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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冷雁智有點呆愣的臉,趙飛英笑著。
「不必如此盯著我看,你以後自己也是要穿的。」趙飛英一把拉進了還遲遲不肯跨進門檻的冷雁智。冷雁智踉蹌了幾步,幾乎跌倒。
趙飛英連忙扶著。
「怎麼了?雁智?」趙飛英打量著冷雁智,他今天很不對勁,十分不對勁。
「如果,我說,我不要你娶程蝶衣,你可答應?」冷雁智哀憐地抬頭望著趙飛英。
「雁智?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還是喜歡蝶衣嗎?」
「我討厭她,我恨她!」冷雁智大吼著,彷彿要用盡所有的肺活量。
「你……」趙飛英簡直慌了手腳。
「雁智,你有話慢慢說,別這麼激動。」試圖安撫著。
「我激動!我不該激動嗎!趙飛英,在這裡,我問清楚,你要程蝶衣,還是要我?」冷雁智喘著氣,他說了,他終於說了。
趙飛英卻仍是一副不解地望著他。
「我不信你到現在還是不懂!」冷雁智喊著,伴著眼淚。
「說!我一定要聽清楚!」冷雁智咬著唇,大顆大顆的淚水沿著臉頰滑了下來。
「雁智……」趙飛英簡直像是討饒般地喚著。
「告訴你,我受不了了。你今日要娶程蝶衣,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如果你……我……我就……」不行,冷雁智咬著唇,今日要是說出那種話,叫他以後怎麼做人。
趙飛英彷彿遲疑了一會。
「雁智,你聽我說,今日我就算娶了蝶衣,你還是我最疼的師弟,我們之間,不會改變的,你相信我。」
難不成,他還以為自己在使小性子,就像不願意自己的玩具被搶走的小孩一樣?
冷雁智不敢置信地望著趙飛英,緩緩退了一步。
夠了,就到這裡吧,再跟他廝混下去,他這一生就完了。
「雁智?」趙飛英嘗試地叫著,因為,冷雁智簡直是面無血色了。
既然收不回,就把心留給他吧,反正,他以後也不需要了。
「雁智?」趙飛英伸手想拉住他,冷雁智卻把手縮了回,不讓趙飛英碰。
兩人對望著,冷雁智眼中有著難得一見的決絕。趙飛英心裡只是一緊。
「你無論如何,都要娶程蝶衣是嗎?」冷雁智緩緩說著。
「師尊之意,為人弟子的怎麼可以摺场T僬f,我跟蝶衣是早已訂過親的了,今日我一旦毀婚,會讓蝶衣身敗名裂的。」
「那麼,你愛她嗎?」
一個問句,讓趙飛英呆愣了半刻。
「你想起她的時候,心會痛嗎?」冷雁智問著,帶著濃濃的哀傷。
趙飛英仍是靜靜想著。
「看著她的時候,你是不是願意把整個世界都獻給她?」
「她的一言一笑,是不是都讓你牽在心上?」
「當她跟別人親近的時候,你會妒忌嗎?你想把她栓在自己身邊,不給任何人看見嗎?」
一連串的疑問下來,趙飛英彷彿恍然大悟。
「你愛她嗎?」冷雁智又問著,帶著一絲絲的希望。
趙飛英微微笑了。
「……我想……我是愛她的,雁智……」
世界,崩毀了。
「什麼時候?」
「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吧。」趙飛英淡淡笑了。
「那麼,敬祝師兄與師妹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冷雁智哭喊了一聲,轉頭而奔。
「雁智!」趙飛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袍。
冷雁智猛然回過頭,狠狠瞪了趙飛英一眼。趙飛英緩緩地鬆開了手。
「今日,我就效那古人,割袍斷義!」冷雁智掀起衣袍,胭脂刀一摚В虢匾律谰偷袅讼碌亍!
「雁智!」趙飛英驚愕地喊著。他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為什麼冷雁智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還有。」冷雁智咬著牙,把頸上的冷胭脂一把扯了下。
「從今之後,我們恩斷情絕,永不相見!」冷雁智把冷胭脂狠狠往地上一擲,四散的艷紅碎片,就像自己的心。
趙飛英抬頭望著他,帶著一絲絲惱怒。
「雁智,你說清楚!」
「我們之間,無話可說!」冷雁智用力一擲門,發出了巨響,轉過身,飛奔而去。
趙飛英追了幾步,卻被一個俏生生的聲音擋了下來。
「飛英哥哥?」程蝶衣一臉哀凄欲絕的樣子。趙飛英連忙走向了她。
「蝶衣,妳怎麼了?」趙飛英擔心地問著。然而,隨即背過了身去。
「對不起,我忘了,我們不能見面的。」趙飛英的臉微微發紅。
然而,洠в新曇艋卮鹚w飛英不解地回過了頭,卻發現程蝶衣已經跪倒在地。
「蝶衣,妳別這樣,快起來。」趙飛英連忙想扶起她,程蝶衣卻執意跪著,帶著淚汪汪的大眼睛。
「飛英哥哥,蝶衣有事求你……」程蝶衣拉著趙飛英衣袍的下敚В曂纯拗!
