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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新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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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横:“确是事实。”  
杨统领哦了一声,半天没说话,有人躬身送了茶来,他才想起来说:“给白侍书上茶。”  
我哪有那个心情,抹一抹嘴角,只觉得满嘴甜腥,听他说:“太监们不识字,买纸何用?”  
我咽一口口水,只觉得黏腻腥咸,说道:“他们不用,他们主子想必是喜欢。”  
杨统领顿了顿,说:“是。”然后过了小会儿,又说:“这一句话你可听过?”不等我回答,他拿起案上的笔,摊开纸写了两行字,推给我看。  
我一瘸一拐走到跟前,看那纸上写的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字体不算好看,但是力透纸背,一个一个字像是要破纸飞出去一样。正是我上个月卖出去的,点了点头说:“是。”  
杨统领不说话只看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提起那枝笔,蘸了一些墨,在那两句前头写上:“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停下来蘸一点墨,在后面又写上:“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越写手腕越软弱无力,最后一个台字已经歪歪斜斜不象样子,下面的再也没法写,一手扶在桌边,硬撑着说:“还有两句。”  
杨统领已经站起身来,顺手扶我在靠在一把椅子上。我只觉得背上臀上腿上都火灼一样的痛,挣扎着说:“偷盗的事的确不是我。”  
杨统领低声说:“我知道了。”  
我喘一口气:“我会不会死?”  
虽然对自己说着不怕,可是事到临头,对未知的恐惧还是不可抑制。  

 他半天没说话,我心里凉到底,却听他说了一句:“你不会死的。”  

我还回一口气来,身上越觉得疼。  
杨统领声音很低:“库银的事我不能做主,要报上去才行。你现在不能回碧桐宫,先在行骑堂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我扶着桌看他走到门口,吩咐人拿药倒热水来,心里倒觉得一暖。  
这种漆黑似阎罗殿的地方,人吃人屡见不鲜,这杨统领却和人不同。  
松了一口气,眼前又昏起来,人事不醒。  


第七章  
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子上一片橙黄,屋里却已经很暗了。我喊了一声明宇,没人答应。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这里不是冷宫,这间房也不是我住惯的房。  

忽然咯一响,那扇门被推开了,有个人迈步走了进来。我眼睛眨了眨,屋里暗得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门外面还有人轻声问:“主子,掌灯幺?”那嗯了一声,声音温雅平和,却说:“不用。”  

我原是趴在榻上的,这时候撑着坐起来,扯动身上的伤处,痛得皱一皱眉,咬牙把呻吟声又咽回去。  

那人站在床前,跟进来一人,端张椅子放好,那人便掸掸衣角坐了下来。  

我喉咙里干渴得要冒烟,勉强吞一口唾沫,等那个人说话。  

看样子是有大来头的,可能比那杨统领的来头还大。  

“伤怎幺样?”那人淡淡问了一句。  

我应一声:“没什幺。”  

屋里静静的,那个人呼吸绵长平稳,过了一时说:“这是你写的?”  

我看他手里捏着张纸,明明是揉皱了又摊平的,可是看不清楚,身子向前探一探,头挨那个人很近,屋里实在黑,白纸黑字都不分清,只看到一句“微雨燕双飞”,点了点头说:“不是我的字,但是我的词。”  

那人轻轻唔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我只闻着觉得好闻,不能分辨是什幺香味。  

“白侍书是怎幺进的碧桐宫?”  

我觉得他这话问得淡,但是却不好答,犹豫一下,说道:“我进去之后生了一场病,旧事都不大记得。听说是犯了大忌。”这话答得模糊,但也不是扯谎。  

那人身子不动,微微侧头。他身边跟的那人低声说:“是秽乱之事。虽然未裎裸在床,但也行迹暧昧,当时回了洛主子,罚到碧桐宫去的。”  

我跟了一句:“我和明宇光明坦荡,只是性情相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行迹不轨。碧桐宫里多少眼睛也都看得明白,我和他只是朋友之谊。”  

冷宫终究不是人待的地方,有机会分辩当然要说一句。有些希望可以离开,总不能白白放过。明宇要是离了那里,有机会好医好药的,想必这个病能好得快些。肺病在现代虽然不算什幺,可是在这种地方,又是这样差的环境,转成痨病就无力回天了。  

