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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无情-憔悴东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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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叫道:“让开,让开!我来看看他。”却是号称“回春手”的名医谢去病。 

谢去病探了探沈成风的鼻息,又伸手去把他脉门,脸上神色脸变了几变。沈凤举双手扣住他肩膀,性急地问道:“我爹爹他怎样?” 

谢去病摇头叹息:“沈老爷子年事已高,适才一番恶斗,真气耗尽,已然仙去了。” 

“什么?” 

众人都是一声惊呼,沈凤举握住谢去病的双肩:“你说什么?我爹爹怎么会死?”他惊怒之余,手上便不知控制力道,谢去病被抓得肩头生痛,冷汗直冒,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放开谢大夫。” 

声音很温和,却带着说不出威严,沈凤举每回做错事都会听到这人这样对自己说话,然后乖乖的听着。此刻心头虽然一片茫然,听到这个声音,仍然不自觉放开了手。 

发话的是沈夫人岳明仙。 

沈夫人依然是那样的端庄雍容,神情也依然平静,丈夫的死似乎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缓缓走到沈成风的尸身前,轻叹道:“成风,你终是先我一步去了。”俯下身,接着,身体慢慢软倒在丈夫身上。 

“娘!” 

沈凤举只觉得母亲的举动透着说不出的奇怪,见她倒下,连忙上前扶起,只见一柄匕首已没入小腹,不由得呆了。这种情形,任谁都知道已经回天法术了。 

沈夫人气息未断,张大已经涣散的瞳孔,在周围人中找到沈雁石和岳子情,颤声道:“凤举就……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她挣扎着,握住沈雁石的手:“雁石,好好照顾凤举,答应……答应……” 

变故发生的太快,沈雁石心下一阵茫然,回过神时,手都被她握得疼了。对上她期待的目光,沈雁石点头:“凤举是我弟弟,你放心。” 

终于得到了保证,沈夫人放松了手,轻轻抚着沈凤举的头,目光之中流露出无限爱怜,轻声道:“凤举,娘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听话,乖乖的,听话……”声音渐微,手慢慢的垂了下来。 

“娘!” 

沈凤举怎么也不能相信,短短的时间之中,一直陪伴自己,呵护自己的双亲竟然先后离去,先是呆呆的,随即放声大哭。 

沈雁石默默的蹲下身,心里也想哭,却不知该怎么哭出来。轻抚着弟弟的背:“凤举……”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 

忽然,沈凤举的身子抽搐了几下,似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向旁倒了下去。 

“凤举!”沈雁石大吃一惊,抢上去想将他扶起,眼前黑影一晃,岳子青早已抢先一步将沈凤举抱在怀中。沈雁石伸出去的手刚好触在他抱着沈凤举的手上, 心中微一忡怔,随即焦急地看向凤举。 

谢去病上前诊断:“沈二公子是悲伤过度,气血攻心,调养几天就好,不妨事的。”比较有事的是自己那可怜的肩膀,不知骨头碎了没有。 

沈雁石看着父亲和沈夫人的尸体,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凤举,忽然之间,觉得肩头的担子好重好重。 





八 

大红的灯笼被取下来了,不久前还是喜气洋洋的寿堂转眼之间变成了灵堂,整个沈家庄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之中。 

老爷夫人去世,二公子悲伤过度二昏迷,一切治丧的事由便落在了沈雁石的身上。 

入夜时分,沈雁石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自前庭回来。后院的海棠花开的正艳,沈雁石辛酸地想起昨天下人们还在说这花开得好,是为庄主报喜来了。 

如今花还在开,人却已不在了。 

海棠花圃的那一边,是沈凤举的卧房,依稀亮着灯。不知凤举怎样了,沈雁石想着,顺着灯光走了过去。 

房门没有锁,他推开门,就传来一声问: 

“谁?” 

