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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在最后一轮才侥幸逃过一劫,这时落井下石的道:“徐老弟,知足吧,大哥不是说了吗,每走一百里,咱们就要重猜一次,早晚都会轮到的。”
徐达把扁担朝肩上一挑,气呼呼的说:“别做梦了,反正就算走到天边,也轮不到大哥了……”
朱云天嘿嘿一笑,他自有道理:“同志们,你们这一行的任务只需在路上挑挑担子,出点小力,有何可怕?我去了京城,却要跟那些大权臣们推杯把盏,勾心斗角。说实话,本帅心里着实没底呢!这一路之上,需要静心思考这些大事,哪能干这种琐碎的体力劳动?”
他得理不饶人,还嫌这担子太轻了。
徐达一想确实,老大进了京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这才心理平衡,跟那卫士一前一后,挑了担子上路。
趁了濠州城门站岗的士兵交班之时,李虎命心腹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去。紧接着,两扇厚重的铁甲城门又砰一声关闭。在朱云天不在的这段时间,共和军的军政事务就由李虎和图龙两人协力主持。
对于蒙将水里的部队,为防其接到朝廷中人的秘令或者这小子突然变节,共和军作战部提前把他调到了徐州,整天跟唐胜宗、周伯言这些心思机智之人在一起,不失为防范限制的一个好方法。
朱云天望着黑成一块猪油布的东天,离太阳升起的时刻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到南边的某个地方去转一转呢?”
他对着陈京猛使眼色。
陈京一时没想明白,大都在北边,我们到南边去干什么?再一寻思,恍然大悟,赶紧附和道:“大帅所言极是,属下听说定远城的杨义尘新升任了知县一职,把个小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作战部最近也在重点考察他,可能要将他升为师长,到前线负责作战指挥……大帅是不是去实地看一看,也好有个真切的印象?”
朱云天笑了,陈京这人就是聪明,天生干这种事的料。看到陈京,他就想起了另一个人:和绅,就是那个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贪官。其实和绅最拿手的还不是贪,而是揣摩皇帝的心思,有什么事不需三言两语,通常一点就透。这厮就有和绅的潜质,平时背地里没少贪银子,在他跟前又嘴甜得像蜜,还能保守秘密。
现在他算理解了乾隆为什么在明知姓何的是个大贪官,大奸臣,却不想动他的原因,一直到死了,才由儿子嘉庆皇帝将其一举拿下。
有时候身边就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啊。
“陈京说的在理,那我们就先去定远城转转,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对吧,小魏。”朱云天心里想着宁巧,嘴里念着小魏。
小魏长年行走江湖,并不在乎多走这几百里路,无所谓的说:“好吧,本姑娘正巧有心情呢,不过你最好在路上老实点,别做什么出格之事!”她提前警告他。前几天她一直听图龙说什么凤泉楼、风月之都,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天亮之后,一行人已走了十余里,累得气喘吁吁,方才悟到这样走下去,等到大都,恐怕已经白发苍苍,年老眼花。
“兄弟们,我看……雇辆车吧!”朱云天提议。
此议立刻得到了徐达的赞成,说干就干,不到半柱香功夫,他便从郊外田里找了辆马车过来,原是某户地主家的佃农,正拉了一车柴往回赶。
这人被徐达生生握住了手臂,而且要把这车抢了去,这可是牵涉到他的身家性命,哪能同意?于是拼命反抗。
徐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道:“你休回那该死的地主家了,就扔了这车破柴,专拉我们去定远城。到了那处,我自再给你纹银十两。”
二十两银子对于一个长年为地主干苦力的农民来说,已不亚于天文数字,足可在乡下买一个媳妇了。这小伙子登时兴奋不已,三两下把柴推到了沟里,接过银子来,嘴里还叫:“去他娘的吧,大爷,咱们走!”
一干人瞠目结舌,纷纷感叹,这钱就是好使,二十两银子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啊!
坐在马车上,朱云天一个劲的朝小魏的身上靠,不时用手悄悄的在下面骚扰他,嘴上却极为严肃正经,教育众人道:“看见了没有,钱多么重要?!以后大家都节俭一点,钱又不是病,攒一点是一点嘛!”
