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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到了这时,大家知道了。这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偶然,而是帝王一手策划的恶劣的演出。
路西安凝视着奇拉的眼神中的冰冷,以及浮现在他嘴边的残忍的笑容,都清楚地在诉说着这一点。
不管是知道两年前那一震撼整个王宫的事件的真相的人,还是不知情的人,只要是在场的人,全都因为空气中散发着的无形的寒意而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冒出了无数个鸡皮疙瘩。大家所能做的也只有屏气息声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仿佛是为了进一步加深他们脸上的僵硬程度一样,路西安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后开了口。
“远道而来辛苦你了,听说你在离开了绿之谷后流浪到了不少的地方呢。为了找到你我的部下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幸好及时让你赶上了今晚的宴会。不管怎么说,大家可是从早上起就兴奋不已,等着听一下传说中的森林精灵的歌喉呢。算了,无用的事情就
不用多说了,你打算演奏些什么呢?”
“只要陛下指定的话,什么都可以……”
“那就这么办吧,让我听一次芭来亚哀歌吧。”
在若无其事地指定了歌名的路西安身旁,伊梨丝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芭来亚哀歌……
被强行嫁给了自己所不爱的人的公主,在婚后也依然无法忘记自己的情人,因此常常避人耳目地偷偷和他约会。最后终于被丈夫所发现,和恋人一起死在了妒火中烧的丈夫的剑下。这首歌的内容大致就是这样。而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人不认为,这是路西安对于奇拉和伊梨丝的一种嘲讽。
但是,奇拉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触动的样子。
“我明白了。”
就连他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优雅地坐了下来,将目光投注到了竖琴上面。
奇拉纤细修长的手指,仿佛在水中流动一样拨动了琴弦。
时强,时弱,时而跳跃,时而滑落……
人们常说,竖琴的声音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心灵。就好象那种只靠着一张嘴而不办实事的人的声音听起来会非常的烦人,而某些人即使嘴巴笨拙一点,但只要他的话字字出自肺腑,就一样可以打动他人的心灵。
奇拉的琴声,就包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难以形容的透明感。忧伤、无奈,这就是那么一种声音。
是他那光滑笔直的银发,和秀丽的面容,令大家的视觉也同时受到了陶醉的关系吗?还是说,他那至今都让人感觉是还没有变声的轻灵的歌喉,将琴声的清澈衬托得更加的出色呢?
或许会有人,在那里重叠上了奇拉本人的生活方式。或许也会有人,会因为莫名的不安而觉得胸口郁闷不已。
但是,在被憎恨而染成了黑色的路西安的眼中,奇拉的这一转变,只会让他觉得更加的不可容忍。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年……
路西安在这时’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了两年的岁月的分量。
近距离所看到的奇拉,比起以前要成熟了不少。
在他那秀丽的面容上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天真。也因此,让人甚至产生了他那深邃的,轮廓变得更加深了的错觉。尽管如此,那时他就已经拥有的凛然的光华也没有受到半分的损伤。
路西安对于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比起在场任何一个衣着华丽的贵人来,都是奇拉看起来要更加的耀眼。这种不合情理的事情’就算是幻觉他也不能容忍。
贱人就要象个贱人的样子,乖乖地为了自己的罪过而卑躬屈膝。路西安的眼睛倒吊了起来。
但是,奇拉却没有向任何人谄媚的意思。
奇拉为什么可以那么的平静,那么的若无其事呢?
不可原谅!
