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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容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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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不动!像他妈汽车轮子……以后我叫你老转得了。”
  “叫什么都可以啊,只要你经常来照顾我的买卖就行。”李老师苦笑不得。
  李秀桂悄无声息地闪在李老师的背后,朝老牛发射飞眼儿。
  赵玉明顺着老牛的目光一看,扭着脖子哈哈大笑:“好嘛,这个大婶不声不响的像个鬼魂儿,怪吓人的!”
  朱胜利拽拽赵玉明的衣服:“这个饭店既然转不动了,应该都姓转,姑娘,以后就叫你转秀桂吧。”
  “什么转秀桂?她走起路来像个鬼魂,就叫她转秀魂!老转他干闺女!哈哈!”
  “行啊,只要赵总满意,叫我们什么都可以啊。”
  看着“老转”无奈又献媚的脸,广胜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墙上的一面脏兮兮的镜子,照着广胜泛着青光的脸,像一只生了锈的秤砣。
  瞪着秤砣上两只空洞无光的眼睛,广胜不停地问自己:这就是我在监狱的时候曾经热切盼望的新生活?



第十四章 无地自容
  从俄罗斯大酒店十二层楼扎下来的时候,老杜的脑袋是朝下的,用了一个高台跳水的动作,估计难度很高。广胜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一个面色蜡黄的民工,惊魂未定地对广胜说,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一开始是一个很小的黑点,急速地往下落,很快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鸟,扑通就扎那里不动弹了。广胜没有说话,拽着那个民工让他指,那只大鸟落在哪里?民工哆嗦着腿不肯挪步,用眼往门口一个劲地瞟,在那儿,在那儿,你自己过去看嘛。广胜走过去,那里有一滩墨水一样的血渍,像一个巨大的海胆,麻麻扎扎的刺儿,从血渍中央往外不规则地扩张,弯弯曲曲,似乎有无数只蛆蜿蜒爬过的痕迹。
  除了那个还在喃喃自语的民工,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广胜默默盯着那滩黑纸一样的血渍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了酒店对面,远远地瞄着有些朦胧的门头。
  广胜想哭又哭不出来,好象被人捏住了喉咙。
  那个民工过来跟广胜讨了一根烟,又在旁边念叨上了,这伙计走的时候真安详,除了头上往外冒血以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伤,像睡着了一样,就是抬他上救护车的时候有点不利索……他软得像滩鼻涕。
  “你以为他真的死了吗?”广胜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死了,肯定死了,”民工抽了几口烟,脸色逐渐红润起来,“那还得不死呀,这么高的楼。”
  “不能!”广胜似乎上火了,“他才三十岁,他老婆还等着他养家糊口呢。”
  民工这才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广胜一下。可能是广胜的面相变形了,民工轻叫一声,贴着墙根突突走远。
  酒店的玻璃大门打开了,两个穿红色旗袍的女子,面色肃穆地站在门口。
  晨曦透过云层,均匀地洒在她们身上,令她们看上去十分虚幻。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
  却曾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黑豹乐队声嘶力竭的歌声,从酒店里飘出来。广胜感觉这歌词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矫情,我操!什么玩意儿。
  一个穿黑衬衫,戴黑礼帽的胖子从远处走到酒店门口,很客气地拦住了正在忙着擦那滩血渍的服务生。两个服务生似乎很听话,乖乖地站到一旁,默默注视着黑衣胖子。黑衣胖子从腋下拿出来一沓子厚厚的烧纸,动作熟练地转成了风筝转转那样的圆形,小心翼翼地铺在血渍旁边,拿出打火机点上了。胖子站起来,全神贯注地看飞舞的火苗,一些烧成黑色的纸灰蝴蝶一样地在胖子身边盘旋。胖子形如雕塑,纹丝不动。火苗停息,纸灰也已散尽,胖子提提裤脚,对着那滩血渍跪了下去。
  站在璀璨阳光下的广胜,突然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好象正在一个深谷中坠落,身体急速下降,却总也无法到底。
  广胜大叫了一声——呕!
