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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日子。他们只是沾染了一些流氓习气，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现在他们知道了。”
爷爷问彼特尔他是怎样使他们认识到这一点的。
“那是他们自己认识到的，”彼特尔回答说，“我们谈了一会儿，他们就清楚了。他们中只有一个人不同意，不过他看出来自己再也不能摆布别人的时候，就自动离开了。”
艾尔韦斯知道，那一定是那个有汽车的家伙，因为再也看不见他了。彼特尔说，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其他的人再也不愿跟他打交道了，因为他要继续破坏东西。这就是说，他要别人替他破坏东西，自己光想发号施令，支使别人，这些现在再也不行了。
一旦这些人摆脱了他，便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又成了脾气很好、很乐于帮助别人的人，再也没有什么危险了。他们立刻投入了打扫工作，而且工作得很好很积极。
“我们得去帮他们一下！”艾尔韦斯说。
彼特尔说他们可以马上动手把垃圾堆装上卡车。然后再考虑如何搬走废旧汽车。进行打扫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爷爷、卖热狗的人、邮递员和货运员也马上动手干了起来。很快两辆卡车都装满了，花园看上去又很漂亮了。打扫工作进行得如此迅速，那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房子里的垃圾也弄走了，不过还是很脏，脏得厉害。
“我们明天来解决。”彼特尔说。
他们做完了当天能做的一切，卡车也准备开走了，这时爷爷对卖热狗的人说；“现在我帮你去把所有的热狗、所有的面包和所有的芥末都拿来，我请客，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好好招待一下。”
他们坐上一辆卡车，去把垃圾倒掉，再带着热狗赶回来。只见那辆卡车装着所有的垃圾摇摇晃晃开上了车道。
他们在等候车子回来，艾尔韦斯和彼特尔抽空去看看葵花，现在这棵葵花得救了，永远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多幸运呀，因为刚好花蕾再过几天就要开放。
“这是朱里娅的葵花。”艾尔韦斯说。
彼特尔点点头。
“她再过四天就要回来了。”他说。
“四天？”
艾尔韦斯伸出手来数数，他把拇指弯在手掌里，就只剩下四个手指头了，他计算了出来。
过一会儿卡车回来了，这次他们停在大门外。一些人跑去帮卖热狗的人把他的香肠和热狗都搬下来。他还带来了一些冷饮、西红柿酱和酸菜，这样一来人人都可以选择他们喜欢吃的东西。
日落的时候，他们在花园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宴会后他们讨论了如何进行其他工作。谁负责运走废旧汽车？谁负责修理窗户？谁负责修补篱笆？还讨论了清扫房子的繁重任务如何完成等等。
大部分讨论艾尔韦斯都参加了，他还注意到一些人们忽视的事情，例如，他曾经几次提醒他们关于修补篱笆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们差点忘了。
很难设想就是这些人过去有那样大的破坏力。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专搞破坏的人。
那个曾经用鞭子打他，曾经说过他要是去告状就把他撕成碎片的姑娘，现在就坐在他身旁，还关照他在热狗上放上蕃茄酱和泡菜，不要放芥末。她还给了他一个橘子。她很好，他们都很好。
“你知道，”其中一个家伙对彼特尔说，“发生这一切我们都不是故意的……我们确实不是无赖。”
“当然，我知道。”彼特尔说。
有一个姑娘的叔叔是开玻璃公司的，她认为向他订购窗玻璃比较便宜。
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他们都愿意分担一部分工作，都愿意拿出一些钱来。
“那个小家伙不要他出钱，”有人说，“他可没有毁坏过任何东西。”
“当然，艾尔韦斯不要出钱，”他们都一致表示同意，而且都用一种真正钦佩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那么多的服睛同时看着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祝艾尔韦斯健康，”他们喊道，“艾尔韦斯。卡尔逊！”
