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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愣小子也是吓得浑身打颤。
巨蟒的头抬得很高,高出杂草起码有半米,这样它就处在了居高临下的位置。它的头在草丛上面游移搜寻。
它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
庹师矮小的身影这时在巨蟒的脑袋下面现身出来。
看见庹师的身影又出现在眼皮底下,巨蟒邪恶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黄澄澄的光芒,它呼地朝庹师吐出了猩红的芯子,鼻孔间喷出一股浓浓的白气。
庹师在巨蟒的脑袋底下弓腰缩身,两只长长的手臂微微张开,似乎随时准备和巨蟒放手一搏。
张子恒和张幺爷虽然心惊肉跳,但是他们还是鼓起仅有的勇气朝着巨蟒和庹师慢慢靠近。
突然,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庹师兜头叼了下去。
庹师这回没有只是晃动脑袋和身体,而是一个鹞子翻身,以极其快捷灵敏的速度伸手骑在了巨蟒的脖子上。
巨蟒庞大的身躯顿时从杂草丛里翻滚出来,白色的肚皮和青色的背脊在草丛间翻滚起伏。
庹师显然是用赤手空拳制住了巨蟒,巨蟒在草丛间剧烈地翻滚,显得惊慌而且没有章法。
张幺爷大喊道:“上,赶紧!”说着带头朝巨蟒翻滚的草丛扑去。
张子恒和几个愣小子亢奋的神经也在极度惊怵的状态下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从四面包抄上去。
庹师在巨蟒庞大的身躯下死死地钳制着巨蟒的咽喉部位,无论巨蟒在草丛中怎么翻滚,庹师就像吸附在了巨蟒的身体上的蚂蟥一般。
就在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对巨蟒形成包围之势的同时,巨蟒庞大的躯体朝着饮牛池里飞卷了过去。
张幺爷大叫了一声:“糟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巨蟒青黑色的躯体已经盘卷着射入了水塘里,轰的一声溅起一两米高的水花。
庹师也被巨蟒带入了池塘,他的身体陷入了巨蟒扭曲盘卷的躯体里。
巨蟒显然仍旧没有挣脱庹师的钳制,它在池塘里越加翻滚得厉害,池塘里一时间波浪翻滚、水花飞溅,清清的池塘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站在岸边的草丛里,一个个都傻眼了,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在池塘里和巨蟒做着垂死搏斗的庹师。
不一会儿的工夫,巨蟒已经翻滚到了池塘的中心,翻卷起的水花也越来越大。
张子恒声音打颤地说:“幺爷,咋办?咋办?”
幺爷这时也是神情呆滞。他眼巴巴地看着在池塘的中心翻滚的蟒蛇,双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第十七章 悲戚的祷告
张幺爷朝着池塘磕头作揖,嘴里开始呼天抢地地祷告起来:“天老爷啊!我们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你要放这么个妖孽出来祸害我们?天老爷啊!你要把我们祸害到什么程度你才收手啊?天老爷啊!你说话啊!我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啊?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作揖了!天老爷!你开眼啊!天老爷!”
看着张幺爷情绪失控的样子,张子恒和一帮愣小子也齐刷刷地朝着池塘跪了下去,一个个泪流满面,有两个甚至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在张幺爷呼天抢地的祷告声里,巨蟒翻滚了一阵,渐渐地沉入了水底,随着巨蟒沉入水底的还有庹师。
情绪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张幺爷这时用头使劲地磕地,样子悲伤痛苦至极。
泪眼蒙胧的张子恒这时跪着移过去,他拉了张幺爷一把,说:“幺爷,庹师不见了,庹师不见了。”
情绪失控的张幺爷回过神来,朝着池塘里看。
池塘里似乎恢复了平静,只有浅浅的微澜从池塘的中心一圈一圈地蔓延到岸边来。
张幺爷挽起袖口擦拭了一把眼泪,依旧哭丧着声音说:“庹师呢?庹师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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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爷立刻疯了一般地跳起来,大声喊:“赶紧去捞!赶紧去捞!我们村的救命恩人!他不能沉啊!”
张子恒和所有的愣小子都跪在地上没有动,泪汪汪的红着眼睛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继续像疯子似的在岸边的草丛里又蹦又跳,大声朝跪在地上的张子恒喊:“子恒!你咋还不派人下去捞?你咋还不派人下去捞!”
张子恒依旧没有动。
张幺爷就上来拉张子恒,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赶紧派人去捞庹师啊!”
