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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座钟,上面有一个发亮的克罗米镜框,镜框里是一大块
羊皮纸,上面写着一首诗歌。
她站在炉台前看着这首诗歌。原来是托儿所里流传的儿
童歌谣,早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记住了。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八个印地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
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七个印地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六个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
飞来一蜇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五个印地安小男孩,惹事生非打官司;
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四个印地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
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三个印地安小男孩,动物园里遭祸殃;
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
两个印地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
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印地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
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维拉微微一笑。确实,这不是印地安岛吗?
她又走到窗前坐下,望着海。
这海多么辽阔!从这里望出去,哪儿也看不到边——就
是喏大一片茫茫天水,落日余晖,碧波涟漪。
海啊……,今天是如此的平静——有时又是那样的狂
暴……。就是这个海把人拖入深渊。淹死……发现淹死了,
……淹死在海中,……淹死了,……淹死了,……淹死了……。
不,她不愿记得……,她不愿想到这个!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七
阿姆斯特朗大夫到达印地安岛时,太阳正好落山。过海
的那会儿,他和船夫——一个本地人,聊了一阵子。他急于想
打听一点关于本岛主人的种种情况,然而这位纳拉科特似乎
出奇的闭塞,也许是不愿意讲。
于是,阿姆斯特朗大夫只能扯扯天气啦,打鱼啦等等。
长途跑车,确实累了,他眼珠儿发疼。往西开车,就是
正对着西照的阳光开车。
真的,他太累了。海啊,百分之百的宁静啊——这些正
中下怀。他真想多歇上一阵子,只不过是做不到而已。当然,
不是经济上做不到,而是,他哪能这样随便撒手呢?人家很
快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不能!他现在既然来到这里,还
得下功夫搞出些名堂来。
他想道:
“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当作再也不回转去了——同伦敦哈
莱街(伦敦名医荟集的街道名——译者注),和其它一切的
一切都一刀两断了。”
谈到岛子什么的,总好象有一种魔力似的。就光“岛子”
这两个字,幻想的味儿就很浓。它使你同整个世界隔绝了——
自成一个天地。这个天地,也许,你就一辈子回不去啦!
他想道:
“我把我的老一套生活抛到脑后去了。”
他乐滋滋地盘算起以后的打算来,其实都是些荒唐的想
法。
一直到他踏上石阶的时候,他还在对自己笑呢。
平台上,椅子里坐着一位老先生,阿姆斯特郎大夫一眼
看过去,仿佛有点面熟。他在哪儿见过这张癞蛤蟆样的脸。
这个乌龟似的脖子以及这副拱腰曲背的姿态——还有这双暗
淡而狡猾的小眼睛呢?是他——老沃格雷夫。大夫有一次在
他面前作过证。瞧那样子,总是半睡不醒的。可是,一碰到
法律问题,那就精极了。比方说,对付陪审团,他可有点子
了。人家说他完全可以让陪审团照他的意思作出决定。根本
通不过的案子,他不止一次地让陪审团通过了。而且说在哪
天就在哪天通过,有人说他是个刽子手法官。
在这个地方——尘世之外……见到他,太有意思了。
八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思忖着:
“阿姆斯特朗?记得!证人席上见过。挺会装模作样的,
那个小心劲儿就甭提了。当医生的都是混蛋。哈莱街那帮子
人更是混蛋之尤。”他想到前不久才见过那条街上的一个奉
承讨好的人物,一口恶气还憋在心头。
他大声哼哼着说:
“大厅里面有喝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道:
“我得去向东道主夫妇致意。”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又阖上了眼,满脸鬼模鬼样的。
“不行啊。”
阿姆斯特朗大夫惊讶地说道:
“怎么回事?”
法官说道:
“没有男主人,也没有女主人。莫明其妙得透顶,弄不
清楚这地方。”
阿姆斯特朗大夫盯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正当他以为这
位老先生真的睡着了时,沃格雷夫猛地又说起话来了。
“你听说过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吗?”
“呢——不,我想没有。”
“这问题不大,”法官说道,“这个女人的身分不清楚,其
实笔迹也认不真切。我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阿姆斯特朗大夫摇摇头,继续向房子走去。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还在琢磨着康斯坦斯·卡尔明顿的问
题。这个女人就象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的不可靠。
他又想到屋里的两个女人,一个紧闭着嘴不说话的老小
姐和另一个姑娘。他才不在乎那个姑娘呢,冷冰冰的毛丫头。
啊,不,是三个女的,还得把罗杰斯的那口子算进去。怪
人,看来她惊恐得要死。两口子倒是挺体面的一对,也懂
行。
这时,罗杰斯来到平台上。法官问他:
“请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夫人了,你知道吗?”
罗杰斯凝视着他。
“不,先生,我不清楚。”
法官抬起了眉毛,但只是嘟嚷了一下。他想:
“印地安岛,呢?其中必有文章!”
九
安东尼·马斯顿正在洗澡,热水冒着气,痛快得很。开
车开久了,四肢都发麻。他脑子里啥也不考虑。安东尼是个
好激动的人物——也好动。
他自己思付:
“我想,总得坚持始终吧。”随后他就什么也不想啦。
热气腾腾的水,无力的四肢,再刮上一次脸,一次鸡尾
酒——吃上一顿。
之后?
