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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啊,那一年啊,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河里涨了老高老高的水,河东出了一个大盗……”
“大盗!哈,我知道了,是不是采花大盗?”王文杰拍着大腿卖弄新词。
燕叔叔正好路过,一口菊花茶呛进了气管,咳得脸红脖子粗。
“不是哦,”包姐姐从善如流,“这个大盗只偷钱,不偷花。”
“哦——”两个小家伙明显地有点点失望。
包姐姐继续讲下去,大盗大盗好厉害,偷了局长偷市长,偷了贪官偷大款,市长大人包小蜜,照片撒了满大街……全市的警察都抓他不住。
“后来呢?后来呢?”小家伙们很沮丧,爸爸叔叔你们好没用啊好没用。
“没有后来了,抓到了,枪毙了。”包姐姐比了个瞄准的动作。
“哦哦哦——”松了一口气,抓到了的啊,还好,还不是太丢脸。
包姐姐笑眯眯,喝一口香茶,没有说出口的是——大盗伏法,老婆改嫁跑掉了,丢下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被人送到了福利院。
所以说,这回书的书目,其实是——‘遗传学’。
4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小少年在长高。
王爱国也上了小学,和他哥一个学校。
按理说以王爱国的脑子,读个书认个字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可是偏不,小家伙的聪明劲儿就是用不对地方,刚读了俩月就给他爹抱了两个大鸭蛋回来。
直噎得王其实干瞪眼,那鸭蛋就好象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差点就活活要了老命。
“燕子啊,我记得我小时候也不至于这么笨吧……”
燕飞看着卷子没抬头:“至少这孩子没作弊。”
王其实于是又噎了一下。
“咋办呢燕子?这刚一年级就得零蛋,以后怎么办?”
王爱国蹲在旁边摆多米诺骨牌,老气横秋地安慰了爸爸一句:“没关系,包姐姐说了,这说明我的进步空间很大。爸爸,什么叫进步空间?”
王其实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玩!还玩!还不快念书去!再不好好学习我让你连生存空间都剩不下!!!”
“你吓唬孩子干什么?没考好就没考好呗,你小时候也不见得就比他强多少!”燕飞没好气地推开王其实,蹲下来帮王爱国调整高射炮的角度,“这次不行下次再来,这么聪明的小孩还能被那几张卷子难住了?”
王其实愣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看着蹲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也不知道怎么着,心底一揪,唉,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轰’地一声,高射炮成功发射,骨牌‘哗’地倒下来,麦当劳叔叔咧着大嘴哈哈笑。
儿子不争气,老子就没脸。王其实一连好几天走路都抬不起头来,偏偏越不想见人就越惹人注意,一连好几天都有人拍他肩膀:“王其实,丢东西了?”
丢面子了……
人人都有幸灾乐祸的本能,最可恨的就是那个包仁杰,兴高采烈地跑来夸耀,说是他们家王文杰,期中考试考了个第32名,比上学期整整提升了11名。
这不是存心是什么!
王其实恨得牙痒痒,脸上还不能不带着笑——哈哈真是啊真是,教子有方啊教子有方。
客气了半天把包仁杰打发掉,回过头来发牢骚,不就是考了个30多名吗?至于乐成这样嘛。儿子,争口气,期末给我考好点!
“行啊,您说吧,要我考多少分?”王爱国吸溜着冰淇淋,点点头。
王其实说你当是自由市场买菜啊!说考多少就考多少?你要是有那本事我做梦都得笑醒了!你呀,期末考试争点气,我也不要求多了,及格就行,听见没有?!
听见了。王爱国继续吸溜冰淇淋。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声音还满大,燕飞探出窗子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王其实,准备赔医药费吧,包仁杰绊在绊马索上了。”
王其实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干得好!”
王爱国头也不抬,还在啃冰淇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放的。”
“那就更好了!”王其实很欣慰,不用赔钱了。
燕飞撇了撇嘴:“有其父必有其子。”
……
当王爱国把期末考试的卷子拿回家的时候,王其实的心情很复杂——两张卷子都一样,不多不少,正好60分。
果然及格了。
可是……王其实不得不在心里头嘀咕,我要是不说‘及格’呢?我要是多要求一点呢?我要是……叫他考双百呢?
