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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严格、没有经过报告,谁也进不去,没有经过很好的开导,谁也出不来。的确,他的司令部里弥漫着一种行政的严肃气氛。但是萨布罗夫本人却很有礼貌地、甚至是殷勤地迎接了我们。为了我们的来到,司令部的桌子上出现了更好的菜肴。午饭是舒畅地吃过了。萨布罗夫知道我们驻扎得离他不远,并且知道我们要用飞机运走伤员,就立刻给自己的参谋长博罗达契夫必要的指示。我说,我们打算修建飞机场。萨布罗夫开始劝阻说:
“有什么意义呢?您过会儿走的时候就会看到我的极好的场子。我甚至能够在一夜里接纳二十架重型机。不,算了吧,阿列克赛·费多罗唯奇,将来就用我们的飞机场接收你们的辎重就是,也许吵不了架吧?”
“寄给我们的一点什么会不会已经到了你们这儿呢?照我算来,他们应该已经给我们送来四十五公分口径炮用的炮弹和冲锋枪的子弹。”
“博罗达契夫同志,请您检查一下,明天就给我报告吧。”
第二天,我们的纵队开到了。我们驻扎在离博罗沃耶村三公里的、不很阔却很深的乌博尔齐河的岸上。多美丽的地方,画家们到这儿来才好呢。巨大的百年橡树,华美的菩提树,而且往前走,不几步,有一片松树林,再往前走,还有枞树。我们驻扎司令部的广场上,长着稠密的青草。虽然是春天,但仿佛已经是六月——这样暖和,这样平静。
我们感觉到好象住在夏令营里。我们已经公布休息三天,恰好赶上了“五一”节。这个节日,我们是从“俄罗斯洗礼”开始的。除了病员和伤员以外,大家都跑进河水里去了。凡是不想下去的,同志们就生拉硬拖他们落水。在战争时期中,我们还没有这样平静和高兴地庆祝过“五一”节。
这几天,德寇没有来打搅我们。萨布罗夫借助于当地的白俄罗斯游击队,已经把附近的卫戌队粉碎和打散了。只有在离这儿五十多公里的斯克雷加洛夫镇里,装备得很好的卫戌队才把自己用土木碉堡围起来呆着。我们的侦察员们通知,这个小城市里有一些大规模的粮食仓库。很好,这就意味着我们能在咱们苏联的节日放松裤带吃顿早饭和午饭,因为储存品过不多时就可以补充了。
我们很快地造好了厨房。在炉子上方用降落伞的绸子搭起了一个帐篷。厨房周围广场上的草根土都清除了,并且把它打结实,再用河里的沙铺上。食堂建筑得更快。最妙不可言的是桌子和凳子都不是木板做的。
这种发明是简易的:为了能够放得下脚,就挖了几道沟,可以象坐在凳子上一样坐在地上。“凳子”挖得稍深一些,这样一来,就可以靠背,象坐在沙发上一样。桌子是地土,凳子也是地土。要是有桌布,也可以铺在桌子上;对于那些受不了潮湿的人,可以在凳子上铺干草或者干苔。当然,下雨的时候桌凳都会改变原形,可是修理也很简单:把沟里的水舀出,把边缘修补一下就行。而比这更简单的是重建一个新的食堂。
我们在乌博尔齐河的休息延长了。现在联队的主要任务是地雷爆破工作。在这儿游击地带里,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由于既没有铁道枢纽站,又没有工业目标,也没有重要的行政中心。按照游击运动司令部的指示,我们本来应该尽可能更快地开往科维里,以便把科维里铁道枢纽站封锁起来,使它处在封锁状态中直到进攻的红军来到的时候。但是我们不能开往科维里——在等候答应给我们的弹药和武器。
一个星期过去了,装着炸药、子弹、炮弹的口袋却一只都没有收到,没有这些就不能开往科维里去。
我们用无线电询问乌克兰游击司令部,回答是:“允发之辎重已在萨布罗夫机场送交你处。”
萨布罗夫司令部却否认这件事。
有一次,我们助手机场的支队通知我,在降落场旁边我们弟兄们住的森林里掉下来一只装着子弹的口袋,上面写着:“切尔尼多夫的费多罗夫收。①”
既然掉下来了,就拿来吧!打开一看,里面是机枪子弹带。
好得很!但德鲁日宁和尔凡诺夫似乎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怎么回事?飞机不会只带来一袋子弹啊?”