他在这时代生生学了三年多,方才学会了用一副成熟老道的口气对这些兄弟说话。
小魏在下面突的一摆手,打疼了他的爪子,这才使他呲牙咧嘴,无法再说道下去。朱云天一扭脸,小魏正寒着脸望着他,眼睛里射出两把刀来,仿佛在说,你再轻浮,我就让你骨断筋折,于是他再不敢动手动脚。
这马车在路上整整走了两日,其中有几次差点翻进了河沟。等到进了定远城,这匹马已经累了个半死,口里流出了白沫。
定远城门口站了一队军兵,检查着来往行人的行李。朱云天看了一眼,大为满意,却是因为这些军兵身上共和军的军服,而非元军的服饰。
共和军的军服统一为标准的灰黑色,看上去格外庄重显眼。
众人乘着车缓缓到了门口,当头的校尉命他们都下车来,站到墙角接受搜查。
朱云天对陈京使眼色,让他搞定这些人。陈京摆出一副笑脸,过去跟那校尉说了几句软话,只道城内亲戚生了重病,我们从濠州前来探望云云。
校尉登时眼睛一瞪:“哪门子亲戚,住在哪条街,哪条胡同,姓甚名谁,都要说清了!确有此事,才可放行!”他玩真格的,简直称得上铁面无私。
陈京哪能说得出这些个细节来,只好苦了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锭,塞到这校尉手中,只道:“军爷,行个方便吧,大家都不容易。”
朱云天紧张地盯着这校尉的手,关注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只要他收下这银子,到了定远的府衙,他定让杨义尘把这校尉砍了喂狗。一锭银子就能买通的人,岂能让他来监守城门?
岂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人意料,校尉拿过银子,在手上掂了两下,像是在估摸这银子的重量,却突然抡圆了胳膊,砸在陈京的肩膀上,口中怒骂:“去你妈的,十两银子就想买通本官?大帅刚颁布的军规,擅收贿银过十两者,立斩!各级关卡行贿超过十两者立刻押入大牢,杖责四十,听候发落!来人,这些人全都给爷锁了,送去府衙!”
陈京毫无防备,被这人砸得肩膀肿起了一个大肉疙瘩,痛不可当。他真想将这校尉一拳打死,但想及老大就在身边,不能造次,只能忍住痛,从地上爬起来,眼望朱云天,征求他的意思。
众人还在六神无主,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兵已经扑了上来,铁链一锁,连成一排,十几个人被牵去了定远府衙。一路上陈京和徐达闭嘴无话,很乖的跟着走,倒是让朱云天摸不到头脑,这俩厮今天怎么了,受了这么大委屈都默默承受,好象良民似的?
其实是因为陈、徐二人把朱云天想得太过高尚,二人在心中竟以为这是朱云天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以此来考验两人对共和军各种规定的态度。
有了这多疑的心,他们哪敢大放厥词?反而是小魏一开始拼力挣扎,欲要抽剑断了这链子,再一通砍杀,杀将出去。她反手想抽剑之时,却发现两把宝剑早被军兵们卸了去。这些军兵平日闲来无事,整天就练习怎么锁人缴械,早就炉火纯青,从未失手。小魏摸了一团空气,只能独自苦笑,见朱云天未受到伤害,又在自己的地盘,想必没什么危险,心下总算轻松了许多。
他们很快被押到了定远府衙,军兵们分工明确,一进府衙大院,领头的校尉随即把铁链一扔,交给了府中一名主管大牢的从事,道:“这些人对本官行贿,又身份不名,先关起来,待知府大人审问。”
那从事应了一声,就一招手,院中登时出来二十几名士兵,各持兵器,将他们先关到一间宽敞的土牢房。
十几个人靠在一起,闻着这牢内刺鼻的屎尿味,坑坑洼洼的泥地,还有几张脏兮兮的席子,倒也是哭笑不得。离开濠州之时,谁能想到两日后会被关到了这定远大牢里?
除了朱云天对自己的军令得到如此严格的执行而感到洋洋自得,恐怕没人会感到舒服。
尤其那十名在将军府内颐指气使惯了的卫士,之所以没有还手,全是因为朱云天没有发出任何指令,好象是乐在其中的样子,才都吞着这口气。现在进了大牢,这些人一阵埋怨:
“大帅,他们岂有此理……”
“大帅,您好歹是金贵之身啊,怎能被关在这种地方?”
