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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本人,陛下的身体也不会轻易接受那半片心膜。”
隆帝骤然回眸看向楞在一旁的刘福:“刘福!他说的可是真的!”
刘福似是恍然大悟,脸色苍白的看向隆帝,晃晃悠悠的跪□来:“陛下,绝非是奴才想要隐瞒,当年废帝曾下过令,若是奴才给您泄露半句,便要灭奴才九族……奴才也是事后才知道此时的,当年赵公公极力反对,,废帝曾当着奴才的面安抚刘公公说,自己便是没有了半片心脉,只要好好调养好好的休息,也能安泰终老的,可赵公公怎么都不松口,不想废帝面上答应了,却在那一日支开了赵公公,当晚赵公公回来得知后,抱住奴才哭成了泪人,可到底也没舍得怪怨废帝,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隆帝眯着眼想了一会:“你们说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可朕便是记性不好也知道,他从未在朕面前消失过三天,你们串通一气的想要朕放了他,是吗?”
刘福满眸的不可思议,高声道:“陛下!废帝是不曾中断过看望陛下,可陛下是否记得,有十几日废帝并未亲力亲为的为你换汤送药,也没有亲力亲为的为您沐浴更衣,当时那些琐事都是奴才和赵公公在做,而废帝只是含笑的坐在一旁,甚至连站起来都不曾有过,陛下也许不知道,当时废帝每次都是等陛下睡着了后才会让人抬他进去,好让陛下一睁眼便看到坐在床旁的废帝!”
隆帝想了白日里看到的那人胸口上被缝合的十字伤痕,胸口好似被什么狠狠的敲了一下,闷疼闷疼,隆帝终于知道为何他儿时总是红润的脸,变得终年苍白的没有血色了,隆帝想起那时自己对他敲打脚踢时,每次踢在胸口时,他总是忍不住溢出的呻吟声,当时自己甚至还在想他在装,在博取自己的同情,每次总是因为他的呻吟声不自主的下手更狠了。
原来这个谁都不承认的,孤孤单单的住在废殿十年的弃子,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原来曾经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错待了他,原来他竟然可以为了……能做到了这种地步。
隆帝不知道活生生被剜去了半片心脉有多疼,隆帝只知道此时他的心已疼的快要窒息了,他已心脉不全了,自己曾一次次的让人给他用刑,甚至一下下扬言要打死他。隆帝从来不知道这个自己在艰难最痛苦的人可以为自己挡风遮雨的人,早已不复当年的康健,那人在自己心目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怎么,怎会这样呢?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不试图告诉自己呢?若是说了……若是说了,想来自己也不会信吧。
隆帝一双凤眸浑浑噩噩的,许久许久,无力的说道:“朕以后不会有子嗣的事,他……可知道?”
齐太医抬头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隆帝:“陛下可看看第十四章的那些小字,刘露晨与废帝私交颇深,在他记录中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所以废帝应该不知道此事,若不是太子殿下中此蛊毒,臣想……此事万万不会有人发现的。”
隆帝看向齐太医:“你的意思是徐念仁与徐贵妃都不知道此事?”
齐太医忙摇了摇头:“当年陛下病危之事,所有的外臣均是不知,直到陛下脱离了危险,废帝才允徐大人见您。”
隆帝轻轻的说道:“听说最近都是你在给徐贵妃看诊?”
齐太医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臣父亲与徐老大人交情颇深,故而贵妃娘娘与徐大人只信任臣一个,当初臣以为贵妃娘娘是担心龙子才会如此小心,可既然不是龙子……徐家人如此在乎,便值得深思了。”
隆帝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极残酷的笑容:“齐太医不觉得,太医院的藏红花多的已经放不下了?”
齐太医似是早预料隆帝接下来的话:“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隆帝玩着手中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听说前几次废帝受伤也是你去看诊的?你没和朕说实话是吗?”
齐太医脸色一变:“陛下恕罪,当时废帝曾暗中求过臣,那时他已……他已、所以臣动了恻隐之心才答应他的,臣绝非是有意要欺君!”