张子恒却说:“捞不上来了,幺爷,庹师沉了!”
张幺爷听了张子恒的话,眼睛发直,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般软绵绵地倒在了草丛里。
张子恒和几个愣小子急忙扑上去,一起喊:“幺爷!幺爷!你怎么啦?你可不能再吓我们呀!”
半天,张幺爷终于缓过劲儿来,他朝张子恒说:“子恒!你这队长当得窝囊啊!你这队长当得窝囊啊!是我们把庹师害了的,他不该死的啊!”
说着张幺爷呜呜地哭起来。
张子恒无言以对,只有跟着愣小子们一起抹眼泪。
突然,一个愣小子指着池塘失声喊起来:“看,庹师!庹师!”
大家顺着愣小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雾气迷蒙的水塘中央,果然漂浮起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张幺爷就像看见了亲人一般,蹭地从草丛间翻爬起来,摇晃着身体就要朝饮牛池里跳。
张子恒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张幺爷,说:“幺爷,你不能下去,我下去!”
张幺爷看着张子恒,说:“你下去?”
张子恒已经在边脱毛衣边说:“我下去,我下去。”
几个愣小子也开始七手八脚地脱衣服。
在张子恒的带领下,一伙人扑通扑通地一起跳进了池塘。
张幺爷又跪在岸边祷告起来:“神牛啊!你千万别怪罪他们惊醒了你啊!我们得救我们的恩人哪!我给你烧香,我给你磕头!”
说着张幺爷又朝着池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过身,又朝着卧牛山磕头。
庹师被七拖八拽地弄上了岸,一直在磕头的张幺爷匍匐着上去。庹师那张丑陋的脸上居然凝固着一抹狰狞的笑。
张幺爷吃了一惊。他用手探了下庹师的鼻息,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一丝气息从里面出来。
张子恒边抖着身上的水迹边说:“已经没气了,心跳都没有了。”
张幺爷却说:“不会,好人命大!赶紧,抬回去用被子焐热再说。”
张子恒说:“死了咋焐热?”
张幺爷说:“别多话,赶紧,弄到最近的地方。”
张子恒说:“只有祠堂最近。”
张幺爷蹲下身,说:“抬我背上!抬我背上。”
张子恒拗不过张幺爷,只好和两个小子把水淋淋的庹师抬到张幺爷的背上。
幸好庹师的身子骨矮小,分量不重,张幺爷背得并不吃力。他一背上庹师就没命地朝祠堂的方向狂跑起来。
第十八章 料理后事
祠堂外的空坝子上依旧聚集着村子里的人,都在等着张幺爷他们的回音。突然看见张幺爷疯了似的背着个东西朝祠堂这边飞跑,人群立刻像炸了锅一般朝张幺爷跑过去。
张幺爷跑了那么长的距离,早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他背着庹师边跑边喊:“赶紧腾地儿,生火,救人!”
大家没有整明白张幺爷喊话的意思,越加飞快地朝张幺爷身边跑。
张幺爷还是边跑边喊:“赶紧!赶紧!生火!救人!”
当大家跑到张幺爷近前,看见他背上水淋淋的庹师时,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有几个反应快的立刻折身朝祠堂跑。
张幺爷背着庹师跑到空坝子上时,空坝子上已经生起了一堆旺火。
张幺爷说:“弄屋子里,弄屋子里。”说着又马不停蹄地朝祠堂里面跑。
有人就捡起火种跟着张幺爷跑。
大家有的拿柴火,有的扶张幺爷和庹师,蜂拥着进了祠堂。
张幺爷把庹师径自背进了享堂,胆小点的没有继续跟进,退到天井里。天井里摆放着张子银的尸首,尽管是用稻草盖着的,但是依旧有一股很浓的腥味从稻草里面散发出来。
于是这些人又退出了祠堂,在祠堂的大门外观望。
已经临近傍晚,享堂里的光线非常的昏暗了,里面弥漫着冷清阴森的气息。
享堂的地面铺的是大的青砖,里面没有什么家什,空荡荡的,只有正面的墙上贴着毛泽东、马克思、恩格斯的画像。这几幅画像在阴暗的光线里也透露出几分神秘的气息。
张幺爷转了两圈,找不到适合放庹师的地儿,就朝屋子里的人喊,赶紧抱稻草进来铺地上。
有几个人立马去抱稻草。
拿着火种的人这时在享堂的中央升起了一堆旺火。享堂里顿时火光摇曳、熠熠生辉起来。
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张幺爷把水淋淋的庹师放在稻草上,然后朝享堂里的人喊:“女人和孩子都回避,留几个爷们儿在里边就成了。”
张幺爷的一句话,女人就领着孩子们出去了。
张幺爷又吩咐把享堂的门关上。
不知谁已经把撞倒的享堂的雕花门给重新装好了。
张幺爷开始解庹师身上泡透了水的衣裤。
庹师穿得并不多,就一件棉袄和棉裤,里面衬着单薄的咔叽布长裤。
当脱去庹师上半身的衣服时,庹师身上一根根的肋骨尽现,脊椎骨完全畸形弯曲。
有人就纳闷地说:“一个残废比我们这些正常人还胆大厉害,真是稀奇得很。”
然而,当把庹师的裤子褪去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在庹师的屁股上赫然长着一条几寸长的毛绒绒的尾巴!