岳子青坐在桌边,双手支在桌上,有些睡眼惺忪,脸上的神情却是警觉的。沈凤举昏倒后他就一直守在他身边,看样子是累了,就在桌边小憩,听到推门声才惊醒。 

“凤举怎么样?”沈雁石轻问。 

“不久前醒过一回,醒来就大哭大闹,我怕他哭伤了身,没办法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话中含着无限溺宠。 

大哭大闹?沈雁石望向床上昏睡着的弟弟,后者睡容平静,呼吸安详。沈雁石在心头暗暗苦笑,自己又何尝不想大哭一番,大闹一场,把心里的痛都发泄出来?可是他不能,凤举已经倒下了,兄弟俩人之中总要有一个清醒来支撑着沈家呀。 

“太晚了,你也回房去歇着吧。” 

岳子青摇头:“我不累,凤举万一醒来没人在身边,我怕会出什么事。” 

除了沈雁石进来那一刻,岳子青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沈凤举,沈雁石心头一阵苦涩:他的眼中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影子! 

“那……我走了。” 

悄声走到房门前,小心的推开门—— 

“雁石。” 

手顿住。“什么?” 

“以后的日子只怕要辛苦你了。” 

身子一震:“这是我分内的事。” 

快步走出去,关上门的同时身子也靠在了门上,不停地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怕不这样眼泪就会流下。 





一个人不管你有多大的名望,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势,死了,也就代表你要渐渐的被人们遗忘了。 

沈成风夫妇的尸体下葬后,前来吊唁的人们也都陆续地告了辞,最后一个走的是沈成风生前的好兄弟赵冲。他已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而沈成风的丧事他也确实出了不少力,沈家庄上下都很感激他的,如今要走,也不好挽留。岳子青一直将他送了出去。 

沈雁石留在庄中主持家事。突逢巨变的沈家庄明显的人心涣散,有些事情他不得不亲自督导。他正在指挥处理一些丧后事宜,却被沈安火燎眉毛地叫走了。 

沈安只说了一句:“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收拾行装,象是要去报仇。” 

这几天沈凤举的举动十分奇怪,一开始总是闹着要去报仇,几次三番被众人劝止之后,忽然安静下来。沈雁石深知他的个性,他的突然转变总让人觉得不放心,就派了沈安暗中监视着。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人一走,凤举便坐不住了。 

当沈雁石找到他的时候,沈凤举正在给自己的马上马鞍。 

“凤举,你做什么去?” 

沈凤举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要去找姓段的报仇。”这些天来每次他要报仇,沈雁石总是坚决反对,在他心中,早已十分瞧不起这个兄长了,所以态度也不是很好。 

“你不能去!你忘了爹爹生前是怎么说的吗?他特别嘱咐你不许去寻仇。何况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每次都是这样的一番话,他能不能说点新鲜的?沈凤举森然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去报仇,我枉为人子!” 

轻哼一声,继道:“你若不敢去,就不要阻止我。” 

知道凤举从没将自己当兄长看, 沈雁石轻叹一声,柔声道:“不管你怎样看我,仙姨临终前要我照顾你,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沈凤举不耐烦起来,喝道:“让开,不然我要出手了!” 

沈雁石依然不动。 

沈凤举咬了咬牙:“这是你逼我的!”劈面一掌攻了过来。沈雁石举掌招架。 

这是这两兄弟第一次过招,沈凤举忽然发现,一直被自己认作无用的兄长,其实功夫还不错,招式或许没有自己精,掌力却很纯。 

过了几招,沈凤举忽然跳开,怒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报仇?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仇人一边?” 

他这话本是气话,随口说说而已,可是说道这里,忽然想起那天雁石对那青衫人说的话,似乎两人是认识的,不禁狐疑道:“你和那什么碧游宫有什么关系不成?” 

沈雁石听他话中的意思竟是怀疑自己与敌人有勾结,心口一窒,再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被他曲解至此,伤心之余却依然说道:“我说过,不管你怎样看我,我一定会阻止你冒险。” 

沈凤举不怒反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一番出手,沈凤举手下不再留情,招招都是杀手,一心要将沈雁石逼开。沈雁石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正面招架,只求能多拖得一刻,等到岳子青回来。 

沈凤举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之所以赶在这时候出去,就是看准了岳子青不在,没人能制得了他,哪了沈雁石却来从中作梗。心念一转,想出一计,叫道:“看掌!” 

