威严。而另外两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左右,从那笔挺的坐姿来看,显然也出身军旅。
“末将参见大将军!”见此情形,二人哪里还不知那老者便是章盛,当下齐声恭敬的拜道。
“哪来这么多礼节,都起来!”章盛和声说道,一边向二人招手,一边看着桌上的棋盘。
见章盛如此,二人也不再客气。军中之人,一向豪爽,若是自己二人太过拘谨,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了。
“咦?你们怎么还拿了东西来?”章盛抬头瞥见刘虎手里抱着的那坛酒,立即责怪的问道。
“您老大寿,我们怎么好空手而来。”虽然章盛一直和和气气的,但二人仍免不了有些紧张。岁月的章盛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虽然之前二人不愿想念,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章盛真的是老了。
章盛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无忌!”
公孙无忌闻言尴尬的笑道:“这个……大哥,今天怎么也要有点酒助兴嘛,你那点藏酒,不是早就没了吗?所以我才……”
“唉,你呀。”章盛无奈的说道。
公孙无忌见章盛一心放在与那中年人的对弈之上,立即向二人奔来,甫一靠近,便压着嗓子问道:“青竹飘香?”
“五十年的陈酿。”看着一脸馋样的公孙无忌,杨诚不好气的说道。想不到这公孙无忌和洪方一样,一听到好酒就什么都忘了。
公孙无忌闻言大喜,从刘虎手里接过酒坛,竟迫不急待的拍开封泥。一股醉人的醇香立即充塞了整个小院,连章盛和另外两人也禁不住探头望来。杨诚虽然不好酒,但却也不是不识货的人,暗道这如此昂贵的酒确实不同凡响,不过同时也有些心疼,这酒虽然是刘虎买回来的,但却至少花掉了他一年的俸禄。
“青竹飘香?”章盛显然也是这里面的行家,略有些动容的问道。
看着杨诚和刘虎老实的点头,章盛不由叹气说道:“无忌,你倒还真会坑人啊。”
公孙无忌老脸微红,一边向院外走去,一边说道:“我去厨房看一看,怎么还不开饭。”
看着公孙无忌急急离去的样子,五人均是莞尔。
“你们随便坐,我就不招呼你们了。”章盛向二人说道,顺势落下一子。
二人凑过去看时,只见棋盘之上,战事正烈。章盛所持的白子,正占据了棋盘的正中,阵容鼎盛,直有横扫四方之势。而那个中年人所持的黑子,虽然处于劣势,但却苦苦撑着边角之地,虽然还可抗衡一时,不过显然已无力反败为胜了。
“只争边角,虽可保一时,却始终难成大气。”章盛淡淡的说道。
章盛对面那人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苦思对策,闻言恭敬的回道:“大将军棋艺高超,末将哪里能及万一,我能保得边角,足矣自豪了。”
章盛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若你只守边角,即使换作别人,你一样也是输。”
“反正是输,不如拼他一拼,大不了重下一盘。”刘虎在一般插话说道。
章盛略有些诧异的看了刘虎一眼,淡淡的说道:“拼也未必是坏事,不过明知无可拼之力,避走边角,却也并无不可。更何况不是每一盘棋,都可以重新来过的。”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只能弃子投降喽?”刘虎不服的说道。
章盛微微一笑,转而向杨诚问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呢?”
第五卷 第十五章 大树将倾
这……”杨诚沉吟道,章盛以棋局影射当前的时势,必将是章盛对他印象优劣重要参考。一时之间,他也不好贸然回答。
“没关系,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我这里用着顾忌什么。”章盛和声说道。
杨诚想了想,点头说道:“边角已固,若能在中心插上一子,两相呼应之下,此局未必不能解。”对于棋艺,杨诚也只是在安平时,被叶浩天无聊的时候强拉着学了一点,只能算粗通皮毛。不过他所说的,却并不是眼前这盘棋局。京畿一向是章盛的禁脔,各大家族从来没能涉足分毫。这次刘虎能进入左辅都尉,恐怕并非潘泽林真的打动了章盛,而是章盛故意为之。
章盛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对面那男子却是看着棋盘,摇头说道:“中心已是密密实实,一子也不能下了。”
刘虎看着章盛的表情,回味着杨诚的话,若有所思。当章盛眼神扫及他时,刘虎突然上前一步,拾起中心一子,大胆的放上一枚黑子。做完这些,刘虎不理另外两人的诧异,目光炯炯的望向章盛。
下棋那男子看了看刘虎,一脸疑虑的说道:“这样做,岂不是完全违反了下棋的规则。”
刘虎看到章盛眼中略有赞赏之意,当下胆气一壮,大声说道:“什么是规则?规则不过是强者所定,弱者遵循而已。”
两人闻言均是一震,深深的看了杨诚和刘虎一眼,陷入沉思之中。
章盛微微一笑,站起来指着对面那人对杨诚和刘虎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辽西将军谭渊。想必你们也略有耳闻吧。”
