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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则,他发现那些来来往往的仆役,男的□精壮,女的端庄大方,最大的看来也不过五十岁,一点也没有其他地方的奴仆唯唯诺诺的样子。
转到庄园的后面出了院门,多尔衮赫然发现一个大湖,比离岛大了差不多三倍。看样子像是一个天然湖,而在湖中心居然也有一个岛,远远的望去,岛上还有一座玲珑小楼,数一数,足有五层。
多尔衮疑惑地看着那座小楼,陷入沉思。
身后有人走来,多尔衮回头,是温霆。
“你在这多久了,到大厅去吧,宴会开始了。”
“今天是你母亲的大寿吗?”多尔衮问。
“不是,是我每二个月可以出来为母亲敬孝的日子,所以你的父汗很放心的把钥匙给你,因为他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一天逃走的。”
“你以前试过逃走吗?”
“当然试过,有一次都逃到你们后金国的边境了,差一点就可以回中原。”
“怎么被抓回来的?”
“你父汗派了新老两代影子内卫共同追捕我。”
“那后来有没有再逃?”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的八阿哥建议把我的母亲接到辽东奉养。”
“嗯,天下百行以孝为先。”多尔衮点点头缓缓道。
温霆笑了:“看你说这话,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我当然不是普通的男孩子,我将来是要叱咤风云的。”多尔衮骄傲地说。
“先不要讲什么叱咤风云了,和我一起参加宴会吧。”
“对了,有件事想问你。”多尔衮盯着温霆道。
“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兴之所致而已。”温霆淡淡一笑道。
“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是什么?”
“我要你像对八阿哥那样对我。”
“不要做梦了,走吧。”温霆道。
“总有一天,我会令你像对八阿哥那样对我的。”
二人回到正厅,酒桌围着正厅摆了一圈,热腾腾的食物已经摆上了饭桌,当所有的人都坐了下来的时候,多尔衮才发现正是先前他以为的那些仆役。
待敬了母亲,侍候母亲返内室歇息之后。宴会就变了气氛。
“比武吧。”温霆举杯大声道。
厅内一呼百应,声震屋宇。
多尔衮兴奋的看着那些人走进圈内,以各种刀枪剑戟比武,而且不但是男子,女人当中居然都有人下场比武。
当最后的优胜者比出,温霆手执宝剑下了场。
欢声雷动,掌声齐鸣,令多尔衮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看错了人,那不该是温霆吧,温霆不是一个囚徒,不是一个玩物吗?可是现在的温霆更像是一个一呼百应的大哥。
温霆的出手招招狠辣,毫不节制。
对方初还留手,但后来打得兴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二人从正厅打到庭院,众人皆高呼过瘾,饭也不吃,酒也不喝,跟着出了正厅。
‘呛啷’一道寒光掠过长空直落而下。
一柄钢刀明晃晃的插在院中土地里,温霆弃剑揖手微微一笑道:“承让。”
“公子的武艺又精进了。”对方佩服地说。
“不说了,喝酒。”
多尔衮看得目瞪口呆,看温霆走来,兴奋的拉着他的手说:“我要你教我武功。”
“你不是有师父吗?”
“我就要你。”
“你问过你的父汗再说吧。”
温霆说着坐在酒桌后,与众人举杯共饮,跳舞猜拳,好不热闹。
曲终人散,温霆送母亲入内室休息之后,就带着多尔衮来到后院外的湖边,指着湖中岛的小楼说:“要不要上去?”
“能上去吗?”
“嗯。”
“这楼是谁建的?”多尔衮问。
“听说很久以前就有,后来你们后金建国,这里就成了你的叔父荣亲王的属地,但是后来被你父汗夺过来了,有的时候他也会过来休养身体。”
“你陪着他?”