  门口的两个红衣女子对视一下,笑了:这个人真奇怪,学了好几声狼叫唤了。
  广胜一直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早已瓦解,乃至荡然无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但看到两个女子轻蔑地一笑,还是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一种无以言表的复杂感觉让他痛彻心肺。一阵风刮来几片碎叶一样的纸灰,晃得广胜的眼睛有些模糊。广胜把身子转回去,背对着默默哀悼的胖子,泪如泉涌。那个民工远远地看他,广胜捂住脸,用手掌把泪水往耳朵两边抹,可还是抹不干,依旧流。广胜干脆把头埋进裤裆里,往伤心里使劲地哭。砰!路边好象是汽车放屁的声音。广胜忽地站了起来,操!我这是哭谁呐!哭自己还是哭老杜?
  “李文,起来吧,地下怪凉的。”广胜上前拉起了黑衣胖子。
  “广胜,你也来了?”李文面无表情。
  “走吧,人家还要打扫卫生,开门纳客呢。”
  “是应该走了……”李文扑打了两下裤管,“广胜,我不想回家,你能陪我走走吗?”
  “咳,还走什么走?哥儿俩喝两盅去!”
  “人,其实就是那么回事罢了,”李文喝了半斤白酒,情绪开始激动,“死了也好,活在世上遭那么多罪干什么?没意思!上学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国家栋梁一样……我呸!什么东西?人如禽兽!活得还不如禽兽呢……人是什么?是啊,人到底是什么?”李文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人啊,禽兽不如!广胜,你还别跟我瞪眼,我是说,这人要是混帐起来,比禽兽还要残忍!你信不信?我插上鸡毛飞翔在天空的时候,突然发现,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在生存竞争的时候,达到人与人之间的惨烈与恶毒程度……那天,我跟一头猪一起在天上飞,猪他老婆在地下骂他,你真不是东西,连个人都不如……”
  广胜趴在快餐店门口吐得涕泪满面。满嘴白沫的李文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架着上了车,呜呜地开走了。
  早晨跟广胜说话的那个民工,站在人堆里,指着广胜跟身边的人说,趴着哭的那个人也是个神经病。
  这几天广胜老是做梦,这些梦或长或短,色彩斑斓。有时候,广胜会被一个剧情丰富的噩梦所惊醒,擦着一身冷汗不停地抽烟,想回忆这个梦到底是吉是凶,在暗示一个什么道理,可这样的梦总是破碎断续,分析起来也不得要领。这时候,广胜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披一床毛巾被坐到阳台上发呆,那里近周黯淡静谧,远处灯火辉煌。
  孙明又两天没回来了,广胜觉得他跟孙明的关系即将走到了尽头。晚上,广胜回了趟母亲家,吃饭的时候,老爷子问广胜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广胜没好气地说,结什么婚?像我这种“糟烂”男人谁愿意跟咱?将近三十岁了,连个国务院总理都没混上,活着都没意思还结婚呢。老爷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一丢筷子走了。母亲把广胜叫到卧室问,那个叫孙明的姑娘挺好的,不行就坚持着,等她到了年龄咱就娶她来家。广胜说,我倒是愿意这样,可人家她妈不让,先这么拖着吧。母亲说,不是她妈同意了吗?广胜说,那是糊弄咱呢,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母亲就抹开了眼泪,你说我儿子哪里不好了?她妈怎么能这样?我还觉得她闺女还配不上我儿子呢,眼睛那么大,等上了点年纪,肯定摔个跤能把眼睛磕出来,变成个女瞎子……广胜很烦躁,说了没几句话就走了,快要走到楼下,听见老爷子大声喊,明年我再抱不上孙子,我就连儿子也不要啦!
  在街上胡乱溜达了一气,广胜觉得自己无处可去,心里像塞了一把乱草,刺痒得厉害。
  看着街上依然拥挤的人流,广胜感觉自己很孤单,仿佛身处旷野突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所围困。
  麻木着脑袋不知不觉溜达到了朱胜利家的楼下,广胜抬头看了看朱胜利家的窗户,窗帘是拉上的,广胜想,这小子可能又在家里嫖娼呢,要不这么早拉什么窗帘?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楼梯洞里嗖地窜出一只野猫来,把广胜吓了一大跳,这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家伙!
  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朱胜利才来开门,摇摇晃晃的。
  屋里一股子酒味,顶得广胜直想呕吐。
  “老胡好雅兴啊,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广胜看着杯盘狼藉的茶几说。
  “呵呵,那什么……刚喝完,”朱胜利反手关上了房门,把一根指头横在嘴唇上,“嘘,老歪在那屋忙着呢。”
  “他妈的,玩二打一呀,”广胜掏了朱胜利的裤裆一把,“当心让老歪给你传染上艾滋!”
