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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并不在乎炎风身周的火有多剧烈,只是紧盯著他的双眼,佐以他魂牵梦萦的清俊神情。
“你在冻云山救过我一命,这次,我也只是将这恩情还给你……”想了想,萧玮说。
什么?炎风还不及发问,萧玮突然伸手抢下炎风腰间惯常佩带的一柄短刀。说时迟、那时快,在炎风还不及反应什么的时候,短刀已经刺入萧玮的心口,接下来大家只看到在短刀被拔出来的同时,一片花海般的血雨从伤口喷射而出,就这样将炎风及萧玮覆盖住了。
更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就在犹温的血液覆上两人的刹那,殷红的雨竟一变而为银白色的光点,接著形成了另一座与囚禁著水玉一模一样、只是规模较小的冰界,将濒死的两人紧紧包覆在里面。
寒若刀割的刺痛立时纠住了炎风的心脏,让全身被火龙啃咬的他冷静了下来。虽然眼前发生的事让他有如坠入五里雾中,但萧玮自杀的举动更是让他失了方寸。
“你在做什么?”他抓住冰里渐冷的萧玮:“何苦为了我一个将死的躯壳自残?”
萧玮轻轻张开眼睛,虽余一息尚存,却仍勉力道:“别管我……东夷族长……我的法力所剩无几……只能以血为引召换新的雪窖……压抑住……你的火焰……”
一句东夷族长让炎风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萧玮继续提著一口气,提醒呆傻掉的炎风:“快将火焰导回丹田……炼成真正的……无间极焰!………”
此刻的确不是他有闲发呆或深思的时刻;若真的已被困于威力数千倍于冰荷的雪窖冰天里,那么练就无间极焰便势在必得!这也是目前能让两人脱困的唯一办法。
在这新的冰界里,那异乎寻常、冷若刀剐的寒气让炎风的意识一直保持在清明冷静的状态,他终于压制住了体内向外乱窜的火炎,再次将散乱无章的气流由四肢百骸引入丹田,不必分心去抵抗外在啃噬自身的火,一鼓作气的突破时间与空间的大限,上下达于天地之机,冲破了生死关头。
焰火由原来的红如赤霄转变成了蓝白之色,这是因为体内流转的气焰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身为东君的他此刻才真正拥有了凌驾于太阳之上的火!
当体内活泼流动著高热度能量的同时,外在的雪窖冰天也同时在弹指间灰飞烟灭,彷佛从不曾存在过。
炎风欣喜若狂的想要紧抱住怀里的萧玮,却发现少年早因大量失血之故而昏迷不醒,脸色也惨白的宛如早已死去!
所有的欢喜立即烟消云散,他快且急的抱起萧玮比冰还冷的身体,向著众人嘶吼道:“快……快来救他呀!”
兼任咸宫巫医身分的香珀冲向前,仔细检视了萧玮直入心脏的伤口,不发一语的摇了摇头。
炎风的脸色倏地惨白,望著手中紧紧搂住的瘦弱身躯,以恨恨地语音小声问她:“你凭什么……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萧玮已无能回答。但是,从另一座雪窖冰天里,飘飘渺渺的声音彷若湖面上的涟漪缓缓漾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自从炎风他们出现后,至始至终都未开口的水玉说话了。
“用无间极焰释放我……东夷之主……”是众人百年来未曾再听闻过的声音:“为了救我……救玄真……”
又是玄真!
相对于炎风陌生的态度,他对其余人震慑于其名的反应有些诧然不明;虽然接踵而至的事件让他措手不及,不过,他还是决定待一切结束后,将唯一持有真正答案的前族长揪出,要他一字一句亲口说个明白!
于是,强自压下对萧玮死亡的心痛,及水玉竟然开口的激动,他重新点燃身上残留的余韵,将仍流转于体内的炎烂自手心释放,同样郁蓝却蕴含赤日般热度的幽火将冰柱重重蜷绕。
众人只觉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然后,那曾经隔开水玉与炎风长达百年的冰牢就在刹那之间瓦解。
连续使用如此耗费体能及法力的炎风,也因此精疲力竭、倒坐在地上,双眼仍贪婪地望向原本雪窖冰天的所在处,要亲眼确认那盘据他心达一世纪的梦幻形体已真正获得自由,再度现身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内。
这次真的不是梦了!在雪窖冰天如雾般消散无踪后,同样幽杳飘缈的身形浮沉在当地,而同样水般明亮的双眸正如同记忆中的一样,丝毫未变!
