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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卢美尔的境界比他哥哥要高出很多。”
血气也越来越浓重,在人群中间,竟然浮现出一层红色的雾气,使士兵们本来就不顺畅的呼吸显得更加急促。风把附近的树叶吹得“哗哗啦啦”直响,却就是不能把这些凝重的雾气吹散。
“撤退!”卢美尔眼见自己一方已经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了,便下令道。他的头脑足够冷静,绝对不是那种感情冲动的无用的家伙,只凭一股猛力,不管输赢都照样去冲杀。他知道军队必须不断地进攻才可能取得胜利,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退却。这个道理在他看来就好像人要工作,但必要的时候也要睡觉一样简单。
“四王子已经下令撤退了。”撤退的军号声接连响起,人们互相冲撞着,践踏着,到处是一片喧嚣的声响:“逃啊!快逃啊!再晚点就连命都没了!”
另一群人,杰伦的士兵则是喊着:“杀啊!杀啊!趁这个机会把他们赶尽杀绝。”铁蹄过处,血肉模糊;刀枪挥舞,人头纷纷落地。
※ ※ ※
“杀啊!”马尼罗也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嚷道。不过他只是做做模样,身体却一动也不动。杰伦不禁笑着望了望他,嘴唇动了动。马尼罗一接触到杰伦的眼神忍不住低下头去,手中的刀也放了下去,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他害怕杰伦让他也去冲锋,越是接近统一基欧的日子,他越是害怕自己会在战场上死掉。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荣华富贵就会成了过眼云烟,无法享受。”马尼罗经常这样想道。
“保护四王子!”卡尔维诺对着后退的人流大声嚷道。然后,他高高举起了大刀,刀锋在阳光底下,闪现出一道道美妙而耀眼的光线。旁边还有一个名叫爱尔兰的年轻人也默默地和卡尔维诺一起把卢美尔夹在中间。
美利斯特城,也就是卢美尔的大本营就在不远处,天空已经慢慢暗淡下去了,虽然太阳依旧发射出光芒,但一弯如同镰刀似的月亮却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天边了。卢美尔的眼中依旧毫无表情,仿佛他像植物一样,永远不会动感情。他十分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勇士,只要他们活着,自己便不可能有危险。他始终坚信着这一点,而这两个人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到处是尸体和鲜血,惨无人道的杀戮与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阵阵恶臭传入鼻孔,卢美尔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深深垂下头,继续策马而逃。他突然下意识地用力咬了咬下唇,脸孔上却依然一点表情也没有,额头在日光底下,显得十分光滑、洁白。
“四王子!”卡尔维诺大声叫道,“你和爱尔兰赶快先进入美利斯特城,我断后。”
“不,要进去就一起进去。”卢美尔微微一笑,慢慢挺直了腰,转过身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做无谓的牺牲。”
“四王子!”卡尔维诺眼泛泪花,感激地鞠了一躬,他知道什么也不用再说了,只是继续默默地跟随在卢美尔身畔。
美利斯特城的大门早已洞开,卢美尔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其他人也随之涌入。古老的城堡在战马和人群的践踏之下,地上的石板发出一阵阵轰响。
“好悦耳的声音!好漂亮的城堡!”杰伦挥军狂追之下,一边还说道。他话中的“悦耳的声音”自然是指溃逃的士兵们的惨叫。此时,天空上一朵云也没有,蓝得刺眼,美利斯特城沐浴在一片亮光之下,城墙由巨石组成,虽然年代已久,却仍然保持着光洁。也怪不得杰伦会赞叹说漂亮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感叹着景色优美,我真替那些死去的人感到不值。难道在他的眼中,这样的景色竟然可以把死亡也都冲淡了吗?”马尼罗暗自想道,同时自认自己还是比杰伦有同情心一点。
※ ※ ※
“四王子,可以考虑关上城门了。”卡尔维诺见自己一方的士兵进来得差不多了,便大声提议道。
“我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战死,但是,绝对不可以因为进不了自己的城门而被对方杀死。”卢美尔冷静地说道。
“对方的士兵很可能会冲进来!”卡尔维诺忧心忡忡,虽然他知道卢美尔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被别人说服,但逼于眼前的形势,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卡尔维诺,你必须记住,军心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不放自己的士兵进来,那么,以后谁替我卖命呢?”卢美尔说道。
“可是,这是特殊情况啊!士兵们应该都能理解。”卡尔维诺还是不死心,辩解道。
“没什么特殊情况了,就是如此。”卢美尔望了望卡尔维诺,“这是我的原则!”