沈雁石举掌相迎。两掌相交,沈雁石忽然发现凤举的掌心竟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一惊之下,也收回了掌力。沈凤举就是赌他不敢伤了自己,见他收回掌力,猛的内力一吐—— 

沈雁石胸口如遭重棰,身子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一旁沈安惊叫:“大少爷!” 

沈凤举跃上了马,冲着沈安道:“好好照顾大少爷。”马鞭一挥,自后门冲了出去。 

沈雁石挣扎着起来,想追上去,才迈出一步,却觉全身无力,只得靠在沈安身上喘息。 

沈安又急又怕,心想大少爷受了伤,二少爷又跑去跟人拼命,这可如何是好?表少爷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岳子青就赶到了。他送了赵冲回来,就听到消息赶过来了。问道:“二少爷呢?” 

“二少爷从后门走了,说是要去报仇。” 

岳子青跺跺脚,他又何尝不了解凤举的个性?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凤举,本以为过了这些天他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哪想到才离开一会儿,凤举就跑了。 

“还好经过这些天,碧游宫的人想必已经去的远了,他一时追不到。” 

沈雁石摇头,想说什么,无奈胸中血气翻滚,竟然说不出话来。沈安见状忙道:“不是的,表少爷。那天那个姓段的狗东西和老爷决斗之后,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所以一直没有上路,在五里外的双桥镇上休养,今天中午才成行。二少爷一直派眼线盯着,所以……” 

不等他说完,岳子青脸上早已变色,飞身跃上了马,冲了出去。 

沈雁石一拉沈安:“扶我上马,我们也去。” 

“可是少爷你的伤……” 

“不妨事。”只希望来的及才好! 



从沈家庄出来,岳子青策马狂奔,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凤举,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行了二十余里,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岳子青勒停了马。 

树林里明显有着打斗的痕迹,绿绿的树叶落了一地,显然是被剑气削的。蹲下身子查看,草叶上还染着斑斑血迹。 

这是谁的血,是不是凤举的?想到这,岳子青的掌心已经有了冷汗。 

阳光透过树林,草地上一个东西反着光。岳子青看过去,忽然觉得混身冰冷—— 

草丛中静静躺着一柄断剑。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剑柄上面刻着一只凤凰! 

那是凤举的剑! 

这把剑是沈成风请人为凤举铸的,是凤举最心爱的宝贝。岳子青还记得,凤举总是笑着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现在剑已经断成两截,人呢? 

马蹄声响,沈雁石也带着沈安赶到了。两人一看这里的情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沈雁石强忍住心跳,下了马,在四下巡视一周,才向岳子青道:“这里没有凤举的尸身,看样子他只是被抓走了。你……不要太担心。” 

岳子青不语。沈雁石以为他没听见,伸手去扶他肩膀,不料岳子青却毫无预警的转身: 

“你当时为什么不拦住他?” 

“我……” 

“你根本就希望他来送死是不是?”岳子青的眼睛在充血,只要一想到凤举也许已经死了,他就几乎要发狂!胸口郁闷难当,只想找个途径发泄出来! 

“不……” 岳子青冷洌的眼神令沈雁石心里发寒,急忙想要解释,可是对方却全然不给他机会。 

如果这时有人看到岳子青,一定都不认识他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打断了沈雁石的话,冷笑着,残忍地开了口: 

“你以为凤举死了我就会转而爱上你吗?” 









九 





“你以为凤举死了我就会转而爱上你吗?” 

这句话就象是一个霹雷,将沈雁石全身都击成了片片碎片! 

他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知道,可是他却一直装成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毫不在意地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凤举的痴迷。而现在,自己的一腔情意竟成了陷害凤举的罪状! 

想笑,哈哈,原来在他眼中自己竟如此不堪! 

“啪。” 

清脆的巴掌声自岳子青脸上响起。沈雁石脸上一贯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 

沈雁石冷冷地开了口,声音如腊月朔风,使人闻之如坠冰窖。 

大少爷生气了!这是回过头神来的沈安的第一个想法。从没想过一贯微笑着的大少爷会生气,原来从不发脾气的人生起气来竟如此可怕!他心里都发寒呢。 

岳子青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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