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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次做这个动作了,每次觉察到的时候,手已经停在了半空。
不去想,不去念,那人的影像却时常毫无征兆地浮现於眼前。
暴戾的他,邪魅的他,黯然的他,寂寞的他……何时开始,他占据了我的那麽多记忆。
甩甩头,下去洗了把脸。打开冰箱,想要做午饭,却没有什麽胃口。思及方才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还是吃点东西果腹比较好。
新一煮了清淡的蛋花牛肉粥。看著高压锅上的热气,新一渐渐发起呆来。
虽然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服部母亲的那些话,说不伤人是假的。
委屈也好,不甘也好,经历了那麽多事,现在的新一,依旧隐忍,却不会轻易流泪了。
新一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比较安定的关系,身体有了长胖的趋势,虽然镜子中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但新一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轻微异动。
直到下午四点平次才回来,看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急著赶回来的。不可否认,看到他的出现,新一顿时安心几分。
“新一,今天我去……”平次欲言又止,神情较平时多了一份慎重。
“平次。”新一温柔地打断他,“陪我练剑道好吗?接著早上没完成的。”
被新一恬淡的带著忧伤的笑容感染,平次没再说什麽,轻轻点头。
竹剑挥起了一阵清风,一双古铜色的手从後面绕过来,包住新一握著竹剑的手,顿时有一片暖意在心底荡漾。
“手再高一点,往这个方向用力。”一股湿热的气扑在耳边,新一缩了一下脖子,很意外的没有脸红。
“对不起,刚才留你一个人在家。”这个云淡风轻的少年此刻的语气有著压抑不住的悲伤。
“没事,我真的没事。”新一喃喃地安慰著他。
咚!竹剑落地的声音,新一想去捡,却被平次顺势从背後轻轻抱住。
“新一,由我来保护你吧。”平次没有说‘对天发誓’,‘永生永世’这些激烈的语言,只用最平静的吐息道出这句话。
“嗯。”我相信你,相信你说这句话的初衷和诚意,尽管最後可能迫不得已地要收回它。
晚上,两人第一次隔著毯子相拥而睡。
清冷的月光淡淡地照进来,一如平次静如止水的深沈眸子。
许久未落泪的新一流下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滴泪水,平次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温热液体。
“新一,你要学著坚强。即便有人陪著,你的路必须由你自己走。”平次很小心地措辞著,希望他能真正理解他的话。
第一个让自己心疼的人,也是第一个留不住的人。
这并非自己的意愿,只是世上有很多无奈,为了某些东西,甚至是自己不屑的东西,不得不放弃另外一些东西。
“不会了,今天以後我会收起软弱的泪水。”新一任由平次帮他擦著泪水,“平次一定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吧。”
“谁知到呢……”平次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
第二天出现了一个女孩,她叫远山和叶。梳著马尾辫,气质很干净。
她热情地挽著平次的手臂,要他介绍新一。
平次尴尬地看著新一,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好,我叫远山和叶,你叫新一对吧,听伯母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真羡慕你们的友情呢……”平次瞪了她一眼,她无趣地闭了嘴。
平次的母亲居然出这招,利用这个无知善良的女孩向他示威,让他知难而退。
不过幸好她没把真相告诉她,否则又要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第六章
名叫和叶的女孩三天两头会出现在这里,即便平次一再地警告了她。
有一次,新一在厨房做菜,平次一语不发地从後面搂住他,新一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打开平次的手,由他抱著。
然後听到餐厅有声响,新一警觉地僵住了身子,两人出去一看,一袋东西掉在地上,和叶对著他们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看著如此纯真的笑颜,新一才放下心。
空闲的时候,和叶经常缠著他拉家常。和叶性格爽朗,跟兰有点像。她很健谈,也很会逗人开心。跟她说话,很轻松,不需要煞费苦心去揣摩她的意思。
她已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她很喜欢平次,新一看得出她不是在宣告占有权,只是作为一个怀抱梦想的普通女孩与别人分享内心深藏的甜蜜。
除了淡淡的苦涩感,面对这个扎著马尾辫的女孩,新一还会有些微的罪恶感。
不知道怎麽回事,近两天她不再说这句话了,聊天时常常会走神。新一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但愿自己猜错了。
翌日,在新一的再三劝阻下,平次带著和叶出去游玩,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留了下来。不过,他的身体确实不够硬朗,这段时间时不时会呕吐,新一怀疑是不是什麽东西吃坏了,也没跟平次说,不想徒增他的烦恼。
新一看得出,平次并不讨厌和叶,也不想伤害她。也许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跟她来往,这说明平次放不下服部家,正如平次放不下他一样。
但是,世上哪有那麽多两全其美的事,他必须要放弃一方,於他哪一方更重要,由他自己权衡。
和叶的出现,让新一心里的某些东西渐渐清晰起来,深埋在心底的光是回忆就会疼痛的东西到底是什麽呢?