这一愤慨,不久之后,就转化为了将奇拉的清灵践踏到脚下打掉他那高洁的气息的冲动。路西安从心底燃烧了起来。
竖琴的声音,在低低地震荡之后又静静地消失了。
人们仿佛从梦中突然惊醒了过来一样,彼此偷看着对方的表情。零零落落的,多少有些尴尬的氛围的掌声仿佛就代表着他们的心意。
原本奇拉对此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他甚至于觉得,只要没有响起一片骂声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事情不可能就这样无风无浪地顺利结束。比起那些在暗地里用好奇的眼光窃窃私语的任何一个人来,奇拉本人对此都更加确信不已。
路西安凝视着奇拉的目光没有移开过半分,然后在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美酒之后,脸庞上露出了一个冰凉的微笑。
“不愧是森林的精灵。或者该说,你还是老样子啊,就只有这种诱惑他人的技术特别的拿手。算了,无所谓,你到这边来,作为奖励,我赐你一杯酒。”迪兰,撒玛拉,脸上瞬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那斯等重臣们,很明显地表示了不满。
但即使如此,奇拉也依然保持着平静。
无视于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无视于众多好奇和不安的目光,路西安的声音爆发了出来。
“怎么了?难道你想说喝不了我的酒吗?奇拉。”
路西安的声音坚定而又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奇拉无声地承受住了帝王那仿佛要刺透肌肤的锐利视线,缓步走到前方,从帝王的手中接下了酒杯。
“你用不着担心,虽然我想放,但这里至少一滴毒药也没有。”
一边注视着酒倒进杯中,路西安一边发出了冷笑。
奇拉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谢谢您。”
奇拉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之后,将杯子捧还给了路西安。
“喝,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没有忘记作为侍童时的习惯吗?还是说,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手段去博取对方的欢心的?听说在游吟诗人中,有不少人除了歌唱以外,取悦主人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你也是这其中的一个吧?你一个晚上的价钱是多少?
刹那间,伊梨丝的脸孔变得如同白纸一样,她注视着路西安的目光不由充满了哀求式的悲伤。
奇拉低低地垂下了眼帘。
“不过是一介娈童,事到如今就用不着再装什么清高了吧?你的拿手好戏,除了歌喉以外,应该是在那之后在床上取悦男人才对吧?”
路西安的口气里充满了辛辣的味道。
“多少钱?还是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肯抱你的话你连钱都可以不要吗?”
路西安显示出了异常的执着。
但是,帝王的嘲讽里的毒素越是深重,不知道为什么,奇拉反而觉得自己的意识可以更加的冷静。
如果随便回嘴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成倍地受到对方的伤害。这一点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已经落到了谷底的身躯,如果从正面受到攻击伤害的话,伤口也还是会疼痛。硬揭开伤口的话,只会让自己再次渗透出鲜血。那是他绝对不想暴露在别人目光下的疼痛。
正因为如此,奇拉顽固地保持着沉默。
责骂也好,讽刺也好,嘲笑也好,不管是受到哪一个的攻击,奇拉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亲眼目睹到这一点后’路西安清楚地感觉到无法抑制的怒火令他的眼前一片昏暗。然后,过于激昂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亲口打破了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禁忌。
“伊梨丝,你也一定觉得后悔了吧?这小子啊’为了得到一点食物而在绿之谷卖唱哦。在那之后,让你思念到食不下咽,终日以泪洗面的男人现在就是这个德行哦!怎么样?对他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吧?还是说见到了老情人,身体都饥渴到说不出话了呢?”
受到了路西安那过于突然,而又只能用凶恶来形容的攻击的梨丝,脸色变得如此的难看,血色尽失的嘴唇抖动得如此厉害,以至于让人怀疑如果路西安再多说上一句的话,她很有可能就要昏倒在当地了。
然后,非常唐突地,奇拉意识到了。如果说这两年来,自己过的都是终日被噩梦所缠绕,往往因为自己的悲鸣而惊醒的地狱般的日子的话,那么伊梨丝也一样亲身地、充分地体验到了这个滋味。
时间的流逝真的能够将憎恨封印到黑暗中,永远地冻结起来吗?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奇拉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呵,你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呢。原来如此,自己的话再怎么受到攻击也不痛不痒,但是要是事情论到伊梨丝身上的话你就无法忍受了吗?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付清高的模样究竟还能扭曲到什么程度。”
“陛下,您的玩笑有点过头了。”
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的关系,阿那斯终于忍不住插了嘴。
但是,路西安连眉头也没有动一下,继续攻击着奇拉。
“怎么样,奇拉?干脆我今晚就把你买下来,找个什么人把你疼爱到直不起腰来的程度怎么样?这也算是一种余兴节目吧?”
