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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其实是在忍痛。
你割肉我都吃不下,你XX的试试头顶十斤砖吃饭啊!更何况这十斤砖是用你的头发丝儿拴着的。
结果可能是被我的没反应刺激到了,皇帝居然侧身过来说:“再忍忍,酒过三巡我们就走。”
啐,谁稀罕你黄鼠狼给鸡拜年!
可惜这样的场合明宇来不了。
我真想见他。
33
底下歌舞翩翩,也有人小声说着话,互相敬酒,乍一看倒有点象普通酒宴。
不过整体气氛还是庄严压抑的。太后逗逗孙女儿,又摸摸孙子,老脸笑得象一朵菊花儿。
我看着她一脸皱折,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太后转头跟皇帝说:“你要有事情就不用在这里坐着了,你看看,下面的人不要说,自家孩子都拘束。你和侍君先回去歇着吧。我看侍君脸色不大好,别是这两天累着了。”
啊啊啊啊!
太后啊,你太可爱了!
这是我这两天听的话里最让我开心的一句了。
皇帝笑笑说:“好,那儿子就先回去。母后也不要劳累,差不多就歇了吧。”
太后笑:“不用你管。”
皇帝正正容色站了起来,底下的人顿时哗啦啦又跪了一地。
身边的两个小侍,一人架一边把我架起来。
呼……快走吧。
我坐在这里跟上刑一样难受。
“恭送皇上。”
啊,行啦行啦,别这么多礼了。
到了外头,吸了一口凉丝丝的气,我觉得精神真的好多了。
皇帝看我坐上步辇,忽然指着小侍说:“把紫金冠摘了吧。”
啊啊啊啊!
感动。
这是我今晚听到的第二句叫我感动的话了。
有人上来,三下五除二拔了针,把那个紫金冠从我头上取了下去。
结果因为勒太久,一下子轻松了我又失了平衡,咕咚一声头向前栽,重重磕在步辇的栏杆上。饶是碰的这么响,我居然都没觉得疼,就是觉得那一下真怪响的,还有,头有点晕晕的。
皇帝嘴角一动,象是要笑,但是忍住了。身边的那些人真是训练有素,对我的表现视若不见。
“行了,回去吧。”
在步辇上我把鞋也踢掉了,油然而生出一种四九年的感觉。
解放了啊!
解放万岁啊!
身体一解放,精神也松了下来。
从吃饭的地方回睡觉的地方,怎么说也得被抬个二十分锺,我靠着锦垫,闭眼养神,养着养着就迷糊了。
就这么一路迷糊,迷糊进了宣德宫,迷糊的被人从步辇上抬下来,放到一个挺软的地方。有人帮我解散头发,脸上湿热,热手巾上肯定滴了香精,味道似乎从脸上数不清的毛孔钻进去。我懒懒睁开眼,看到小陈正仔细的替我擦手。
“别擦了。”我有气无力:“弄点水我洗洗吧。”
身上裹的太多,又一直紧绷着,出了不少臭汗。
小陈应了一声,倒没有亲自去,下面自有人颠颠儿的跑去弄水了。我看看看屋里,不象还有别人的样子,小声问:“皇帝呢?”
“万岁爷去文英殿了,说是有国事。”
嗯,太好了。
水备好了,我不要人扶,自己爬进桶里好好搓揉了一番,又自己爬出来。不过我的体力也只有这么多了,等我从桶里出来,已经爬不上床了,小陈过来把我扶上床,然后拿了布替我擦头发。
可怜的头发,不知道还能在我头上待几天。
这两天被又扯又拉又揪的,刚才在桶里我都看到了,掉了一把,浮在水上一层黑。
真可怜的头发。
更可怜的我。
小陈小声说:“我给主子揉揉背吧。”
我嗯一声表示同意。
小陈把我的里衣解开,腰下面用被子盖住,腰以上用一张薄绸蒙着,手法纯熟,按的有板有眼。
唔,还真是挺舒服的。
小陈又乖巧又能干,当初怎么会被派去服侍我这么个小人物呢?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微微一转,太累了也不在意。
“唔……行了,你也歇着去吧,替我留一盏烛不要熄……”懒洋洋打个呵欠,翻了个身。绸子光滑微凉,缠在身上挺舒服的。
小陈答应了一声,慢慢退了下去。
明亮的烛光一点点弱了,屋里暗下来。
我眯着眼看着帐子上绣的暗花。用的丝线与帐子本来的颜色差不多,平时从外面看不出,要睡在里面,而外面光亮的时候看,才看得到。而光太亮了了也不行,这个亮度最好。
连绵不断的花枝花叶,很缠绵。
这一顶从外面看不怎么样红帐,从里面看却是巧夺天工。
我睡在这么一个繁华盛开的梦境里,找不到自己的重量。
明宇怎么样了?
