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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的好看的!”
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威胁,也不是包含着毒素的场面话,对于这里面的含义,奇拉早已经了解到了骨髓里。身体上的伤口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痊愈,但是被撕裂的心灵却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修复。即使爱情可以成为回忆,憎恨也绝对不会成为过去。这
就是人世间的常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口一热,疼痛又发作了起来。
这并不是因为没有置身之地,成为众人眼中的小丑而感到的尴尬,也不是什么过度的感伤。这是只有奇拉才知道的那个预感。
“那么,我就此告退,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
路西安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只是一边将视线停留在奇拉身上,一边催促玛拉为自己倒满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是如此冰冷,几乎要让人麻痹的视线。
比杀意还要险恶的憎恨,深深埋藏在这双黑眸的每个角落。火热而又让人不寒而栗。
奇拉无声地深深垂下了头。然后就这样缓缓地站立起来,抖了抖衣襟,掉转了身躯。
但是……
与他举止的优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刚刚离开帝王,脸上的颜色就转为一片雪白,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过……
在其他在座者的眼中,这完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在帝王和奇拉之间那让大家的手心都冒满了冷汗的紧张的对决化解开了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安心的叹息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身为当事人的奇拉,就算脸色有什么变化,也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或者说,他大概是因为在解除了硬装出来的声势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了帝王憎恨的深沉,而身体都为之而抽搐了起来吧?尽管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到类似的议论。
奇拉迈开了步伐。
或者说,他必须鞭策着因为眩晕而发软的身体,咬紧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要让自己在路西安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样子。这好象是唯一的咒文一样,支撑着他走了下去。
但是,这一精神的力量,在来到大厅的门前的时候也到达了极限。
不断逼近的“死之女神”,用她那鲜红的指甲,
紧紧地抓住了奇拉的心脏。立刻地,奇拉的四肢僵硬
了起来,悲鸣也冻结在了喉咙之中。
奇拉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是如此的不自然,以至于抱着空掉的酒樽而匆忙来往的宫女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那个……难道……”
不知所措的宫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异常的遥远,即使如此,奇拉依然挣扎着想要前往大门的另一端。但是,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了肩头都随之而大幅度抖动的程度,心脏的鼓动也如同丧钟一样不断刺激着胸口。
每一个将身体折成两半而呻吟的举动,都令他的四肢更加的冰冷麻痹。奇拉满头汗水地拼命抑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悲鸣。
我就将这个样子,这么难看地,踏上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吗?
就连这一意识都开始浑浊了的时刻,奇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火热而强有力的东西而抱了起来。他忘我地抓住了这一线希望。
还不行……
(死之女神啊’还太早了一些……)
还不行……
(春天,还如此的遥远……)
颤抖的苍白的嘴唇上,挂上了几缕的血丝。
奇拉只能不断地进行着祈祷。
向神,向死之女神,以及,自己的命运……
“他的情形怎么样?”
撒玛拉压低声音问到。
“勉强……算是平静下来了。”
“勉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敢保证他今后就不会再产生同样的发作。他的心脏,似乎也已经非常衰弱了。象这样的发作,多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怕……”
宫中的御用医师杰斯,似乎非常的为难,因而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只怕撑不到明年的夏天了……)
他最后还是把这个预感又咽回了肚子里。
撒玛拉最终也没有催促杰斯把话说完。因为他从杰斯的口气里,已经看出了难以形容的不祥的阴影。
那个时候,撒玛拉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了奇拉的异常。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被奇拉和帝王之间所酝酿出的异样空气所压倒,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太异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
大气就好象某种沉淀物一样地积压在了心头,撒玛拉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为此他立刻追在奇拉的后面出了门。
就在他的眼前,奇拉突然地倒了下来。
那不只是单纯地倒下,他的身躯和动作是如此的不自然而又扭曲,只能说,奇拉是崩溃在了那里。
他那身躯折成两段,拼命抑制着呻吟声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令撒玛拉的背上冒起了阵阵的冷气。
奇拉那细细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到几乎会留下指痕的程度。当想起自己抱起奇拉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所应有的过轻的体重,撒玛拉半是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就在这时,有人带着点踌躇的感觉地敲响了房门。
杰斯偷偷地看了一下撒玛拉的脸色。
撒玛拉点了点头。
当看到出现在门外的是伊梨丝的脸孔之后,撒玛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以……进来吗?”
杰斯无声地把伊梨丝请了进来o
“我听说奇拉晕倒了,是真的吗?”
“他没有什么大事。大概是紧张过度’所以有点贫血的关系吧。”
伊梨丝僵硬的脸孔好象松了一口气。那个表情是如此地让人心疼,以至于杰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
“我去看一下……他的情形。”
伊梨丝好象也想跟随杰斯一起去看看,所以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好象还是只是认命了一样只把视线转回了自己的足尖。
杰斯静静地打开了里间病房的房门,然后又缓缓地关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横卧在病床上的奇拉苍白的面孔,忍不住让人心存怜惜。
被迫背负上自己没有做过的罪名,遍体鳞伤地被赶出王宫,一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要终日与侵蚀着心脏的孤独为伍,杰斯的心上就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他血色尽失的双唇上,还凝结着几缕的血丝,大概是由于过度的激痛而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吧?