那人不点头也不说话。他微微侧了头,外面最后一点点光映在他脸上,轮廓极俊朗挺拔,隐隐看得见眉毛浓密。  

他身边的人说过了这句话,也不作声。  

“你这些诗词,为什幺要卖与宫监?”他声音里倒没有太多责难,只是就事论事的口气。  

我听着他不像是问罪,心里先松一松,说:“起先是没有。后来,因为生计……”想一想觉得这个词说得不大妥当,可是又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词:“总是要维持生活。”  
那人点了点头。  

过了一时说:“你好好养伤。”声音里不见喜怒,站起来便向房去了。他身边的人跟了出去。  

我手撑着半趴半靠,现在早累的不行,一泄力,便伏在枕头上,呼呼的喘气。  

一人脚步声轻悄走了过来,擦擦两声打火点了灯。我抬头看到他的脸,不知道怎幺着松一口气,说:“杨统领,刚才是谁?”  

他嗯一声,说:“是主子。”  

他不明说,我想总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渴不渴?我叫人端饭来你吃吧……”一句话没有说完,有人走进屋来,杨统领站起来,客客气气地说:“裴公公。”  

那人面白无须,年纪不大。穿著酱紫的一件袍子,系着暗色围带。我听明宇说过宫监的服色,青蓝灰绿紫。这人竟然穿紫色,身份可想而知。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趴着,实在不恭敬,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沉得很,不听使唤。杨统领扶了我一把,我下了地,却找不着鞋,一时更难堪,也不知道该向他行何礼。  

 
那裴公公咳嗽一声,说道:“白侍书身上有伤,礼数便将就吧。奉上谕,”他最后三个字一出,杨统领立刻跪了下来,我看着不对,也跟着一跪,膝盖又是重重一磕,痛得背上冷汗直冒。  

“白风才思敏捷,性情温厚,迁回思礼斋安置。”裴公公又咳嗽一声,说道:“白侍书,谢恩罢。”  

我愣着,木然说了句:“谢恩。”  

那裴公公和杨统领又说了句什幺,便转身走了。我愣着,任杨统领把我扶起来,心里只反复想着,这裴公公口音好熟。  

那灯芯结了个灯花,爆了一声响,我突然想起片刻之前才听过这人说话。他说我和明宇罚到碧桐宫去的理由,是伴着刚才那个在床前坐了一坐的人一起进来的。  

回过神来,裴公公已经走了,杨统领笑吟吟地说:“白侍书,这可恭喜你了。”  

我咬了咬牙,问道:“刚才来的那人……是皇上?”  

杨统领点头道:“正是,你才知道幺?刚才看你礼数不周,我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  

我脑子里嗡一声。  

我的天老爷,刚才居然见了皇帝老儿!  

我居然还大模大样坐在床上的!  

真……真险。  

摸摸后脑勺,可怜的小脑袋,刚才差点儿你就和身体说拜拜了啊。  

谁知道皇帝会屈尊到这样一间窄房里来,我以为皇帝出门一定是明黄开道前呼后拥咧!  

他一声不响,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没行礼。  

我的天……想来真后怕!  

杨统领道:“圣上平和谦冲,也难怪你不识天颜。我本来是拿了你那张纸去禀告裴公公的,谁想到圣上会来呢。”  

我突然想起来:“明宇呢?明宇不能从冷宫搬回来?”  

杨统领顿了一下,才说:“没有旨意,明侍书……该是还留在碧桐宫吧。”  

我心向下一沉,冲口说:“我也不搬,我得和他在一处。他病得七死八活的,要是没有人照应,恐怕很难病好。”  

杨统领眉毛一皱:“白侍书!你说的什幺话!圣上天恩赦你,你岂能违逆!”  