“没有,他来这里从来就是一个人。”温霆淡淡的说。
“我想上去看看。”
温霆带着多尔衮绕到湖的对面,这里离小楼最近,而楼与湖之间有一条铁索可过。温霆飞身上索,多尔衮也飞跃而上,二人身形一展,疾速而过,再飞跃上到高楼楼顶。
站在楼顶之上,一望无垠的原野落着雨,那地面仿佛大海一般。
温霆静静的站在围栏边,望着眼前的雨,任由雨冲淋着他的身体,不发一言。
此时此刻的多尔衮也不想说话了,默默的站在温霆的身边,望着雨,也望着温霆,心里有一丝热热的感觉。
温霆的目光透过雨幕现出一丝空山孤寂的落寞。
多尔衮看在眼底,心里涌起阵阵想要拥有和保护温霆的心情,他的武功远不如温霆,但是他的心里真的有想要好好保护对方的心。
黄泉路
大汗受伤了。
大汗受伤了。
当前方的战报传来,皇太极心急如焚,这一次父汗出征被炮击重伤,他就有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一次父亲可能挺不过来了。
当父亲回到汗宫,当着众将士的面前紧握着皇太极的手,所有的人都明白将来他们的主人就将是这个皇太极。
叶赫孟古的儿子,那个已逝去多年的人的学生。
父亲回到汗宫,并没有召见太医,而是让皇太极把温霆带来。
温霆,长居于四面环水的小岛之上过着幽禁的生活,那不是建州的小岛,但是与建州的小岛设施一模一样。
有多少年了,温霆被幽禁在小岛上有多少年了?皇太极都有点记不清了。小岛上鲜花似锦,杨柳依依,仿若江南。此时的温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没有成长的少年。在花地田间劳作的他,修长而纤瘦的身体裹在宽袍大袖之中,但神情却总是那么的淡然。见到温霆,皇太极总有一种恍然世外的感觉。
温霆说过,他的长相随母亲,母亲莲生曾是一个青楼女子,与姥姥相依为命,受尽邻里左右的白眼,直到温润的出现,母亲以为从此可以过着安静幸福的人生。可是世事无常,温润离去,恍然间便是十数年的时光流转,莲生也信守着承诺教养着温霆,长大了,该去到辽东为温润收葬尸骨归葬家乡。
只是,温霆再也回不到中原了。在皇太极父亲的心里,温霆就是温润的化身,不论他长成什么样,不论他长成什么样。
“他受伤了,让我带你过去。”皇太极缓缓的说。
“很重吗?”温霆轻问。
“这一次怕是回天乏术。”
温霆幽幽轻叹一声:“多久了?我在这个地方住了多久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他死?”
温霆淡淡一笑:“我只能等我自己死吧。”
“你在这里住了七年了。”皇太极缓缓道。
“七年了吗?居然有七年了,他们都差不多有六岁了吧?”温霆喃喃的说。
皇太极知道温霆说的‘他们’是指谁,那三个孩子已经成长,可是对于温霆来说,三个孩子只是数字,因为在妻妾怀孕后他就被软禁,再也没有见过她们,生下来的孩子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抱过。唯一令温霆感到安慰的是皇太极将他的母亲接到了辽东,生活安稳富足。
“有没有后悔来到辽东?”皇太极轻问。
“我必须把父亲的尸骨带回去。”温霆平静地说。
“是吗?不完成这个承诺你是死也不甘心的吧?”皇太极说着话牵着温霆的手走出小岛,坐上小船上到对岸前往父亲的汗宫。温霆的手骨棱削瘦,握着,心里就觉得有些凄凉。
“你总是吃得这么少吗?太瘦了,都七年了,何必还折磨自己呢?”皇太极轻轻道。
“我不是折磨自己,是胖不了。”温霆笑了笑回答。
“恨他吗?”
