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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期间,我只能要你代替我,实践与炎风订立的契誓,任他拥有一世纪……这不算违背誓言,因为与他订下誓约的人是水玉、而非玄真……”
半似商量半似安抚著属于自己的分身:
“水玉,我的灵魂啊!留你单独处身于归墟之上是相当危险的。那些无以数计、境外的魑魅魍魉,都妄想吞服你而得到不老不死的身躯……为了保护你,我不得不将你置放在一个谁也无能破坏的牢狱里,直至我的归来……”
水玉以明了的眼神点了点头,玄真回应以空洞的表情。他退了数步之遥,以双手在胸口结印,一股寒风开始围绕在水玉四周;当手印结好,玄真开始吟咒:
“以玉雪为骨,以霜冰为架,销此魂于雪窖,洒其魄于冰天;尽吾所有之力,冰界──结成!”
就在咒语完成之时,水玉脚底处开始有冰雪慢慢堆叠,不一会的功夫,晶透如水的冰块已由地底增筑到天花板上,形成一座将水玉包覆于内的大冰柱了。
隔著冰界,玄真与水玉两相对望。
“一百年后,在你化为雪魄冰晶之前,我一定会回来……只是现在,你先暂时沉睡吧!……”
水玉听话的缓缓闭上眼睛,霎时化为天地间最美的一座艺术品。
“那么,让那个痴狂的年轻族长,从此只能隔著冰界与水玉遥遥相,也是我一种小小的报复吗?”忍不住轻笑起来,可惜的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炎风愤恨难当的情绪了。
侧头再看一眼仍熟睡的炎风,水玉不解自己怎会浮起矛盾的念头:“为什么我不觉得恨你呢,东夷族长?”
脚突然一软,在几乎要跌到地下的同时,他及时以手撑著冰柱,稳住了身体。
“离魂术及雪窖冰天耗掉我太多法力了!幸好,身上仅剩的一些,仍够我打开一道通往异世界的门吧!”
他以左手扶住那囚著水玉的雪窖冰天,右手则在前方画了一个大圆,画毕的同时,圆形的空处突然出现了一面黝黑深邃的洞。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玄真,背靠著冰柱,凝聚著所有前往那黑洞的勇气。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后,回头看看炎风,冷惯的脸居然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恨我吧,炎风!含著恨意活下去,比较容易度过往后的岁月………”
第二十九章
萧玮是哭著醒过来的。黑暗中泪眼婆娑的他,一时搞不清究竟身在何方;待他终于适应了从西边窗口透入的月亮微光时,才警觉此时已是深夜,而自己则好好地躺卧在水月香居里。
踢开身上的棉被,起身坐在床沿边回想著刚才的梦境,以及这几日加诸在他身上的遭遇。
“一切都呼之欲出了。”他自言自语著:“我可得将这场戏好好的画上一个句点才行!”
视线越过窗外,从月亮西斜的角度,知道此时已近午夜。灵台前的广场上,想必已经摆好能克制炎风的最佳阵势了?
虽然他并不确定,以冰荷的极阴之力,是否真能帮助炎风自走火入魔的危险中脱困而出?但眼下也没空去关心了,对他而言,有更重要的事待做!
到衣柜旁迅速更换了另一件白袍,随手将皱掉的睡衣一扔后,彷佛受到感应般,他又向窗外的月亮看去,无数个曾在水月香居里度过的回忆立即涌现。
从前,总是在这样溢著银色月光的夜里,他会赤著脚,批散著长发,从窗口一跃而出,独自上灵台祈祷。
万籁俱寂、森森无声的夜里,是抛开矜持的最好时机!他会在月光清冷的拥抱下,以宛若乘风归去的姿态,放肆不羁的翩蹮魅舞著,来取悦天上无以伦比的美丽婵娟。
今夜,如同往日一般适宜祈祷。被过去及现在的记忆任意穿插脑海的萧玮,悄无声息地自另一边的山壁攀上了灵台,且幸运的发现了一扇敞开的窗户,就这样进入了灵台的大殿。
听飞霜说过,灵台曾被炎风的怒火化为灰烬过,但重建后的格局及装饰仍维持著原本的设计,没什么大变动。只是,当他的脚一踏入大殿时,从中央处立即传来了熟悉而幽缈的声音,像是呼唤他回家似的。
“你终于……回来了……?”
