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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光夏打断她的话道,你不要再说了,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糟呢?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地黯然离去。剩下刘嘻哈一个人站在原地,半天也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愿意相信,是她又把事情搞糟了。她只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凉到脚,被整个世界抛弃和遗忘。
刚才的幸福和喜悦顿时烟飞灰灭。
刘嘻哈一个人开着车子打道回府,在途中兔子打电话过来,一听到兔子的声音,刘嘻哈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兔子大惊失色地说你怎么了?刘嘻哈哽咽地说我在车展上遇到苏光夏了,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哭,随即把电话关了,任凭它再怎么响也不接听。兔子心里着急,只好打苏光夏的手机,劈头就说你都跟刘嘻哈说什么了?害她一边开车一边哭,出了事怎么办?苏光夏的声音也有些不安,他说我没说什么。兔子说,苏光夏,刘嘻哈就是千错万错,喜欢你总没错吧?!你何必要伤害她?!苏光夏也急了,他说第一我没伤害她,第二有些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没有余橙,我对她也毫无感觉,如果我选择跟她在一起,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兔子哑然。再打刘嘻哈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兔子心想,没有折磨,哪来的人生啊,刘嘻哈同学。
15
四季的美好时光戛然而止。
家里很久没来信了,所以四季看见那种他熟悉的土色信封,还有幺红的字迹,高兴的跟过年似的。根宝趴在四季的后背上不肯下来,四季只好驮着他看信,一只手还要兜着他的屁股。四季看信看着看着,不仅脸上没了笑容,而且突然眼前发黑,差点没一下坐在地上。
这回信里没有成绩单,也没有火塘边的温馨场面了。妹妹在信里说,半年前父亲就感觉到肚子疼,但他怕花钱就不肯去医院看病,这一次在烟叶地里干活,栽倒了,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去检查,才知道得了肠癌,必须马上手术,可是家里又没有钱。父亲死都不让幺红写信告诉四季,说他在外面只比家里难,母亲只好四处借钱,但是借到的钱很少,根本不够住院,所以幺红还是偷偷给四季写了这封信。
四季心如刀绞,他坐在生活楼外面的台阶上发怔,半天回不过神来。事情来得突然,他整个人都懵了。容妈连叫他好几声他都听不见,给根宝炒菜时又炒煳了,容妈用指头点着四季的脑门说,你不想活了。
在一旁忙活的李师傅也讲,四季呀,咱们这样的人是手停口停,你可别大意丢了饭碗。四季只是闷着,话也不回。
闷得久了,连根宝都拍着四季的面颊说,四季,你说话呀,你说话!见四季不仅不说,还紧咬着嘴唇。根宝又说,葫芦,你吹葫芦给我听。根宝总是说不出那个丝来。四季哪有心思,只能拿来葫芦丝,递给根宝叫他自己玩。
慢慢地,四季总算想出一个头绪来,他想他在可园满打满算也有1年零8个月了,工资加起来也该有1万多块钱,他要拿着这些钱回家给父亲治病。
这时的四季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待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情要跟老金说,可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只能吃晚饭的时候见到老金。四季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正当午呢,要等它西斜,心就跟磨盘似的得磨出血来。
这一个下午,对于四季来说足有一年那么长,好容易熬到了开晚饭,四季虽然没做什么事但也筋疲力尽。然而吃晚饭的时候,刘家没有一个人出现,老金当然也就没有出现。四季觉得胸口越发堵得厉害,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所以什么也没吃。喂根宝吃完了晚饭,就带着他在车库旁边玩,这样只要老金回来立刻就能看见。
天全部黑了下来,四季由于着急上火,心里的能量一点点积聚起来,差不多快要爆炸了。好在将近9点多钟的时候,老金开车回来了。
四季迎了过去,老金并没有看他,先是抱起根宝来说,快叫金爷爷看看,少了什么没有?然后就用胡子扎根宝,根宝笑得前仰后合,老金又说少什么都不能少了小鸡鸡,这是我们刘家的命根子啊。显然他老爱这么说,所以根宝一边笑一边捂住裤裆,好像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似的。
四季不能再等,就跟老金说了家里的事,老金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你这事还真麻烦,等我想想再说。
说完这话,他就抱着根宝走了。
等了一下午,就只等到这么一句话,四季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站了很长时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脆一走了之,可是他手上没有钱,他连路费都没有,哪来的钱给父亲看病呢?
