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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
于是,和阿秀分手了,不能够耽误了对方的幸福。
于是,很克制很克制。每当捡捡看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很污浊,很恶心,很难以原谅……并不是因为同性相爱。而是因为父子……
父子啊。
多沉重的两个字。父子,就好像一道枷锁一样,狠狠的拴住了他。也拴住了爱情。
他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焦躁不安的又如野兽般无法入睡。
然而父子……绊住了他的脚步。
29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快毕业了。”吃饭的时候,何夕问捡捡。
“嗯?”何简愣了一下,“工作。”
“不想考个本科,或者出国吗?”
“没想过。”何简说,看了他一眼,“最重要的是不能离开你。”
“……”何夕愣了一下,脸上刷得红了起来,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桌子看着。
“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片刻之后,何夕接了电话。“喂?嗯,是我,何和啊?嗯……”他愣了一下,“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他放下电话,马上拿了钥匙就往外走。
“怎么了?”何简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问他。
“……”何夕看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刚刚接到你二伯的电话,法国那边来了消息,你的外祖母,也就是我妈,肺癌晚期……”
何简没有想到,呆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二伯住这儿?”何简看着面前小巧的别墅问。
“你大伯住这儿。”何夕叹气,似乎有些苦恼了。
“可是刚才的电话……”
“你大伯和你二伯住在一起。”何夕叹气的更加厉害了。
“谁啊?!”有人来开门,很不满的声音,呼啦一下来开门,完全不顾自己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
“我。”何夕更加无奈,“你不能多穿点?”
何泽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挺好啊?怎么了?该遮的都遮了。”
“……”何夕满脸黑线,“你就等着何和教训你吧。”
“你又穿这么少!!!”果然不出所料,屋内马上爆发出惊人的吼声,,何泽一把给人抓了进去,抱在怀里,何和还在不满的叫,“就你那排骨身体还想露啊?露个屁!!!”
接着,连拉带扯地把何泽弄了进去。留下两个人在门外发呆。
“这事……”何简问。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夕无奈的耸肩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消息的?”何夕等屋内两个人终于出来之后问何和。
“上个月月底,当时我在宁夏,从一个法国哥们那里听到的消息,我当时还不信。毕竟,你说她要是真出事情了,会不告诉我们吗?”
何夕点点头:“那是,怎么都是母子……”
“然后我越想越不放心,就想着先到何泽这边来呆着,再看看情况,结果我一来,你猜他说什么?”
何夕没猜,直接转头去问何泽:“你说什么?”
“说不定是真的。”何泽也难得的困扰了起来,“你说当年妈妈还在国内的时候就是一个大烟筒,一天一包烟都是要的,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又从来不节制,说不定是真的。”
“所以我就打了电话去法国问。接电话的是她那可爱的小情人吉利先生。”何和撇撇嘴巴,“那老头老实,被我一哄两骗的,很快就说了实话。”何和叹气,“那女人三年前就已经查出是肺癌,作了一次手术,不成功,癌细胞扩散,她竟然倔强的撑了三年。三年,他妈的,三年!医生都说是奇迹!”
何夕神情复杂的看着何和,他抹了一把脸,看见何夕看自己,撇开去,没叫他看到自己快流出来的眼泪。
“今天开年,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摔断了尾椎,瘫痪在床了。这下子,病情恶化,全靠药物吊在那里,一天下来要花好几千块钱……吉利几次劝她告诉我们,她都不肯说。你说他妈她还当不当我们是她儿子?!”
“妈妈从来就没有当我们是她的孩子!”何泽突然开口,“我们不过是她爱情的附带品。呜呜呜……”何泽捂着眼睛就开始干嚎。
“你娘西丕啊?哭个屁!”何和一下子恼火了,一个巴掌就拍到何泽的头顶,何泽顿时抓到机会一样,雷一样的哭起来。
“大姐什么看法?”何夕叹气,问何和。
“何佳佳?”何和问,“她已经开始办护照了。”
“……”何夕想了想,“那我也开始办护照吧。捡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何简看他,他的眼睛很沉静,所以捡捡点点头:“要。”无论那里,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
何夕转头问他们两个:“你们呢?”
两个人别扭的回答:“她都不把我们当儿子了!”
“可是你们还当她是母亲吧?”何夕笑了笑,“是母亲,就一起去。”
回家的路上,何夕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走进家门,他放下钥匙,脱下鞋,就要往自己房子走,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捡捡?不早了,赶快去睡觉。”
“你和我一起睡。”
“你!你不是说不会怎么样吗?”
“我就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何夕转过身,笑着看他。
何简有些心疼,说:“你不用这么逞强,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吗?”
何夕看着他,接着,眼睛眨了眨,眼圈慢慢的红了起来,叹了口气,靠在他的身上:“你可真了解我啊。”
何简说:“一般,一般。所以……”他很温柔的搂住了何夕,然后说:“你可以哭了。”
何夕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松弛了下来,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轻细的抽噎着。
大量的存款从银行里给取了出来,在他们飞往法国前已经汇了过去,作为支持母亲存在的最后良药。从吉利先生的口中,所有人都知道了母亲越来越憔悴的外貌,曾经美丽动人的妈妈掉光了头发,瘦得皮包骨。她的生命迅速流逝着,迅速的让人惊讶。何佳佳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到了巴黎,见到了妈妈。情况很危险,不赶快是无法赶上见她最后一面的。于是几个人,包括何简,带着万分焦急而悲伤的心情,搭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谁都知道这样的一去,必定是为妈妈送行,却无法不去,无法不去看她。
是想挽留却又无法不放手的矛盾。
30
在法国下了飞机,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吉利先生?”病房外坐着的老头,正在跟何佳佳说什么,远远的看见,几个人立即走了过去。
老头站起来,困惑的看着他们,用很蹩脚的中文问:“你们是?”
