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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名满天下的宝刀,经过刚才那番搏斗就缺了口,连城就算再目中无人,也知道绝无可能,他挥剑劈向刀身,转眼就刀削成数个小块,可那片寒光中,仍然一无所有。
他一把抓起胡斐:“你什么时候把刀换了,真的刀在哪,它在哪!”
胡斐不屑一笑。
在离开药王谷时之时,他确定凌若霜不会再跟上他,便逮准这个空隙去铁匠铺用最快的时间造了一把外形大致相同的刀,为怕人起疑,一路都有粗布裹着,而真正的宝刀和地图早已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等与陈家洛会合后再行取出。
连城被怒火中烧,双目通红:“胡斐,你居然敢愚弄我!”
方才受箫音所伤,胡斐一时动弹不得,眼里却毫无畏惧,道:“陈总舵主深明大义,他绝不会因小事而坏大局。”
自己的想法竟然被他看个通透,连城浑身颤抖,将他甩到地上,狠狠道:“好,我就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 28 章
28、
层层加锁的铁门,阴暗潮湿的走道,天底下的牢房似乎都该是这个样子。
方无羽点了盏油灯,昏黄的光芒闪烁在屋内,诡异阴冷。
她很快就看到了胡斐。
他被二条碗口粗的铁链定在墙上,耷拉着脑袋,身上已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静寂中似乎还能听到鲜血从衣服滴落的声音。
方无羽将灯挂到墙上,怔怔看了胡斐良久,才开口唤道:“喂,你还活着吗?”
胡斐动了动,吃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嘶哑:“是你……”
他的脸布满血污,早已没了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方无羽喉头发紧,原本想见到他时好好嘲弄一番,此刻却说不出半个字,动动嘴唇,挤出的居然是:“你……好吗?”
胡斐咧咧嘴,道:“暂时还死不了。”
方才自己脱口问的那句话已叫方无羽尴尬,听他这般无所谓的语气,更觉难堪,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红花会那群混蛋值得你如此吗?”
胡斐微微动了下,椎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呼吸急促。
方无羽冷冷注视他:“在你们名门正派眼里,我是邪魔歪道,可我这个邪魔歪道至少做任何事都光明正大,你们又如何?那日余鱼同弃你不顾,独自逃去,就为这种兄弟,值得你受这种苦吗?”
她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胡斐,你在这里受尽折磨,甚至是死了,他们除了每年清明会给你烧几捆纸钱,或者闲聊时偶尔提起你,谁会真的把你放在心里时时想念。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不会剩下,你知道吗?”
她语气里有着莫明激动,胡斐艰难地抬头看她,断续道:“多谢……多谢你的担心,方姑娘……”
方无羽浑身一颤,声嘶怒叫:“担心你?我为什么要担心你!胡斐,你别自做多情了,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马上就死!”
胡斐缓缓闭上眼睛:“你很快……就会如愿的……”
方无羽怔怔看着这个被各种酷型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子,眼中已有水光闪烁:“胡斐,你真是天下第一号蠢蛋。”
她的声音无限凄凉,扭头就跑,灯火折下她离去的背景,脚步声充满慌乱和无措。
胡斐心里泛起浓浓苦涩。
他又岂会不知人死如灯灭的道理,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些看上去大仁大义的话,他也不想多说。死就是死,人死了的确什么也不会剩下,从容就义的人是好汉,可他们死之前当真就没有一丝恐惧吗?
因为有牵挂,所以害怕死亡。
当一个人不再有活下去的欲望时,死亡对他来说,才会成为解脱。
胡斐曾经想过去找紫衣,终究还是如行尸走肉般活了下来,可如今,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让他就义,他却不再想死。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反清复明?不,那只是使命,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报答红花会对自己的恩情。
那么,究竟是在牵挂什么,又放不下什么?
方无羽失魂落魄地走在院中,阳光生生灼痛了她的眼。
庭院百花齐放,蜂飞蝶舞,与身后牢房不过几步之隔,却犹如生死界线。
“方堂主!”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方无羽惊觉回神,抬头才发现差些就撞上连城,急忙后退抱拳道:“属下参见连护法。”
连城不悦道:“你这是丢了魂还是着了魔?”