找到了一世纪前自己亲手制造的冰柱,他的脚步蹒跚的彷佛正涉过一条泥泞难行的沼泽地,如此的举步维艰,却仍旧奋力的朝向冰柱而去。
“玄真,我一直等著你,等你将我自寂寞难耐的睡眠中唤醒……”囚困在冰里,幽灵在睁开水晶般透彻的眼眸后,如是说著。
“我已自千里外的异乡回归,盼望的只是与你再度相会,彼此重逢的时刻。”
朦胧的视线里,萧玮笑著,凝视冰里同样微笑以对的水玉,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般:“我不愿再抛下你,独自去流浪!”
“我也早已厌倦于等待……”
灵台大门外,所有的人都浑然未觉殿内已经发生了某事。寸草未生的光秃平台上,早已点亮了数十具闪闪荧荧的纵横火把,虽已深夜,此处却仍明亮的有如白昼般。来的人并不多,但都是天仙一族里顶尖的一流术士。
一身黑色劲装、表情严肃的炎风正盘腿坐在中央,闭起眼睛调息运气。豆大的汗珠自额头颗颗冒出,还来不及滴下,就被他因运功散出的极高体温所蒸发。
香珀捧著那传说中的冰荷,站在炎风身旁,紧张的不发一语。回雪及云梦书阁中的四位长老,则在离炎风各约五步处围成一圈,双手结著法印,严阵以待的态度,彷佛将炎风视为一个会随时爆发出毁灭性力量的怪物。
更外围处,包含著飞霜共有十二个人也围成一圈,战战兢兢地观察著圈内的一举一动。
大家都知道今晚的事态不平常,他们所接获的指令是:无论发生任何不可思议的灾变时,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阻止任何可能危急咸宫的灾厄。虽然未被明显告知是何种灾难,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与炎风有关。
就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之际,炎风吐出一口灼热火焰般的气息;香珀见状,对回雪及四长老稍微点头示意后,举起冰荷、就著月光,在闪著明暗不定的火把照耀下,吟著今晚所需而不容差错的咒语:
“昭昭明月为鉴,听我月神子孙香珀的请求:赐我无上法力,将来自北极之地、冻云之心的酷寒冰荷,化为冰尘……”
神奇的如同魔术般,那朵至阴至寒、即使在艳阳之下曝晒千年也绝不溶化的冰荷,却在香珀的咒辞下渐渐崩散,如同沙漠中随岁月蚀刻而风化的化石,终至成为一堆尘沙。
随著女祭司的一双柔荑随风般的舞动,沙样的冰尘就层层披落在炎风的身上,彷佛罩上一层透明晶润的白纱。
“这一次……会成功吧?”在场所有人皆以眼神交换著彼此的疑问。
目前为止都还好,炎风的体内、以及四周蕴含的气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一心一意的,重新导引著早已在体内奔流多时、循环不下数千回的炁能,使之往下伸长至丹田,饱和成一股活泼泼地热流后,再将回旋般的能量呼出,如草木萌芽至于绝顶。
只是,以往每当他运功至此地步时,丹田处便化成一座不可收拾的火炉,源源不绝的发散出势不可挡的烈焰;任他如何的安顿心情、禁绝恚怒,潮水般奔腾而来的火焰仍旧止不住的在他全身各处的经络里乱窜,直至他抵受不住、濒死为止。
那么,这一次会因冰荷之助而顺利跨越生死的关卡吗?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问题了,他害怕的只是被奇怪契誓牵绊住的那个人,最后终将殒落在亘久不化的冰里。
炎风想著:就算自己会死,也要将水玉自冰的诅咒中释出!若能因一己之消逝换得他浅浅的一笑、甚至只是淡淡地揪眉而视,他都甘心。
也许冰荷化成的尘沙真的发挥了效力,他在行炁方面走的很顺利;即使丹田处仍旧源源释出烈阳般地火焰,却因外在稳定而冰凉的控制,他头一次不用忍受火焚身的痛苦,只要专心一意的导引体内的气流至适当的位置。
但是,表面的平静竟只是暂时性的。
如同火山爆发前维持短暂平稳的假象,这一次,炎风体内滚滚涛涛如海浪般的熔流,经过蓄势待发的准备后,竟一股脑儿以万马奔腾之势,作了最危险的一次反扑!