隆帝嘴角还露着浅笑:“朕恕你无罪,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齐太医看了眼隆帝,低声道:“那时废帝受伤时,臣第一次诊脉便诊出废帝的脉搏极浅极快,如浮萍无根无依,毅然已是釜沸脉,便算到废帝最多多不过半年寿命,后来不久,臣曾复诊过一次,摸出来废帝身中剧毒……那毒并非是口入或是肌肤渗入的,似乎是直接从骨髓渗入了。”
齐太医看向隆帝更加黑沉的脸:“诊脉并不能诊出来那毒素来,当时废帝像臣询问为何自己的眼睛会时不时的看不见,耳朵偶尔隆隆作响,臣有些奇怪,便检查了废帝的五官,可并未看出半分异常,后来臣便摸了摸废帝全身的骨骼,当摸到冰冷的脊椎骨,才知道有人将毒直接打入了废帝的脊椎,那寒毒十分阴毒,开始的时候中毒之人只是脊椎疼痛直不起腰来,中期便是失去视觉、味觉、听觉,后期就是沁入肺腑活活冻死,臣曾推算过废帝的中毒时间,废帝是才回宫被人下了毒,当时臣以为是陛下……而且臣对那毒束手无策,更何况陛下不许臣给废帝用药,所以也只是出言安慰了几句,并未将他中毒之事告诉他。”
隆帝慢慢的闭上了双眸,心中却翻腾的厉害,终于知道两人在一起时,他为何反应越来越迟钝了,每次都会非常疲累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时双眼是一片空茫,有时自己说话他会愣上班上才能反映过来,怪不得……怪不得煮出来的粥会那么咸。
隆帝终于知道了那日自己与他之后,坐在床上,那贱人为何会问出那么奇怪的话,原来那时那贱人便已察觉不对,而自己……而自己却还在打骂他,自己还在对他用刑,甚至刘福端一碗参汤,自己都不许他喝,他却坐在自己身边,让刘福快端下去,笑着哄自己。
许久许久,隆帝哑声道:“他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齐太医点了点头:“看废帝的意思,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言谈之间的意思,他不想离开陛下,回宫来,便是死也想死陛下的身边……说这些话时,废帝的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隆帝努力的睁大双眼,不许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可那蜂拥而至的眼泪却怎眼压也压抑不住,一滴两滴,落在地上,摔个粉碎,隆帝恍惚间似乎又听到那人,低低柔柔的叫着‘四哥’,隆帝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听到那人叫自己四哥了,隆帝努力的回想那人是从什么时候不叫自己四哥了,隆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所有的人都能宽容几分,对所有人都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唯独对他多加苛责,甚至不能忍受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隆帝凤眸中还有泪,却低低的笑出声来,最后越笑声音越大,边笑边说道:“你们说……凌子启是不是个傻瓜?……天下一大傻瓜!”
偌大的寝宫中只有隆帝的一人的疯狂的笑容越显刺耳,不知过了多久,隆帝的笑声逐渐的平复了下来看向刘福:“宣萧远觐见,并让他将所有禁卫军在西宫尤其是徐贵妃那宫的的侍卫勤表拿过来!顺便让司时间,将近一年来进宫最多的男眷调出来,朕倒要看看谁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让所有侍卫都守在朕的宫外围,所有的宫女太监不许进内里一步,否则斩立决!”
隆帝眼看着刘福领旨而去,侧眸看向齐太医,就这样看了一炷香的时间,隆帝冷不丁的低喝道:“当年璟王妃之死你知道多少!”
齐太医猛然一惊:“臣……不知……”
隆帝一双凤眸凌厉而满是杀意:“齐太医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若想保住自己与整个
齐家,便只有对朕一五一十的将实话说出来,你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那刘露晨与前废帝私交甚笃,而刘露晨与你更是同窗好友,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会朕相信吗?”
齐太医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了许久咬着牙说道:“刘露晨绝不会将杀头之事告诉臣的,臣只从他言谈之间猜测璟王妃……璟王妃似乎不守妇道,做出了很是大逆不道之事,才会……才会惹的废帝怒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亲手杀了人!”