“何泽何和何夕何简。”何佳佳很简短的介绍。
“哦哦。”老头点头,依然一脸的困惑。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料家母了。”何夕说,“谢谢您。”
“不用谢。”老头笑了笑,挺着大大的肚子走到病房窗口,看进去,眼神变得温柔而不舍,“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个男人都从窗子看进去,昔日美丽的何梅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头顶上依稀还留着几根白发,双手好像鸡抓子一样蜷曲着,呼吸微弱的好像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一样。
何泽捂住了嘴,眼泪已经开始积蓄。何和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把何泽抱住。何夕的心开始抽痛,担忧焦急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老头摇摇头,“医生说叫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何夕点点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有些失神:“我们等她醒过来吧……”
几个人都异常沉默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何简坐在何夕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何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他勉强笑了一下。
“不要难过……”吉利先生说,“生老病死是人生中最普通的自然规律,现在的情况对她是一种折磨,离去反而是一种幸福。”
“谢谢您安慰我。”何夕说,“我依然很伤心,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也许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她的孩子……”何简抓住了他的手,手心的温度,顿时温暖了他的手掌,突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庆幸捡捡陪在自己身边。
“因为她没有告诉你们,所以觉得被伤害了?”
“是人都会这么想吧?”何和有些恶狠狠的说,“那个女人到底当我们是团肉还是什么啊?”
“她当你们是她的亲人!”吉利先生很严肃地说,“她爱你们。”
“可惜我无法感觉到。”何佳佳回答,“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
“也许她的做法有些偏激,可是她爱你们。因为爱你们,所以不想让你们担心。”
“可是——”
“你们爱她吗?”吉利先生打断争论的话,问。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深深地说:“爱……”
然后,有人默默留下了眼泪。既然爱着一个,就会全力去的爱,用温柔的心去爱,无私的爱,又怎么会去计较自己的得失。既然爱着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计较她多年音讯全无,计较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孩子们,计较她那么的不负责而风流?
第二天清晨,何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四个孩子站在面前。
“妈!”何泽第一个扑了过去,跪在床边,孩子一样的哭着,“妈妈……”
“何……泽?”她虚弱地承受着何泽的重量,“你……快给我起来。”
“妈。呜呜呜……”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留着到时候哭吧。”何梅无奈地说,抬头,左右看了看,“何佳佳……”
“妈。”何佳佳赶快走过去,抓住了母亲已经无力的手。
“你胖了。”
何佳佳勉强笑了笑,“国家富裕了啊……”
“何和!”何梅又喊了一声。
何和看了她一眼,扭扭捏捏的抓住她另外一只手:“快死了就快死了,搞什么煽情?”
“何夕。”何梅摇头,转头去叫何夕。他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妈。”
“好好……”何梅似乎完全放下了一切般地笑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何简,“这个是谁?”
“哦,是何简。小名捡捡。八四年那时候我捡的娃娃。您还记得吗?快叫外婆。”
“外、外婆。”何简连忙喊了一声。
“外婆?”何梅皱眉头,“你叫我外婆?”
“对啊。”何夕还以为她年老耳背听不到,“捡捡,再叫一次。”
“外婆!”何简又大声叫了一次。
“外婆?外婆?”何梅若有所思。
“妈,你不是病昏了吧?”何泽小心翼翼的问。
“……”何梅自言自语,“我记得我没有外孙啊。”
“……”一群人都是黑线。
“是我捡的啊。”何夕说。
“可是我是没外孙啊。”
“妈……”
“我记得当初在他户口本上,父母栏里,填的是我的姓名啊。”
“什么?!”一群人目瞪口呆,盯着何梅看了半天,她继续说:“何夕的年纪太小,无法领养这个孩子,所以我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又去看何夕。
何夕一脸窘色:“我……忘记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忘记?”何简一脸黑线,“你有没有搞错!关系到我的父母问题啊!”
“……我还不是你爸爸……”
“胡说,法律上你是我哥哥!你你你,竟然讨了我这么多年的便宜???”何简越想越不对味,“你你你……”
“喂,你们两个,一会儿再说。”
“哦。”何简狠狠瞪着何夕。看我下来不收拾你。
何夕尴尬的痴呆笑了一下。
心里突然想到什么。
不是父子了,不是了。
暗暗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何梅的精神好了一点,她看了看窗外他乡异国的风景,对着正在削苹果的何夕说:“何夕。”
“在。”
“这些年辛苦你了。”
“怎么会。看你说的。”
“……”何梅沉默了一下,“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操劳,还是个孩子就在支持整个家庭。我亏欠你最多。包括你的父亲,都好像给你安排得太随便了。”
“没呢。父亲能我说了谁就是谁吗?”
何梅也笑了一下:“吉利是个好人,我觉得你的性格和他特别像。从四十多年前我就开始追求所谓的爱情,要浪漫,要刺激,要曲折,要随心所欲。直到遇见他,才知道爱情的真谛。其实平凡的爱情,平静的生活才是最美的东西。何夕啊……”她拍拍他的手,“平凡是福。”
“嗯。是啊。”何夕笑了,“所以这么多兄弟中,我是最幸福的。”
何梅也笑了起来:“你帮我叫护士过来一下吧。”
“好。”何夕站起来,走到服务区,叫了护士回来。
“妈,护士叫来了。”
何梅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微笑。似乎睡着了。
“妈?”然而胸口却不再起伏,“妈!”
护士把他推开,按了紧急铃,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他推后几步,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满足微笑的母亲。“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