我将来会怎么样?
想了又想,翻个身再翻个身。
小陈轻声说:“侍君要喝水么?
我想了想:“不要茶,白水就好。”
他答应了一声。
眼前一片朦胧的红,帐子撩起一点儿,有人坐在床沿上,把水递到我唇边来。
我欠起身儿来,喝了一口,说:“辛苦你了,你也睡去吧。”
我不是有钱人家出身,不会半夜使唤人倒茶打扇捶腿,小陈服侍我很久也知道我的习惯是一觉到天亮。
他把杯子放到一边,手按在我太阳穴处轻轻打圈。
嗯,也挺舒服的。
“你这一手跟谁学的啊,挺管用的。赶明儿也教教我……”
一声轻笑:“好,不过你得拜朕为师,再送些束修,可不能白教。”
我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那人虽然已经拆了头冠脱了外袍,可是肩膀明显比小陈宽。
脸孔虽然逆光看不清,可是这么说话的只有皇帝。
我一下子抬起身,向后缩了缩,试图拿那个缠的乱七八糟的绸子把自己挡起来。
虽然大家都是男的,我有的他也有他没的我也没。可是经过昨晚,我怎么可能安睡虎口?
34
他呵呵一笑,褪了鞋子躺上来:“累了?”
我往里缩缩,他顺势就躺在床的外侧:“辛苦你了,今天事情多了些,明天可以多睡会儿。”
我把绸子往上拉一拉,头发拢一拢,尽量往床里靠。
“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菜不合胃口?”
我咬了一下嘴唇又松开,不回答他也不好,小心又小声地说:“不是,是衣服太紧。”
他笑了一声,四周是蒙蒙的一片红,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昨天还好说,算是行礼。今天呢?我又不是美人,他又来做什么?
试图不着痕迹的把被子卷起来把自己包住,不过只拉过一半,另一半,被睡外头的那个人压着了。
“不是累了?早点睡吧。”
我不吭声,把被子拉到脖子,紧紧兜住自己。
皇帝好象倒不困,还在说话:“那种衣服以后也不常穿,一年顶多一两次,也不用怕成这样。”
我不吭声,眼珠轻轻转动向外看。
一片茫然而蒙昧的红花,连绵不断。我看书上提过,这种并蒂齐开的花朵,枝叶牵蔓,象征富贵连绵。
可我怎么也没看出富贵啊吉祥啊的。
我只是觉得茫然。
皇帝跟聊家常似的,语气平和悠闲:“明天想做些什么?”
要是可能,我当然想回去看明宇。
但是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没吭声。
“这几天可以好好歇一歇。”他想了想,忽然又说:“你家里人大约后天到京,你和他们聚聚。”
我愣神儿了:“我家里人?”
皇帝说:“是啊,你父亲,还有兄长,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
我抓抓耳朵,不怎么能回过神来。
我父亲,还有兄长?
我是孤儿啊,家里人都死光……啊!
是白风的家人!
这个,那个。
可我不认识他们啊。
见了面谁是谁我都认不得,有什么旧可叙啊。
皇帝支着头,侧过脸来问:“怎么?不开心?”
