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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我不再说什么。我深知,作出决定之前,子鹏一定权衡过很多次。
酒后的子鹏很快就入梦了,我悄悄下床,打开电视,一味无味地盯着屏幕。深圳电视台正在播放广告:“买黄金到国贸,买珠宝到国贸”。我灵机一动,想到小建送我的金项链,还有妈给我的金戒指,也许还能兑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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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子鹏出去后,我来到国贸二楼首饰柜,问了问价钱,1克才70元,亏就亏吧,谁叫我身无分文呢?拿着兑换的1000元,想到和小建跑遍各大商场挑选项链的情景,我感慨万千。
明天子鹏就要走了,今晚将是最后的夜晚。晚饭时间,子鹏拎着包来了,几件简单的衣物,便是他全部的家当。一想到子鹏要走,我心里就刀割一样。子鹏想让气氛轻松一点,时不时找话问我,我却怎么也没法开心起来,嗓子像被东西堵住,连米饭都难以下咽。子鹏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出一杯,又取了根吸管,放在我面前。我将果汁一口气喝完,再也忍不住,趴在子鹏身上放声大哭。子鹏扶我到床上,打开电视,正好《焦点访谈》开始(他有空必看的节目),他坐下来,一个人继续把碗里的饭吃完。看完《焦点访谈》,子鹏见我情绪有所好转,又开始找话聊。
“没事了吧。其实这又算得了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们就更有经验了,花钱买教训本是常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这一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在内地发展不错,只要你愿意,我会接你回去的。”
不知这算不算得上爱的承诺,虽然自己从来没想过重返内地,我仍然为此感到欣慰。“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们从来没有向对方提起,也许一辈子都说不出口。说实话,我讨厌内地凡事工于心计、瞻前顾后的那种人文环境,我希望自己单纯地活着,为爱情,为白头偕老,有时候又觉得子鹏就是个地地着道的内地人,和我相距遥远。也许并不是他愿意这样,而是在潜移默化中,环境将它融成这样。可是这一切丝毫不妨碍我深深地爱他。
“不管怎么说,在内地吃住不愁,花销也小,再说朋友请我做副总,就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次搏一把。”
这一夜,我们爱了很久,比我们的第一次还要长久。近几个月,子鹏每天忙昏了头,几乎将做爱的事搁浅。今夜,我们似乎要把几个月来的损失全部弥补回来,如同歌中所唱,让我们一次爱个够。
次日,收拾好子鹏的行李,已近中午。最后看一眼爱了7天的小巢,真有点依依不舍。子鹏买完火车票,估计口袋里剩不了几个子了。我拿着火车票,对子鹏说,等等我,然后去买站台票。听见子鹏在后面说,不用了。我知道他不愿我多花一分钱。我担心车上的水是假的,而且比外面贵,又跑到小卖部买了两瓶怡宝和两盒康师傅,跟着子鹏进了站。火车马上就要启动了,子鹏催我赶快下去。我叮嘱他有了固定电话立刻告诉我,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800元塞进他兜里,他来不及推辞,我转身下了车。火车慢慢启动了,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子鹏微笑的脸饱含爱意,渐渐地模糊,火车越来越快,一眨眼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和子鹏就这样无奈而悲壮地分开了,仿佛从一场生死搏斗中败下阵来。我并不因此感到沮丧,因为我们心中有爱,而且这爱在生死搏斗中得到了锤炼,比以前更加坚实可靠。一年来,虽然经历了种种艰难困苦,我们的心始终紧紧地连在一起。虽然我曾经有过抱怨,且子鹏的首次创业也以失败告终,可更多的时候,我们努力付出、迎接挑战、积累经验、忠诚相守、共同成长,这一切令我快慰而满足。这一年,我度过了生命中最丰富的时光。每每回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我仍然感动得流下纯纯的泪水,我看见自己迅速长大,变得勇敢而坚强。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 第二十九节 孤零零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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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路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只大纸箱。我坐在稀稀漏漏的树荫下面,问她怎么回事。
“和你一样,成了无业游民一个。”文路将纸箱重重地朝地下一扔,在我身边坐下。
“辞了?”