“东夷族长,所谓的水玉,指的其实是一种经过修炼后、能让肉体维持不老不死的灵魂哪……”
水玉不卑不亢的说著,就好像解释著天气变异般普通的常识:“我是玄真的灵魂,只要有我在,玄真就不会老、也不会死……”
淬洁如水的灵魂挥臂向躺在炎风怀里的萧玮,不可抗拒的引力立时托起少年浮至水玉身前。
“招魂──是天仙族不传的秘技。”他淡淡地说著:“因为危险性高,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肉体与灵魂分离后永不复合的结果……”
小心地拥著少年苍白的身躯,像捧著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种禁传禁用的法术,我却由于憎恨的缘故,偷偷地使用了它。一方面让灵魂回应你的需求;另一方面,流放我的肉体至混浊的人世,以应验我曾发下的咒誓……”
事情急转直下的太过匪夷所思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发一语、屏息著,不可思议地看著漂浮于其上、拥著异界少年且自称为水玉的灵魂。
“以水玉之名低吟。”灵魂仰起头,对著不可见、不可知的神只唱著美丽的言语,曲调轻柔的像是和风拂过枝叶的声音。
“我乃玄真之魂,曾迷不知所往、长离殃而愁苦──如今魂欲归去,归于所属之地……”
随著吟念的话语,水玉开始放射出澄亮晶明的光芒,当光芒逐渐黯淡的同时,他也悄悄地透明、融化似的慢慢隐入萧玮的身躯里。
本应死去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吐出了叹息般的气息,接续著水玉的语调,将整个招魂的咒语完尽。
“魂兮归来吧!水玉……归于我身……”
从他清淡的眼神及风般窈然的神情,所有的人都能清楚的辨识出,那异界来的少年已完完全全地蜕变成水玉了。
就像气球突然泄了气似的,水玉由漂浮在空中的状态中突然坠下,原本坐倒在地下的炎风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冲向前,接住了水玉,两人一起跌到在地上。
水玉回过神,有些讶异、有些茫然,他望著炎风,看见东方的窗口在他的脸上射入了今早第一道晨曦。
“东夷族长…不,应该称你为归墟之主了……”
水玉不太习惯被炎风抱著的姿势,尤其是在众人面前,他故作镇定的挣脱:“百年期限已至,契誓在太阳升起的一刻便失效了,我已不属于你…放开我……”
炎风却将水玉拥的更紧,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我不相信契誓了……这次,我要用手牢牢抓住你,不再让你逃离身边……”
第三十一章
“在短短不到一夜的时间里,我施用了离魂及雪窖冰天两大秘技,耗掉几乎全部的真气。在勉强开启时空异洞之后,我已竭尽所有的生命力!”
“为了能让枯竭的躯体休养生息,我让自己的元真回到呱呱坠地的状态,也就是婴儿时期,躲藏至人界号称最高的喜马拉雅山峰,在终年不融的冰雪之下,胎藏了九九八十一年的岁月之后,在十九年前回到人类居住的世界,寻到一个有缘的家庭寄居。”
短发模样的水玉趺坐在灵台大殿的中央,对著急欲了解当年情事的天仙族人,诉说百年前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除了掠过与炎风激情的情节之外,其余的细节他都未曾隐瞒。
“那么,数天前在流沙危野开启的时空异洞也是你安排的吗?”回雪问。
“因为无法预估届时究竟会有何事发生,所以我预先将时空异洞设定好,只要时间一到,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将我带回归墟。”
说到这里,水玉浮起愧疚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在回复肉体精力的八十一年间,我失去了所有记忆,人界生活的十九年里也只是懵懵懂懂、早忘了关于归墟的一切;包括回雪你的事、以及与炎风定下的誓约……”
倚坐在水玉身边,一直紧紧握著不肯放手的炎风,由他掌中突然传过暖暖的热流,经由水玉的肌肤直达他的心底。他低下头,企图以淡漠来掩饰突如其来的面红耳赤。
“所以萧玮──单纯的就只是一个异界来的人。唯有在入睡或是外力的介入──譬如闻到建木的香味时──潜藏在意识深处的玄真才会醒来。这一阵子,你们以为是降神召唤而来的水玉,其实是玄真本人在与你们对话。”
“无论如何,比起丧失记忆的你而言,留在此地回想著水玉的我们过的更为辛苦,不是吗?”回雪以喑哑的声调沉痛的说。
水玉沉默。的确,他无言以对!低估了人心执著力量有多强的他,原本以为经过了一世纪的沧海桑田后,所有的感情与思念都将如同白云苍狗般渐渐被置换、被遗忘。
“我知道的,回雪,我知道。”苍白的咬著下唇,水玉道:“我的恣意妄为虽然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却也相对的背叛了你们对我的信任……”
“告诉我,现任的天仙族长、大祭司、以及最高位的长老们,该接受怎样的惩戒才能值回我曾给予的背叛?”