“知道了,四王子。”卡尔维诺合上了嘴巴,再也不吭一声。
城门处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落。混战之中,一匹战马被一个士兵砍掉了后腿,疼得拔足狂奔入城门。
“妈呀,连马都要踩人了。”附近的士兵撞得东歪西倒,一片狼藉。
“关上城门。”卢美尔见到自己的士兵已经全部进城了,终于大声命令道。
士兵们听到命令,忙不迭地关上了大门,而很多杰伦的士兵刚好想冲进去,一时不觉,来不及回头,被大门夹得脑浆迸裂,惨不忍睹。刚才已经冲进美利斯特城大门的杰伦的士兵更是不用说,他们都在顷刻之间,就被卢美尔的士兵风卷残云般一个也不剩地杀了个干净。临死时犹趴在城门边,仿佛在祈求着城门再度打开,好让他们离开这里一样。
不少卢美尔的士兵没有来得及进城,最终被汹涌前来的敌军劈成肉酱。
“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卢美尔在城头看见,不禁泪水四溢,死人并不算什么,但如果那些士兵是因为自己的失察而死,则他就会深深地自责。而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在几十万军队之中要认出几个自己的士兵,本来就决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箭!”卢美尔命令道。悲伤归悲伤,总归是要面对敌军来犯的现实的。
一阵阵浓密的箭雨向城门附近的杰伦士兵射去,那些士兵惶恐不已,纷纷后退不迭。杰伦在后面却是气定神闲,仿佛受伤的和被人射死的并非是自己的士兵,而是对方的士兵。
“过瘾,这样才过瘾,否则就一点悬念都没有了。”杰伦暗自想道。
夜幕渐渐降临,月亮越升越高,皎洁无比,杰伦突然很想打一场像上一次攻打卡纳瓦罗一样“美妙”的战争,也即是月夜的战争。
“隆隆隆”,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响起,杰伦已经重新整理好阵形。骑兵们一律下马作战,变成了步兵,和原先的步兵一起准备攻城。城下人潮汹涌,却保持着比较平静的状态。
“冲!”随着杰伦的一声令下,在盾牌的掩护下,士兵们开始蜂拥而上。攻打美利斯特城的帷幕终于正式拉开了。
第六章 共举义旗
步兵们冒着有如冰雹般密密麻麻的箭矢,推着壕桥向美利斯特城挺进,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护城河上安置好壕桥。壕桥是一种通过护城河和壕沟的工具,它的前端有两个用来固定的小轮,当小轮陷进城堡的土壤中,可以起到稳定桥面的作用。桥座下还装有两个大轮子,便于攻城军队部署攻击。
此时,藏于步兵之后的弓箭手开始向城头发箭。霎时之间,整个战场便充斥着呐喊声、惨叫声、哀哭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有人说,如果你想听世界上最吵闹的音乐,就去集市和战场;如果你想听世界上最吵闹而且最残酷的音乐,就只能去战场。”杰伦突然说道,“马尼罗,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音乐?什么意思吗?”马尼罗搔了搔后脑勺,傻傻地问。
“哎,你可真是驴耳朵。”杰伦叹道。
“驴耳朵?”马尼罗以为杰伦是在赞他,“属下小时候会相术的人说,我的耳朵奇厚无比,是有福气的象征,将来可以当大官呢!”