四季一夜未眠,人像烙饼似的在床上来回翻。
四季很怕老金把他的事忘了,因为他知道老金管的事很多,就算忘了他的事也很正常,但是老金并没有忘记他的事,第二天上午,老金就把四季叫到他在可园的办公室,也就是四季来时签合同的地方。老金开门见山地说,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说白了是不好彩,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任何时候你都不能说走就走,你走了根宝怎么办?四季无言以对。老金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他说这可是你自己签的,我们答应你的事全照办了,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而且你再好好看看第11条。
四季拿过合同看第11条,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第11条写着乙方,也就是四季因任何原因违约都要赔付甲方人民币10万元。四季拼命想,也对这11条毫无印象,要不就是当时太兴奋了,看了也没在意,反正也没想过要违约。
四季傻了,本来他就口拙,这会儿更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可是家里出了十万火急的事就等着他救命,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金说,四季,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帮不了你。
四季本来一夜未睡,加上急火攻心,眼睛里全是血丝,他用哀求的口气说,金总管我求求你,就算我不回去,能不能把我1年多的工资寄回家,让我爸看病?四季说到这里,眼泪流了出来,而且是大滴大滴的,根本止不住。
老金半天没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四季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也是给人打工,理财不主事,如果坏了合同,我把钱给了你,我能天天派人看着你吗?哪天你走了我怎么跟老板交代,你现在就是指天发誓你不会走,我也不能相信你,拿不到钱你就真的不会走,我只能相信合同和你按的手印。
四季绝望极了,他不说话,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老金算是见多识广,所以看上去十分平静,他说四季啊,你还年轻,好多事你都不懂,其实人如果得了癌症,治不治都是两年,就是手里有钱,也是把病人送到医院去开膛剖腹,切来切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就你现在的情况,如果能狠狠心过了这一关,那你的前途真的是不可估量的。我们老板他真的很难器重谁,他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兑现的,那时候你就真的脱离苦海了。
四季敢怒不敢言,但还是眼神冰冷地看了老金一眼,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下午,万般无奈的四季才想出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到一线天找韦北安借钱。他想到这里,便飞快地走出可园,一路闷头到了专线车站,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牵着一个根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格外听话,一路小跑的跟着四季也没嚷着让他背,所以四季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老金曾经嘱咐过四季,根宝不能擅自离开可园,一步都不能,所以四季想都没想,准备调头把根宝送回可园,交给容妈。
但就在这时,一辆专线车开进了站,心急如焚的四季横下一条心,抱着根宝就上了车。根宝第一次坐大公共,眼神又兴奋又好奇,但他还是紧紧抱住四季的脖子,四季能够感觉出他的胆怯。四季正想安慰根宝,根宝自己却先一步瞪大黑亮的眼睛说,找妈妈?四季忙说,对,咱们找妈妈去。
进了城中村,还是那么嘈杂纷乱,当街当巷的那个卖牛杂的摊子还是热气腾腾,一大锅的萝卜牛杂架在火炉上小声咕嘟着,香味扑鼻。根宝看着食客用一根签子扎一串的牛杂吃得好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四季抱他走过去之后,他还扭着身子看,于是四季干脆给他买了一串,吹气凉了一会儿才递给根宝。