然后他们全都唱起歌来，其中有人奏乐，有人跳舞。
“这个生日过得真好。”艾尔韦斯在回家的路上对爷爷说。
“我出席过许多生日宴会，这次最好。”爷爷说。
“我也是。”艾尔韦斯高兴地说。
然后他们互相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这两身衣服你是绝对不会说它们还是干干净净的。
“幸亏你没有穿上那套最好的衣服进城。”艾尔韦斯安慰爷爷说。
“没有什么了不起。”爷爷一边说，一边想把衣服上的灰尘掸掉，很明显，奶奶会责怪他的。
“告诉她我们庆祝了我的生日。”艾尔韦斯说。
爷爷停下来看着艾尔韦斯，他让艾尔韦斯慢慢转过身去，把艾尔韦斯身上的灰尘掸掉。
“对你说来这就更糟了，艾尔韦斯，”他关心地说，“我最好和你一块儿回去，替你说明一下。”
艾尔韦斯摇了摇头，那甚至会引起更多闲话。他知道妈妈对爷爷的看法。她会认为艾尔韦斯成了这个模样，应该怪爷爷，那就更加不公平了。
所以他说：“我顶得住。你去对付奶奶，我去对付妈妈，我已经习惯了。”
《第十七章》
奶奶把一包衣服放在厨房沙发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她说，“这是约翰留下的最后一套衣服。”
厨房里一片沉默。
奶奶坐在沙发上，仔细检查她从乡下带来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给艾尔韦斯的。从娃娃开始，艾尔韦斯的衣服，都是从奶奶那里，或者更确切地说，都是从约翰那里得来的。
谁也不吭声。妈妈走到炉子那里，顺手拿起咖啡壶，开了龙头冲洗，让水灌进咖啡壶，又让水溢出来，她有好一会一直不去管它。
艾尔韦斯看奶奶坐在那里，拍打约翰的衣服。他喜欢奶奶，不过他时常想念的却是爷爷。奶奶性格好静，很少说话。爷爷和她一起来的时候，艾尔韦斯不怎么留意这事，可是当她一个人来的时候，就象这次一样，就往往显得过于冷清。这使他特别想念爷爷。爷爷单独来的时候，他可不想念奶奶，把奶奶忘了。那样真是不公平，不应该这样。
妈妈关掉了龙头。
“喝杯咖啡怎么样？”她说。
“好的，喝杯咖啡。”奶奶回答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妈妈把咖啡壶放在火炉上，响起了一阵砰砰嘭嘭的声音。她拿好杯子和碟子，又把碗柜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接着点心盆子啪地一声合上了。所有这些声音他是从来不注意的，如今奶奶来了，听得特别清晰。最后，一切都准备好了，妈妈面朝炉子站着，等水开起来。这时水龙头滴嗒滴嗒的声音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奶奶来了，妈妈也显得比较安静。她递给她咖啡，从来不多说话，甚至也不提艾尔韦斯和他所干的一切蠢事，往常她在任何人面前一说起这些事来就没完没了。
“奶奶从来不理解孩子们，”妈妈说，“奶奶对他们太一本正经了。”
妈妈认为奶奶很乏味，她认为自己的妈妈要有趣得多，不过她认为奶奶至少比爷爷文雅些，因为爷爷好喝酒。
艾尔韦斯认为他们俩都相当好，不过同爷爷在一起更随便一些。他们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是相同的。
咖啡准备好了。妈妈坐在奶奶对面。
艾尔韦斯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妈妈给自己倒了些咖啡。也给艾尔韦斯倒了些。
“孩子也喝咖啡吗？”奶奶问。
“他经常和我们一起喝咖啡。”妈妈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对孩子的健康不大好吧，”奶奶说，“有牛奶吗？”
妈妈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来牛奶，一声不吭地放在桌子上。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太好。
艾尔韦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杯子已经盛满了咖啡。现在又把牛奶放在他的鼻子跟前。
他应该先喝完咖啡，然后再喝牛奶吗？
对他来说，喝咖啡喝牛奶没有什么两样，他不在乎。可是对别的人来说，似乎很重要。妈妈使劲地搅动她的咖啡。奶奶的眼睛盯着牛奶。谁也没有说话。
为了有事可做，艾尔韦斯伸出手去，拿了一个甜面包卷。妈妈使劲打了一下他的手，甜面包卷重又掉进了盘子里。