“你的耳朵厚?你的脸皮还更厚呢!”杰伦冷笑不已。
卡尔维诺看了看城下象恒河沙数一样不计其数的“前进军”,“情势堪忧啊!四王子。”
“虽然我们刚刚被杰伦追击,但是败而不乱,士兵们的斗志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担心大可不必。”站在美利斯特城城墙上,卢美尔镇定异常,面无表情。
“‘前进军’声势浩大,而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四王子,对我们来说,恐怕这场战争并非是那么乐观的。”卡尔维诺试探式地补上了一句。
“美利斯特城城墙又高又厚,坚固非常,我们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城堡会被杰伦一下子攻破。”卢美尔胸有成竹,“以前那几次攻击,我们不都是一直死守在城堡里面吗?而杰伦那时虽然竭尽全力,却也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严重的伤害。”
“四王子的意思是要想攻破这座城堡,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短期内,不会被杰伦拿下?”
“是啊!”卢美尔笑了笑,卡尔维诺毕竟还算聪明,接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此的话,四王子叹息却是为何?”卡尔维诺问道,“莫非是对我军伤亡之严重感到担忧?”
“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死守在这里面,连日征战,粮食极端紧缺,真不知道以后如何应付下去啊!”卢美尔忧心忡忡。
“车到山前必有路,四王子,不必为此伤神。”卡尔维诺颔首道。
“杰伦的强攻是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惜造成重大伤亡。”卢美尔的心头浮现出一丝丝焦虑和急躁,口中说道,“本来,攻击美利斯特城这么坚固的城堡,最好是先围而不攻,让我们这些在城里的人都人心惶惶,最终不攻自破。哼,杰伦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呢?”
卢美尔怎么也猜不到,但如果他知道杰伦现在打仗只是为了自己爽,而不是为了胜利,那他大概会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吧!
“也许,强攻就是杰伦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吧!”卡尔维诺答道,“或者是他有要事要抽身离开这里,所以打算在离开之前降服我们。”
“可能吧!”卢美尔盯着卡尔维诺,“只不过我的感觉却告诉我无论我们怎么猜都不可能猜中哩!”
一架架云梯平空而起,架上了美利斯特城城墙。杰伦的士兵们在呐喊声中,熙熙攘攘地爬了上去,个个都好像不要命一样。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怕得要命,只不过在战场上,士兵们都只能把害怕化成勇气,不断地跑动,不断地冲上去,让自己忘记思考,忘记恐惧。
“泼下滚油、石灰水。”卢美尔大声喝道。对自己笑了笑,觉得刚才的想法真是无聊,胜负对自己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自己已经尽力了,一切便都听天由命吧!何必耿耿于怀呢?如此一想,他的脸色由刚才的故作平静,变得豁然开朗,像被微风吹起皱纹的水面。
而杰伦也发出了相应的命令:“撞破大门。”他的脸色一直是像镜子一样明晰,如同山泉水一样清澈,在月光之下,有一种柔和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
“给我狠狠地撞!”马尼罗望了望杰伦,又挥舞着他的大刀,尖锐地喊道,脸色赤红,呼呼地喘着气。
几百个杰伦的士兵在这样的催促之下,抬着一根巨大的木头,硬着头皮,直往城门撞。
“砰!”古老的城门在这样猛烈地撞击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抖落了许多灰尘,随之还落下几块水泥,打在攻门士兵的头上,有几个抱着鲜血淋漓的头,弯下腰去,其状十分痛苦。
“快起来!”负责攻门的军官用脚踢了踢身旁一个士兵,“不赶快把门攻破,等一下就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全都他妈的要去见阎罗王。”
那些士兵听了之后,立刻抱住木头。众人再次往城门上狠狠一撞。“砰!”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得连远处骑在马上的杰伦也感到脚下在微微颤动。
“往那边放箭!”卢美尔见到情况不妙,急忙指挥城上的士兵往攻门的士兵射箭。
浓密的箭雨从城墙上面落下,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纷纷扬扬。撞城门的士兵们一下子倒下了几十个,惨叫声四起,余下的见形势不妙,只好暂时放弃撞门,转身逃跑。
“我那时还以为对方的臂力很小,连我的盔甲都穿不透呢!”事后,一个士兵在他的日记里写道,“谁知道,我竟被狠狠地射了一箭,休养了很久都还没有好!”
“谁敢后退我就杀了谁!”杰沦高声嚷道。帅旗在他的头顶上面高高飘扬,微冷的晚风之下,逃跑的士兵们面面相窥,仓皇无比,想了想,临阵脱逃总归难免一死,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