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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佑见状,眼神依旧淡淡的,将目光投到孙绍祖身上,抿着薄唇道:“孙大人欺辱的,乃礼部侍郎的闺秀,对于这事情,不知孙大人有何解释?”
孙绍祖垂头丧气,低着头道:“卑职也不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卑职喝醉了酒,正躺着休息,突然这女子跑了进来,卑职还以为自己在家中,这才抱住她,做下错事。”
众人听了这番话,看向陈月容的目光都带上鄙夷之色,一个大家闺秀,竟私自跑到男人房中,也忒随便了。
李明佑心中暗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以手扶额道:“如此说来,孙大人并不是故意为之,哎,如今闹得这样大,也不知该如何收场。”顿了一顿,突然笑道:“事到如今,再追究下去,也无济于事,既然此事是在本世子府上出的,本世子当仁不让,且出个主意,将这事情圆过去。如今之计,不如先将陈小姐送回陈家,孙大人明儿个上门提亲,娶了陈小姐,如此,方可保全陈小姐的名誉,便是孙大人自己,也能得一才色双绝的佳偶,如何?”
围观众人听了这番话,皆点头称赞,附和起来。
孙绍祖听了,却是暗自想,虽是个黄花大闺女,身份也不错,无奈身子已经被众人看了,自己若是娶了进门,必然颜面无存。
他心中诽谤不已,无奈此事自己理亏在先,李明佑又出来调停,不能不给李明佑面子,只得拱手道:“世子之言有理,就依世子吧。”
李明佑颔首,唤过丫鬟,命她们将陈月容扶出去梳洗了,送还陈府。
孙绍祖满面羞愧,哪里还有脸面留下,起身道:“今日多有打扰,卑职告辞了。”
李明佑听了,自不阻拦,淡淡笑道:“那我就不多留了,来日,一定去喝你与陈小姐的喜酒。”
孙绍祖呐呐,低着头出去了,这里众人眼见戏落幕了,笑了几声,也纷纷散开了。
众人退去,唯有水溶留了下来,上下打量着李明佑,却是一言不发。
李明佑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抚着自己的脸颊,笑着道:“北王爷为什么盯着我看?莫非突然发现本世子长得俊秀,喜欢上本世子了?”
水溶哼了一声,摆手道:“别说不正经的话了,我只问你一声,今日之事,是不是在你算计之中?”
李明佑嘿嘿笑了两声,坦然道:“不错,此事是我从中谋算,幸好一切进展顺利,没让我的心思白费。”说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慢慢转冷,寒声道:“陈月容敢害我的妻子,今日名声尽毁,生不如死,是她罪有应得。”
水溶看着一脸决绝的李明佑,心中涌起一阵感慨。
这个男子,将一切心思,都放在了黛玉身上,凡是对黛玉不利的人,他皆是不顾情面,用尽了一切手段,都要让其坏心的人自食恶果。
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这一刻,水溶不得不承认,李明佑,是配得上黛玉的。
水溶沉默了半晌,方才道:“陈月容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但我实在好奇,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竟让陈月容心甘情愿跑到这里来?”
李明佑淡淡一笑,倒没有隐瞒,看着水溶道:“自然,是借北王爷之力了。不知北王爷是否记得,当初我曾经从你那里,拿了些墨宝?”