四季先到电话亭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不是打回家里,因为四季家里根本没有电话,他是打给村里唯一的一个小日用品店的老板游有财,大伙都叫他财叔,财叔家里有一个电话,还有一辆二手摩托车,差不多是村里最富的人了。事实上,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把钱汇到财叔的账号上,隔一段时间,由财叔骑摩托车,行程几十公里进货,顺便到县农业银行把钱取回来,再分发给村民。四季通过老金从公司寄回家的钱,走的也是这个途径。
四季不可能跟妹妹通上电话,就只好问问财叔家里的情况。
财叔听了半天,才搞清楚是何老幺的儿子打来的电话,他忙告诉四季,他妹妹已经不上学了,每天跟着他妈妈下地干活,他父亲在家躺着做不了事,又没有钱上医院。四季本来很想说我会尽快汇钱回家的。但心虚就说不了硬气话,只好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离开了电话亭,四季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其实情况妹妹在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以为父亲的病不是太重,至少还可以下地,他知道父亲的忍耐力是惊人的,如果他躺倒了,那一定是病来如山倒,把老树桩一样的父亲给压垮了。
四季鼻子一酸,两只眼睛顿时就模糊了。
韦北安正光着膀子打牌,看见一脸死灰的四季,当真吓了一跳,便把手里的牌交给一个围观的兄弟,趿拉着两只鞋走过来,他将四季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了?得癌症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四季心里很乱,看见屋里又这么乱,一时都不知从哪儿说起,扭头出了房间,韦北安也只好跟着他来到走廊上。
四季跟韦北安说了家里的事,也说了想借钱。韦北安叹了口气说,穷人真是能死不能病啊。又说,我哪有什么钱,你想我姐的小孩都挂在我的名下,全要张口吃饭。说完这话他返身回到屋里,四季在外面没听见他是怎么说的,听见的却是他的老乡们的大嗓门,纷纷回应说,没钱就去抢啊,又想做饭抱孩子,又想钱,哪来那么好的事?!就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他妈的,我爸还得了艾滋病呢,我还想跟他借钱呢。四季听见韦北安吼了一句,他妈的没钱还那么多话?!
韦北安又带四季去到美妹妹发廊找小文,小文正在给一个客人洗头,两只手全是肥皂泡,她急急忙忙跑出来,韦北安赶紧笑着给四季介绍,说这就是小文,蚊子的蚊。没想到小文笑都不笑,只催促他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韦北安说碰上点急事需要钱。小文问都没问什么事?谁的事?一句话就把韦北安挡回去了,她说我们家起房子,我还管别人借了5千块呢。说完翻了个白眼,回去给客人洗头了。
韦北安骂了一句贱货。两个人只好往回走。四季低着头不作声,心想我要是小文就好了,我也什么都肯做的。
天色渐晚,一无所获的四季知道必须赶回可园了,尤其他还带着根宝,这么长时间找不见他们,容妈和李师傅他们都会着急。
韦北安也说,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我见到星哥,看能不能跟他借钱,不过他是高利贷。四季说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见到钱。韦北安说,你先别嘴硬,到时还不上钱,小心我追杀你。四季肯定地说我有钱,只是现在拿不着。又把自己在哪里做事告诉了韦北安,韦北安说不可能,那个地产大亨很有钱,老能在报纸上看见他。四季不想跟他解释,只说一定能还上钱,叫韦北安只管放心借钱。韦北安想了想,把自己的小灵通递给四季,说这个你拿着,等有了钱我就通知你,你再出来一趟。四季接过小灵通说好。两个人匆匆道了别,在一线天的门口就此分手。
出了城中村,四季抱起根宝就往车站跑。
等了好一会儿,车还没有来,却只见韦北安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追上四季光喘气说不出话来。但就这会儿工夫,他还抓住四季的一只胳膊,生怕四季跑了似的。
韦北安说,他一上楼就看见了星哥,星哥正好到这边来办事,他马上就把四季的事说了,星哥说他有办法,而且他也可以借钱给四季。听他这么一说,四季就像被拍花子的拍了头,想都没想就带着根宝回了城中村。
四季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