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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儿你留下。”金花婆婆身形一晃,已到了岸上,咳嗽数声,说道:“丐帮群侠光降灵蛇岛,不来跟老婆子说话,却去骚扰灵蛇岛的贵宾,想干什么?”
张无忌心道:“这里果然便是灵蛇岛,听金花婆婆言中之意,似乎我义父是她请来的客人。我义父当年无论如何不肯离冰火岛回归中原,怎地金花婆婆一请,他便肯来?金花婆婆又怎知道我义父他老人家的所在?”一霎时心中疑窦丛生。
山冈上那四人听得本岛主人到了,只盼及早拾夺下谢逊,攻得更加紧急。岂知这么一来,登时犯了武学大忌。谢逊双眼已盲,全凭从敌人兵刃的风声中辨位应敌。这四人出手一快,风声更响,谢逊长笑一声,砰的一拳,击中在一人前胸,那人长声惨呼,从山冈上直堕下来,摔得头盖破裂,脑浆四溅。
在旁掠阵的三人中有人喝道:“退开!”轻飘飘的一拳击了出去,拳力若有若无,叫谢逊无法辨明来路。果然拳头直击到谢逊身前数寸之处,他才知觉,急忙应招,已手忙脚乱,大为狼狈。先前打斗的三人闪身让开,在旁掠阵的一个老者又加入战团。此人与先前那人一般打法,也是出掌轻柔。数招一过,谢逊左支右绌,迭遇险招。
金花婆婆喝道:“季长老,郑长老,金毛狮王眼睛不便,你们使这等卑鄙手段,枉为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她一面说,一面撑着拐杖,走上冈去。别看她颤巍巍的龙钟支离,似乎让山风一刮便要摔将下来,可是身形移动竟然极快。但见她拐杖在地下一撑,身子便乘风凌虚般地飘行而前,片刻间,已到山腰。蛛儿放心不下,也紧随在后,却落后了一大截。
张无忌挂念义父安危,也快步登山。赵敏跟着上来,低声道:“有这老婆子在,狮王不会有凶险,你不必出手,隐藏形迹要紧。”张无忌点了点头,跟在蛛儿身后。
芷若和宋青书看了看,也决定偷偷的跟上。
四人片刻间到了山冈之巅。只见谢逊双手出招极短,只守不攻,直至敌人拳脚攻近,才以小擒拿手拆解。这般打法一时可保无虞,但要击敌取胜,却也甚难。
只听金花婆婆说道:“季长老,你的‘阴山掌大九式’驰誉江湖,何必鬼鬼祟祟地变作绵掌招式?郑长老更加不成话了,你将‘回风拂柳拳’暗藏在八卦拳中,金毛狮王谢大侠便不知道了……咳咳……”
谢逊看不见敌人招式,对敌时便即吃亏,加之那季郑二老十分狡狯,出招时故意变式,令他捉摸不定。金花婆婆这一点破,他已胸有成竹,乘着郑长老拳法欲变不变之际,呼的一拳击出,正好和郑长老击来的一拳相抵。郑长老退了两步,方得拿定桩子。季长老从旁挥掌相护,使谢逊无暇追击。
芷若瞧这丐帮二长老时,见那季长老矮矮胖胖,满脸红光,倒似个肉庄屠夫,那郑长老却憔悴枯瘦,面有菜色,才不折不扣似个丐帮人物。两人背上都负着八只布袋。远处站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也穿着丐帮服色,但衣衫浆洗得干干净净,背上竟也负着八只布袋,以他这等年纪,居然已做到丐帮的八袋长老,可说极为罕有。忽听那人说道:“金花婆婆,你明着不助谢逊,这口头相助,难道不算么?”