水溶颔首,依旧不解,李明佑解释道:“我拿了你的墨宝,请了擅长描摹的高手,模仿北王爷的笔迹写了个方胜儿,再使人假装成王爷身边的丫鬟,陈月容对王爷你一往情深,见了方胜儿,自然心甘情愿跑到这地方来了。”
水溶皱眉道:“你这法子大妙,但是你这般行事,于我名声却是有碍的。”
李明佑挥手,毫不在意地道:“这一点王爷不必担心,陈月容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府后,哪里还敢往王爷身上扯?就算她当真不识趣,王爷也能指天发誓,说此事绝不是自己为之。反正,事情的确不是王爷做的,就算立重誓,也没什么关系。”
顿了一顿,唇角泛出一丝笑意,旋即道:“之前王爷还说,愿意为我出一份力,如今难道竟要反悔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水溶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叹气道:“罢了,你满口道理,我说不过你。”看了李明佑两眼,神色有些复杂,末了道:“之前林姑娘选你,我还觉得,你风流不羁,只怕并非良配。直到今日,我才得知,你对林姑娘的情意,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好好爱她护她,不要让她受一丝伤害,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李明佑闻言,难得没有微笑,而是正一正容色,肃声道:“这一点不需王爷提醒,在我心中,世子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水溶颔首,旋即不语。
荣禧堂虽然大闹了一场,但大观园那边,却是没什么风声,依旧风平浪静。
黛玉见陈月容不见了,心中疑惑,却是没怎么在意,只如常与来宾谈笑,品了一会子茶点,直到时近傍晚,众人纷纷站起来辞行。
黛玉起身挽留,无奈众人执意要离开,只得送出二门,看着众人上了轿子,一一离去。
崔氏走在最后面,挽着黛玉,言来日有空,要打发人来接黛玉聚一聚,又说了几句私房话,方才去了。
送走了众人,黛玉径直回了秋爽斋,让春纤出去打听李明佑那边何时散席。
春纤去了半日,先是回荣禧堂的酒席快要散了,及后,便将陈月容的事情说了一遍。
黛玉先是一惊,继而一叹,之前李明佑言辞旦旦,说要将陈月容推给孙绍祖时,黛玉心中并不太相信事情能成,直到今日,终于见识了他的厉害之处。
运筹帷幄,谋算人心,这样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就算拥有,也不会有谁,愿意用所有才能,去算计去策划这样的事情。
唯有李明佑,见不得自己被人欺负,不辞辛苦,在背后算好了一切。
他为自己,撑出了一片天地。
有夫如此,此生沉醉,不愿苏醒。
心中柔情万千,等候了许久,李明佑方才回房,亲自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好玉儿,我的承诺,终是做到了。”
轻描淡写,黛玉却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很多功夫,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轻轻道:“佑郎,多谢你。”
自成亲以来,黛玉还是首次如此主动,李明佑又惊又喜,一把伸手揽住黛玉,亲了又亲,舍不得放开。
黛玉娇羞无限,眉眼却是含笑,更有一股柔情蕴含其中,让人见之心折。
妆台上的红烛忽而轻轻一跳,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起,为两人的柔情蜜意添了一丝惊喜。
今夜有情人成双,注定无眠。
这边是柔情无限,陈月容那里,却是生不如死。
陈月容回家后,方才苏醒过来,此时陈家人已经得知她被人欺辱的丑事,皆是气得变了脸色。
陈老爷指着陈月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陈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陈月容哀哀哭泣,许久才缓过气来,辩驳自己是为了赴北静王的约,才会跑到荣禧堂,不知怎的,竟会遇上个陌生男人,不但失了身,还被人看得精光。
陈老爷听了她的解释,并没有发现蹊跷之处,只当陈月容进错了屋子,大骂陈月容没有头脑,一个黄花闺女,竟不重视自己的身份,私自跑出去会男人,出了事,算不得稀奇。
陈月容听了这番话,不免又寻死觅活起来,陈夫人忙上来劝解。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陈夫人让人看紧她,才劝着陈老爷,回屋歇下了。
到了次日,孙绍祖上门提亲,陈老爷为自家的名声着想,立时就应了下来,并不计较什么嫁妆,反而陪送了不少妆奁,将陈月容打发出门。
陈月容虽然口口声声要寻死,其实私底下,却视自己的生命如珍宝,绝非视死如归的烈妇。
不愿一了百了,又失了身,无可奈何之下,陈月容只能嫁进孙府,做了孙家的当家主母。