青山绿水双双飞(二)
月明星稀,萧远站在摘星阁外已有小半个时辰,今夜本不该萧远值夜,可自三日前,萧远从陌生的小太监那里收到了那一个纸条,萧远一直挣扎着要不要过来,若来便是对那个一手将自己提拔起来的人的背叛,可若是不来萧远心中着实不忍,想着那个死在血泊中老人临终的请求,还有那封满是血泪的遗书。
萧远自知还做不到铁石心肠,可忠君二字却时时压在心头,直到听了父亲的一番话,才让萧远下定了决心,来这一趟怎么也比内疚一辈子来强的多,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变亮,萧远让两个心腹侍卫守好了门口,终是走进了摘星阁。
摘星阁内本就没有什么伺候的太监,当萧远走进还亮着灯的小屋时,便看到子卿坐在堂厅内,似乎已等待了许久。
萧远顿时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懊恼:“你似乎是笃定了我会来?”
子卿摇摇头笑了笑:“萧大统领已在摘星阁外徘徊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又不是死人,又怎会不知道。”
萧远侧过脸去看了眼有些简陋的客厅,子卿自然知道萧远在担心什么,忙说道:“萧大统领还需放心,云觞和怜姨都不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萧远被人猜中了心事更加的不悦了,语气不算太好的说道:“你找我有事便说,若是无事我便要去值夜了。”
子卿似乎看出来萧远的焦躁,不紧不慢的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离开皇宫,还希望萧统领能帮忙。”
萧远皱着眉头:“你似乎笃定了我会帮你?”
子卿笑着摇摇头:“若是别人见死不救还说得过去,可你却不会,当年若非是你将我扔出宫去,也许我已没命了,那时你才从边关回来,我们甚至不算熟识,你尚且不忍我死于非命,更何况此时我主动求你……我不相信你是心狠之人,所以我才赌,你一定会来。”
萧远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是更多的便是被人猜中心事的怒气:“那时我不过是一时冲动,此时……你我心境已不同,若你逃出皇城后东山再起,我岂不是……”
“你知道我不会。”子卿打断了萧远的话,坚定的说道,“我对这天下这皇位从来没有野心,不管传闻怎样,当年我没有对先皇如何,至于那些兄弟,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而且你比谁都知道那皇位并非是我抢来了,是先皇传位给我,让我等着……等隆帝回来,那时隆帝身体大好后,我便毫不留恋的将皇位给了他,那时我尚且不会贪恋皇位……此时,我有了更重要的东西,更不会贪恋那冷硬的皇位,所以我请求萧统领能放我们出去。”
萧远愣愣的看向子卿:“更重要……你最重要的不是……”子卿摇了摇头:“这些事我不好和你解释,我只能和你说,年少无知时不过错以为了某种憧憬,此时我已知道谁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可以放心,虽然我不爱他,但是我也不会打他皇位的主意,你也许不知道我已活不了多久了,剩下的这些日子里并不想在这冰冷的地方度过,更不会将剩下的日子浪费在勾心斗角的枯燥的争斗中,最后的半年,我只想出宫去,和他过一些平凡平淡的生活。”
萧远能感觉到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发着抖,许久许久,萧远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染血的信封:“这封信……是当初赵德顺临终托付给我,让我交给陛下的,因并未封口,所以,我曾打开看过,里面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考量了许久,却并不认为是真的,所以……回去给父亲看了,父亲却让我烧掉此物,从父亲的神态中,我才知道……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
子卿伸手拿过信,并未打开,将它折叠好放在了胸口,单手捂住胸口放信的地方,轻轻笑道:“萧统领见笑了,不过年少无知做下的傻事,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了,多谢萧统领给我保存这封信。”
萧远有些回不过神来,若说从这信中得知的每一件事都让他震撼的话,那么此时子卿的态度和所说的话更是让他心绪难平,隆帝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坚如磐石的人变了心,到底做了多少让这人伤心的事情,才会让他恋上别人。
萧远想起夺位之夜,那人对自己的细细交代,要怎么照顾隆帝,要怎么看护他的安全,朝堂上要防备谁,要信任谁,如此的细致又琐碎,说是夺位不如说是他送出皇位