燕飞说你乐糊涂了是吧?
王其实把卷子翻过来掉过去地看,边看边琢磨,越琢磨越不是味儿,怎么就是60分呢?怎么就能60分呢?怎么就刚好60分呢?
“儿子,下次考双百,好不好?”王其实满怀期望地提出要求。
“不好。”王爱国很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
真不给面子啊。
“为什么不好!考了双百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不去。”
收买不成功,失败啊失败。
“那你说吧!要什么?”王其实咬了牙。
“那你给我找个妈吧。”王爱国考虑了一下,开出了条件。
“滚!你爱考多少考多少,老子不管你了!”王其实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燕飞苦笑了一下,蹲下去问儿子:“怎么忽然想要个妈了?”
王爱国慢条斯理地回答:“没有啊,我只是拣了个他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来说。”
燕飞忍住笑,揉着王爱国的小脑袋瓜子,揉得小家伙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王爱国对天翻了个白眼,“谁叫他一定要我做绝对做不到的事情来着?”
燕飞也对天翻了个白眼,王其实,你活该。
……
寒假到了,家家开始准备过年,大人们手忙脚乱不可开交,小哥儿俩就放了羊了。
王文杰已经是小学五年级高小文化程度,在王爱国面前基本上就算是领导了。王爱国天天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一口一声‘哥哥’叫得脆生生,真是比亲弟弟还要亲弟弟。
王文杰倒没把这个‘跟屁虫’当亲弟弟看,实际上他对有这么条小尾巴跟着感到十分地不耐烦——这可不比在福利院那会儿了,人家现在已经是‘高小’了。‘高小’侬晓得啵?那就是半拉高级知识分子了,有身份的人了,屁股后头成天跟个‘拖油瓶’算怎么档子事!
王爱国可不管那么多,他是个认死理的人,一天的哥哥就是一辈子的哥哥,谁也不可以反悔——或者说,在他的脑子里,压根也没有‘反悔’这个概念。所以他也压根就不知道王文杰其实很不耐烦,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就好象阿Q参加了革命党——同去!同去!
当然了,真革起命来的时候,王文杰就不把自己当知识分子了。王爱国也经常忘记了自己比人家小上好几岁的事实,经常是大吼一声,赤手空拳就冲上去了,帮着哥哥搞偷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瞎折腾。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王爱国就是那不要命的。
一个寒假的时间不能算长,但是对这小哥儿俩来说已经足够了——足够他们闯下相当的名号了——“唉!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两只小棒槌!”
5
那一个寒假小哥儿俩打遍大院无敌手,好好的警局宿舍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用局长老大人的话说——人嫌狗不待见!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谁家的孩子要是落这么一个评价,那基本上就算是没救了——王家倒霉,一摊就摊上了俩。
好在倒霉的不只有王家,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偏偏就喜欢找倒霉。
东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王志文同志,当初是市刑警大队大队长,在本市警界也算是一号人物。王大队长办过不少刑事案,抓获过的犯罪分子得用箩筐装;王大队长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公正廉明两袖清风;王大队长是警察的楷模;王大队长是犯罪分子的眼中钉……
总而言之,王志文四面树敌。
除夕那一天,王家俩小子蹦蹦跳跳上街买鞭炮,路边的长安面包车上忽然就跳下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抓上了车扬长而去。
小哥儿俩被铐在车门上,嘴里塞上了大大一团棉纱布,车子一路向郊外奔驰,几个匪徒凶神恶煞,说是要到山上挖个坑活埋,叫姓王的这辈子都过不好年!
两个小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后面看看形势不对大概是来真的了,登时就吓到了,小脸蛋憋得通红,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小孩子家家不懂得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那一套,只会在心里头喊救命。
说实在的,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了。如果这帮亡命徒直接就拉着两个小家伙上了山,挖个大坑扔进去填了——我们的故事也就可以就这么结束了。
可是偏偏没有,几个人那么一合计,就这么不吭不哈地把人灭了,实在有点划不来——干脆,咱们敲姓王的一笔!
