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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均有些惊诧,接着又有些恍然大悟。杨诚之前已经招降了顾氏之中地位重要的顾凯锋、顾良渠二人,再加上他与潘家有旧,稍加联想,便不难让人相信他这番话。况且他之前的表情也做得十足,很让这些没有什么心机的将领们信了个十足。若是真有几名手握精锐的叛军将领,在关键地时候倒戈一击,完全可以令眼下的形势巅倒过来。杨诚两个月之说便并非空穴来风了,甚至还可能将期限大大提前。
“当然。现在我还不便将这些人的确切消息告诉大家,而且一旦走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杨诚神情严肃地说道:“所以若有人走露风声的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不过,为了鼓舞士气。你们可以隐晦的向其他将士提一下。但要注意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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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简直无语了。既不能透露,又要隐晦的向士兵提及。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不用说,恐怕明天这个消息就得走露了,诚哥平时可没这么疏忽大意。怎么现在……难道!刘虎眼睛一亮,隐约的猜到了杨诚的真正意图。
反间,这便是第二步棋。从之前与兖州军及孙尧安的交手中,杨诚早就发现了对方致使地弱点:三家虽然联手,但却根本不可能同心。毕竟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家族利益,而且一旦叛乱成功,昔日的盟友便可能立即成为死敌。所以三家之间、三家与自己的外姓将领之间,在顾凯锋及顾良渠先后投降后,甚至三家与自己族中非谪子弟之间也将存在着巨大的猜疑。人越多,心便越不齐,只要能利用好这一点,叛军便会陷入内斗之中,极大的削弱其势力。
“这只是一方面。”见大多数人已经深信了他这机密消息,杨诚接着说道:“叛军大举进入关中,其腹地已经极为空虚。豫州、扬州军已经分别向兖州、青州进发,以双方实力的差距,只要一个月时间,叛军便会腹背受敌;幽州军更会直插洛阳,兵逼叛军中枢。现在看似我们被围,不过用不了多久,便会是叛军陷入重围之中了。”为了进一步的振奋军心,他也不得不好所有可用资源尽量往好处说了。虽然这只是想像中的最佳状态,但只要关中形势发生有利的变化,这些也并不是不可能实现地。
果然,大多数人都被杨诚所描述的最佳情形所感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这场叛乱就不能维持多久了。想着似乎触手可及的胜利,人人都变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所以我在这里要劳烦大家,在短时间内守住内城和雍门要塞。若是叛军敢进犯,不用吝啬,倾尽全力予以痛击,反正我们也不用守多久!”杨诚微微含笑,仍如之前般和声说道。
再没有喧闹,所人有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拱手向杨诚一礼:“定不负大将军所望!”用了胜利地希望,有了战斗地目标,所有人的茫然一时间荡然无存,剩下地只有高昂的斗志。
“不高兴了?”军议散后,刘虎一直默不作声。待到二人独处于城楼上时,杨诚搂着刘虎的肩膀打趣道。他之前确实瞒了刘虎许多,也难怪他会有些不满。不过二人毕竟极为默契,会议中刘虎除了按约定当好黑脸外,毫无破绽地配合了杨诚的后续布置。
“怎么会。”刘虎没有丝毫不悦,只是略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今晚只在立威,却没想到你竟然搞出这么多明堂,难道形势真的有这么好吗?”虽然关中的消息在三家叛乱后就极为闭塞,但刘虎凭直觉却并不认为真的像杨诚说得那么简单。
杨诚摇了摇头,望着远处正热火朝天的布置着围困要塞的设置的叛军士兵,反而说出似乎毫不相关的话来:“春播已误,百姓今年又得受苦了。”据他目前所知,除了荆、交、扬、豫及蜀地外,其他地方的春播几乎都不及往年的一半。兵锋之下,现在就已经有不少地方饿琈遍野了。若是战断仍旧,不知道有多少人无法熬到秋收之时。
“……天意如此,只有尽人事罢了。”刘虎颇有些无语,在这一方面,他和杨诚的差别就太大了。对于百姓的生死,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本就已经见惯了生死吧。他的所有心思,全都花在了如何打赢这场仗上,若还余下一些,便是如何在功成名就后应对必然来临的狡兔死,走狗烹吧。
“速胜,我们必须速胜。”杨诚果决地说道,平静的眼神也变得热烈起来。他本是个追求宁静的人,但却有太多放不下的负担。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半点心思与三家耗上。
刘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认识地看着杨诚:“操之过急恐怕会反受其害。诚哥,你可有什么致胜之法?”