孙绍祖娶她,本是为形势所迫,将人娶进门之后,之前几天倒还过得去,及后想起陈月容身子被人看光,心中又气又恨,不免旧态重萌,将对付迎春的手段,一一施展开来。
陈月容见他露出狰狞面孔,只觉得晴天霹雳,哭天抹泪要跟他和离。
孙绍祖哪里受她威胁,狠狠打了一顿,指着陈月容骂道:“下作的贱人,身子被几十个人看光了,名声臭得三条街之外都闻得见,若不是老子,谁肯娶你这破鞋?”狠狠骂了一顿,抢了陈月容的梯己首饰,出门吃喝作乐,至晚间方才归家。
陈月容受了这番委屈,哪里忍受得住,不免打发人回娘家哭诉,不想陈家唯恐被她带累,竟不让她的丫头进门,还发下话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以后,陈月容的死活,与娘家再无关系。
陈月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苦不堪言,不免日日以泪洗面,人迅速苍老起来。
孙绍祖得知陈家不肯理她,越发变本加厉,变着法子打骂,将陈月容折磨得半死不活。
陈月容日日置身火炉之中,因舍不得自己的命,竟坚持了一年多,方才不堪非人的待遇,病重不救身死,当然这是后话了。
078 惊鸿一瞥
更新时间:2013…7…29 0:00:01 本章字数:8527
大观园宴席结束后,一夜之间,陈月容名声尽毁,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爱残璨睵
黛玉听说陈月容嫁进孙家之事,不过一笑了之。
以黛玉的聪慧,自是知道,落入孙绍祖那浑人的手中,陈月容的一生,只怕就此毁了。但黛玉更明白,她沦落到如斯境地,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对于这样的人,黛玉自不会有什么同情心。
她一心惦记的,是开善堂的事情。
办完乔迁宴席后,黛玉时常命人传了管家李宏,隔着帘子吩咐一番,将全部心思扑在做善事上。
李宏为人忠厚,虽是缺乏才干,但他凡事都按黛玉的意思施行,加上李明佑又不时出些主意帮忙,因此不过半月功夫,便将大观园与荣、宁两府其他的房子隔开了,又采买了一批粮食,添置了棉被、衣服、桌椅之类的东西。
黛玉又与李明佑商量善堂的名字,李明佑拟了个“安福堂”的名字,虽是寻常了些,但用做善堂,却是极合适的。
黛玉很是满意,便让李明佑题了字,命人装裱起来。
待一切齐备后,黛玉让人将当初带回来的两个小乞丐唤来,亲自见了他们,笑着问道:“这些日子,你们住在这里,可还安好?”
那两个小乞丐自被黛玉带回家,吃得好穿得好,白胖了很多,见了清美如画的黛玉,不免有些局促,互相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方才一起跪下,年纪略大一些的小杰回道:“自来了这里,小人每天都像过年似的,多谢世子妃大恩。”
黛玉摆手,让雪雁将他们扶起来,微笑道:“你们不必如此,我打算开一间善堂,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我唤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出府走一走,将昔日的伙伴都招呼到这里,供应你们吃住,再请些师傅过来,教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将来你们学会了,便能自食其力,不必再依靠他人过日子了。当然,若是没有能力做活的,我自不会勉强,只管住在善堂,吃住不必担心。”
小杰听了这番话,呆了许久,候回过神来,连忙又跪了下来,叩首道:“世子妃不但人美,心地更是好得没话说,小人实在感激。”
黛玉温婉微笑,让他起来,和声问道:“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劳?”
小杰连连点头,拍着胸脯道:“这事情好办,我今儿个便出去找人,一定将京城无家可归者都给世子妃招来。”
黛玉颔首,放下心来,因见小杰谈吐间有些特别,不由问道:“你说话文雅,想必是念过书的吧?”
小杰听了,叹了一口气,方才道:“世子妃真是厉害,小人幼时家境不错,上过私塾,后来家族败落,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境况悲惨。”说着抬首看向黛玉,露出极真诚的笑容,旋即道:“幸亏遇上世子妃,小人才有今日的好日子,方才世子妃说要请人来教我们,我打算学木匠活儿,将来也好安身立命。”
黛玉却是摇头,皱眉道:“你既识字,何不去念书?当木匠,却是委屈你了。”
小杰低下头,呐呐道:“若有机缘,小人也是愿意读书的,但寒窗数年,花费不菲,小人蒙世子妃收留,已是万幸,实在不敢有别的奢望。”
黛玉浅浅一笑,那笑意,灿烂皎洁似拨开云雾的月亮一般,声音亦温如春水一般:“这一点却是你过虑了,将来你们学艺,凭自己的喜好选择即可,至于花费,我承担得起,不必担心。”
小杰听了这番话,骤然抬起头来,声音中透出几分讶然,几分惊喜:“世子妃竟肯花费这么多心思,真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