【①我正是这样请求他们写的:驻扎在离我们不远的罗凡斯基联队里,有一个支队的指挥员也姓费多罗夫;他叫罗凡斯基的费多罗夫。——作者】
这时我们助手机场的支队里又有人火上加油道:“他们那里有个地方堆着一箱箱装有四十五公厘口径炮用的炮弹,萨布罗夫那里却没有这种炮。”
我们又和萨布罗夫去联系,但又是没有结果——萨布罗夫不相信他的人员会截留我们的辎重,他是在保卫自己联队的名誉。我们再一次用无线电和莫斯科取得联系,他们再一次回答我们:某些和某些的辎重已经送交。怎么办呢?决定派巴利茨基到莫斯科去,叫他在那里了解一下我们的辎重到底在哪里。
这样一天天、一星期一星期地过去了,不仅是指挥员们,连普通的游击队员们也开始嘀咕,说是休息延长了,说是生活得太好,太轻松了。
不错,我们也进行过一次相当大的战役:把我已经谈到过的斯克雷加洛夫城的卫戌队给消灭了。战役进行得很顺利。卫戌队几乎被我们全部歼灭,粮食使我们的长期生活有了保障:那里的仓库的确很大——我们的侦察队没有哄人。这些仓库里的粮食连我们邻近的人也够用了。萨布罗夫的经济工作人员派了大约三十辆大车到斯克雷加洛夫去运面粉、食糖、酒和某些别的日用品。
乌克兰游击运动司令部对于斯克雷加洛夫战役给了很高的评价。我们接到了游击运动司令部的贺电……
但是,把贺电读了以后,我和德鲁日宁决定暂时不把这个愉快的文件公布了。我们告诉报纸的编者谢尔宾同志,这通电报只有在省委会开会以后才交给他。
我方是同积极分子们在一起举行这次省委会议的。
我宣读了贺电的原文,同志们全体鼓掌欢迎。许多参加这次战斗的人脸上呈现了自满的表情。
但这时德鲁日宁发言了。他说:“老实说,我有些儿问心有愧。我们在这里征询了指挥员们的意见,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我们没有什么可夸的。是的,的确,给乌克兰司令部的报告是我们起草和签署的。我现在也不否认这个报告:战役进行得很好,目的达到了……可是对我们联队来说,这简直是芝麻绿豆的事儿。难道说派我们到德涅泊河那边来就是为了我们来打这样微不足道的侵略者的卫戌队;并且因为这件事而自豪吗?在这个卫戌队里,他们有多少人——是七十个士兵还是一百个士兵呢?而我们的联队里却有两千多人……”
“可是我们不是全体参加的,只有一部分人到过斯克雷加洛夫,”尔凡诺夫打断了德鲁日宁的话。
“这点我是会谈到的……当然,那里有一些永备碉堡和土木碉堡。当然,我们的同志们打仗是英勇的。可是问题就在于尔凡诺夫说的话是正确的:参加战役的战士还不到四分之一。其余的人在干么?”
“在休息,并且是完全应该的,”雷先科说。
“整个的军营生活都按照准确的时间表,”尔凡诺夫补充道。“战斗训练……”
“正是,”德鲁日宁继续说。“休息、战斗训练……可是昨天,我和司令员看过了斯大林支队的日记的最新记载。你们听听吧……费多罗夫同志,您没有意见吗?”
“读吧,读吧!”