杨诚和刘虎均是一惊,虽然知道章盛所请,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不过仍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汉子,竟然就是辽西将军谭渊。“谭将军之威名,我们二人仰慕已久。”二人一脸敬服的拜道。
“微末之功。不值一提。”谭渊自谦的说道。
“谭将军以一千壮士,令乌桓五万骑兵望风而逃,实在令我等敬佩不已。”杨诚激动地说道。
以杨诚和刘虎之才,竟如此推崇谭渊,这其中并非无因。说起这谭渊,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军中的威望甚至还要略高过征西大将军潘宗向。当年二人还是正威营属下的小兵时,便已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就连李平北。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谭渊与二人不同,他的家族,原本也是朝中的大家世族,势力甚至不下于现在地三大家族。不过在三十年前,谭渊的父亲奉旨镇守幽州,率十万大军征讨乌桓。不过却出师不利,连战皆北,十万大军几乎全军尽没,乌桓顺势攻下幽州,直打到冀州境内。中原震动。当时的皇帝陈惬愤怒之下,便下令抄没谭氏一族,十四岁以上的谭氏子弟全被诛杀。谭渊当年仅十岁,所以才幸免于难,不过仍然受到牵连。在大陈收复幽州之后。和族中的其他人一起流放到最靠近乌桓的辽西郡。
家族的急剧下落,冲击着年幼的谭渊。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消沉,反而在极为艰苦的环境中迅速成长。十四岁之后便毅然投入军中,从一个伙头军做起。到二十岁时便成为辽西军战功最丰地中级将领。不过当时朝廷正筹谋对付匈奴,再加上他的家族的原因,所以他一直不受重视。更因陈惬担心他会怨恨自己诛杀谭氏而报复,一直对他多方打压,让他得不到应有的提升。不过谭渊却毫不为意,转而将满腔的仇恨发泄在乌桓等族身上。在其后的十年中,多次率领自己手中不足一千的部队,深入乌桓,大小战役数十场,从未落败。为了逃避他的追击,乌桓甚至被迫在三年之内四次向北迁移。从此这后,东北七族,再不曾有侵入大陈之举。
在其后征北军与匈奴的十年征战之中,东北七族再不敢派出一兵一卒帮助匈奴,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谭渊一直镇守在辽西。虽然他立下如此战功,不过最后却因“不听调遣,擅自出征”,差点被皇帝下旨诛杀,亏得章盛数次力保,才逃脱一劫。不过在征北军逐渐转守为攻之后,他却被贬至乐浪郡做一守门之官,直至四年前皇帝驾崩,乌桓等族复起,才被任命为辽西郡守。
虽然皇上一直极力打压他,不过他地事迹仍然在军中迅速传播开来,引得无数将士的衷心钦佩。杨诚和刘虎,便是其中之一,在进入正威营之前,杨诚甚至还向往着能被分配到辽西,成为谭渊手下的士兵。谭渊的声望虽然不及章盛,但在不少士兵心中,他仍然是一个不败的战神。
章盛看着杨诚二人地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谭渊身旁那人说道:“这一位,是会稽将军南乘风。”
“久仰久仰。”杨诚和刘虎施礼拜道,不过神情却与对谭渊完全两样。军中要想得到别人真正的尊重,所需要地便是不朽的战功。这南乘风对于二人来说,几乎从未听闻,是以二人的态度也要冷淡得多了。
“他们两个,便是刚从西域回来地杨诚和刘虎。”章盛指着杨诚和刘虎对二人说道,看着杨诚和刘虎表情大异,旋又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不要小看南将军,我大陈若论水战,南将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听到章盛所说,二人均有些羞愧,当下又仔细的看了南乘风一眼。南乘风年纪和谭渊差不多,站在一起,比三人都矮了不少。不过身体矮而不小,露出的一双大手上,布满的老茧甚至犹胜于常年劳作的老农。酱紫的脸上刻满了风霜,显然是长期被海风吹拂,加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显其悍勇之色。
南乘风对二人之前的轻视毫不为意,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收拾了几个小海贼。比起二位纵横西域,大破姑师王十几万雄兵,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
“将军过谦,我们也不过侥幸而已。”杨诚惭愧的说道。南乘风既然能被章盛所邀,当然不会如他口中所说,仅收拾了几个小海贼而已。章盛赞其为大陈水战第一人。恐怕绝非虚言。对于水战杨诚并不了
成奇当年在洞庭连败章明忠地平南大军,皆仗水战之言,显然把南乘风列在裴成奇之上,杨诚哪里还敢有半点轻视。
“爷爷,饭菜已经备好,可以入席了。”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