他的额头上遍布着薄薄的汗珠,替他一颗又一颗地轻轻擦去汗水之后,杰斯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我这样还算什么医师!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嘛!!)
虽然不见得是被杰斯的自言自语所惊醒的,但奇拉刚巧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
奇拉静静地喘息着。
“感觉怎么样?”
“麻烦你了’真的很……抱歉……”
没有抑扬顿挫的干涩的声音。
“我为你做了一些丸药,你可以拿回去吃。一天吃两粒,不要忘记吃哦。”
“谢谢。”
一时间,杰斯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说好,犹豫了一阵之后,他终于痛下了决心一样地放低了声音。
“有了这次的教训,你就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唱歌了。以你的本事的话,就算不唱歌应该也不愁衣食才对吧?”
“不唱歌的游吟诗人,岂不是就和把拔掉了羽毛的小鸟没什么两样吗?那不成了大笑话了吗?”
说完这些,奇拉的唇边露出了一个寂寞的微笑。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我没事的,春天,反正还遥远得很……”
对于奇拉这一微妙的意味深长的说法,杰斯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不知道怎么也抽搐了起来。
“我是为了看那伊斯的花吹雪才回来的。那个,真的是太美丽了……不管何时’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在梦中见到。那好象,覆盖了整个天空的,薄红色的雪片一样的落花……。如果能够静静地长眠在那片花吹雪之中,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杰斯就如同害怕自己鼓动的慌乱会被奇拉听见一样,一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仿佛看穿了杰斯心中的不安一样,奇拉将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了杰斯的身上。
“我想您大概也已经发觉了吧?我……,已经不可能活得太长了……”
杰斯凝视着奇拉,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已经不能撑到明年的夏天了吧?”
“没、没有那种事情!!”
饱含着几乎可以冲破墙壁的怒火,杰斯握紧了拳头。
是什么?
奇拉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拥有这样的命运?
为他准备了这样的命运的神明啊,您的慈悲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没、没有那种事情。奇拉,你是游吟诗人,但并不是医师。为什么要用这种好象什么都心里有数的表情,擅自给自己的病情下结论呢?只要你不再唱歌,好好地安静修养的话你就会好的。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充分地恢复了体力就不会有事的。”
对于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的人,事到如今再说些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尽管杰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嘴上还是必须说些什么才行。
“我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奇拉的表情里充满了真挚。那是已经安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同时又静静地眺望着明日的目光。
杰斯感觉到自己的双足都几乎要颤抖了起来。
曾经有什么人,可以将逼近到眼前的死亡升华到如此的程度吗?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仿佛要被奇拉清澈蔚蓝的双眸整个地吞食了进去。
既没有因为死亡的预感而慌张失措,也没有在那里自怜自叹自己的不幸。在他获得那不可思议的透明般的沉稳之前,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有过痛哭失声的日子的呢?他是不是也曾不只一次体验过仿佛吐血般的绝望呢?
一想到这些,杰斯的嘴唇就下意识地拧成了一线。对于一直生活在相对幸福的日子中的杰斯而言,此时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火热的疼痛,突然地在他的胸口中燃烧了起来。
深深地、静静地,这一股火焰已经遍布了杰斯的全身,不久之后就转变为了嘴唇上不停的颤抖。
与此同时,在仅仅被一扇屏风隔开的房间的另一侧。
表情不安地窥视着房内的情形的伊梨丝,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的沉重,无声地昏倒在了地上。
而及时将她抱在了怀中的撒玛拉也在诅咒着自己,诅咒自己为什么无用到不能进行任何行动的程度。
在那个事件之后,告诉了一无所知地从任地返回都城的阿几玛真相的人就是撒玛拉。
因为他知道众口相传的谣言的力量。所以他认为应该在充满中伤的谣言进入阿几玛耳朵之后,原原本本让他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在由于过度的惊讶而茫然失神的阿几玛的耳边,向他进行了下面的叮嘱的人也是撒玛拉。
“我不敢说让你忘记这一切。但是你要记住,不要做什么事后翻帐的蠢事。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是最终阿几玛还是没能忍耐住良心和忠义间的煎熬,自动申请前往遥远的塞卡乃任职,从此没有再回过都城一次。
“撒玛拉,对不起’我选择了逃走。”
在阿几玛面无表情地用坚硬的声音向撒玛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知道这对阿几玛,对伊梨丝,甚至于对于整个的王宫而言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撒玛拉还是忍不住带着讽刺的口气向他顶了一句。
“你是打算把伊梨丝殿下一个人留在针毡单独逃跑吗?”
大概,还是因为共犯者的罪恶感过于强烈的缘故吧?
阿几玛一瞬间惨白了脸孔,紧接着低垂下了眼帘。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卑鄙小人。自己闯下的祸自己也没有收拾就匆匆逃走。不管你再怎么骂我,我都无话可说。”
“不,对不起,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苦涩地寻找着借口,撒玛拉一边也歪曲了嘴唇。
“我知道,不管我逃到什么地方,这个罪恶感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