金花婆婆冷冷地道:“阁下也是丐帮中的长老么?恕老婆子眼拙,倒没会过。”
那人道:“在下新入丐帮不久,婆婆自是不识。在下姓陈,草字友谅。”
金花婆婆自言自语:“陈友谅?陈友谅?没听见过。”
可谁知道,以后这个陈友谅将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搅得丐帮不胜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这点击率太少了绝对都是我的错。。。。。。唉,有心无力啊
☆、灵蛇岛(二)
突然听得吆喝之声大作,郑长老左臂上又中了谢逊一拳,在旁观斗的三名丐帮弟子又挺兵刃上前围攻。这三人武功不及季郑二长老,本来反而碍手碍脚,但谢逊目盲之后从未和人动手过招,绝无临敌经验,今日初逢强敌,敌人在拳脚之中再加上兵刃,声音混杂,方位难辨,顷刻之间,肩头中了一拳。
张无忌见情势危急,正要出手,赵敏低声道:“金花婆婆岂能不救?”张无忌略一迟疑,只见金花婆婆仍拄着拐杖,微微冷笑,并不上前相援。便在此时,谢逊左腿又给郑长老重重踢中了一脚。谢逊一个踉跄,险些儿摔倒。
芷若远处观望,手中早已扣好了七粒小石子,右手一振,七粒小石子疾飞而出,分击五人。石子未到,猛见黑光闪动,嗤的一声响,三件兵刃登时削断,五个人中有四人给齐胸斩断,分为八截,四面八方地摔下山麓,只郑长老断了一条右臂,跌倒在地,背心上还嵌了芷若所发的两粒石子,那四个遭斩之人身上也均嵌了石子,只是刀斩在先,中石在后。
这一下变故来得快极,众人无不心惊。但见谢逊手中提着一柄黑沉沉的大刀,正是号称“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他横刀站在山巅,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刀?”宋青书问。他一直以为是江湖人危言耸听,却没想到其锋锐威猛,竟至如斯。
金花婆婆喃喃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谢逊倒是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全都滚蛋。
陈友谅脸色乍青乍白,抱拳向金花婆婆行了一礼,说道:“丐帮擅闯贵岛,这里谢罪了!”抱起郑长老,大踏步走下山去。
金花婆婆顿了片刻,然后转过头,冷冷地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好准、好强的打穴手法,却不知是周姑娘发的还是宋少侠发的?你为何一共发了七粒石子?本想一粒打陈友谅,一粒便来打我是不是?”
“婆婆着实多心了,只是事出有因,来不及思考便扣了一些石子,救人也是救己。”芷若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的出来。
谢逊虽然看不到,但是耳力倒是着实的好:“真不知我谢逊竟然遇上两位真人不可露相的高手,老朽佩服!”谢逊左手一挥,说道:“一别江湖二十载,武林中能人辈出,我何必还要回来?”说到最后这几句话时,语调中充满了意气消沉、感慨伤怀之情。适才芷若手发七石,内力之强,世所罕有,谢逊听得清清楚楚,既震惊武林中有这等高手,又自伤今日全仗屠龙刀之助,方得脱困于宵小的围攻,回思二十余年前王盘山气慑群豪的雄风,当真如同隔世。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我知你不喜旁人相助,是以没出手,你不见怪吧?”张无忌听她竟然称他义父为“三哥”,心中微觉诧异,他不知义父排行第三,而瞧金花婆婆的年纪,显然又较他义父为老。
只听谢逊道:“有什么见怪不见怪?你这次回去中原,可探听到了我那无忌孩儿什么讯息?”
张无忌心里一颤,下意识抓紧了赵敏的手,赵敏心下窃喜。
金花婆婆道:“没有!”
谢逊长叹一声,隔了半晌,才道:“韩夫人,咱们兄妹一场,你可不能骗我瞎子。我那无忌孩儿,当真还活在世上么?”
金花婆婆迟疑未答。蛛儿突然说道:“谢大侠……”金花婆婆左手伸出,紧紧扣住她手腕,瞪眼相视,蛛儿便不敢再说下去了。谢逊道:“殷姑娘,你说,你说!你婆婆在骗我,是不是?”蛛儿两行眼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金花婆婆右掌举起,放在她头顶,只须蛛儿一言说得不合她心意,内力一吐,立时便取了她性命。
芷若冷目,左手已然暗自使力,蛛儿看了看芷若,道:“谢大侠,我婆婆没骗你。这一次我们去中原,没打听到张无忌的讯息。”金花婆婆听她这么说,右掌便即提起,离开了她脑门,但左手仍扣着她手腕。
谢逊道:“那么你们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明教怎样了?咱们那些故人怎么样?”
金花婆婆道: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我没去打听。我只是要去找害死我丈夫的番僧算账,还要找峨嵋派的灭绝老尼,报那一剑之仇,其余的事,老婆子也没放在心上。”
谢逊怒道:“好啊,韩夫人,那日你在冰火岛上,对我怎样说来?你说我张五弟夫妇为了不肯吐露我藏身的所在,在武当山上给人逼得双双自刎;我那。无忌孩儿成为没人照料的孤儿,流落江湖,到处受人欺凌,惨不堪言,是也不是?”
金花婆婆道:“不错!”
谢逊道:“你说他遭人打了一掌玄冥神掌,日夜苦受煎熬。你在蝴蝶谷中曾亲眼见过他,要他到灵蛇岛来,他却执意不肯,是不是?”