看著眼前远道而来的人,新一有些诧异,是他不认识的人。
他说,他叫黑羽盗一,是快斗的父亲。
得知他的身份,新一惊讶地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温和一笑,眼角显出淡淡的细纹。新一下意识地认为,年轻时候他一定是个俊美非凡的人,虽然现在依旧很出众。
因为这个没有恶意的笑容,新一把他带到屋里。
“新一是吧,都长这麽大了。”男人不无感慨,轻松的口吻不带半分疏离。
新一轻轻点头。
“黑羽先生以前就认识我了吗?”新一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啊,我见过你好几回,但是之前你一次也没有见过我。”男人喝了口茶,抿嘴品尝著清淡的茶香。
“……”新一轻皱眉,露出不解的目光。
看出了新一的疑惑,男人淡笑道:“以前我经常陪著优作去找你,为了让你们有足够长的独处时间,我每次都躲在一边偷偷地看著。”
男人的唇角因为忆起往事而荡开温存的笑意。
听到了有点耳熟的名字,新一却更加不解了。
男人接著道:“小时候你独自在外面玩的时候,不是经常有一个叔叔来看你吗?那个人叫工藤优作,其实是你的父亲。”
男人看到了预料中的反应,新一目瞪口呆,想要问更多的问题,却惊讶得说不出话。
“不要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个有名的小说家工藤优作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也是我的……恋人。”如果新一没听错,他是很骄傲地说出最後两个字的。
这句话给人的惊讶度绝不亚於之前那句。这麽多的事实新一一时接收不及。
“那他……”新一吱唔著,不知道该怎麽问。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六岁以後你不是没再见过他吗,那个时候他就不在了。都怪我啊,都怪我。”男人经历沧桑的眼底有著不为人知的痛楚。
“别这样,都已经过去了。”这位慈祥的男人颇得新一的好感,新一反过来安慰他。
“你母亲消失後,本来我想把你接过来的,但是,让你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是你父亲的遗愿,所以我没去打扰你的生活。没想到快斗这个混小子居然缠上你了,怎麽劝都不听,真不知道该拿他怎麽办!”男人的字里行间无不渗透著对儿子的责怪和对新一的忏悔。
新一受不起他的忏悔,非要忏悔,也要由另一个人来。
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却依旧阳刚的脸上掠过几丝痛恨和无奈,那是作为父亲的人才会出现的表情。
新一突然间意识到,这个男人也是个宠溺自己孩子的父亲,虽然每人的表达方式不同。
父亲,原来那个漂亮的叔叔就是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个厉害的小说家,新一想起了在黑羽家读过的那本书,难怪读的时候会有那种感觉了。
童年光景,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瞬间明朗化。那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之前怎麽会不记得他的容貌了呢?
