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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针指到十二点时,研究室几乎都没人了,之后……
“不要忘了锁上门。”
一谷也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人。
对着电脑荧幕,心无旁暨的打着键盘。
这时忽然想起,那个最常常来扰乱我睡眠的梦。
在黑暗中大笑的男人、尖锐的惨叫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
“夏门……夏门……”
应该是豪没有错。
既然那么挂心的话,自己主动取得联络就好了。
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在嘟嚷着。
确实没有错,而我却顽固到不愿去做。
“你不先向我低头,我是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
虽如此想着……
但已经那么久全无音讯,还真觉得怪怪的。
“看看E…mail总没关系吧?”
E…mail是利用电脑网路来传达自己的意念,简单来说,就是透过电脑网路通信。
利用最多的不是一些贫困的科学家(几乎和免费一样),利用电话线扩展友情然后伸展到全世界。
……这就是E…mail。
暂时中止手上的实验,打开那一星期没看的电子信箱。
果然不出我所料,从“筑波”来了一封信。
“豪!”
我调出信的内容,黑黑的画面上,出现了一行字。
“夏门,e on(夏门,来)!”
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的幽默方式,还是真的希望我去找他。
只从字面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心中毛毛的,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我迅速地整理桌上的东西,准备回家。
明天一大早必须马上打电话去筑波。
对了,可以问问豪研究室里的阪田教授。
急急忙忙离开研究室。
没有任何一人的房间,一瞬间电灯亮了一下。
“夏门,e on!”
刚才的讯息又再次浮现,而我却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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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立刻打电话到豪的研究室。
豪在筑波大学是担任“筑波都市计划”的主要工作人员之一。
等了一下,接电话的是阪田教授本人。
“怎么了?夏门。”
这位阪田教授年轻时和我的母亲上总博士同一个研究室,就因为这缘份之故,所以对我和豪很好。但可能他本身记忆力不好,根本不记得在母亲倒下去的那一段时间,我和豪曾受过他的照顾。
阪田教授对突然打去的电话一点都不讶异,和往常一样用稳重的口吻回答我。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最近根本联络不上豪,忽然担心起来。”
反而是我变得很惶恐。
已经说“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很后悔,难道不会用更好的说词。
但不愧是50岁的中年绅士阪田博士。
对那么失礼的话一点也没有生气。
“最近是多久了?”
“一星期左右,那家伙……不,豪还好吗?”
感觉对主踌躇了一下之后,接着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关于这件事……实际上我也正想打电话跟你联络。这几天豪身体状况好像不大好,希望你能来这里一趟。”
……于是,我怀着一里颗焦虑的心,一路朝筑波出发。
朝长久以来两地相隔,而在上个月终于重逢的,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双胞胎哥哥豪的住处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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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筑波、筑波!”
背后的门一关上同时,又进入了熙来攘往的喧闹世界。
这里是连平时也人多吵杂的新筑波车站月台。
新都计划的模型都市筑波和东京的接点处。
和阪田教授通完话的隔天,我即刻动身前往筑波。
刚好光太郎今天一大早和藤泽教授一起前往札幌参加演讲,快的话也要明天才能回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想想,刚好光太郎不在,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真是可悲,为什么跟哥哥见个面得这样偷偷摸摸。实际上,我和豪之间有很难对人启口的特殊关系。
而这所谓的“特殊关系”,还无法对光太郎说出来。
不是对光太郎有所怀疑,只是怕会破坏了目前和光太郎的生活而已。
我是我本身之个,同时也是豪。而豪,也是他自己本身之外同时也是我。
两个人之间有划不清的关系。几次曾经想尝试解释,结果到今天还是没说出口。
很高兴光太郎到哪里去都备受欢迎,而我就如丈夫不在而和推销员乱搞的妻子一样,现在正只身赶赴筑波。
(搞不好……)
一面穿过交织着的人群,一面想到发生在我和豪之间的一连串的事件。
(或许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被称为神童的豪,的确有些地方很孩子气,所以他一定是在耍脾气,我想大概是……恐怕是……绝对是……
出了车站,天空呈现了在东京绝对无法扭见的一片蔚蓝。深深吸了一口气,跨出了一大步。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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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筑波”是日本政府第十次新国土开发计划中的“新都市构想”模型地之一,简单说来,就是为了构造日本的未来都市形象,遂借由几个现存的都市为模型,做为实验。
筑波就是那些实验都市中规模最大的一个。
市内全部的情报,都是借由那如蛛网般的电脑网路输入所谓的“中枢电脑”里管理。而人们只要舒适愉快的生活在那整顿齐全的环境之中就好了。
而“大都市筑波”就是这计划的名称。
我和双胞胎哥哥豪,就是以这计划的主要工作人员的身份,在筑波大学的某研究室里贡献一已之力。
车站前的广场停着一辆车。
里面坐的是和豪同研究室的年轻工作人员之一……名字是冢原。
“冢原先生……”
我一边叫着一边跑近车,而他也从四中伸出一只手招呼我过去。
“是我们头子叫我来接你的。”
之后,他眨眨眼,意味深长的问我:
“近来和望月博士相处的不错吧?”
没错,他也是那少数知道我和光太郎关系的人之一,别看他看上去一副一本正经读书人的样子,其实也是很爱恶作剧的科学家。
坐上冢原的车子,离开车站。在一望无际的直线道路上跑十分钟左右,那建在稍微隆起的丘陵上的近代建筑物,就进入眼帘。
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筑波大学。
我们穿过那挂着用黑色花岗石上面刻着“筑波大学”的门柱,进入校园。
今天不是星期假日,校园内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
一般课程的一、二级生和有主修课程的三、四年级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我专攻理科的,女孩子真是少之又少,看到这些穿着色彩鲜艳的年轻人们还觉得很刺眼。
迅速经过主要街道,这些耀眼的集团也渐渐看不到了。
从正门又开了大约五分钟的路程。终于看见了目的地阪田研究室。
阪田研究室,现在是共同利用研究中心,在理科部里算是有独立地位的研究室。
研究设备当然堪称一流。
银色圆屋顶的本部里,有许多附属研究室。
每次来都觉得一次比一次有派头,是我多心吗?