十
布洛尔先生在打领带,这类事情他并不在行。
穿着打扮看上去没问题吧?他自己认为是没有问题的。
谁对他也不亲切……,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德
性,怪!就好象他们都知道……。
不过,这还得看他自己。
他并不打算把事情弄糟。
他对壁炉架上镜框里的托儿所歌谣瞟了一眼。
这么搁着倒是显得干净利落。
他想道:
打从孩提时起,自己就记得这座岛了。但从来也没想到
过。会在这儿的这所房个里干这种活。也许,一个人预见不
到将来倒是件好事……。
十一
麦克阿瑟将军紧皱着双眉。
一切都该死。这桩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见鬼!一点也不象
他先前一直想象的那样……。
他得借故溜走,丢开整个这档子事……。
可是摩托艇已经开回去了。
他没法子,只能留下。
隆巴德那家伙,现在看来,真是少有。
不地道。他敢起誓发咒,这个人就是不地道。
十二
听到钟响,菲利普·隆巴德走出房间,一直走到楼梯尽
头,就象一头豹子似的,轻捷无声。总之,他确实有点豹里
豹气的,象一头猛兽那样——看上去,怪精神的。
他自得其乐地咧着嘴。
不是一个礼拜吗——呃?
他可得乐上一个礼拜。
十三
埃米莉·布伦特,一身黑绸衣衫,等着吃晚饭,现在,她
正坐在自己的卧室里,读圣经。
她喃喃地嚅动着嘴唇,逐字逐句地念道:
“异教徒们自作圈套自己套,借网藏身反而自投罗网。
上帝的审判,执法不阿:作恶之人作孽自受,作恶之人必入
地狱。”
她闭上嘴,紧撅着,合上了圣经。
她站起身来,颈项上别了一枚苏格兰烟晶宝石别针,下
楼吃饭去了。
第三章
一
晚饭快吃完了。
美酒佳肴,罗杰斯伺候得很周到。
就座的人个个兴高采烈。相互间的交谈开始自在多了,
也亲热多了。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几杯甘醇的葡萄美酒下肚,酒意一
浮上了脸,就连讽带刺地说起话来了,又风趣又逗乐。阿姆
期特朗大夫和安东尼·马斯顿正听着他呢。布伦特小姐同麦
克阿瑟将军聊着,谈起了他俩都熟悉的几个朋友。维拉·克
莱索恩向戴维斯先生打听南非的情况,问得头头是道,答得
也流利切题。隆巴德则在一旁听着。有这么一两次,他眯着
双眼,始起头来扫了他们一眼,还不时地环顾全桌,观察着
其他的几个人。
安东尼·马斯顿突然说道:
“这玩意儿不是挺有意思吗?”
原来在圆桌中央的玻璃圆托盘里摆着几个小瓷人儿。
“印地安人,”安东尼说,“印地安岛吗!我猜就是这个意
思。”
维拉向前凑了凑。
“我看——一共几个?十个吗?”
“不错——有十个。”
维拉喊了起来:
“多有意思!这就是那首儿歌上说的十个印地安小男
孩,我看就是。我卧室壁炉架上的镜框里,就镶着这首儿歌。”
隆巴德说道:
“我房间里也有。”
“我也有。”
“我也有。”
大家异口同声地都说有。维拉说道:
“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又嘟嚷起来:
“简直是孩子气。”随即又喝起他的葡萄酒来了。
埃米莉·布伦特看看维拉·克莱索恩。维拉·克莱索恩
也看看布伦特小姐。两个女人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休息厅里,法国式落地长窗向平台外面敞开着,海浪拍
的声音不时低啸着向她们传来。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好听。”
维拉十分生硬地说:“我讨厌。”
布伦特小姐用惊奇的眼光瞧着她。维拉脸红了,但立刻
平静下来,说道:“我看这地方一起风就不讨人喜欢啦。”
埃米莉·布伦特同意这一点。
“一到冬天,这所房子里的人就谁也出不去了。我看这
一点可以肯定。”她说道,“还有一点是,佣人也雇不长。”
维拉喃喃地说道:
“是啊!雇佣人无论如何是困难的。”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奥利弗夫人雇上这两个,运气不坏。这个女人确实烧
得一手好菜。”
维拉想道:
“人一上年纪,总是好把人家的名字记错,多有意思!”
她说道:
“是啊,我也说欧文夫人的运气的确不错。”
埃米莉·布伦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小块刺绣手工,正要
开始刺绣,听到维拉的话,她突然停住了,猛地问道:
“欧文?是你说欧文来着?”
“是啊。”
埃米莉·布伦特接着说道:
“我可一辈子没见过叫欧文什么的人。”
维拉傻了眼。
“不过,明明是——”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开了。男人们都进来了。罗
杰斯跟着也走进大厅,手里托着咖啡盘。
法官走过去,挨着埃米莉·布伦特坐下。阿姆斯特朗大夫
走到维拉身边,安东尼·马斯顿晃晃悠悠地向敞开的窗户走
去。布洛尔对一尊铜制的小塑像很感兴趣,呆头呆脑地在研
究塑像上奇特的衣褶线条,想弄明白这种衣褶是不是为了显
示女性的身段。麦克阿瑟将军背对壁炉架站着,捻着他那短
短的白胡须。这顿晚饭真叫棒!他的精神来了。隆巴德在墙边
桌上的书报堆里找出一本《笨拙》杂志随便翻着。
罗杰斯端着托盘,转圈儿给大家送咖啡。好咖啡,又浓又
热,真带劲。
这帮子人全都吃得很舒坦。他们心满意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