方无羽不敢抬头:“属于一时大意,请连护法责罚。”
连城不耐烦地摆摆手,顺她来得方向望了一眼:“你去牢房看过胡斐?”
方无羽道:“是,属下原本想劝他归顺我教,但此人性子极硬,费了半天口舌只得无功而返。”
连城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讽刺我过了这么久也不能让他屈服么?”
方无羽躬身道:“属下不敢。”
连城挑起一抹冷笑:“就算他能扛得住严刑拷打,也不可能忍得了我们冥教的噬心盅。”
方无羽脸色大变,这种以噬心虫入盅的盅毒,进入人体后会顺着血液寄宿在心脏,日夜不止的啃噬繁殖,其痛苦可想而之。
她连声音都颤抖了:“可……可是据属下所知,这种盅毒至少得三个月方能炼制成功。”
连城自信道:“普通人当然要三个月,可以青舟和暗使的能力,五天内便能完成。”
怪不得一向形影不离的他们缺了一个,原来是助暗使炼制盅毒去了!就那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实则强到没边的人,别说五天,就是五个时辰她也信啊!
连城眉间阴狠尽现:“我要让胡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无羽心头阵阵发冷,她默默退下,踩在地上的脚步早已不复平静。
胡斐若是死了……胡斐若是死了……
她有千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对这个件事袖手旁观,可却只需要一个理由便压下一切。
因为她,不想让胡斐死。
又是乌镇。
又是酒楼。
正值正午时分,堂子里人来人往,喧闹不已,杨过心神不宁,端着酒杯兀自发愣。
凌若霜推推他:“杨大哥,你怎么了,饭菜都要凉了。”
杨过回过神,对她笑了下:“没,没事。”
凌若霜柔声道:“是担心胡大哥吗,放心吧,再过两天我们就要到海宁了,到时候再去打听他的下落。”
杨过勉强一笑,目光无意间落在大街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相距虽远,但杨过仍然能感觉到她在看他。
方无羽怎么会在这里?
杨过怔了片刻,站起身道:“凌姑娘,我有事出去一下。”
凌若霜跟着站起来:“我也一起去。”杨过按她坐下,道:“你先吃饭吧,我马上就回来。”不等她答话,快步离去。
凌若霜看着他走过大街,拐进一条小弄堂,才一会功夫就已经出来。见他走上楼道,凌若霜忙迎上去,担忧问道:“杨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杨过神色并未见异常,道:“有个朋友托我去办点小事,凌姑娘,我先送你去镇上的客栈住下,过几天再来接你。”
凌若霜一急,拽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杨过提起包裹,没有回答她的话:“我送你去客栈。”他几乎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往外走,看似气定神闲,背影却充满焦急与不安。
凌若霜定定站着,杨过始终没有回头,咬咬牙,终究追了上去。
第 29 章
29、
荒郊野外,一辆马车缓慢行驶,赶车的大汉光着膀子,面相凶恶,长鞭挥在空中啪啪有声。
连城看着它远远驱来,停到庄前,二十几名家丁叩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连城微微躬身,作揖道:“属下恭迎暗使。”
那大汉趴到地上,一条人影踩着他的背跳下来。
已经入春,空气中多有湿闷,可这个人仍然披着一件黑色裘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灿若宝石,然则面容却苍白骇人,毫无血色,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眼中神色充满狠辣老练,全然不似少年。
目光扫了一眼连城,傲慢道:“这里不是总坛,连护法无需多礼。”
连城直起身,对刚下马车的沈青舟微微一笑,又把目光转到凌漠风身上,道:“暗使长途劳顿,属下已安排好房间,请暗使先行休息。”
凌漠风摆手道:“不急,胡斐如今还关在牢里吗?”
连城道:“是,此人不愧是条汉子,不管如何严刑拷打,连哼都未哼一声。”
凌漠风不屑地笑了声:“明天早上把他压出去,拿绳子绑到木桩上,竖在门口。”
连城一愣,不解道:“这是为何?”
