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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二娘一如既往的笑,妩媚如花:“雪山飞狐,今天这场赌局,是为你开的。”
胡斐冷冷道:“你想赌什么?”
风二娘打开骰盅,拨弄着三枚骰子,道:“命。”
停顿片刻,她继续说道:“你赢了,给你我的命,和你想要的人。你输了,你的命和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胡斐冷笑一声:“若我不答应呢?”
风二娘漫不经心道:“以雪山飞狐的武功,想杀我易如反掌,有你那位朋友陪葬,倒也合算呢。”
她看着胡斐阴沉的脸色,笑道:“你如果要走,这里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但你不会走,因为你已经来了。”
胡斐嘲弄道:“风二娘果然不亏是风二娘,事事算计,步步为营。”
风二娘叹了口气:“谁让我是开赌坊的呢,自然什么事都要赌上一赌。”
胡斐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道:“赌法。”
风二娘将骰盅推到中间:“很简单,比点数大小,三次定输赢!”
第 8 章
8、
有人说,赌桌便是一场浓缩的人生,每天都在上演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穷人为发财,富人为享乐。
有一夜暴富的,也有一刹间倾家荡产的。
赢了的人疯,输了的人更疯。
看得开的人说,钱财如粪土,即便输得一干二净,一根杆子一只碗,天南地北逍遥而去,岂不自在?
那如果赌的是命呢?
金银财宝、名利地位,甚至是妻子儿女,都可以成为赌桌上的押品,唯独命,没有人输得起。
人,只能活一次。
命,只有一条。
胡斐从来没有赌过,至少过去没有。
骰盅是用精铁铸的,冷光辉映,黑得铮亮,
他握着它,掌心居然冒出了冷汗。
过去的三十年里,他曾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决战,即使在面对天下第一剑苗人风时,也从来没有一丝胆怯。
输了,不过是自己一条命,何足为惧?
今天,他赌的也是命,可他输不起。
一个骰盅,三粒骰子,整个天下,都握在他掌中。
他,绝不能输!
手举到半空,开始摇动。
骰子撞击着盅面,发现沉闷的啪啦声,响在静寂无声的大堂里。
啪——盅盘停在桌面,胡斐缓缓掀起盅盖。
三粒骰子,三个点数,三个六点。
风二娘拍手赞道:“一十八点,雪山飞狐不止刀法独步武林,这赌运也是超人一等啊。”
胡斐将骰盅推给她:“请。”
风二娘拿在手里,随意晃动两下。
她是赌坊的老板娘,她从不赌钱,只赌命。
她已经赌过无数次命,到现在仍然能够安安然然地活着,正因为她有一双最灵敏的手,可以在转瞬间摇出想要的点数。
盅盘落下时,她连看也没看一眼便打开。
十八点,一模一样的十八点。
平局。
第二局开盘,风二娘似乎存心要平局般,再次摇与胡斐一样的点数。
她喜欢刺激,她更喜欢把宝押在最后一局上。
风二娘笑:“只剩一局了,看来我们得换个赌法。”
胡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风二娘重新盖好盅盖,一边摇晃,一边说道:“这次,我们来赌谁的点数小,一局定生死。”
她没有等胡斐开口,已将骰盅扣在桌面。
眉间挑起风情万种的笑,声音柔媚如水:“胡大侠,你说这里面会是几点?”
一点。
三枚骰子只有一点。
胡斐看着打开的骰盅里三枚重叠而起的小玉骨子,脸色极其难看。
风二娘把骰盅重新盖好,缓缓移到他面前:“你的点数若没有小于一点,那么你的命和你身上的东西,都会成为我的。”
胡斐沉默地拿起盅盘,只摇动了一下,手按在盅顶,抬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风二娘故作茫然:“噢?胡大侠在说什么?”
胡斐盯着她,目光凌厉迫人:“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抢夺地图?”