我张口结舌:“不是,开,开心啊。”
皇帝忽然伸手过来,我一下子僵住了,不过幸好他的手只是摸摸我的头发,就缩回去了:“睡吧。”
因为皇帝说的那个消息,害得我又作了半夜噩梦。
虽然不一定是因为他说那个事,可是,我一腔闷气无处发总不能自己咽下,时间长了还不得冠心病心绞痛啦的。
尽管对他冷言冷语是不行,不过爱搭不理的方针我还是贯彻到底。说不定后天白风的亲人一来,发觉我很不对劲,然后我这个新任侍君就要下台一鞠躬了。
那我还跟皇帝客气个啥。
幸好皇帝虽然不用上朝,可是正事还是要办。一早起来的挺早的,我揉揉眼,看看外面,窗户上还是黑黑的,皇帝问外头什么时辰,一回头看到我也睁开眼,说道:“你多睡会儿吧,才五更天。”
我抱着被子坐起来,身上衣服还是完完整整,看来没有又被他占了便宜。
又不上朝不知道他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皇帝看我又揉眼,笑着说:“你也就这几天好偷懒。等新期一过,也得乖乖去内府点卯应差管事去。趁着能睡多睡会儿吧。”
我完全清醒过来,皇帝站在大穿衣镜前,身前身后三个人服侍他梳洗,小陈很了解我的习惯,斟了一杯温白水过来,跪在床前。我接过来喝了,把杯子还他。
唉,一当这个破侍君,连累的小陈也跪的多了。以前他给我喝水只要躬腰,现在却必须下跪。
规矩多的压死人。
唉,我想这么多做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再能活几天呢。
皇帝漱了口,忽然想起来问:“你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啊?”
我茫然的看着他。裴德正站在他身后替皇帝梳头,闻言肃立,低声说:“侍君身边该配的小侍宫女都已经齐备,等侍君今天白天过目挑选。”
我更是瞠目结舌。
小侍我当然理解。
不过给我配宫女?
我倒……难道皇帝觉得我当了男妃,就失去了男人应有的生理功能,不能勾三搭四捻七搞三?我要是和宫女那啥啥的,他这个浅蓝的头巾,就得换个绿油油的色的吧。
再说,我还是有前科的呢。
原先我不就因为和明宇的事还进了一次冷宫么。
皇帝看我的样子,竟然心情挺好似的笑笑:“宫女是理当要配的,男侍总有不周到的时候,宫女要细心的多。再者,这是前代的规矩,历代侍君都有侍女,这也是……”皇帝顿了一顿:“对侍君操行的信任和肯定。”
哦,明白了。
就是说,虽然不给我关高墙,但我自己得懂得画地为牢,严谨自律。
咳,真是的。
当然我不是想……和宫女怎么的。
不过皇帝这话里的意思我是十分明白的。
皇帝收拾停当起驾走了。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睡回笼觉的心情和感觉。把被子一推:“不睡了。”
“是。”
下面马上有人应着,除了小陈还有昨天晚上那两个小侍,我知道一个叫刘童,另一个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手脚都挺麻利,长的也清秀顺眼。
漱口,洗脸,梳头,穿衣。一切都弄好,天已经亮了。刘童请我移步到花厅里用早餐,我知道这里的习惯,主子没起的时候庭院和其他厅舍已经洒扫干净,等主子起身了移去别处,卧房就开始打扫,总之呢,不会让你看到他们做清洁工作。
35
挑侍从和宫女也就是走了个过场,我连正眼看都没看。
皇帝不在,多少松口气,日子不那么难捱。
可是一想到要见白风的家人,就觉得惶惶不安。
可是再怎么害怕,这一天还是过去了。
晚上我早早脱衣上床,整个人靠着床里,都快贴到墙上去了。皇帝回来的晚,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就解衣安寝。他躺到身边来的时候我还紧张了一下,等了等他没有什么动静,才慢慢安心。
可是明天呢,明天怎么办?
睁着眼看着暗红的帐顶,我愁的直揪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啊,用那个生病忘记了前尘的说法行不行的通呢?
这一夜没怎么睡好,翻来倒去,皇帝倒是睡的踏实。
等到早上他起的时候,我倒困意上来了,换着被子眼睛根本睁不开。
皇帝走的时候我也迷迷糊糊。
足足睡了大半上午才爬起来,小陈帮我梳头的时候门口刘童说:“侍君大喜,您家里人入宫来探您。”
我大喜?
喜个P。
我大悲还差不多。
心一横,反正是避不过。
见就见!
衣服外套穿好,头发梳齐,我往中间一坐:“请进来吧。”
外面有人躬着腰进来,小陈给我端上茶,小声说:“主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