凌漠风一边往庄里走,一边说道:“我已经放消息给红花会,明日午时之前他们若不将那半张地图送到这地方来,胡斐就会身首异处,以陈家洛的为人,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连城皱眉担忧道:“但胡斐至今未透露他手中另半张图的下落,若是被红花会救了去,岂不得不偿失。”
凌漠风不悦地挑眉:“连护法,你这是在置疑我的能力么?”
连城曲身恭敬道:“属下不敢。”
凌漠风从怀里摸出一个血红的木盒子,道:“今晚噬心虫便完成了,我不止要得到地图,更要活捉陈家洛。”
他微微侧目瞥着连城:“马上在庄子附近部署好一切,我要让他们亲自踏进陷井,有去无回!”
冷漠的眼里,浮起残忍的血光,如雪雕玉塑般的脸庞带了丝笑意,此刻看起来却阴冷的叫人发颤,连城不敢有丝毫怠慢,抱拳道:“是,属下马上去准备。”
月升,风静。
一个木台被搭在空旷的郊外,下面只用了四根圆木支撑,一根碗口粗的铁链摊在台子上闪着寒光。
沈青舟立在月下,一身白衣清冷若雪,降若谪仙。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未回头,便被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听连城在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沈青舟握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声道:“今晚的月亮很安静,似乎在预示明天会有一场恶战。”
连城顺他目光望去,笑道:“你想得太多了。”
沈青舟的声音充满担忧:“连城,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担心明天我们会失败?”
沈青舟沉默地点头。
连城不以为意:“放心吧,红花会不是我们的对手。”
沈青舟转过身看他,眉头轻蹙:“连城,中原卧虎藏龙,你不该小看他们,若你出了事,我……”痴痴望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下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连城轻抚过他的脸,叹息一声:“江南风光虽好,但处处都在打打杀杀,你性子一向淡泊,不会喜欢长久留在这里,只要我们完成教主交待的任务,就可以回苗疆了。”
沈青舟一怔,喃喃道:“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心急想要得到宝图么?”
他声音太轻,轻得让连城只听见几个支离破碎的字:“嗯?你说什么?”
沈青舟微笑着摇头,偎进他怀里,不再说话。
连城,我们会回到苗疆的。
为了这个,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也许老天爷也知道今日特殊,很给面子弄了个阴惨惨的天气。
胡斐被铁链绑在架子上,满身血污,看不清脸。凌漠风依旧一身黑裘打扮,坐在华美的紫藤椅上,半眯着眼,神情惬意,沈青舟与连城分侍两侧,身后站了一行部众,个个面无表情,眼中戾气尽现。
有一行人正远远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四十、两鬓微白的男人,一身灰布长衫,面目俊美,气质儒雅,身处风声鹤戾之地,却始终面带微笑,气定神闲,毫不显胆怯。
凌漠风挑眉一笑,也不管礼数,坐着便道:“陈总舵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陈家洛收扰折扇,抱拳笑道:“阁下盛情相邀,陈某来晚了。”
凌漠风端着茶碗吹了口,抬眼瞥过眼前数人,道:“这几位想必就是红花会的当家吧,我在苗疆便已久闻诸位大名,只可惜这见面实在不如闻名。”他年纪看上去虽幼,但说话老练,字字针锋相对,毫不留情面,哪里像十七、八岁的少年。文泰来性子最是沉稳,也觉得他处处都在故意讽刺,眼见胡斐浑身血污,更是怒火中烧,一双手捏得咯咯作响。蒋四根一个箭步冲上去,指着他叫道:“你这妖人,快给我放了斐儿,要不然我一铁桨扇死你!”
凌漠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十三当家,不知排在你之下的十四当家余鱼同来了没有,那日他弃胡斐而去,当真是英雄之举,叫在下佩服,佩服啊。”
蒋四根大叫道:“十四弟心怀天下,为大局着想,岂是你等奸邪之徒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