金花婆婆道:“不错!我若骗了你,天诛地灭,金花婆婆比江湖上的下三滥还不如,我死了的丈夫在地下也不得安稳。”
谢逊点点头,道:“殷姑娘,你当真见过无忌?”
蛛儿道:“是啊,只是现在如今不知道在何方。”
谢逊道:“好啊!韩夫人,我只因挂念我无忌孩儿孤苦,这才万里迢迢地离了冰火岛重回中原。你答允我去探访无忌,却何以不守诺言?”张无忌眼中的泪水滚来滚去,此时才知义父明知遍地仇家,仍不避凶险地回到中原,全是为了自己。
金花婆婆道:“当日咱们说好了,我为你寻访张无忌,你便借屠龙刀给我。谢三哥,你借刀于我,老婆子言出如山,自当为你探访这少年的确实音讯。”
谢逊摇头道:“你先将无忌领来,我自然借刀与你。”
金花婆婆冷冷地道:“你信不过我么?”谢逊道:“世上之事,难说得很。亲如父子兄弟,也有信不过的时候。”
金花婆婆冷笑道:“那么你定是不肯先行借刀的了?”
谢逊道:“我放了丐帮的陈友谅下山,从此灵蛇岛上再无宁日,不知武林中将有多少仇家会来跟我为难。金毛狮王早已非复当年,除了这柄屠龙刀外,再也别无倚仗,嘿嘿……”
他突然冷笑数声,说道:“韩夫人,适才那五人向我围攻,你却磨磨蹭蹭不出手,你是盼望我命丧丐帮手底,然后再来捡这现成便宜。谢逊眼睛虽瞎,心可没瞎。韩夫人,我再请问你,谢逊到你灵蛇岛来,此事十分隐秘,何以丐帮却知道了?”
金花婆婆道:“我正要好好地查个明白。”
谢逊向芷若、青书拱拱手:“多谢二位相助,大恩不言谢!”
“只是小事,不足挂齿。”芷若挺敬重谢逊的。
谢逊伸手在屠龙刀上一弹,收入长袍之下,说道:“你不肯为我探访无忌,也只好由你。谢逊唯有重入江湖,再闹个天翻地覆。”说罢仰天一声清啸,纵身而起,从西边山坡上走了下去。但见他脚步迅捷,直向岛北一座山峰走去。
那山顶上孤零零地盖着一所茅屋,想来他便住在那里。
芷若看着他的背影,无限萧索道:“谢老前辈果然放得下,若是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这岛上,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青书我跟你说,咱们固然要防金花婆婆,可是也得防那陈友谅。”
宋青书因她之前那番话心中不闷,拉着她的手问道:“那陈友谅么?此人很重义气,倒是条汉子。”
芷若扑哧一笑道:“你心中真这么想?没骗我么?”
宋青书奇道:“骗你什么?这陈友谅弛张有度,就很难得。”
芷若一双妙目凝视着他,叹了口气,道:“青书你果然道行不够深,如此容易受人之欺,那如何得了?”
“受人之欺?”
芷若一笑:“这陈友谅明明欺骗了谢前辈。”
“芷若你说。”
芷若冷笑道:“当时谢前辈屠龙刀一挥,丐帮高手四死一伤,那陈友谅武功再高,未必能逃得过宝刀的一割。身当此境,不是上前拼命送死,便是跪地求饶。可是你想,谢前辈不愿自己行踪为人知晓,陈友谅再磕三百个响头,也未必能哀求得谢大侠心软,除了假装仁侠重义,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芷若敛了眉目道:“青书,你于世上的人心险恶,可真明白得太少。谅那陈友谅有多大武功,他向谢前辈偷袭,焉能得手?此人聪明机警,乃第一等人才,当有自知之明。倘若他假装义气深重的鬼蜮伎俩给谢前辈识破了,不肯饶他性命,依他当时所站位置,你看他的手脚摆的是什么位置?”
宋青书心思都在芷若身上,没去深思陈友谅的诡计,经她这么一提,脑海中一闪,冷声道:“他……他的脚正对躺在地下的郑长老,手向前微伸,出手去抓的是殷姑娘!好个陈友谅!居心如此恶毒!”
芷若默然,俏立船头,眼望大海,只不转过身来,但听得海中波涛忽喇忽喇地打在船边,良久良久,眼见太阳从西边海波中没了下去,岛上树木山峰渐渐地阴暗朦胧,这才和宋青书回进船舱。
这厢,张无忌和赵敏正打趣着,就看见小昭满吞吞的走过来,走到张无忌身前,说道:“公子,我见金花婆婆和蛛儿姑娘从那边走过,两人都负着一只大袋子,不知要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