风二娘拨弄着发丝,道:“江湖平静了这么久,不觉得太无聊了些么。田归农当年虽然寻得雪山宝藏,可终究技不如人,死在你手里,所以自然也无法洞悉宝藏中的另一个秘密。”
胡斐大惊。
只见风二娘面不改色,缓缓道:“富可敌国的财富虽然引人注目,但对于江湖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武林绝学更叫人心驰神往的东西了。”
胡斐一下站起来,叫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风二娘冷笑道:“天底下没有一件事可以做到真正保密,除非,它根本没有发生过。”
胡斐紧紧握住骰盅,那坚硬的铁器居然嵌陷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风二娘看向他,道:“你该开盅了。”
手仍旧按在盅上,胡斐却并没有掀开盅盖。
他直直注视着风二娘,纠结的眉头舒缓开来,说了一句话:“有时候,对自己太有把握,不一定就是好事。”
风二娘一怔,脸色突然变了。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摄人的气势迫得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缓缓转过身,连连后退,惊恐叫道:“杨过!”
杨过气定神闲地站在楼梯口,苍白的脸上带了淡淡地笑意。
风二娘颤声道:“你……你怎么……”她确认过,他明明变是中了毒的啊,没有解药绝不可能醒来。
但她哪里知道,杨过年少时身中情花与冰魄银针两种奇毒,日日服用雕兄捉来的三角巨蛇之胆,三毒相抗,溶入血液,相辅相生,早已是百毒不侵之身。
骰盅还未开启,风二娘就已经输了。
因为她已没有赌本。
一个丧失了赌本的赌局,也没有再赌下去的必要。
她跌坐到椅子上,脸上惊恐万状。
胡斐问道:“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风二娘冷冷一笑:“你们要杀便杀,哪来这些废话。”
胡斐一手按在刀上,缓缓拨出来了。
风二娘认命地闭上眼睛。
杨过阻拦道:“胡兄,莫要伤她……”
话还未出口,刀光骤然亮起,转眼又没入刀鞘之中,随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门板碎裂,一条人影直勾勾站着,双目圆睁,鲜血从额头滴下,轰然倒地,竟是那诡异的传话人。
风二娘大惊失色:“胡斐,你……”
胡斐没去看她,转身便走。
杨过轻叹一声,侧目道:“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风二娘这个人,你已经死了,离开苦水镇吧,走得越远越好。”
风二娘怔怔看着他们的背影,痴痴傻傻地笑了。“离去?呵呵,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目光落在那尚未开启的骰盅上,伸手缓缓将它掀起。
愣住。
三枚骰子竟均已化作粉未。
风二娘大笑:“胡斐,你果然赢了!”
——你赢了,我就输了,所以我必须要死。
“多谢你,胡兄。”走在街上,杨过微笑说道。
胡斐应道:“风二娘虽长居苦水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杨过含笑摇头:“胡兄将那件东西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这场赌局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胡斐脚步微顿,沉默不语。
杨过轻叹:“杨某贱命一条,不值得胡兄冒如此风险。”
胡斐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去他处,道:“应该说是我低估了杨兄才是。”
杨过笑了一声,道:“方才在赌坊听到你们的对话,胡兄所保护的那件东西,当真藏了武林绝学?”
胡斐点头:“是。”
杨过忍不住问:“是什么?”
胡斐静静说了四个字,当这四个字出口的时候,杨过的脸色亦跟着变了。
——“九阴真经。”
第 9 章
9、
九阴真经乃奇人黄裳倾尽毕生心血所著,记载有破解各大门派武学的方法,更是天下武学总纲,曾引得江湖群雄你争我夺,掀起过无数次腥风血雨。
杨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它的名字,一时间与小龙女在古墓修习真经武学的情景历历浮现,眼神顿痛。
胡斐注意到他的异样,问:“杨兄知道这本书?”
杨过不想多提往事,苦涩一笑,摇头道:“不,从未听过。”
胡斐道:“元末明初之时,此书为明教掌门张无忌所有,张教主心存仁厚,担心书中武学为恶人所得后危害武林,便在退隐江湖之际将真经与明教宝藏一同埋入机关城之中,并将路线绘在羊皮纸上,交由后人保存。此后明教没落,地图便辗转落入明朝皇室之手,才会出现在雪山。”
杨过虽与真经渊源极深,但这后世之事当然全然不知,直听得他惊讶不已,道:“如此说来,这图中所藏的不止有九阴真经,更有明教宝藏?!”