“请您不要这样。如同您所说的那样,我现在只是一介的流浪诗人。象我这样卑贱的身份,就算是出于玩笑,也会玷污各位大人的名声吧。”
奇拉并不是在劝告帝王什么,也没有庇护伊梨丝的意思。
如果在语言中缠绕上憎恨的话,那么出口之后就相当于伤人的凶器。而这把凶器伤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灵。奇拉只是不想重蹈两年前的覆辙而已。
但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路西安并没有在怒火的包围下而冲上去殴打奇拉,也没有对他大骂出口,他只是在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冰冷而自嘲的笑容。
“什么吉奥帝王的面子,这种玩意早就已经一点残渣都不剩了。难道不是吗?被自己养的狗而咬伤手的男人有多么愚蠢,全天下不都已经清清楚楚了吗?事到如今,我早就没有什么需要哭着闹着去珍惜不放的名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深深地刺人了奇拉的胸口,让奇拉一时也无话可说。
屈服于伊梨丝的哀求,替她的幽会牵针搭线的人是奇拉自己。
而为了保全自己而扭曲了这一事实的人是伊梨丝。
阿那斯等重臣则是借此而顺水推舟。
然后,在不容一句辩解的情况下,路西安用憎恨之剑斩断了两人间的爱。
但是,不管是谁先下的手,但所谓的伤口,是一个可以把任何人的心都平等地撕裂的东西,奇拉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有人都只能屏息静气地在一旁默默守望。
在路西安那过于强烈的感情的魄力下,没有一个人还发得出声音。他甚至不惜无情将自己亲生妹妹的伤口暴露在大众面前,不或者该说,他甚至不惜亲手揭开了自己滴血的伤疤,他对奇拉的憎恨就是到了这种程度吗?
“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回来的,我也不想再问了。反正就算知道了这种事情,也成不了什么下酒的菜肴。不过,你不要以为在这里露面了之后,还可以广平安无事地回去!”
那么,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呢?
奇拉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在他开口之前,闪着昏暗光芒的剑背已经在轻缓地拍打着他的面颊。
“陛下!”
“路西安陛下!”
重臣之一瓦代鲁的尖锐声音和迪兰的粗重叫声几乎是在同时响了起来。
“不要吵闹!只是个余兴节目!”
路西安的厉声一喝,令迪兰的动作迅速僵在了当场。
所有的人都好象从心脏被冻结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路西安改变了手势,将剑刃翻到了上面,就这样,仿佛故意戏耍一样地对准了奇拉的咽喉。
“贱货就该有个贱货的样子吧?要不要我干脆毁了你的喉咙,让你今后都不能再人前歌唱!”
“这样做,就可以平息你的怒火吗?”
奇拉并没有因为恐惧而声音颤抖’也没有摆出虚张声势的强硬态度,他的口气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和。这是一直与死亡为邻的奇拉所才能拥有的一种难以形容的宁静。
路西安的双眼瞪得几乎要进出了眼眶。
赤黑色的愤怒仿佛在他的头顶都燃烧了起来,在座的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因为惧怕奇拉的喉咙下一刻是否就会飞溅出鲜血而抽搐了起来。
但是,紧绷在路西安和奇拉之间的紧张的气氛,既没有瞬间进发,也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看来两年的时间,让你的脸皮也厚了不少呢。算了,无所谓,一口气给你个痛快的也起不到助兴的作用。我会用仿佛棉绳勒住脖子一样的手法慢慢地要你的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