温霆没有回答。从前,母亲莲生没有教过他恨,母亲总是记得父亲在身边时所得到的幸福。当他长大了前往辽东之前,母亲也只是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来到辽东,看到他,温霆只感觉到这个与父亲纠缠了一生的人活得痛苦,活得凄伤。
“不恨他是不可能的吧?”皇太极喃喃地说。
“其实我心里唯一担心的只是我的母亲。”温霆抬头遥望长空轻声道。
皇太极愣愣地看着温霆,温霆的淡然令他叹息,在这样的逆境里能活得如此淡然,真的令人叹服。多少个夜晚,自己总会在恶梦中惊醒,梦到的全是温润临死之前的那一刹间,多少年过去了,心情从来没有平伏过。
来到汗宫,温霆安静的站在皇太极的父亲面前,大汗没有要他行礼,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皇太极走到父亲面前,轻轻为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我没想到自己现在就会死,我还一直想着一定要在活着的时候走进紫禁城。”大汗缓缓地说:“我一直在想无论他死了多久,我都要让他的灵魂看到我亲自走进紫禁城。”
温霆不语,没有必要在一个将死的老人面前多语。
“太极。”大汗望向了自己的儿子眼里有着岁月抹不去的怨恨:“我不管我们后金什么时候才能进入紫禁城,不管要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我都一定要让他的子孙生生世世做我爱新觉罗家族继承人的奴隶,我要让他的子孙看到我的儿子,或者孙子,或者玄孙金刀铁马踏进紫禁城。”
“阿玛。”
“我死之后,你要把温霆牢牢的带在身边,如果你死了也没有进入紫禁城,就要把他交给你的儿子,明白吗?”
“阿玛?”皇太极内心凄然,父亲多年来都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了,或许是因为时日无多的缘故吧。
“我不准他死,谁要让他死了,诛九族,诛九族!”
“阿玛,不要激动,阿玛。”
“我要父亲的遗骨归葬家乡。”温霆开口了。
“到时候我自然会让你看到温润的遗骨。不过,现在我可以让你去见你的女儿。”大汗缓缓道。
温霆疑惑的看着大汗。
大汗木无表情的说:“我知道太极有的时候会带你去看望你的儿子和女儿,我什么都知道,他们现在都长得很可爱对不对?等我死后,我会要人陪葬,而你的女儿将是其中之一。”
“不行!”温霆面色一变大喝一声。
“你是奴隶,没有权利讨价还价。”
“你敢让我女儿陪葬,我就杀你。”温霆毫不客气的说。
“你有什么能力杀我?”大汗狂笑,复又咳喘不止。
“我现在就杀了你。”温霆厉喝一声,刹间按住皇太极的腰夺过佩剑,剑光凌厉闪电般刺向大汗。
嘭!温霆的膝盖被暗器击中,‘啪’地跪倒在地,瞬间冲出六名侍卫将他牢牢按倒。
大汗双眸直盯着他缓缓道:“七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烈。”
“放过我的女儿。”
“好,我放过你的女儿,那就拿你的儿子来陪葬。”
温霆冷笑:“随你的便。”
“你心疼女儿,却不心疼儿子?”大汗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古怪的笑起来道。
“他们活着也不过受尽欺凌,死了倒好。”
“是吗?看着你的样子我又不想让他们陪葬了,他们一定也遗传了你的勇气和烈性,我会安排人好好的训练他们,我要让他们长大之后成为攻伐大明江山的先锋官,我要让他们成为比乌敏更厉害的大将。替我打下大明江山,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黄泉路上的温润怎么面对这一切?”
“你把这天下当成你泄愤的私有物品吗?”温霆喝道。
“哈哈哈,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本就是一家之天下。”大汗突然眼□光喝道。
“阿玛,阿玛,小心身体。”皇太极急道。
大汗长久的沉默,好久好久才抬起头来望着温霆道:“我累了,想休息,你送太极出去吧,今天晚上由你来陪我。”
温霆看了看大汗,转身就走。皇太极跟了出去。
大门外,温霆仰头望天,天空碧蓝碧蓝的,不像要死人的样子。
“温霆,小心一点。”皇太极轻道。
“要小心的是你。”温霆淡淡道。
“你说什么?”
“你父亲快死了吧?”
皇太极不语。
“你父亲立你为太子了吗?”
“不立太子,对我的威胁也不大。”
温霆一笑:“是吗?万一呢?”
皇太极皱眉缓缓道:“最有可能出现万一的,只有多尔衮的额娘。”
“你答应过我,在你父汗死后,替我解开镣铐,归葬我父亲的遗骨,你要做到。”
皇太极凝视着温霆重重的点头缓缓道:“我会以防万一。”
这一夜,温霆一直陪伴在大汗床前,大汗躺在床上,握着他的手,无言而睡。
凌晨,终于一切都结束了,报丧的钟声在整个汗宫响起。
父汗的死,对于皇太极来说是走向人生顶锋的开始,但是对多尔衮来说,则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