“真气派。”
不知不觉中说了出口,而在一旁握着方向盘的冢原先生苦笑着说:
“大都市筑波的计划将进入实用阶段了。”
这句话提醒我当初来此的目的。
“对了,豪的情形怎样。上次和阪田教授通电话时,听说状况不是很好。”
“没错,最近和其他系统接触后,变得很费精神,而上周不知和哪个系统接触时,遭到很严重的反击……就从那天起,他整个人渐渐变得不太对劲。”
“咦!真的那么严重?”
若无其事的想刺时,车子忽然刹住停了下来。
“到了,之后的事情直接问豪或阪田博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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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到研究所顶楼阪田教授的研究室,冢原先生退下去后,我和阪田博士轻轻的互点一下头表示打了招呼,二人缄默不语,坐着藏在书柜后面的秘密电梯往“下”降。
在那黑暗的箱子里,只有指示楼层的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若无其事的看着闪烁的数字,潜意识里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
和豪直接面对面,从相逢以来这是第二次。
……还无法习惯。
老实说,真有点不知所措。
恐怕在心里的某处,还有些无法释怀的事。
而我所指的,不单是岁月的问题。
从6岁分开后,二个各自生活了17年。
这不算短的岁月中,忘记的东西、失去的东西。
二人最后一起看到的,是渐渐西下的夕阳。
……在那被染成一片橘红色的芥菜田中,两人追逐着蝴蝶,没过几日两人就分开了。
但那回忆,永远永远……留中心中。
那天一起看的景象像不褪色的照片,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不分昼夜的浮现,如梦似幻。
而对豪的回忆,一直都在我内心深处。
虽然过了17年的岁月,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变化。
豪是我在这世界上所剩最后的、无人可代替的,唯一的亲人。
只是害怕……
这时,哗的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
那房间,在深黑的海底。
电梯的照明,化成一条长长的光线。
那之中印着二个人的影子……我和阪田博士。
(两人终究没交谈一句便到了这里。)
望着阪田博士的背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而且,阪田博士连头也不回的,往前踏出一步,用一种深情的语气轻轻喊着。
“豪……豪,起来。”
这是出自于这十几年来亲手抚养豪长大的,一个做父亲的感情!
“豪!”
哔哔哔!一阵机器转动的声音响起,黑暗中浮现出一些光点。
那恰如人的眼光似的,左右移动着,待寻找到定位点时眨了一下眼睛。
“啊,阪田博士。早安……没有错吧!”
从黑暗的彼端,或者说从头上那片黑暗中传来有点坚硬的声音。
疲惫不堪的声音。
“豪……”
我冲动的想跑进黑暗中,却被阪田博士制止住。
“等一下,会介绍的。”
吞下一口口水沉住气,忍耐着想冲到豪身边的那股冲动。
阪田博士仰起头看着黑暗中光亮处轻声细语的说。
“啊!不用担心是白天还是夜晚,在我们这个千年王国里,你就代表了一切,主宰者还管时间?安心的治病吧,而……今天有一个人想和你见面……过来,夏门。”
突然间,那沉寂的黑暗仿佛注入生息似的。
“什么……夏门……我的夏门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光点忙碌的转动着,集中到黑暗处的一点。
过了一会儿。
惊人的白光迸出后,室内中站着一棵大树。
“豪……”
我一度紧紧的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跳开。
而在那里“豪”……一棵金属的树高高的耸立着。
直径5公尺,高20公尺以上……得仰头看的黑色巨木。
从那无接缝的光滑地板里,拔地而起冲向天际的一棵巨大金属柱子。
而那有着独特光泽的表皮内侧,隐藏着五光十色的脉动,这是豪生命的证明。
我终于忍不住,挥开阪田博士的手奔进了房间。
“豪!”
“夏门!”
……我双胞胎哥哥,从现在回溯到17年前,和我分开没多久就结束了那极短的人生,和母亲同样的病。
每天和豪一起生活的我,根本没感觉出,只是一味地恨着那从我身边夺走豪的上总祖母……和之后都没和我联络的豪。
恨着,也想把他忘掉。
如果不这样,想从父母双亡之际,连亲生哥哥也不在身边的打击中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回忆是如此痛苦,就当做从没这个人好了,虽然可以自我安慰,但事实却是残酷的。
所以,经过了17年的岁月,和豪再次相逢时……而且看到豪那不可思议的样子时,我在心中重重的发了誓。
和那苏醒的记忆一样,我绝不再和豪分开了。
现在再次站在豪的面前,当初重逢时的感动和回忆又历历在目,积在胸中那气也烟消云散。
(好想念豪……)
实际上,从很久以前就很想见豪了。
虽然如此,但从嘴里却说出了这种话。
“哎哟,豪还是一副吃人的样子……”
“夏门你这家伙。”
豪噗的叫出来,又回到以往二人的感觉。
“对不起,夏门。总是让你担心……我知道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但总在不知不觉中把你卷进麻烦里。”
“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我也正想见见你,不要介意。”
之后,若无其事的加上一句。
“但只有一件事,在做那件事时请不要来打扰我。”
“对不起,难道你还在生气?”
“不,我也想道歉,那时说的太过份了……对不起。”
真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