“早就不想干了,说起来就气。哎,不说了不说了,说都嫌晦气,总之,我把那狗日的给炒了。”
其实炒和被炒没有什么区别,就像处不到一块的两口子,感情行将破裂,对彼此丧失信心,谁提出离婚都一样,炒者未必比被炒者多多少自尊,说不定对方顾及面子,故意让你犯错误,给你台阶下而已。当年的我就是这样。
本来还指望在文路那里投宿几天,看来没戏了。
“你看你,迟不炒晚不炒。”看着她懒洋洋地不想动,不知今宵漂流何处。
“晚上还能住公司吗?”一天要结束了,我不得不考虑晚上的归宿问题。
“脸皮厚的话,可以将就几天。”文路冷笑着,“深圳这地方,现实得很哪。”
可惜我们的脸皮都薄得不得了。
“我手上只有200,比他妈刚来深圳的时候还穷。”
“我也只有200。”文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妈的,工资还得下星期结。”
天哪!我们无奈地傻笑着。
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们加起来总共只有400元,心里却没有一丝胆怯,仿佛两个潦倒的人凑在一起可以互相打气壮胆。要是没有文路,我想像得出自己孤零零的模样:独自坐在马路边,心里骂着郭子鹏多狠心啊,居然抛下我不管。我他妈一定沮丧得不成体统,弄不好撞墙的心都有。有个好朋友真好!
我比文路来深圳早,自认为比她多一些渠道,晚上找地方落脚自然责无旁贷。我拿出电话号码本,一页页搜索,看来只有甘力了。自从上次借钱之后,钱没还上,我没好意思与他联络,也不知人家是否别来无恙,过去的不愉快是否记在心间。我和文路抬着纸箱,走到公用电话亭。
前台小姐接了电话,我问甘力在吗?
“找甘经理,请稍等。”转接音乐响起。都当经理了,我怎么不知道。或许他向我提起过,我压根就不关心这些。
“喂,哪位?”
“忘了我吧。”这算是我对他开得了口的最暧昧的话了。
“波波,真的是你吗?”甘力有些讶异。我讨厌他虚张的口吻,心想莫不是译制片看多了。对大多数女人来说,也许夸大的惊讶代表着被重视,但这规律永远不适用于我。算了,谁叫我求他来着。
“忙吗?”我问。
“总算快忙完了。”
“下班有时间没有?”
“怎么,请我吃饭?”
“还是你请我吧,我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
“那好吧,6点钟,在我公司附近那个雨花——”
甘力还想说什么,我说待会面谈吧。
正准备将磁卡抽出来,文路说慢着,接着开始拨号码。电话里文路细声细气,温柔无比。对方肯定不是付斌,对付付斌用不着这一套,付斌不过是个过度,这位应该是付斌的接班人。
文路一挂掉电话,我就开始装模作样:“喂,有男朋友了就吱声?免得我赴汤蹈火找甘力。”
文路靠在电话亭上,一声叹息:“可惜卖身无门哪。”
将文路的纸箱寄存好,我们靠在夕阳西下的站台,等12路大巴。来了一辆,人流蜂涌而上,你推我搡,车门好不容易才关上,还有几个在下面拍着门叫司机开门。这架式,就凭我俩这小身子骨,看来上不去了。打的吧,文路说。我犹豫不定,心想吃住无靠,400元还想打的,看看下一趟再说吧。下一趟来了,又是风起云涌,水泄不通。文路直接招手拦的士了,我紧随其后。或许她还能指望下星期的工资,也或许她怕甘力等得太久(文路和甘力见过一面,虽然没当面赞扬他,看得出,她十分欣赏甘力)。
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路塞车,平时20元的路程,花掉我们双倍的钱,好一阵心疼。下了车,扯了扯有些发皱的衣服,拍了拍在空调里冰凉的脸。走进雨花,咨客领着我们,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咚咚的节奏。见皮鞋上沾了些尘土,我问咨客洗手间在哪儿,然后拉着文路进去,咨客鄙夷地白了我们一眼,意思是说你们不消费就别浪费我的表情,我不甘示弱地还了她一眼。
从洗手间出来,文路高昂着头问咨客,请问甘先生订位了吗?咨客歉意地满脸堆笑,优雅地引领我们进去。西餐厅里人不多,甘力靠着临窗的四方台,手持一支嘉士伯,笑迎我们。