“你以为我不知道其中利害吗?”杨诚笑了笑,显然也感觉到刘虎对自己的担忧。“打蛇取七寸,我已急令蔡进锐飞速赶来,不出五日便可付诸实施。”
刘虎微微一呆,接着略有些惊讶地说道:“难道你打算……这,这太过冒险了吧!”对于杨诚这些手下,刘虎倒也有所了解,是以一待听到杨诚提到蔡进锐,他便猜到了杨诚的意图。虽然心中也知道杨诚这个计划若然成功,将可以极大的扭转战局,不过却仍被其大胆的设想所震憾:什么时候起,诚哥竟然比他还要喜欢冒险起来。
“非如此,不足以撼动三家。”杨诚异常洒脱地说道:“况且还不只此一着。来,今晚月色正好,我们兄弟正好煮酒论战。”皓月当空,长安城却没有丝毫的宁静。
第七卷 第八十九 关洛争雄·四十四
“简直是混帐!”大郑宫中,郑南风将从长安传来的密信揉成一团,苍老而又愤怒的咆哮震得殿内嗡嗡做响。几名郑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均低头视脚,不敢发出一丝异动。
长安城破的消息传来之际,郑氏成员均是喜出望外。长安城防他们都是一清二楚,本以为再不济也要十天半月才会有进展的,可没想到仅一晚便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得到消息的当晚,郑南风便在大郑宫设宴邀请了三家在长安的重要成员,并派人将早就挟持在手的年仅两岁的雍王四次护送长安,准备在完全占据长安后便宣布陈博的数大罪状,将其废黜后立这个刚刚会走路的陈氏旁支为新君。当然,这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等到局势稳定后,做什么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没想到整整过了五天,郑志愉却并没能一鼓而下,占据长安外城后便再难做寸进。相反,刘虎和杨诚连日来亲自率领数百死士不断突入叛军之中,二人一远一近,配合无间,一时间所向披,叛军虽众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抵挡。几乎每一天都有数百上千不等的叛军死于他们的刀箭之下,整个长安外城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
攻城也是丝毫没有进展。长安内城与雍门要塞防御能力简直超乎想象,郑志愉数次强攻内城,却再无先前之勇,折损了两万多人仍然没能踏上城墙半步。而之前约好的内应在唐道正等人的严密防范下,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连向外城传递消息也困难重重。之前长安地粮仓与武备库几乎都被搬到了内城,想要单凭围困便可迫其投降的策略根本就无法奏效。如此一来,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到长安之战将陷入长期的对恃之中。
不仅长安受挫,连分派出进攻蓝田的军队也连遭败绩,在小小的蓝田城下损失上万士兵不说,反而被其趁隙偷袭。溃兵四散,甚至连带影响了渭南一带的叛军士气。而杨诚地亲卫营此际也成了长安城外叛军的恶梦,他们神出鬼没的不断出现的各处叛军营城,斩将烧粮,短短三四天里便让叛军遭受了十几次袭击,七名万夫长、十六名千夫长饮恨与自己的大营之中,五千多车粮草化成了飞灰。
由于之前长安的百姓不少随帝驾逃离,剩下的绝大多数又被迁入了内城,郑志愉不仅连开国库激赏将士成了空言。压榨少数百姓而得到的油水又少得可怜。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便得聚于关中的近六十万叛军变得极为不稳定起来,不仅士气低,甚至不时发生斩将暴乱地事情。虽然进入关中的叛军大多数是郑氏所属,但却已有控制不下之势。可以想见,若是一两个月都不能改变这一局面,叛军只怕要不战自乱了。
更为致命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联络到了内城中的内应,竟然得到了己方将领中竟有人与朝廷暗通曲款的消息。虽然也有人怀疑这是对方的反间之计,不过发出这些消息的人都是三家暗中布置多年的心腹。其消息的真伪便更让人难以辩别了。本来这个消息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却不知道谁走漏了出去,短短两三天里便在叛军中传遍了。虽然三家联手避谣,但却效果甚微,军中的猜疑已经无法制止了。
