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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我们村里连个卫生站都没有，上哪去找医生过来剖腹产？当时我除了着急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后来还是村长知道了情况，就说把他家的摩托车借我用，让我去城里找个会剖腹产的医生，连夜请回村子。”
“说起来，村长家可是我们村唯一拥有摩托车的家庭，大家当年可羡慕了。”说到这里，余先生顿时露出向往之情。
我还听到他在后面低喃了一句‘摩托车那时候都得四五千块钱呢，现在也不便宜’的话来。
“行了，别扯些没用的，讲重点，后来你老婆孩子怎么样了？”我打断余先生的话，让他别偏离话题。
“后来摩托车借来了，刚想连夜去城里，结果……唉，车出故障了……”余先生大叹一声气，显然当时发生这样倒霉的事情，让他还念念不忘。
那天晚上，借的摩托车出故障了，余先生就以为是老天故意要害他家破人亡，他跪在地上，指天大骂，说老天不长眼，好不容易让他老婆怀了个男孩，现在却又要收回去，反正一直在骂，也不考虑这样骂会不会遭天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骂声让老天觉得不好意思了，还是他时来运转。
当午夜十二点时，屋里的摆钟响起第一声钟响，他那一直生不出来的孩子终于奇迹般的生了出来。
哭声伴随着钟响在村子里久久回荡。
村子人少，一到夜里家家户户都闭灯睡觉，很是安静，这一声钟响和婴儿的哭声混杂，传的很远，似乎就像鬼哭狼嚎一样，听了让人全身都渗的慌。
但余先生可不这样认为，他只想到自己的儿子出世了，自己终于有可以继承香火的人，当场就哭了出来，还连忙向老天道歉，说自己该死，不该骂老天的，请老天别跟他一般见识……
向老天忏悔了一阵，余先生就立刻高兴的往屋里跑。
刚要打开屋门，就被一团人影给撞倒在地上。
原来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请来的接生婆。
接生婆的脸上很惊恐，目光也有些涣散，按理来说，这一撞她也受伤不轻，可接生婆并没有在意，而是像失了魂一样的疯狂向外逃走。
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之类的话语。
余先生让接生婆的举动给吓到了，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出事了，连忙爬起来，就冲到屋里。
结果老婆和孩子都平安，就是……
就是儿子的脐带还连在老婆的体内，孩子出来了，脐带却诡异的出不来。
余先生没学过医，但他也知道婴儿的脐带是连在胎盘上的，只是他儿子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似乎超出了常理的范畴。
“怎、怎么会这样？”余先生喃喃道。
“别在发呆了，现在得想办法把孩子的脐带剪断。”
关键时刻还是有了生育经验的小姑子提了个醒，这才把发怔的余先生叫过神来。
只是余先生没剪过婴儿的脐带，所以下不去手，他的小姑子同样只是会生，也没实际操作过剪脐带的事情。
一时之间满屋子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可着急没用，余先生的老婆突然哀嚎起来，说自己呼吸不了，快要死了。
她的脸色刷白刷白的，浑身被冷汗浸透，样子真的很吓人。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余先生没辙，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别看他是一家之主，可对这种生孩子的事情，他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看还是脐带的问题，得想办法剪掉它才行，这样，我记得邻村也有一个接生婆，你就连夜把人送到邻村去，兴许能管用。”小姑子提议。
不管方法有没有用，这也算是一种希望，余先生没有犹豫，立刻把独轮车推了出来，小心的把老婆跟孩子放在车上，这才火急火燎的向邻村赶。
余先生告诉我，当时他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刮起了一阵大风，明明夜里没有风，天气还有点闷热，可那突然刮起的风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第448章 130 五年前的约定
那些风就像是一群饿狼，追在余先生的身边，呼啸不断。
余先生哪里见过这样的怪事？这风还能追着人跑的？
当时余先生就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连推独轮车的手都差点没扶好。