胡斐点头道:“田归农死后,陈总舵主担心地图会落入朝庭之手,便将羊皮纸一分为二,一半交由我保管,另一半由红花会保管。”
杨过听得糊涂:“红花会与朝庭不合么?”
胡斐冷冷一笑:“满人处处欺压汉人,岂止不合!”
这当世的时局国情,杨过自然越听越迷惑,只得干笑一声,也不再问。
猛觉身后有一股劲风直击而来,本能闪身避开,左手顺势一抓,将那飞来之物握入掌中。
周围百姓突然惊恐地大叫,四下逃窜。
他手中抓得竟然是一棵滴着血的人头!
惨白的脸,怒睁着双眼,原本丝缎般的长发被鲜血浸得纠拈在一起,赫然就是风二娘。
胡斐大惊,抬头望向来源,一条人影正从屋顶隐没。
二人来不及细想,提气飞奔追去。
他们的轻功绝不弱,全力奔跑之下,即使不能追上那人,也绝不会落得太远。
可直到跑出小镇,他们也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
四周空旷平坦,藏不住任何东西,更别说是人。
胡斐停下脚下,气息微乱,脸色阴暗。
“是雪山上那个人。”他说道。
杨过默默点头,这才想起风二娘的头颅还在手中,不禁苦笑:“她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胡斐道:“那人是在警告我们,事情远没有结束。”
杨过长叹摇头。
胡斐神情凝重地看向他:“这伙人绝不会善罢干休,此行前去海宁只怕凶多吉少,杨兄本就是局外人,不该卷进这场纷争里……”
杨过知道他想说什么,调侃道:“胡兄是嫌我碍手碍脚么?”
胡斐冲口而去:“不是!”
杨过轻笑,道:“那么就权当在下无处可去,死赖着胡兄吧。”
九阴真经与他渊源颇深,在古墓时就曾助他和小龙女逃出生天,如今经过这数百年的变迁,仍能与之产生交集,只要跟随它继续追寻下去,就一定可以找到小龙女了吧?
这是唯一的希望,他绝不能错过。
况且,胡斐予他有救命之恩,自己又岂能在危急关头弃他不顾?
看他轻松随意的笑容,胡斐一时无语。
沉默半晌,终于还是默默点头。
杨过解下披风,包裹住风二娘的头颅,想到昨夜里还是明眸善睐的大好女子,转眼就身首异处,不由得叹息一声。
江湖,便是如此。
杀人与被杀,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
安葬好风二娘,两匹快马,离镇南去。
夜。雨。
初春的小雨,总是细腻而缠绵的,轻轻柔柔铺在夜色中,交织出一幕烟般飘渺的雨帘。
小庙已破旧不堪,半截木柱子横在地上,周围散落了好些碎瓦,佛像倒在一边,身上的金漆早已剥落,露出灰暗的泥塑。
杨过站在门口,望向雨夜深处。
火光闪烁摇晃,将一抹孤傲的影子投映在胡斐脚边,空空的袖管飞在空中,莫明悲凉。
“胡兄。”
胡斐讶异,抬头看他。
杨过并不回头,声音传了过来:“一个人若为了自己而抛子弃友,是不是很可耻?”
胡斐怔了一下,应道:“是。”
杨过似乎苦笑了一声,道:“那么我便是这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了。”
胡斐沉默。
他只有沉默。
对于这个人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身世、背景、来处等等,他不曾提过,而他亦不曾问过。
可即便如此,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加注在他身上的、那深沉的悲哀。
他是个有过去的人。
他的过去也一定充满痛苦,痛苦到连提都不愿再提及。
此时此刻,或许应该说一些安慰地好话,可胡斐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甚至没有开口。
只有沉默,只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兹兹声。
杨过微微回头,暗淡的火光勾勒出疲倦的脸庞,一种寂寞深入骨髓的疲倦。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