我松开文路,对甘力说:“还记得我这位朋友吧。”
“文——路,没错吧。”甘力就是甘力,从来就是好记性,不愧为情人中的精品,又何必“文——路”呢。
文路笑不露齿,妩媚极了。
“等了好久了吧。”我在中间坐下,文路坐在甘力对面。
“反正也没事,都干掉一瓶了。”他举了举手中的空瓶。
一落坐,甘力将菜谱递给我:“你们点吧,我点过了。”我接过菜单,递给文路,甘力对文路说:“别客气。”
有文路在场,我们只好聊些工作话题,无法深入。吃到一半,文路懂事地上洗手间去了。我趁甘力问及个人问题时,抓紧向他吐露心声,晚上必须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没问题。”甘力一口答应。看来我是自投罗网。
我补充声明:“就今天一晚,明天我们租房子。”
文路回来后,我们很快结束了晚餐,甘力买单,240元。我迅速扫了一眼甘力的钱包,鼓鼓囊囊,至少也有两三千,要是港币就说不定多少了。心想,真他妈黑,3个快餐、3杯果汁而已。240,我半个月的生活费。走在大街上,不知哪里蹿出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拿着几支玻璃纸包扎的玫瑰,紧随我们:“叔叔,买支花吧。阿姨真漂亮!叔叔,买支花吧。”甘力望了我一眼,有些无助,小姑娘念经似的,甚至开始扯甘力的裤腿。甘力停下来,掏出钱包,取出两张10元钞票,我眼疾手快,抽出其中一张,递给小姑娘,说:“不要你的花,快走吧。”我生怕傻瓜一样的甘力买两支花,分配给我和文路,我们一人手持一支玫瑰,像两个傻B,既不好丢掉,又无处存放。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 第三十节 总算有自己的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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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甘力姐家客厅的沙发里,伸了个懒腰,身体终于得到暂时的舒展。
甘力下楼买饮料去了,文路在几个房间里扫视了一遍,问:“就一张床?”
“我睡沙发,你们睡床吧。”我盯着电视,不苟言笑。
“我无所谓,就怕有的人不愿意。”文路狡黠地应着。
“反正我同意。”
“什么你同意?”甘力推门进来,将一大袋饮料扔在茶几上:“屋里好久没开火了,晚上没水喝。”
在客厅看了会电视,有些困了,我说:“你们看吧,我先去冲凉。”
甘力跟着我进了洗手间,亲得我耳朵发痒,我轻轻地推开他。甘力压低声音对我说:“她睡沙发,我们睡床。”
“我开不了口,你去跟她说吧。”我故意逗他。
站在花洒下面,想到晚上可能和精气旺盛的甘力折腾,突然生出丝丝恐惧。昨夜和子鹏已经折腾得不行,本来就没睡好。我的妈呀,做爱哪里是什么人间享乐?让甘力睡沙发吧,显然不可能,人家一片热情,又是请客又是腾地方,就图这点乐趣,何况还得找机会向他开口……如果可以,我真想一个人睡沙发,把机会让给文路,反正关上灯,黑灯瞎火,是谁还不都一样。
洗完澡出来,文路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我关了电视,把台灯调暗,找了条毛巾被替文路盖上。我指指文路,小声对甘力说:“这样怠慢人家,你忍心啊。”
甘力当作没听见,将手伸进我衣服里乱摸。我拗不过他:“好吧,好吧,赶快去冲凉。”
躺在床上,想到子鹏在隆隆的火车声里酣睡,正奔向前途未卜的明天,心里阵阵感伤。他怎么也想不到,才分开几个小时,我就和甘力在一起。想到这些,心里格外惭愧。I’m so sorry,我的宝贝。
做爱的时候,子鹏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再也感觉不到甘力从前的雄伟了。这大概就是精神恋爱和肉体恋爱的区别。没有精神,肉体也可以恋爱,而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