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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替代的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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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把和荻冢喜一郎割断颈部相同的剃须刀,依然放在包里。

悲惨怜悯之情再次占据了综子的心田。

104室门前的走廊上,围起了禁止入内的绳子,乘客也被要求回到各自的房间去,综子走进了103室。

船上的广播里也一直在反复播放着:“船上有人得了急病,如果乘客中有人是医生的话,请速前来。”

这段广播停止后,不久又传来另一位播音员的声音。

“船长有事通知各位乘客。刚才特等舱内发生事故,一位乘客身亡。本船继续航行,但是途中高知海上保安部的官员会乘游艇上船,可能会向大家询问有关事故情况。给大家添麻烦了,请多多配合。”

“太阳花号”降低了速度,可能是游艇要靠船了。轮船已到达高知港入口,窗外就是陆地,村落分布在山脚。岸上工场、码头林立。如果把脸凑近玻璃,能看到浦户大桥银色的桥墩。轮船穿过巨大的圆拱,即将靠岸。附近的水面上漂着几艘小渔船。“太阳花号”鸣响了沉闷的汽笛。

轮船继续低速航行,穿过浦户大桥。综子不知道海上保安部的人员是何时上船的,但不久走廊里就吵了起来,从隔壁104室也传来了很多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两位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年老的那位先说道:“我们是高知海上保安部警备课的。”

他们先询问了综子的姓名、住址,又确认了身份。接着就综子乘船的目的,在哪里与荻冢夫妇相识,事发当时的情况等进行了提问。

当综子把情况大致讲完时,船已经完全停住了。

“我们想继续询问一下详细情况,能不能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保安部就在栈桥附近。”

官员虽然说得十分婉转,但语调却不容置否。

应付好官员,综子走出房间。可刚一出去,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综子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刚才可能是太紧张了才没有注意到。105室传来了呜咽声,秀代已苏醒过来,像是正在回答调查人员的问题。

综子和其他六位乘客一起跟着调查人员下了船。

高知港终点站是一幢粉红墙壁,白铁屋顶的简朴的建筑,周围草木茂盛,后面不远处就是马路。终点站的边上停着一辆救护车。

伊东该来了吧,快4时30分了。轮船比预期晚了50分钟。

“小综!

注视着终点站出入口的综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阵惊喜。

伊东被太阳晒黑的笑脸出现了。他身体健壮,穿着翻领半袖衫。

“啊,阿东!

综子不由得主动伸出了手。伊东的手紧紧把它握住。

“但是我……”

综子还没说她要去海上保安部,伊东就露出了理解的神情,用手指打了个“OK”

的手势。

“我也马上就去。”

伊东转身向停在10米左右的那辆旧汽车走去。

伊东声音在综子耳际回荡。综子猜想他可能是最先知道“太阳花号”事件的记者。

综子等所谓的“问话人”分乘两辆黑色汽车,前往高知海上保安部。保安部在游船码头稍稍靠里的地方,是一幢明亮的砌着瓷砖的楼房。

综子他们被带到三楼的警务救难课,分别被叫进单独的房间听取情况。

询问综子的是一位中年警务调查长,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别着“专门官”的名牌。

调查长又详细询问了综子坐船的目的,从最初见到荻冢夫妇到事件发生的经过。

专门官有时也会提问。

最后调查长用更加严厉的眼光看着综子,问道:“当调查人员在船上向荻冢夫人了解情况的时候,听说荻冢喜一郎先生患了忧郁症,正在接受医生的治疗。但是最近病情比较稳定,所以为了换换心情才选择乘船旅行,可是反而是一片徒劳。依你看,荻冢喜一郎先生像不像得了忧郁症?”