这就离倒霉不远了。
一个电话打进了局长办公室,开价二十万——小哥儿俩一人十万。
那王志文还能饶得了他们?
再人嫌狗不待见那也是儿子不是!
案情上报了市局,正好那一年市里搞严打,上面正愁没个大案子来充门面呢,猛一听说来了个绑架勒索的,市局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大队人马紧急调动,各路英豪全副武装,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确保人质安全!不过大家心里头都有点打鼓,这年头,绑架撕票不是个新鲜事,各位公安干警见得多了。
几个当爹的整宿整宿地不睡觉,抱着电话机等消息,心急火燎地打听案情进展——偏偏上面死活不肯泄露内部消息,说是大家都是同行不能不晓得规矩,不要随意干涉办案工作好不好?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
要说还是高科技这玩意儿管用,市局刑警大队好歹也是有着光荣历史和传统的一支队伍,跟歹徒周旋了几日就查出了对方电话的位置,饿狼似的一窝蜂扑了过去。
也该着那伙人倒霉,早不冒头晚不冒头偏偏等着大队人马刚埋伏好就冒了出来,刚把一个礼拜的干粮采购齐了,就被抓了个正着。
抓是抓着了,事情还没完,上上下下搜了好几遍愣就是没看见人质的影子。
同行的受害者家属们登时就红了眼,揪着人家脖领子歇斯底里地摇晃:“说!人呢!你们把人藏哪里去了?”
最后是在后山的一个小山沟里发现了奄奄一息小哥儿俩,浑身又脏又臭的活脱脱两只垃圾堆里的流浪狗。两个小家伙抱在一块堆儿,发着高烧一个劲儿打颤,冻得都快神志不清了。要不是搜的人心细发现得及时,再晚个一天半天大概也就只好收尸了。
小哥儿俩正抢救着的时候,那边的初步审讯结果也出来了。说起来也是够笨的,那伙人以为用手铐把人铐上就万无一失了,偏偏这俩小家伙开手铐是强项——所以,一个不留神,人质就跑了。问题是跑的不是地方,小哥儿俩也是慌不择路,光顾着不能叫人家追上,根本就没注意方向完全错误,稀里糊涂地就趴进了山沟沟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怒吼着打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像是要把人活活地撕成两半。小哥儿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互相鼓劲儿,一直到冻成两根冰棍。
王文杰把外衣解开,把弟弟搂进了怀里。王爱国的脸贴在哥哥的胸口,贪婪地汲取微薄的一点点温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雪一直一直地下,铺天盖地。厚厚地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被风吹散,再盖下来,深深地埋成了一座雪的坟墓……
当孩子终于被找到,王志文和王其实一人抱一个,疯一样地往山下冲。火热的胸膛终于唤回了王爱国一点点的神志,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冲爸爸笑了一下:“跟大伯伯他们说,别打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嗯!”王其实一边跑一边点头,热辣辣的眼泪顺着胸膛流在了王爱国的脸上。
救护车呼啸着冲向医院。
……
大院上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孩子平安就好,王家上辈子积德啊。也有在背后议论的,说这个抱养的就是不如人家遗传的,想当年,老包队长那俩孩子,一样也是被绑架,人家就能毫发无伤自个儿跑回来……局长老大人说了——黄鼠狼下了窝兔子,一辈儿不如一辈儿。
甭管是黄鼠狼还是兔子,反正这俩小兔崽子经过这一次教训是老实了不少,整整半个多月没敢出门,听见敲门声都浑身激灵。一直等到新学期开学,都没再出什么大乱子。倒是外面早就嚷嚷开了,说是王家俩小子淘气淘出了圈儿,差点让人给撕了票——棒槌啊棒槌,两只小棒槌!
当家长的不得不负起教育孩子的重任,看起来不管严点还真是不行,好歹也是祖国的花朵啊,真要是夭折了岂不罪过。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关了半个月禁闭的两个倒霉蛋儿再出现在大院的时候,显然是安分了许多,干坏事的频率明显降低,打架也不那么频繁了。尤其是当哥哥的王文杰,更是懂事了不少,处处维护着弟弟,看上去是显得耐心多了。以前是弟弟跟着哥哥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