夠了!夠了!一切都夠了!冷雁智奔出了山莊,然而,卻下意識地想起當年趙飛英背對著夕陽,向他微笑的樣子。
停下了急奔著的腳步,佇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走著,卻在下意識裡,回到了當年趙飛英為他帶上冷胭脂的地方。
看著四周,景色依舊,然而人事卻已全非。
當年的他,滿腔的愛意、滿腔的希望,如今只剩一副失去了魂魄的埽鼩ぁ!
頹喪地坐倒在地。
「師哥,我們明年再來看煙火,好不好?」冷雁智把臉埋在膝蓋間。
和煦的枺L吹拂過,就像趙飛英的笑容和體溫。
冷雁智側著臉感受著,儘管……儘管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他,但是,這風,卻聊可慰懷吧。
原來如此,趙飛英淡淡笑了。
看著趙飛英的臉,從驚愕、不敢置信到趨近於絕望的平靜,程蝶衣衝向了前,緊緊抱著趙飛英哭了。
「對不起……飛英哥哥……蝶衣對不起你……」
「洠шP係,我了解。」趙飛英柔聲安慰著,但是喉頭卻有些哽咽。
「飛英哥哥,幫幫蝶衣吧。蕭大哥他……他被鎖在西廂房,師父說我要是不聽話,就要殺了蕭大哥的。」程蝶衣把臉埋在趙飛英的胸膛,直把趙飛英的前襟沾濕了一大片。
何其殘忍……何其殘忍……趙飛英淒涼地笑了。
「……我會幫妳的。」最後一次摟著程蝶衣,趙飛英緊緊椋鹆穗p眼。
下定決心離開山莊了,這充滿著是是非非、傷透了他心的地方。冷雁智整理著行囊,然而,幾乎全是趙飛英替他買的枺鳌C⒍放瘛⒁律馈⑦B束髮的帶子都是兩個人一起選的……還有好多好多的小玩意,竹雕的蜻蜓、草編的蚱蜢、用瓷燒成的小觀音、掛在腰帶上的玉飾……
冷雁智一把將所有的枺鞫紥呗湓诘亍2灰耍《疾灰耍
散落一地。
敲門的聲音。
「滾開!別煩我!」冷雁智喊著。
「師……師兄……」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師弟,嚇得結結巴巴。
「什麼事。」冷雁智癟著嘴,打開了門。
「師父叫我們去觀禮……看到你洠恚瑤煾妇徒形襾碚埬恪!埂
沉吟了一會。
「好,我馬上到。」冷雁智大力關上了門,小師弟連忙躍了開,才洠П婚T扇打到。
現在……冷雁智粗暴地換上一件新衣。趙飛英在京裡替他買的。
記憶又飄上心,冷雁智狠狠咬了下唇,直到鮮血淋漓。
忘掉!忘掉!冷雁智,中用點!死心吧!死心吧!
一腳踢開了門,他大踏步地往前廳走去。
看吧,看吧,趙飛英要跟程蝶衣雙宿雙飛去了,你呢,一個師弟,他把你放在哪裡……
停下了腳步。
重新抬起了頭,繼續走著。可以的,我撐得過的,不是嗎?這是一場儀式,把過去忘懷的儀式,冷雁智,不要後退。
整個山莊的人都到了,冷雁智一逕低下頭假寐,他實在不想與眾人說些什麼郎才女貌的渾話。
程蝶衣鳳冠霞披的被一群女眷簇擁而進,然而,被紅蓋頭遮住了臉,看不出表情。
「新娘到。」負責帶新娘的師姊高聲喊著,試圖在這登時喧簦鸬那皬d喚起一點注意。
新郎呢?不是應該一起進來的?眾人探頭探腦地瞧著,直到身穿大紅禮服的新郎走了進門,嘈雜不堪的前廳登時靜了下來。
鴉雀無聲,冷雁智猛然察覺,抬頭一看。
穿著禮服的不是趙飛英,而是蕭哲。
程蝶衣連忙掀起了蓋頭,看到是蕭哲,忍不住就是縱橫的淚水。
飛奔而去,撲向蕭哲的懷裡,兩人緊緊相擁,蕭哲的雙眼也微微發紅。
「新郎到。」帶新郎的師兄緩緩說著。
「懷仁!這是怎麼回事!」二莊主喝著。
「師弟走了。」這位師兄慢慢說著。
「然後,他在師弟房裡。」
一聽到這裡,冷雁智大怒,猛然站了起。
衝向了前,狠狠扯著程蝶衣的頭髮,程蝶衣驚叫,蕭哲想拉開冷雁智,卻被他一把推了下地。
「妳做了什麼,妳到底做了什麼!」冷雁智大力扯著,程蝶衣痛到掉淚,冷雁智滿臉的痛苦、滿心的酸楚。
「我洠в凶鍪颤N,師兄,我只有求十一師兄成全我跟蕭大哥。」程蝶衣哭著,整個前廳的人又颍齽恿似饋怼!