综子仔细地回忆着在甲板上和餐厅里看到的情况以及在胜浦港的早上发生的事情。

综子觉得有一种不谐调的感觉停留在心底,挥之不去。

“是的,荻冢喜一郎先生确实很忧郁,看上去像个病人。”

综子如实回答着,然而不谐调感却并没有消失。

5

伊东为综子预订了房间,在市北郊外的一家饭菜美味的和式旅馆。

在海上保安部的情况听取结束后,综子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脱。伊东在走廊等她,综子问了旅馆地址后决定自己先过去。因为等会儿有警备课长的记者发布会,伊东必须在7时前赶出晨报的稿件。

7时30分左右,伊东打电话到旅馆,说是稿件写完了,但还想看看接下来的情况,所以让综子先吃晚饭。综子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一个人乖乖地吃完也许更好。如果她说不管多晚都等他,他倒是会有所意外,老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一个人吃饭,有名的皿钵料理也变得索然无味。但是旅馆的庭院很美,独具匠心,假山和池塘上洒着皎洁的月光。今年东京的秋天来得早,可高知还很热,综子关了空调,打开玻璃窗,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到了9时多,伊东终于来了。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待着。”

综子从檐廊的藤椅上站起来,伊东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满腹歉意地说。综子不知为什么噙着泪花,靠在伊东略带汗味的胸前。

在寂静中只听得虫鸣,两人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

“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我们开车去兜风吧!”

“你的工作完成了?”

“还有一个人留在海上保安部,今晚是不大会出现新情况了。嗅,解剖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

“报告说因为切断颈动脉导致出血过多。还有,他吃过抗忧郁剂…”

两人决定去桂浜,就乘上了伊东来这儿以后买的一辆二手小型车。

出了高知的闹市区,经过播磨屋桥。这是一座涂着朱漆的小桥,综子第一次来高知时,曾经特意下车,步行走过这座桥。

行驶在浦户大桥上,俯瞰南北交相辉映的夜景,灯火寂寥,让人不禁觉得这是一个宁静的港湾。

“‘太阳花号’按预定时间出航了吧。平时,3时40分到达后会在5时30分向东京出发。”

“出航会晚两小时左右吧。不管怎么样,事发后总得进行调查和现场取证,遗体也要搬运下船……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工作人员以外,其他人员一律禁止入内。”

“我感到有些意外,不是说海上发生的事件全部属海上保安厅管辖,警察不能直接干预吗?”

“说是这样说,但如果是停泊中发生的事故,水上警署也可以接管。在这起案件中,事发地点已过室户海域,所以就与最近的高知海上保安部联络,由那里派遣警备课员和巡视艇的保安官员。鉴定和搜查活动也都在警备课长的指挥下进行。遗体一被海上保安部收容,就被立即送往高知医大进行解剖……”

“也就是说关于海上事件,海上保安厅和警察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喽。”

“是的。可是很意外,这些事情却鲜为人知。因此如果是杀人事件,海上保安部也要设置了搜查本部。但这次的案件还用不着这些。”

“仍然说是自杀?……”

综子询问着,不知为何觉得心中被紧紧地勒住了,感到一阵心慌。

“也许不能归结为是自杀。从表面来看,是荻冢喜一郎先生在夫人去餐厅买东西的15分钟里,从里面锁上门,用剃须刀割断颈动脉自杀的。当他被发现时心脏还在跳动,但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夫人因丈夫得了忧郁症,而尽量不让他一个人待着,锋利物也放在自己身边,已经处处留心。他一直喜欢用折叠式的剃须刀,早晨,他刮完胡须后,夫人就悄悄地把刀放进包中,随身带着,已经留意到这种程度了。可是他却藏了一把。夫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苦不堪言啊……”

“……”

“哎呀,荻冢喜一郎在轮船上用利器自杀可是一件棘手的案子。他离开高知来到东京,是东京化学工业公司的社长,是位颇具实力的资本家。仅从这点来看,海上保安部也该慎重调查才是。但是,现场完全是个密室啊!……”

“确实是从里面上锁的。那里的门如果在室内只要转一下把手就能上锁。而钥匙在桌上,备用钥匙挂在门边的钉子上——难道两把钥匙上没有疑点吗?”