说来说去,无非是想让老大发个号令,他们一同杀出去,再找定远知县算帐。
朱云天哪有这么傻,愿意蹲在这臭地方受活罪?反正横竖都要见这杨义尘,进而再见到宁巧,以这种方式见面,也是有趣得紧。他很想知道杨义尘见到自己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估计一定会让他跌碎眼镜。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外面的牢房传来喧哗之声,牢头带了一群府衙的衙役进来,说要提了犯人去过堂行杖了。
铁链声声,碎步如花,朱云天头上搭了几根草,活像个落难公子一样跟手下一起被带到了定远府衙的大堂之上。此时正值上午,约有十点多钟,是杨义尘开始办公的点儿。他人已发福壮实了许多,穿了官服,坐在大堂之上,头也不抬,便道:“是早上于城门口捉的那些行贿之人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规矩?先每人打四十板,再来于我回话!”
衙役们齐声应道:“是,大人!”便来扯了朱云天等人的袖子,就欲拉到院子里打屁股。
为什么要拉到院子里,打板子不都是在大堂上吗?原来衙役们见犯人实在太多了,十四个人,每人打四十,加起来就有五百多板,估计要打到下午才能完活。为了不妨碍杨知县办公的心情,他们决定到室外去解决。
见这些人真要打,朱云天慌了,妈的杨义尘,你架子也恁大了吧,好歹抬起头来,看看本人这副尊容,也是对犯人的基本礼貌吧?
他想得倒是很美,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是共和军的老大,就要被特殊对待似的,可这姓杨的若知你是朱云天,还会让人打你板子不成?
“这个,大人,我有话说……”朱云天无奈,只好开口说话了——再不说话,他的屁股恐要被打烂。
杨义尘趴在桌上写着毛笔字,作为一个武将,当了这知县之后,每天都要批示下面的各种鸡毛小事,他心里烦着呢。今天的批示文件又他妈格外的多,比如张三偷了李四的鸡,赵五盗了钱六的猪,案子破没破总得有个文字的交待,这一堆纸在文案桌上堆成了山。正是焦头烂额,又抓了这么多轻罪犯人,他哪顾得上详细的审问,本想打完了板子就放人,这会儿一听有人要说话了,声音听上去还很牛逼,心中一愣,便扔掉毛笔,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何人,想说什么?”
朱云天化了妆,穿着一身文绉绉的书生装扮,哪像个流氓,根本就是个学富五车的秀才。杨义尘一眼望去,也辨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大人,我屁股前几日长了疮,能不能不打板子?我们愿交银五百两,以充罚资,您看好吗?”朱云天不怀好意的说。
陈京和徐达在他身后,着实替杨义尘捏了一把汗。
杨义尘嘿嘿冷笑一声,道:“好啊,银子拿来,板子照打!说不定这四十大板下去,你那疮就好了呢!来人,把这公堂之上当众行贿之人再加六十大板,给我狠狠的打!”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衙役们心想,大人这是想把此贼打死啊!朱云天等人却想,杨义尘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生了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好儿子?
“看什么,还不跪下受杖?!”见朱云天直愣愣的望着他,杨义尘怒喝一声。
再不亮出身份,恐怕朱云天这条小命今日难保了。陈京咽了一口唾沫,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在衙役们威武的注视中,一直走到了文案桌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到杨义尘面前,笑道:“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后堂说话?”
杨义尘拿起那东西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脑门冒汗。这一块青铜质地的牌子,上面刻了一个隶书的“朱”字,是共和军情报室也就是特务机关专用的通行证,亦是代表朱云天近侍心腹的身份牌。杨义尘岂不认识这东西,当年陈京来定远关照宁巧之时,亮出的就是这块牌牌。
再抬头看,虽说化了薄妆,但细细打量,不是陈京又是谁!杨义尘慌忙起身,跑到了堂下,对着陈京就要下跪,口中道:“属下该死,不识陈大人的真颜,冒犯了各位,恕罪则个!”
满堂的衙役不明就里,也赶紧跟着扔了板子,跪了一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