德鲁日宁开始读道:“……早操后总是发出口令:‘向河道跑步!’战士们一面跑一面脱衣服,而那些动作不够迅速的人便穿着裤子投进水里去。洗过澡,大家精神抖擞地唱着歌各自归队。
早晨八点钟吃早餐时,政治指导员经常宣读苏联情报部的通报,然后宣读我们印刷的战斗刊物。那里面是有关我们内部生活的论文、短评和诗篇。
早餐后开始战术学习。上完课后总是唱着歌回来吃午饭,听着这些歌常常能辨别出是谁在走路。午饭有两道才,有时侯,女炊事员还做上一个第三道。现在我们总是吃得心满意足,饥饿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打破午饭后的沉寂的……(德鲁日宁问:“这是不是饭后小睡?”但是谁也没有回答他。)只有从运动场方面传过来的吹哨声、尖叫声和嘻笑声。那里正进行着排球比赛。克列明尼茨基同志领导的球队保持着冠军。
快到傍晚的时候,跳舞的场子上总是会集着青年们,演奏着手风琴和小提琴。开始唱起歌来,然后是跳舞。手风琴手演奏集体农庄的波尔卡舞曲……”
这时大家喧嚷起来了。我记得尼柯连科说过,斯大林支队的日记是歪曲的表达游击生活的,如果记日记的那位同志更详细地讲到战斗学习的艰难,就不会造成这样的田园生活景象了。
“有什么说的,”尔凡诺夫转向政委说。“您自己顶清楚啦:拖延着我们出发的只有一件事——没有弹药,没有约定给我们的武器。凭什么能够责备我们呢?……而司令部里的工作现在却担负得过多了。例如,我在最近一星期就一次澡也没有洗成。我们从附近的村庄里又吸收了四百多名新来的人,全是青年:十六岁到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和小姑娘。这些人在军事方面是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固然,有些人是带着武器来的:成队地在森林里来来去去,有时侯开开枪,在个人的纪录上打死了两三个侵略者;但是没有远离过本村十公里到十五公里以上。我们不能停止上操,德鲁日宁同志……这些青年要去参加重大的袭击是……”
“哦,是的!”德鲁日宁叹道。“我反正不是想给您尔凡诺夫同志个人提问题,而是给大家提问题……只是为了弹药不足而妨碍我们出动吗?”
这时一般的谈话开始了,谈到怎样利用被迫的休息来训练新来的人们比较好些;谈到不能只限于操练,应该使每一个人都得到游击的专门技能。现在已经不应该有一般的游击队员。遇有事故,应该人人都有本领完成任何任务,但是人人应该十二分地通晓不论什么样的专门技能:炮手的、迫击炮手的、机枪手的、侦察员的、看护员的、无线电报务员的、敷雷手的……
我们决定草拟一个战斗和政治训练的详细计划和大纲,以便在最短期间至少训练出三百五十名新的敷雷手。
只过了两天,营地生活的制度就完全变了样。
但是在回想到我们在乌博尔齐河岸上的一个半月的时候,记忆中毕竟首先浮起了芳草鲜美的林中空地、寂静无声的树从、沙细河清的浴场。在自己的游击生活中,不论在此以前,在此以后,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宁静、轻松的日子,并且整个时期的天气就好像定做的一样,总是很好的。而这些日子正是紧张的学习的日子。光着上身、晒得黑黑的小伙子们操练着步法,打着靶子,匍匐着行进,向着窄轨铁道的路基悄悄地接近——这段铁道是专门为了训练敷雷手而建成的。早在到乌博尔齐河去的路上,我们在一处无人过问的泥煤采掘地上拆下了窄轨铁道路基上的两节轨道和一些枕木,装在车上随身运走了。现在老同志们、有经验的敷雷手们就用这个来给青年们指示应该怎样进行“钢轨上的战争”。
射击声和爆炸声连绵不绝。在白天实习的是机枪声和迫击炮手,在晚上实习的是敷雷手。他们是经常在黑暗中操作的。
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够了——起床号响了。游击队员们的睡眠应该是酣熟的,却应该是短促的。老资格的游击队员应该教新参加的游击队员做到这一点——有时侯拉着躺在草地上睡得很香的同志们的腿,在地面上拖上十几公尺,直拖到他醒了为止。
我们营地周围的村子和农庄的居民也习惯了在夜里不睡觉:当一些飞机飞来,开着前灯降落的时候,怎么睡得成觉呢。而且机场上燃烧着许多篝火,上升着各色的火箭——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难道能放过这种景色吗!如果飞机因某种原因不能着陆,它就投下带着人员的辎重的降落伞。有的降落伞被风刮到三、四公里以外或者更远的森林里,游击队员们就跟着它们跑,村子里的男孩子也都跟着跑。带着辎重的降落伞扣在树顶上时,第一个攀上去的便是光着两脚的小孩子。只要对游击队有帮助,就是攀上最瘦的树枝,折了脖子也乐意。同时他以后就会有什么可讲的了。他已经感到自己是个英雄。
降落在游击队飞机场上的还有从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