因为从小生活在山村，余先生骨子里就很迷信，认为这些风很怪，说不定是什么脏东西跟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不出去了，但他没有选择，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怎么能因为害怕就不出去了？
所以余先生一边心里念着菩萨保佑，一边战战兢兢的推着独轮车向村外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他推着独轮车来到了村外的一座废弃的水塘。
那水塘被一层绿瓢给覆盖，塘里的水也因为没有人管理散发出超级恶心的臭气。
在经过水塘时，惊动了几只水鸟，惹的它们发出几声吓人的啼叫。
此时，身边追着阴风，现在又走到阴森的水塘，余先生全身都被冷汗给湿透了，恨不得能插上一双翅膀，就这样飞离出去。
他还听说，当年这个水塘死过人，似乎是一个大龄女青年因为长的丑，嫁不出去，心灰意冷后，就喝了农药自杀而死。
本来死就死了，可她临死前居然还跳进了这个水塘中，搞的一个好好的养鱼水塘就这么废掉了。
死了人谁还敢继续在这里养鱼？
正是这样，余先生就更加害怕，他怕还没走出水塘呢，就从水塘里伸出一条惨白的胳膊，把他拉下水。
因为跳水而死的应该死后会变成水鬼，虽然他也搞不清楚那女人是先被农药毒死的、还是先被水给淹死的。
就在余先生满脑子都在担心会不会有水鬼拉他的时候，他的老婆和儿子突然惨叫了起来。
尤其是他儿子，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已经没有了人色，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那些一直追在他身后的阴风全都疯了一样，不停的撞击他的儿子和老婆，惨叫声、哀嚎声响彻整个水塘。
那一刻，余先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都急哭了，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在他心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是他老婆惨叫，或许他还不会这么急，可现在不同，儿子已经叫的快发不出声音来。
悲恸之下，余先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头对天哀求：“谁来帮帮我啊，救下我儿子和老婆的性命？我余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生命也行啊，苍天，求求您了！”
说来也奇怪了，余先生的哀求似乎得到了回应，只听到那废弃的水塘无风自动。
哗啦啦的出水声将余先生吓的连哀求都忘记了，还以为水里出现什么怪物了呢。
可他把目光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随着这阵出水声，余先生愕然的发现，那群一直攻击他老婆孩子的阴风竟然向四处逃散，好像被什么更厉害的东西给打跑了一样。
直到水塘再次恢复了平静，余先生的脑海里就传来一阵如虚空中响起的声音。
那声音告诉余先生，她完成了约定，作为报酬，男婴肚子上的脐带她就先收走了。
随着奇怪的声音消失，余先生就听到他的儿子大哭起来。
上前一检查，发现儿子身上的脐带果然不见了，上面还有新鲜扯断的鲜血痕迹。
余先生吓的两脚直发软，这一晚上的所见所闻，真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撞鬼了。
当下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推着独轮车就往家里跑。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先生慢慢把那夜发生的事情忘掉，当然是故意去忘掉的，因为太可怕，不忘不行。
虽然他是选择性的忘掉了，可他儿子却像遭了大病一样，整天不吃东西，只能靠打葡萄糖来维持生命，一直到三岁才刚刚学会说话，比同龄的孩子差太远。
更要命的是，儿子学会说话没多久，就经常做噩梦，说梦里有个人总吓唬他，还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这些糟心事差点没搞的余先生一家就此垮掉。
后面的事情我也基本上知道了，余先生听了村里老人的建议，去外面请了有本事的风水师，帮儿子驱邪看病。
因为家里穷，所以也请不起太厉害的风水师，好在那几个收费廉价的风水师不像是骗子，倒让余先生有些放心。
可惜，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些风水师一到村子就像变了一个人，来了也不说话，都是看一眼儿子就离开。
搞的余先生莫名其妙，还以为是自己钱给少了，正想管村长借点钱，把他们留住，可却愕然的发现，那些风水师全都自杀了。
再后来他就把工作委托到了风水师协会，因为钱给的少，几乎没有人过问，便让我给遇到了。
余先生说完，就一脸后怕的看着我，说：“大师，您说那晚我遇到的是不是鬼？要不是鬼的话，那怎么可能会让我产生幻听，又怎么可能把我儿子的脐带都弄没了？”