他说话一直和声,现在突然提高了嗓门,我吓一跳,烛火一跳一跳的,他的身影映在身后的墙上,黑黑的一道有些走了形,也是微微晃动着的。 

第八章  

明宇的反应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笑微微地说:“这里离死人场就一步之遥,能回有活人气地方去,你还犹豫什幺?”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幺话来,他抢先说:“这个地方是没有回头路好走的,能进则进,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象昨天那样的事,不过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任人搓揉,一出去了,当然另有天地。”  
我苦笑一声,在床前趴下来:“有什幺天地。当初你和我不就是从外面进来的?”  
明宇正色说:“那不一样。当初我是自己不想呆在原处,所以那个黑锅扣下来的时候没反抗他。现在这里我也呆烦了,你不用挂心,过几日我自然也出去了。”  
我冲他翻白眼|:“你倒是好大口气。那幺容易就出去,你干嘛在这里受这份罪?有病也没有医没有药,你脑子有毛病。”  
他慢慢敛了笑,淡然说:“你说得对,我可能是有些毛病。以前的事你都不记得,这次出去,说不定是祸不是福不过这个地方又不是人待的地方。上次的事情是我牵连你,以后,我少不得还得照应你。”  

  

我失笑,这个人啊,病得都没形儿了,在冷宫里待着,倒夸海口说要照应我。  
笑过了还是愁。明宇伸手与我握了一握。他的手瘦而纤长,骨节分明。掌心里有些冷汗。我心里沉沉的:“你的病……”  
“病没什幺要紧,已经慢慢好了。”他说:“你信不信?我一个月内也迁回思礼斋去,咱还住一个院子。”  
我本来是满满不信,可是看他说的那样郑重而轻巧,倒觉得也不是没有眉目。  
“你收拾一下,快点回去。”他指指床头两件单衣:“你原来的东西未必在,这些拿着去穿,先对付一阵子。等我回去了,再替你张罗。”  
我抹抹脸,眨掉睫毛上的一点水气:“说的你好象明天就回去了一样。我可……记得你说的话呢。你要不回去,我就再闯祸,回来找你。”  
他一笑:“再回来?你以为这里还是想来就来呢。”  

 
拉拉夹夹说了半天话,还是要走。明宇淡淡的说:“我不送你了。”  
我一步三回头,看他靠在床头削瘦苍白的样子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一年来相依为命,他象兄长也象挚友,虽然嘴巴利害一点,对我却是真的很好。要是没有他教这个教那个,我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你……”  
“行了,再看可成了望夫石。”他轻轻摇手:“快走吧。“  
院子今天没有人扫,黄叶落了一地分外萧索。我突然又想起那张不知道是卖给了谁的无边落木萧萧下。  
倒真是秋天了。  
有个小太监在院门口探头探脑,机灵得很,看我出来,迎上来喊了一声:“侍书。”伸手要来接我手里提的布包。我看看他,他笑说:“我领侍书回思礼斋去。”  
我答应了一声,包还是拎在自己手里。那个小太监离我有一步远,比我慢着半个身,微低着头走路,到了转弯处便小声说一句。  
长长的宫道,高高的墙头,脚步声在空旷的走道上显得有些刺耳。  
我问他:“你叫什幺?”  
“原姓周,后来跟了管事的,认了干亲,改姓陈。侍书叫我小陈就是了。原来跟侍书的那个兄弟现在拨去做别宫的差事,以后我就跟着侍书。您有事儿都吩咐我。”  
我嗯了一声。  
“听说侍书原来才学就好,一向在文史阁给孙大人帮忙的。现在这一回来,肯定又有得忙了。”他口齿伶俐:“听说侍书身上还有伤,那自然是要先养伤。下午我就去太医馆讨些好丸药来,最医棒疮皮肉外伤的,包保两天就好。”  
我还没说话,他停下脚来,说道:“到了。侍书慢些走,门槛高。”  
我抬头看看这间院子,迈高步子跨过了门槛。  

这所宫院宽敞平整,门上漆色犹新,梁下居然挂着两只鸟笼,正在呖呖啼鸣,声音清脆。小陈看我转头,机灵地说:“这是玉侍书养的鸟儿,倒是漂亮。”  
我没在意,小陈一路领着我穿过庭院,回廊一重一重,绕了好几个圈子,一直向东走。到一排三间厢房前停下脚,推开房门:“侍书快屋歇着,小人给您倒茶来。”  
我嗯了一声,进了屋四下里看,明显是新打扫过的,床上的铺盖也是新的。  
我推开窗子,几竿翠竹栽在窗前,绿影婆娑。  
不知道原来的白风是不是就住这间屋子。我走了半天路,背上的伤又隐隐的痛。  
明宇现在怎幺样了呢?他说他肯定可以回来这里,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才说的?  

远远有人从回廊上走了过来,一袭淡黄衫子,腰系绿带,身后跟着一名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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