  “说什么呐,我还没捞着上呢,”朱胜利摸了一把脸,“广胜,咱哥儿俩再喝点,一会儿咱们一起上。”
  广胜自己去厨房找了一个饭碗,咕咚咕咚倒满啤酒:“老胡你就‘作’吧,我可不愿意跟你们做一个眼的连襟。”
  朱胜利用粘着一片菜叶的筷子点着广胜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呀,我跟老歪都离婚了,身边没个女人,不玩这个玩什么?‘撸管’吗?那更他妈伤人!你倒好,弄了个那么漂亮的小妞,给我,我也不玩这个啦!”
  “呵呵,那倒也是……”广胜很矜持地说,“你也得想办法找个固定的呀,老这样不是个事儿。”
  “说说罢了,我不算那些老婆帐,”朱胜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为了喝杯牛奶,就得去买头奶牛养着啊?不上算。”
  “对了,”朱胜利岔开了话题,“昨天我碰见金林了,金林还跟我打听你最近怎么样呢。”
  “你怎么说的?”广胜感觉自己有点辜负了金林的期望。
  “我说你还行,整天忙碌呢。他直乐,最后嘱咐我转告你别跟关凯他们搀和,派出所正调查他们呢。”
  “操,金林也愿意瞎操心,我跟他们搀和什么?”
  “就是,这帮膘子没好,早晚吃他妈枪子儿。”
  “老胡,说点正事儿,”广胜又干了一碗,“昨天赵玉明跟我说,他想把公司转让给我,你说我干不干?”
  “怎么不干?”朱胜利的眼睛放了光,“光把那些欠款收收就够咱们过一阵子的!何况还有那么多牌子呢。”
  “唉,你想到哪儿去了?欠款还是人家赵玉明的,牌子赵玉明说可以给我先用着,以后再折价给他钱……那意思就是他不要牌子了,白给我,条件是我必须给他把欠款要回来……唉,多少死帐啊,头疼。我不大敢答应他。”
  “怎么不敢?不是还有海岸广告这个架子吗?”朱胜利瞪圆了眼珠子,“接下来!实在不行卖名号!”
  广胜笑了:“那倒也是……你说赵玉明为什么不干了呢?这个公司干好了还可以啊。”
  朱胜利蹬了广胜一脚:“他肯定是欠别人的钱欠草鸡了,想溜。这样更好,咱们乘虚而入!他的帐不关咱的事儿。”
  “我也没什么经验……要不先接下来再说,反正我也没投入什么银子。”广胜下了决心。
  “就是,咱也弄个总经理什么的当当……”朱胜利的眼睛又开始迷糊起来,“哎,老歪怎么还不出来?”
  “哈哈!陈歹徒来了?”老歪用衬衣下摆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倚在门框上冲广胜嘿嘿笑着。
  “歪哥,又爽歪脑袋了?”广胜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老歪坐下。
  “歪脑袋的都厉害!”老歪摸着脖子笑道,“没听说吗?十个鸡巴九个歪,一个不歪做大官儿,咱这叫风度。”
  “坐下歇歇。”广胜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沙发上,“美女呢?叫过来我看看。”
  “咳,你怎么不早点说?走啦!人家躲着你呐。”
  “躲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西门庆……”
  “她说她认识你,不好意思见你,提上裤子溜了。”
  “谁?”
  朱胜利隔着茶几拉了广胜一把:“波斯猫!我让她走的……那件事你就别叨叨了,不关咱的事儿!”
  广胜笑了:“原来是她呀,她怕什么?我才不管呢。这倒好,我跟老歪还真是一个眼的连襟!”
  “好嘛,你是我姐夫!”老歪腆着脸咂摸滋味,“嘿,你还别说,这臊货有点功力!广胜,最近没跟她来个回笼觉啥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懂吧?还他妈回笼觉呢,玩完了就拉倒!”
  “啥都不懂!”朱胜利兴致勃勃,“给你朗诵一首诗啊:千里来寻故地,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
  醉醺醺地从朱胜利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银盘一样的月亮摇摇晃晃地挂在天上,似乎要掉下来的样子。
  月光惨白,照得广胜犹如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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