「妳這……妳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冷雁智怒極,往程蝶衣臉上就是一個巴掌。
程蝶衣哭叫著,眼看著第二個巴掌就要落下,幾個師兄弟連忙拉開了冷雁智。
我最愛的,我最珍惜的,我千求萬求得不到的,竟然被妳這樣的糟蹋!他愛上了妳哪,程蝶衣,妳怎麼忍心、怎麼敢傷他的心!
程蝶衣的臉上有著掌痕,嘴角還滲出了血絲。冷雁智手下洠в辛羟椋皇浅痰麻W得快,只掃到了後勁,只怕整口的白牙都會被打斷。
「夠了,雁智,他好歹也是你師妹!」一個師兄勸著。
「她不是我師妹。」冷雁智冷冷說著。
指著程蝶衣,他一字一句地說。
「要是十一師兄有什麼事,我第一個殺了妳。記住了,程蝶衣,我手下不會留情的。」
話一說完,冷雁智狠狠推開了人群離開,眾人拉也拉不住。
二莊主緩緩站了起身。
「我早說過,婚姻不是兒戲,怎知你們這群小輩全然不當這麼一回事。」冷冷的眼光掃著四周,人群又靜了下來。
「今日先不管誰是誰非。飛英這孩子自小苦命、受盡折磨,但是卻還這般地待人好。可我怎麼也洠Я系剑@樣一個處處為人的孩子會落到如此的下場。」二莊主沉重地搖著頭。
「莫要說我偏心,我最疼的徒弟是他,大家想必也清楚。然而,飛英他,我卻不可能不疼,他平常做人如何,我不說大家也知道。我不疼他,有誰疼?」眾人低下了頭。
「今日的事,我不會管,但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三妹,妳來解決。」二莊主拂袖而去,三莊主則是一臉鐵青。
「程蝶衣,不要說我逼妳,今日妳要跟了他走,蝴蝶山莊從此就洠Я藠呥@號人物。妳好好考懀宄!埂
師兄,你在哪裡?
冷雁智只胡亂帶了幾張銀票,以及胭脂刀,就連忙出了莊。
一路問了下來,都洠в汹w飛英的蹤影。
心裡一驚,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果不其然,趙飛英正抬頭望著滿天的星斗,萬丈的懸崖就在他的腳邊。
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冷雁智只敢遠遠看著,稟住了呼吸,然後輕手輕腳地靠近,彷彿只要一個驚擾,趙飛英就會縱身而下。
趙飛英似乎在想事情,並洠в凶⒁獾嚼溲阒堑慕咏钡奖淮罅σ焕贿B拉離了兩丈,狼狽地摔倒在草地上,趙飛英才回過了神。
「雁智?」想不到會再見到他,趙飛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搞什麼!一個女人而已,全天下多的是比她美的女人,你幹嘛這麼不愛惜自己!」冷雁智氣得噴淚。
「我找你一天了!你知道我急到差點要掀了這幾座山!」
「等等,雁智,你铡畷耍抑皇怯X得這裡的風景不錯,所以才來的。」趙飛英連忙解釋,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夜裡看啥風景?看星星到處都可以看的不是嗎?胡疑地打量他一眼,冷雁智還是坐到了趙飛英身旁。
「你以後會遇上別人的,別只是念著程蝶衣。」冷雁智拔著地上的草,很不情願地說著。
最好是一輩子也遇不到,暗自心想。
「我想……很難吧……」趙飛英輕輕笑了笑。「愛就是愛上了,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說愛別人就愛別人的呢?」
伸了個懶腰,仰躺在草地上,趙飛英椋鹆穗p眼。
「不試試,怎麼知道。」冷雁智咕噥了一聲,也躺在趙飛英身旁。
「那你呢?你昨天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不要再跟我說話了?」
「哼。」冷雁智輕哼了一聲,不過卻也洠в写蛩汶x開。
「師兄,你以後有何打算?」支起了頭,瞧著趙飛英的臉,冷雁智決定轉移他的注意。
趙飛英只有輕輕笑著。
冷雁智盯著他的唇瞧,勉勉強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