“你是该接受些惩戒的,前族长水玉。”久未开口的长老们恚怒的表情瞪视:“罪状之一是枉顾祖先的谆谆训示,偷练禁用的离魂术及招魂大法,甚至使用了它们──罪状之二是居然在不与我等商量的情况之下,一百年前,私下决定了天仙一族的命运……明日清晨到清冥殿来,我们会决定该给予你何种处置!”
临去时,回雪犹回头对水玉说著:“虽然我是现任的天仙族长……”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一直缄著口的炎风。
“但是…毕竟东君才是真正的归墟之主,我会尊重他的意见……”
在众人渐渐散去的同时,不发一语的炎风终于打破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静默,半似恳求、半似命令。
“该怎样做,才能说动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呢?”
水玉紧绷的心于刹那间崩溃,看著眼前始终如一的男人,他真的不了解、也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他。
“为什么?我原以为……一百年的时间应该够了,足够让你将我忘了……”终于,水玉叹了一口气后无奈的说。
“我若是知道答案的话就好了──”炎风说了这句话后,再度将头埋向水玉白而冷的肩颈处。
“炎风,当初你爱上的只是一种高洁亮丽、清台上我以舞祈祷幻化的模样,但真正的我其实是个自私又报复心重的人,利用了你单纯直率的性情,自己却苟且偷安地躲在谁也无法打扰的空间里……”水玉平静地说。
看著天仙前族长面无表情的侧脸,不知为何,却让那已经凝视了他一百年的炎风……仍旧怦然心动著。
约定的时间到了,清冥殿上,每个人都在想著心事。
回雪坐在以往水玉惯坐的寒白玉椅上。那是清冥殿中最尊贵的位置,落在高高的阶台中,俯视著殿中唯一沉默而冷静孤立的水玉。
拥有大祭司及贞人身分的女觋香珀站在回雪身旁,半垂著眉目、双手拢在过于宽大的衣袖里,似乎在防卫著自己,不容再被他人窥视自己半点的心情。
离族长稍远一点的位置,四位虽已退隐至云梦书阁看管闲书、有事时仍毫不客气大力相助的长老们,或坐或站的聚在一旁,脸色凛然的望向台下的水玉,好似严肃以待的父母亲正预备著给予孩子的顽皮行径,一个能收到足够效果的适当惩罚。
最尴尬的角色应算是炎风了。严格说来,他不但是当事人之一,且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虽然一百年前发生的事他责无旁贷,但他并非天仙一族的人,对于四位长老指责水玉的两大罪状,毫无置喙的余地。
不过他早已打定主意,若是回雪等给予的处罚太过严厉,他绝对会以归墟之主的身分干预到底!
他强迫自己不要一直把眼光停留在水玉身上,对极度迷恋他的炎风而言,要做到这件事并不简单。想起昨天,待两人的情绪都比较平复之后,他曾问水玉是否想留在咸宫。
“天仙一族里,我已非必要的存在。在接受完应有的惩罚后,我想回到人间界。”
水玉坐在幽篁宫里,在那暗香浮动的荷花池前,整理被风吹乱的短发,悠悠的对坐在身边的炎风说。
“我并不讨厌人界的纷乱繁杂,反而喜欢凡人汲汲于提升知识的企图心上。”水玉将心思拉远到他早已熟悉的人界里。
“我想了解存在于世界的森罗万象!人界提供了我能沉浸于其中的知识殿堂,我喜欢那里更胜于以往曾在灵台度过的孤寂岁月──”
那么遗落在此地的我呢?炎风想。
因为水玉不语,他只好独自思索。他知道自己体内的火焰百年来都未曾稍减,他根本无能为力照水玉要求的那样,将一切付之滚滚东流。
所以,他决定,如果水玉终将回到那滚滚浊世,他必一路跟随。不在乎还需要再度凝视他一百年、两百年,也不相信他体内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