三家内部也暗地里相互怀疑起来。首当其冲地便是实力已经严重受损的顾氏。顾氏也从平时的交往中隐隐感觉到郑家和潘家对他们的猜疑。自知无从辩解之下,数名顾氏核心成员以各种借口离开洛阳。向朔方等仍由自己牢牢控制之地赶去。如此一来,反而更让郑、潘两家坐实了这个传言,以为顾氏真的与朝廷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开始更加明显地提防起顾氏成员了。本来三家就面和心不和,就算明知是杨诚施地反间计,恐怕也无法泰然处之,这种情况恐怕随着时间地流逝进一步加强,并最终导致其决裂。
而在东南面,叶氏与南乘风均在全力巩固瓜分到的徐州地盘,根本无遐展开新地攻势。甚至因为叶家之前的不守约定,使得两边暗生敌意,虽然还没有撕破脸皮,不过据郑氏派入扬州的探子传回地消息,南乘风已在暗中调兵遣将,不排除有向叶家开战,意图独占徐州的可能。徐州和扬州紧紧相联,又有连接几条水系的运河存在,对于南乘风来说正是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被叶家这么一刀切下近半,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倒是兖州方面情况堪虞。左飞鸿那一闹虽然搞得兖州人心惶惶,不过到底只有一千骑,并没能伤筋动骨。反倒是趁势崛起的夏云,短短半月内便聚起了数万百姓揭杆而起,以雷霆之势占据了数郡之地,声势大振。顾祝升被左飞羽连连打败,声
坠到了极低的程度,根本无法掌握大局。可以相见,久,只怕整个兖州都会被他攻占。不过那是顾氏的地方,两家根本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现时反而有些幸灾乐祸了。
不过所有人已经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打通潼关后,郑氏便沿途设驿,每隔一两个时辰便会有一匹快马从关中出发,不用一天时间便可将关中的消息传抵洛阳。由于郑南风在各军中暗设了密探,连郑志愉也无法欺上瞒下,所有的消息几乎都是真实的。是以对关中形势的严峻,所有人都有着深刻的认识。
“小愉恐怕还是年轻了点,我看不若起用……”一名胡须皆白的老者缓缓地说道,不过还没来得及提到他欲举荐那人的名字,便被另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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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儿屡立大功,怎么能因这两天失利便将其换下!三叔难不成是想提那恶仆。恐怕仕明的遭遇便会降临到我们身上了。”中年男子激动地拍着桌子,虽然口称三叔,不过却没有丝毫敬意。
郑南风皱眉看了看两人,一个是因为比自己迟出生几个时辰而无缘问鼎阀主的异母弟弟郑南雨;一个是年少便摔断双腿,同样失去继承阀主机会的长子郑仕光。凭心而论,郑南雨不论文韬武略都要胜过郑南风许多。数十年来一直是郑氏一族的高级智囊,城府极深。是以郑南风一边倚重他的同时,也暗中防着一手。而郑仕光虽然无能,不过却生了郑志愉这个在郑氏子弟中还算争气的儿子,全力将自己地儿子推向了内定的阀主继承后,在族中说话的声音也越发的大了。
郑南雨一直主张重用外姓人才,拉拢孙尧安并予以大力支持便大半出自他的主意。而郑仕光自卑自己身残的同时,却极度的排外。二人常常便因为这个差异争论,更不相让。两个人都让郑南风看着不舒服。是以他平时也故意让二人相斗。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家族兴亡的关键时刻,他却再不好象以前那个睁只眼闭只眼了。“三弟之论还要再斟酌斟酌,孙尧安虽是个人才,不过他这次的表现实在……”郑南风严肃地表明了自己地态度,接着环视在场的家族核心成员:“此战关系到我们郑氏生死,大家须得摒弃一切成见,全心为求胜利。所以希望大家谨慎考虑接下来的对策,否则长此以往,势必徒增变数。”
也是合该孙尧安倒霉。本来想借杨诚之手杀掉让他心烦的郑仕明,哪料到这个无能的家伙偏偏命硬。在粪坑中躲了足足一天一夜。竟然避开了荆州军的搜索。孙尧安让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