那天,追著白色的蝴蝶飞奔,小小的人儿只顾著看蝴蝶,毫无意外地摔倒了,小人儿很倔强,咬著嘴唇硬是不哭,然後,很意外地,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手。
小人儿抬头看去,瞬间忘了呼吸,一个仅凭微笑就可以夺去他人呼吸的青年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起来吧。”青年低沈悦耳的嗓音灌进小人儿的心田,“疼的话,就哭出来吧。”
泪水决堤,不为疼痛,只为温柔。
很少有人对自己这麽温柔,这种无条件的亲切让小人儿哭出了心中的委屈和向往。
“大哥哥,你长得真漂亮。”小人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青年笑了,笑得很淡,眼角眉梢似天生带著一抹若有似无的忧伤。
“叫我……叔叔吧,我的年纪都已经可以做你父亲了。”青年有些无奈地道,看著小人儿的眼神自然地流露出宠溺。
“叔叔。”新一开心地唤了一声。
青年伸出手,似有犹豫,最终落到小人儿头上,来回轻抚,这个动作对於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来说再正常不过,而此刻青年却有著说不出的苦涩和内疚。
清风过处,粉红与白色的秋樱翩然摇曳,金色的光芒与之相映生辉,极尽自然之美。
之後他又出现了多回,新一还邀请他去百鬼神社玩,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小时候很想知道父亲的事,其中有好奇和渴望,却不敢问一直以疾言厉色相待的母亲。现下知晓了,心里倒出奇的平静。
“父亲和你……”看到暗自神伤的男人,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
既然父亲和他是恋人,那又为什麽会牵扯进母亲,以及更多的人?上一代人到底经历了什麽会让父亲早逝,让眼前的男人时过境迁後仍难掩哀伤?
往事随风,活著的人总归要尽可能开心地活下去。不想勾起男人的伤痛也好,逃避一些也许接受不了的事实也好,新一终是没再敞开这个话题。
突然想到目前的状况,新一紧张地瞅著男人:“黑羽快斗……我是说你的儿子,他知道……”
思及他说不定已经知道自己的下落,新一担心得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男人知道他在害怕什麽,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你消失的那天,他就派人来找了,我也派人从中阻挠,才不至於让那小子得逞。说来也怪,这小子挺收敛的,我以为他会大张旗鼓,把整个神隐市翻过来,没想到只叫了几个人,搜人的行动都是暗暗进行的,他居然还亲自出动……”
新一提著的那颗心渐渐安回原位,听著这番话,尤其是最後一句,心里五味陈杂,有著说不出的滋味。
“算了,我们不说那说那小子的事。”男人看著微蹙眉的新一,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你把这个收好。”
放在桌上的是一张便笺,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码,新一伸出手,拿到手中。
“以後万一发生不得不有求於我的事,就拨这个号码吧。”男人淡淡地笑著,“你可要藏好了,这个号码连快斗都不知道,是以前我给你父亲用来联系我的专属号码。”
闻言,新一捏紧了手中的便签,心想捏这麽紧会揉坏,又连忙松开。
新一很感激眼前这个像父亲一样和蔼的人,刚想说句谢谢,却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没看清楚上面的字,但新一知道那是什麽。
“这张支票你拿著,钱不多,就当是叔叔给你的零花钱吧。”男人把支票递给他。
“不行!”新一使劲摇头和摇手,“这我不能要。叔叔,就当留给我一点自尊吧,我希望自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新一知道他在这里是待不久的,到时候想找个僻静的住所,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就这麽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
见他再三推拒,男人不好意思继续勉强他。
稍後两人聊著寻常的话题,虽是第一次这麽坐在一起聊天,却意外的轻松和惬意。
送走了黑羽盗一,新一坐到濡缘上,身体斜倚著梁柱,双脚悬空,前後摇荡。
头顶的江户玻璃风铃迎风作响,清脆的叮咚声於无形中带来丝丝凉意,新一微微合著双眼,享受著夏日独有的静谧。
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就算没有情,没有爱,也无所谓吧。
这自由的片刻,这闲暇的空当,为什麽心里的某处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