于是,当一缕缕火红的赤焰自炎风身上窜出时,他心下便想:“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宛如赤练昂扬的火舌,像是急于寻找宣泄口似的迅速于体内暴涨,从他的口、鼻、耳朵、甚至是皮肤表面的毛细孔漫溢出来,使得他竟然像是个披著红色战袍、浴火而立的战神;红艳艳的火光映照著他坚毅俊美的脸庞,其表情比之平常更要来的安稳宁静。
“寒雪六合阵!”香珀惊慌的大喊著,随即退入回雪等五人所围成的圈子中。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东君的修练已走火入魔,使得火焰的力量凌驾于自身所能控制的程度。”她匆忙的解释:“没想到……是连冰荷制造出的小冰界都无法压抑住的火焰……”
“寒雪六合阵真的有用吗?”回雪担心的说,脚却也没闲著,寻找六合阵中自己战力的位置。”
“好歹试试看!”香珀紧咬著下唇,以不怎么确定的语气回答。
所谓的寒雪六合阵,是天仙一族中少见的,专以克制敌人行动为目的的一种阵法,必须由六位法力高强的上等修行者,依天地四方的方位结阵,在阵中彼此的冲激撞击法力,达到增幅力量的效果,藉以发出比万年寒冰还要冷的冻气,达到封杀敌人的目的。
但是炎风身上的火焰并未因著阵势的阻隔而有消减的倾向,反而愈益炽烈。很明显的,结阵的六人只是勉力支撑著,一旦炎风驾驭不住自身的情欲及火炎时,百年前灵台被祝融吞噬的场面又会重现眼前。
突然,炎风长啸一声,盘旋的热风从中央处袭向四围,那结成寒雪六合阵的六人被暴增的炎火一逼,接连往后摔跌而去!原本清冷的夜里,也被热浪熏得燠热难耐,然后炎风就站在火焰里,神色傲然。
“的确是连天仙族中最精锐的术者们都抵不住的炽烈火焰啊!”炎风心想。
“若能以自己的身体为脂薪,这把将冰荷都化为灰烬的炼狱之火,是否能融化那号称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的雪窖冰天?”他不自觉提步往殿内走去。
“他那冰雪也似的容颜,是否也能因我的熊熊自焚而……稍稍展眉而笑呢?”
不禁笑了起来,却听到身后回雪大喊:“东君,克制你的情欲!否则……你绝难逃过被火焚烧而后已的命运!”
炎风脚步一顿,静默了约一秒的时间后,他回头,脸上却有著豁然开朗的表情,彷佛在这一瞬间,他已将长时期所背负的愤恨、气恼及痛处全都抛诸九霄云外。
“你们快离开灵台吧!我已经控制不住这把无间烈焰了,别傻到陪我一起葬身此处……”他再度向大殿内行去。
“在烈焰将我焚尽之前,这把火……或许仍有可能……将雪窖冰天销熔……”
第三十章
强忍著灼身之痛,蹒跚的走进正殿内,寻找著他曾以眼膜拜过不下数万次的邈然形体,他所附著存身于其中的巨大冰柱仍矗立原地,透过窗外飘洒而下的酣醉月光,将整个大殿区隔成了与殿外截然不同的水晶世界。
出乎意料地,他发现有个人比他更早来到冰柱前,以身体贴著那微微泛著蓝色幽光的冰壁,嘴里念念有辞的,正与冰里的水玉说著话。
那个身影清细瘦长,短短的头发,白皙的颈脖与手腕,正是那个闯入归墟不到数日的人界少年。
炎风停下了脚步,被这突如其来、诡异至极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因著不放心,从殿外进入的回雪等六人也感受到某种奇异的事即将发生。
那原本倾身向前,喁喁对水玉低语的少年稍微斜身、侧过了头,一向惯戴著的眼镜已经不见了,脸上挂著不同于以往的坦白表情,却灵魅的如同冰里飘飘然地水玉般,空蒙透明的眸子看著烈火焚身的炎风,既不惊慌、也不疑惑地开口了。
“没想到你的火焰竟炽烈如斯,连天下至阴至寒的冰荷都莫奈你何……”
“你……你又在搞降神的把戏了吗?”炎风的怒气开始上升。
这已是第三次看到萧玮以水玉的姿态出现。但是此时此刻,在自己即将被火吞噬、水玉也将化为雪魄冰晶的时候,再度降魂有何意义?
“我从来都没有降下过水玉的魂魄。”少年以水玉那种空胧的声调说著:“被雪窖冰天囚禁的灵魂,不是区区的降神法就可以召唤的出……就算是以玄真的身分也不能……”
“你真的是玄真?”一旁的回雪以异乎寻常且急切的口吻问道:“在云梦书阁的那次降魂中,与我对话的就是你,不是水玉吗?”
“我从未说过我是水玉……”他一边回答著回雪几近肯定的问话,一边轻巧的栘至炎风身前:“叙旧有的是时间呢!回雪,此刻我有更要紧的事待办……”
他似乎并不在乎炎风身周的火有多剧烈,只是紧盯著他的双眼,佐以他魂牵梦萦的清俊神情。
“你在冻云山救过我一命,这次,我也只是将这恩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