“奶奶还没有吃，你就先吃啦？”
于是她托着盘子，要奶奶吃甜面包卷。奶奶的手在盘子上晃了晃，有点发抖。不过她没有去拿甜面包卷。她突然把手移开，去打开咖啡壶的盖子，端起艾尔韦斯的杯子，把咖啡倒回壶去让杯子底里只剩下一点点咖啡。然后她把牛奶倒在杯子里，做成一杯米黄色的饮料。她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去，样子很得意。
“牛奶加咖啡，”她说道，面颊微微有点发红，“牛奶加咖啡是约翰最喜欢的饮料。”
妈妈哼了一声，在杯子里狠狠地喝了一口咖啡，不过没有说话。艾尔韦斯过去也喝过牛奶加咖啡，他倒没有什么反对的。这杯东西味道相当特别，有点约翰式的，泡上脆饼干很好吃。
“我现在能吃一个甜面包卷了吗？”他问。
“奶奶吃了没有？”妈妈问道，奶奶急忙拿了一个，把盘子递给艾尔韦斯。她指指最大的一个，告诉他拿那个。看来妈妈想说点什么，可是她还是紧闭了双唇，没有吭声。艾尔韦斯拿了一个最大的甜面包卷，奶奶笑了。她的脸颊重又红了起来，红得还很厉害，她看上去很开心，艾尔韦斯朝她笑了笑。
喝完咖啡妈妈要他试试衣服，看看是不是要改一改。艾尔韦斯照她吩咐做了。倒不是因为他喜欢试衣服，他这样做是为了奶奶。他知道奶奶喜欢看他穿约翰的衣服。那样她能更好地回忆约翰，去想象他的模样。她就是喜欢想他回忆他。
不过她不得不坐在那里装出一副约翰到别处旅行去了的模样，这事确实令人十分尴尬。回回都是这样。艾尔韦斯不能理解。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奶奶。也许他现在该告诉奶奶，他已经知道了约翰的事。
然后他又看了看妈妈。作出决定。
不。他不该说什么，妈妈不会容忍他那样做的。
“好，明年你得自己给孩子买衣服了，”奶奶平静地说，“约翰的衣服再也没有了。”
“嗯，也只好这样了。”妈妈说。
“艾尔韦斯正在试的是他最后一套好衣服。”奶奶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艾尔韦斯。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膝盖。
“从前……我们给他买了这套衣服。”她小声地说道。
然后她又提高了声音，说那时约翰穿这套衣服不太合适，袖子和裤腿都需要放出很多来。不过艾尔韦斯现在穿起来还是嫌太大。
艾尔韦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约翰的衣服他穿起来总嫌太大。经常还没有穿到合身就破了。艾尔韦斯不是那种身体虚胖的人，衣服没有破就胖得不穿了。
妈妈看了看他，摇摇头。
“这套衣服他还没穿多久还是穿上这一件吧！”她说着朝艾尔韦斯点了点头。
奶奶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的眼睛。
“艾尔韦斯，你要爱惜这套衣服，行吗？”她严肃地说，“你叔叔约翰得到这套衣服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
“约翰离开的时候……多大年纪？”妈妈问。
奶奶在桌子旁站起身来，一面踱着步一面回答说：“咳，我跟你说吧，那一天他正好跟艾尔韦斯今天一样大六岁加七个月十八天。这就是今天我带这些衣服到这里来的缘故。”
“那有多长时间了？”妈妈问。
“十二年……他今年冬天就该满十九岁了。”
艾尔韦斯穿着约翰的衣服不安地站在那里。妈妈看了看他。她的表情就跟她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伤心事时的表情一样。奶奶把目光移到还在滴水的龙头上。
突然妈妈从椅子上站起来，使劲拥抱艾尔韦斯，弄得他砰的一下把后背撞在厨房的水槽上。
她很快又放开了他，因为“公主' 叫了起来，还用爪子抓她。
“你嫉妒啦？”她哈哈大笑，把“公主”抱了起来。“你真嫉妒啦？”于是她说，“那么让我也来拥抱你一下。你不要象那个大木头一样往后让。”
她指了指艾尔韦斯，不过听上去不象生气的口气。她刚说这话的时候，他起先以为她生气了，不过后来一想，说不定她不想说刻薄话，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才说出了这类话。对他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新的想法。
奶奶回家以后，他又仔细想了想。要是妈妈并不是说什么就当真的话，那就太好了。他一向以为她说什么就是当真的呢。
那么，他说不定也不是说什么就是当真的。
真是那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