伊东有些吃惊地回头看着综子。车子已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海边。过了隧道,汽车在架有铁路立交轨道的坡道上开足马力,伊东改换排档装置后回答说:“轮船和宾馆不同,双人房配备两把钥匙的情况是很多的,留在室内的两把钥匙肯定都是104室的。事发当时,事务长用总钥匙打开门,而那串钥匙通常是由事务长携带的,被人暗中利用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那么除此以外,104室不会有其他钥匙。”

事务长开了门,在场人员进入室内以后,秀代有没有可疑的动作——比如说,迅速把钥匙放到桌上,或是挂到钉子上,综子在记忆中确认着是否看到这些动作。

可是不论是惊慌失措的秀代,还是站在综子斜前方的秀代,她始终是在综子的视线中。对面就是乘务员。秀代倒下的时候,综子确认那两把钥匙已经在那里了。接下来秀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偷换钥匙的机会。

综子不由得自言自语。伊东觉得很有趣,斜着眼睛看着她。

“假定事先调查了那个房间的钥匙,再去做一把相同的,那就不是一间密室了吗?”

“这种事情警备课当然要调查。据课长说,为了在事件尚来扩大时就采取制止措施,已经向东京港打过电话,询问乘船当时的情况。”太阳花号“有20间特等舱,荻冢夫妇住在104室完全是个偶然。因为工作人员是根据申请序号适当分配房间的。

听说他们并没有要求住到特定的房间。这样的话,秀代根本不能事先去配一把104室的钥匙,把20个特等舱的钥匙全部暗中调查好那更是不可能。“

“是阿!……那么说仍然是间密室啊!只有一扇窗,也没被撬开……”

“哎呀,为什么老是说这些啊。”

伊东把车停在松树林里,笑着窥视着她。

“也不知怎么回事。说真的,我在海上保安部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时,总觉得有疑点,难以理解,心里怪怪的。”

“是嘛!……”

伊东就这样凝视着综子,刹了车,打开门,走下车去。

在稀疏的松树林里,一段台阶填没了原木桩,一直向海角的前端延伸。商店都大门紧闭,杳无人迹。朦胧的月光在树间飘渺,松涛和波涛声传来,像在清洗着头顶上的一切。

伊东轻轻地握着综子的手,慢慢地走着。综子好像暂时忘却了那件事,可他却又问道:“你什么地方想不通呢?”

“嗯……秀代确实十分关心她的丈夫,但是我发觉她的有些做法未免有点夸张。

在甲板上她紧紧拉着丈夫的手臂,离开餐厅时又要确认一下他是否带走了餐刀……

不仅如此,她对患有忧郁症的丈夫,似乎故意地尽做一些相反的事。“

“相反的事?”

“我和你说过今年春天部长因忧郁症自杀的事吧。从那以后,公司里时不时地把忧郁症作为话题来谈论,所以我也多少听到一点,对于患忧郁症而消沉的人,最好使他快乐、舒心,决不能刺激他。如果对他说‘你要好好的’,本人反而会显得更勉强,导致把自己逼到绝境。还有,与死相关的话是大忌。然而秀代却…”

昨天在餐厅,她对综子说因为法事回高知,说完就看着丈夫,用鼓励的口吻说:“你好久没有回去了,那边一定都在等着你,……大家还是都在依靠着你啊。”

接着在胜浦,荻冢喜一郎得知秀代惊扰综子来找他,就越发显得忧心仲忡。

秀代拉着丈夫的手腕,一边上楼,一边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啊!……”

秀代轻声抽噎的声音还留在综子的耳际。

看到此情此景,真让人觉得秀代是一位为了丈夫费尽心思、令人感动的好妻子。

两人紧挨着走路的背影也让综子心生怜悯。

但是,警备官员的提问促使综子回想一遍的时候,她却开始发现其实秀代的一言一行起到了逆反作用。

“在她的心中会不会有这种想法在作祟:希望丈夫的精神状态日趋恶化?”

伊东停住脚步,沉默片刻,用沉重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的确是这样啊。”

“但是,假设她不一定是位贤妻,荻冢喜一郎在密室中死亡的事实也还是无可否认的。”

“是啊!……”

在海角的尽头,仁立着坂本龙马的铜像。

眼下就是桂浜——宽畅的海滨沙滩在泡沫的点缀下弯成一个弓形,混饨的涛声响起。前面没有一座岛,只有太平洋的海啸声。

两人沉默无语,伫立在海边。天空中流淌着微微发白的月光,而月亮却不知躲藏在何处。

“什么时候能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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