一个人惊讶地低声说道:“这究竟是不是人?”
张幺爷也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古怪了。想起蓝二娘说的那个刚生下的孩子屁股上也有一条尾巴,他的心里就有点亮堂起来,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有种体种,无种不生啊!”
屋子里的人对张幺爷说的话云里雾里地弄不明白,就问:“张幺爷,你知道这个怪人的尾巴的来历?”
张幺爷愣了一下,脑子里立马闪过了一个念头,就顺嘴说:“我咋不知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就连他祖上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屋子里的人还真就相信了张幺爷的话。就有人好奇地说:“幺爷,那你说说这个人的尾巴是啥讲究?”
张幺爷又顺嘴打哈哈地说:“这是人家的隐私,你少打听。”
说着张幺爷用手摸了莫庹师的胸口。庹师的胸口已经冰凉了。
但是张幺爷还是不死心,吩咐人道:“谁去家里抱两床被子过来,最好三床。”
没有人动,却有人说:“幺爷,算了吧,已经死了,救不活了。”
张幺爷一听这话就来了火,大声说道:“救都没有救,你们咋知道救不活了呢?庹师是个好人,好人命大,他没死!”
屋子里的人见张幺爷有点不讲道理,都开始摇头。
张幺爷见屋子里的人还是无动于衷,越加来气,站起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大衣。这大衣是张子恒脱给他的。但是大衣的后背在背水淋淋的庹师时已经被浸得湿透了。
张幺爷还是把大衣盖在了庹师的身上。
张幺爷对正在给火堆里添柴火的人说:“火烧旺点,几下把这屋子烤暖和了,庹师也就活过来了。”
旺盛的火光把屋子里的人影投映在四面的墙上,人影憧憧地显得很诡异!
有人情不自禁地朝房梁上望了望,感觉脖子处突然就冷飕飕地发凉。于是就朝张幺爷说:“幺爷,我要出去尿尿了。”然后缩着脖子溜了出去。
一个人溜出去后,另一个人也撒了个谎溜了。接着第三个人也要开溜,张幺爷就恼羞成怒了,大声说:“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老子一个人在这里面守着庹师。老子就要看看有多大的蟒蛇来把老子吃了!”
张幺爷不提蟒蛇两个字还好,一提蟒蛇两个字,就连那个守在火堆旁添柴火的人也一溜烟地跑了。
偌大的享堂里就只剩下张幺爷和直挺挺的庹师两人,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享堂里安静下来,有火星在火堆里爆裂的声响格外清晰。
张幺爷把庹师的棉袄棉裤铺在火堆边烤,然后又坐到庹师的身边端详着庹师。
庹师的阴阳眼半眯着,那抹神秘的微笑始终僵硬地凝固在脸上。
张幺爷的心里开始伤感起来,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对着庹师自言自语地说:“哎!看你那么丑的一张脸,心肠却比什么人都好。都说好人命不长,庹师啊!我咋说你呢?我知道你不该死的。你是好人,你的命该活长久一点的。好人都短命了,这世道不是就只剩下坏人了么?所以庹师啊!你真的不该死!你该活着的。可是,你现在直挺挺地躺在这儿,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把你焐活过来。实在不行,你也怨不得我张韦昌。我张韦昌就这么大能耐,就算我张韦昌这辈子欠你一条命,等下辈子还你成不?”
张幺爷正说着伤感的话,张子恒这时推门走了进来。
张子恒见张幺爷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说:“幺爷,咋一个人坐在这屋子里哭上了?”
看见张子恒进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