我眯着眼睛，没好气的说：“你说是不是鬼？真是有够蠢的！”
余先生的事情，让我有点难办，按常理来说，如果那晚垫脚女鬼不出手帮忙，那他的老婆跟儿子就都得死于非命。
所以说，垫脚女鬼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但鬼做事情都是必须讲究回报的，就像灵符一样，就像阴法古曼童一样，它们实现了主人的愿望，那主人就得付出相应的回报才行。
我叹了口气，把这其中的道理都说给了余先生听，告诉他，其实他赚到了，能让儿子多活这么多年，都是女鬼的功劳。
余先生当时脸色煞白，他整个人都像被雷打了一样，怔怔的说：“不、不、我没赚，都是那些该死的鬼，要不是它们搞事，我老婆当年也不会生产的那么困难，是它们的错，一切都是它们！”
余先生说着，突然一把手抓住我，激动的叫道：“大师，我可是花了钱请你来的，你一定得帮我儿子消灭那些恶鬼，求求你了！”
“你松开！”
我用力一挣，摆脱了余先生的手，冷冷的看着他说：“身为风水师，我不会看着你儿子丧命，这样，我跟那只女鬼好好聊聊，大家商量一个都能接受的方法来，把事情解决。”
第449章 131 怨气平复
跟垫脚女鬼好好聊聊，说起来是很简单，但其实里面有多难我可是相当的清楚。
首先鬼对于契约这种东西非常看重，重要到宁可魂飞魄散也一定得完成契约的程度。
这一点就连很多资深的风水师都没有弄明白，不知道鬼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对契约那么执着。
不过师父却说，这根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重视契约可能就是阴魂天生自带的一种本能，就跟动物一样，有些动物刚生下来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一切都是本能所使。
我现在只希望这只女鬼别太固执了，也希望她对契约执着的本能松懈一点，这样大家才能继续聊下去。
可惜啊，事与愿违。
我刚一说出这个话题，垫脚女鬼就立刻大声拒绝，说那男孩的命她是要定了，谁也别想阻止。
好吧，我这会充当了鬼与人之间的传话筒，把女鬼的态度又说给了余先生听。
而余先生听完，他立刻紧紧抱住儿子，呜呜的哭了起来，说：“大师，那可怎么办才好啊？我当年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了，当年那只鬼明明说只要我儿子的脐带，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她拿了脐带就不应该再要我儿子的命。”
这余先生倒是脑子聪明，还知道拿这个说事。
可惜，他说的这个根本就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鬼要给人下鬼咒，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算会说出来，那也只是告诉当事人而已。
余先生又不是当事人，女鬼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他？
他见我沉默不语，就更加着急了，对我说道：“大师，那只鬼不是已经让你抓住了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杀掉她？只要杀了她，我的儿子不就没有危险了？”
看着双眼放光的余先生，我实在很无语，原来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变的如此心狠。
“是不是那只鬼杀不死？”
余先生喃喃道：“对了，她是鬼，已经死过一次，怎么可能还会死？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可怜，好好的就让鬼给惦记住了，老天，你也太不长眼了。”
我被余先生的唧唧歪歪弄烦了，就说：“行了，别动不动就去骂老天，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倒霉事或许就是你家惹出来的？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以为乱骂天，天会听不到，我估计你儿子倒这么大的霉，有一半就是你骂天骂出来的。”
余先生想反驳，可忽然想到当年第一胎生的是女儿时，他确实指天痛骂了一顿，此时心里有些发虚，这才没再开口。
我拿着玻璃瓶，看着瓶中的垫脚女鬼，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喂，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把男孩身上的鬼咒延后一点，比如说你本来打算让他活不过二十岁，现在你就多让他活二十岁，等他四十岁后再收他小命也不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